第0007章 紅衣瑪麗
他的房間本就狹**厭,滿打滿算也不過二十多平,站在門口就能把屋內的一切盡收眼底。
一張床,一個黃色的簡陋寫字檯,上面雜亂的堆放著幾本書,有一本已經攤開了,隱約可以看到上面古怪神秘的符文線條。一張陳舊的靠背椅,上面的漆色已經快要掉盡,露出了木材本來的暗沉顏色。
房間一側的木架上擺放了一溜的玻璃器皿,裡面隱約可以看到一些培育到一半的異種植物和魔物特異器官。
靠牆角的位置放置了一個鐵皮木箱,旁邊還有個丟棄廢物的垃圾桶。
除此以外,幾乎就沒有別的傢具物什了。
艾倫和芬里爾兩人眼中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神色。
雖然同為巫師學徒,可是他們兩人混的卻比眼前這個格力姆強上百倍。不但卧室內有舒適柔軟的大床,整個房間的裝飾布置也絲毫不遜於那些人類貴族的奢華程度。哪是眼前這個「狗窩」可以比擬的!
也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權威,兩位巫師學徒快步走進房間之內,大肆的翻找了起來。
木床之上的被褥被掀翻在地,桌子上的書籍也被翻得亂七八糟,傾倒的墨水瓶把大灘的墨汁迸濺到了攤開的書籍之上。那個鐵皮木箱也被打開,把裡面的一些衣物都丟棄了出來。
看著兩名走狗手下抄家滅戶般的翻找,學徒長安克索依然面目表情的站在門口紋絲未動,絲毫沒有喝止的意思。
格力姆站立在門邊,攏在袖中的雙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目光中已是滿溢的冰冷與仇恨。
終於,對於房間的搜查結束了!
在兩人洋洋得意的挑釁目光下,格力姆冷冷的關上了木門。
快步走到翻倒的木箱前,在凌亂的衣物間摸索了片刻,格力姆終於忍不住低聲咒罵了起來。
蟒藤草、山鼠草、黑蓮花、野鋼花、墓地苔……
自己冒著生命危險出了那麼多次的巡邏任務,在魔法沼澤里辛辛苦苦搜羅來的那些巫術材料全部不翼而飛了。不用多想,也知道必定是剛才兩人在搜查時順手牽羊拿走了。
雖然有心衝出去和對方理論,可是一想到安克索那陰鶩森冷的面容,格力姆的心就冰涼一片,沒有半絲溫度。
對方這是明擺著借用調查米雷死因的借口,跑出來大肆搜刮普通學徒的資源。而依仗著學徒長安克索的身份,還真沒有人敢於和他們正面對抗。當然,這幾個混蛋傢伙也絕不會傻到去招惹那幾個強力人物,也只敢對著像格力姆這樣孤家寡人的小人物下手。
很快,隔壁的木門也被他們拍的咚咚作響。
瑪麗的「遭遇」,他們幾人當然也是心知肚明。一直沒有見到她現身,借著這次機會,學徒長安克索也想探查一下她的死活。
然而就在艾倫不耐煩的拍打著木門,剛想破門而入的時候,吱呀一聲響過,木門竟然向內打開了。
隨即一位穿著紅色紗裙的少女出現在眾人面前。
「原來是安克索學長啊!上次你幫人家安排的任務,人家還沒有感謝你呢!」少女柔媚的嗓音魅惑入骨,可依然及不上她容貌的分毫。
這是一個四肢修長、美艷不可方物的少女,皮膚如白玉無瑕,面容精緻完美,小巧紅艷的雙唇上總是掛著一絲微笑。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她那對閃閃發亮的紅色血瞳,宛若兩顆最晶瑩剔透最純凈無暇的紅寶石般鑲嵌在精緻的臉龐上,分外迷人。
至於她的身上更是穿著一件把其完美身材顯露無疑的鮮紅紗裙,露在裙外的大片肌膚膩白的令人頭暈目眩。
在這個陰沉灰暗的沼澤高塔裡面,大部分巫師學徒的統一穿著都是灰色的學徒短袍和黑色罩袍,因此暗色調成了這裡的主旋律。今天兀地見到一位如此靚麗耀目的美麗少女,幾人不由得目光凝滯,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而且自從見到這位美麗少女的姿容之後,三人心底就不斷涌動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灼燒的他們饑渴難耐。
安克索不愧是被巫師大人專門挑選出來的學徒長,在心靈自製方面要遠強於另外兩人。當艾倫和芬里爾情不自禁露出豬哥嘴臉,一副色授魂與的模樣時,安克索反倒猛地從一個粉色幻境中掙脫出來。
「你是誰?快點報上名來,否則……」安克索臉上神色驟變,猛地急退兩步,雙手按在了腰囊上。
偌大一個巫師塔,認真說起來,裡面每一個巫師學徒彼此間都已經很熟悉了。畢竟這個群體全部加起來也不過四五十人,而且經年累月的生活在一起,想不熟悉都比較困難。
就連格力姆這樣性格孤僻生冷的傢伙,也有一兩個能夠說得上話的「朋友」,更別提像安克索這樣日日和不同學徒打交道、交割任務的學徒長了。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座巫師塔1—3層所有的巫師學徒,安克索閉上眼睛都能如數家珍的把他們的基本情況背出來。可是……可是任憑他如何搜尋自己的記憶,都無法在裡面尋找到能夠和眼前紅衣少女相匹配的巫師學徒。
等等……她是從瑪麗的房間里走出來的。
而對於那個來自遙遠偏僻城郡的瑪麗,留給安克索最大的印象就是性格倔強、態度執拗。不過單論姿色而言,出身貴族家庭的瑪麗倒是女巫師學徒裡面少見的美人。
只可惜她太過不識時務,竟然無視了安克索數次要求她晚上去他房間的邀請。於是在一次安德森巫師急需一位學徒輔助的時候,安克索熱情的推薦了她。
難道……
安克索心中念頭急轉,腦海中那個怯懦軟弱,鼻翼兩側微微帶點雀斑的小美人和眼前氣勢張揚的紅衣少女漸漸重合在一起,終於令他張大了嘴巴,差點驚呼出聲。
「你……你是瑪麗!」
也許是瑪麗這個名字無意間刺痛了紅衣少女,方才還嬌媚無限的美麗臉孔突然猙獰扭曲起來,一張櫻桃小嘴陡然從唇邊裂開,變成恐怖的血盆大口。紅衣少女猛然撲上,狠狠噬咬在安克索裸露出來的脖項上。
只是一口,安克索大半個脖項就消失不見了,露出了裡面猩紅的血肉和破碎的氣管。噴涌的鮮血泉水般激濺,把地面、牆壁以及紅衣少女的身軀都染紅了。濃重刺鼻的血腥味瞬間瀰漫了整座長廊。
安克索整個身軀倒撞在冷硬的牆壁上,滑坐在地板上不住的抽搐顫抖。而他的雙手則從腰囊中拽出了一個蠍子狀的巫器,從上面激射出一道尖銳火紅的灼熱射線,徑直貫穿了紅衣少女的胸腹。
這道灼熱射線可是個威力極大的火系巫術,裡面包蘊的極致高溫和高熱瞬間就在少女的嬌軀上燒出了一個鵝蛋大小的貫通傷。灼熱射線貫體而出,甚至在少女背後的走廊牆壁上都穿出了一個孔洞。
而在完成了這次巫術攻擊后,安克索隨手扔掉那個巫器,顫抖著雙手再次從腰囊里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綠液小瓶,掰掉瓶蓋,哆哆嗦嗦的就想往脖項那個巨大的創口上傾倒。
安克索的生命力倒還真很頑強,即便在這樣的恐怖傷勢下,他依然沒有即刻死去。反而是咬斷一半的脖項突然有了腐朽的跡象,外露的肌膚血肉更是快速的脫水,剛才還在快速噴涌的血泉也開始漸漸止息。
局部身軀殭屍化。
這大概就是他隱藏起來的底牌吧!
學習過部分生物構造學、解剖學、死靈學后,巫師學徒就能利用巫術在自己身體里移植一種叫殭屍腐囊的東西。這樣一旦自己受到過於嚴重的傷勢,就能催動腐囊讓自己的部分身軀殭屍化,以避免要害受創導致死亡的事情發生。
不過採用這種方法保命,也只能臨時救急。一旦挽回生命后,如何祛除在體內爆發的濃郁負能量就成了一個新問題。
不過面對生與死的選擇時,大部分巫師學徒還是願意先保住生命。至於負能量,完全可以在獲救后再去頭疼。
然而下一秒,一個巨大的陰影投射在了他身上。
安克索一手托著即將斷折的脖項,一手舉著小瓶,猝然抬頭,正好看到紅衣少女那再次大張的獠牙利口。而她的身軀上,那個貫通的血洞正在淅淅瀝瀝的向外流淌著粘稠的紫血。
紫血?!
她還是人嗎?
這很快成了安克索停留在腦海中的最後一個念頭。
紅衣少女再次迅疾撲上,趴伏在安克索的身軀之上,瘋狂的吸允著其頸部噴涌而出的血水。咕嘟咕嘟的吞咽聲清晰可聞。
被丟棄在一邊無暇搭理的兩位巫師學徒已經把儲存著巫術的簡陋巫器攢在了手中,可是面對如此血腥恐怖的場景,兩人早已哆嗦成了一團,死活不敢把手中的巫器激活。
就連學徒長安克索那麼大威力的巫術都無法真正的傷害到這個紅衣怪物,他們手中的巫器更加不可能殺死對方了。萬一不知好歹的激怒對方,說不定下一刻紅衣怪物就會撲到他們身上,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嚼碎他們的骨頭……
就在兩人背靠著牆壁哆嗦個不停之際,那個紅衣少女已經停下了吮吸的動作。她半坐起身形,背對著兩位學徒,從懷中掏出雪白的手帕和圓形小鏡輕拭起自己唇角,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而她胸腹間那個恐怖至極的血洞竟然在一股神奇力量的作用下快速癒合起來。轉眼間,那裡就光潔如初,再次變成了柔滑膩白的如雪肌膚,就連一個微小的疤痕都難以找到。
好可怕的吸血再生能力!難道……難道她就是傳聞中可怕的黑暗貴族——吸血鬼?
透過微小的門縫,格力姆一覽無遺的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收入眼底。對於自己隔壁那位被巫術污染的鄰居如何由一位少女變成為了吸血鬼,他可是一無所知。
不過對於學徒長安克索的意外身亡,他卻感到由衷的快意。
打鬥到了這一刻,甚至都出現了學徒的死亡,那位高塔巫師即便再遲鈍,也該有所感應了吧!
隔著一張木門作壁上觀的格力姆禁不住暗暗猜想,今天的事情到底會以什麼樣的結局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