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整紀風暴

第六十五章 整紀風暴

段子爵開始講的還有些顧慮,可是越講越生氣,越講越流利,最後索性就徹底放開,徹底撕破了臉皮。

大伙兒在監獄工作,哪個都不是一天兩天了,段子爵說的這些事,也都清楚,早就見怪不怪了。

能夠這樣在會上公然抖落真相,段子爵還真是第一人。

尤其是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段子爵,竟然這樣公開替自己的犯人抱不平,猛烈抨擊獄政處直屬隊犯人,並把矛頭直指閆處長,更是出乎所以人的意外。

就連一向老謀深算的趙觀瀾,都感到有些意外。

他本來以為段子爵只是發一下憤怒,可接下來的事,卻讓他大吃一驚。

段子爵一番話講下來,會場陷入了一種非常尷尬的氣氛之中。閆處長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應對,其它人也都在觀望。

沒想到,段子爵的連環殺緊接而至。更大的**拋了出來。

「我最近特意學習了一下監獄法,發現一個問題,就是這個所謂的直屬隊,完全就是個非法的產物。這個機構的設置,沒有任何法律法規的依據。

獄政處作為獄政管理的職能部門,竟然還直屬一個分監區。這個分監區的犯人幹什麼呢?

從不參加生產勞動,不參加文化學習,不遵守監規紀律。

所謂的勞動任務就是站崗、維護秩序。

他們喝酒、賭博、操屁股、私藏現金、手機、私設小灶做飯、敲詐勒索其他犯人、串換倒賣物資、單人行動,就是這樣一群最壞的犯人,卻在協助警察一起管理其他犯人。

其原因只是因為他們有錢、有背景。

每個監區的值星組長和生產主任,都得在節日時孝敬直屬隊犯人幾條煙。

每個直屬隊的犯人,僅一個春節就要送出去幾十條高檔香煙。

那麼,我要問,這些煙送給誰了?是送給強姦大隊這些垃圾犯人了嗎?

上級早就有文件,明確要求,取消類似直屬隊這種機構,嚴禁把執法權交給犯人手中。

可是獄政處總是以瞞天過海,偷梁換柱的手法,巧立名目,始終在手下養著一幫犯人。

其目的是為什麼呢?就是因為這裡有著巨大的利益,說的明白一些:直屬隊就是獄政處的一個小金庫!」

段子爵此言一出,會場又是一陣騷動,人們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趙觀瀾感到有些棘手了,弄不好,會議恐怕就要失控了。可是,因為事涉敏感話題,他又不好制止段子爵。

此時,別說他制止段子爵,就是引導他轉移話題,都會被人認為心裡有鬼,至少是迴避問題,袒護獄政處。

「我說了獄政處直屬隊這麼多問題,是不是事實呢?當然是的。有什麼證據嗎?沒有。

那怎麼辦?尋找證據。

怎麼尋找?很簡單,翻直屬隊的號。

以前都是他們翻別人的違禁品,現在也翻一下他們,看看這些類似於協警的犯人有沒有違禁品。

如果翻不出違禁品,算我污衊閆處長,我個人向他道歉。大會上我向領導和同事們檢討,然後主動辭去監區長職務。

以前都是獄政處指導監督我們,現在,我們這些監區也監督一下獄政處的工作。

由我們各個生產監區的獄警去翻一下直屬隊。反正直屬隊也就40來人,一會就翻完了,翻完了,會議還沒結束,正好可以有個結論。

現在,我正式向領導建議,由生產監區獄警對直屬隊清監查號。由其他職能部門作見證。現在就進行。

這是我們九監區獄警和服刑人員的建議,希望監獄領導同意。並請領導和其他同事共同監督,不讓相關人員通風報信兒。」

趙觀瀾終於明白了段子爵的意思,看來其他生產監區也都是這個意思,是想徹底地讓獄政處丟這個人了。

段子爵明顯就是在逼宮,可是也只能按照他的方案去做了。

趙觀瀾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講話。

「段監區長提出了一些問題和建議,也提出了解決方法,這是個好事。無論那個部門,都有義務接受監督,所以,我同意段子爵的建議。

現在發布任務如下:

1、由九監區監區長段子爵為組長,從其他押犯單位挑選10名獄警,立即到直屬隊清監查號。

2、由督查處和教育處各派一人作見證。

3,獄政處全體人員迴避,交出手機,不準離開會場。現在執行!」

趙觀瀾話音剛落,段子爵立即就點了縫紉監區,包裝監區,裝卸監區、洗熨監區的監區長和副監區長,加上他和九監區的人,離開會場,前往生活區的直屬隊清監查號。

被點到名的,也都是和段子爵同為生產監區的監區長和符監區長,此時一個個竟然象聽話的小學生似的,乖乖地,痛快地聽段子爵指揮,屁顛兒屁顛兒地跟著段子爵走了。

雖然半路殺出了段子爵這個程咬金,可會議還得進行。

接下來的議程是生產經營形勢和管教形勢分析總結。

雖然該發言的發言,該記錄的記錄,一切都表現的和往常的例會沒有什麼不同。但是,人人都明白,大夥其實都在等待著段子爵他們清監查號結果。

所謂直屬隊犯人是第一監獄犯人中的精英的說法,在一監的7000多名犯人的眼中,早就是個笑話了。

參加會議的領導和各單位的中層幹部,對於此次翻號結果也有了預料,那就是獄政處這次是栽了。

但是,當段子爵一行人滿載而歸時,其斬獲之豐,仍然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搜出來的違禁品拿不了,幾個監區長不得不又從自己的監區抽掉了十多個年輕獄警來拿東西。

當所有的違禁品都擺在會議室中間時,段子爵拿出了一份清單,向趙觀瀾立正敬禮報告。

「報告監獄長,經過對直屬隊搜查,在督查處和教育處的見證下,搜繳違禁物品如下:

1、現金89900金幣

2、袋裝酒45袋,合計45斤,瓶裝酒21瓶,合計21斤。其中墨台兩瓶,七糧液3瓶;

3、智能手機25部,均具有上網功能;

4、菜刀7把;

5、生牛肉8斤,生豬肉30斤,羊肉卷10斤,色拉油9桶,合計約40斤;

6、電磁爐6個,電炒鍋4個,酒精塊240塊;

7、避孕套2盒;

8、疑似毒品20克;

9、充氣娃娃性玩具2個;

10、半導體收音機6部,MP3六部,MP4六部……。」

段子爵每念一樣,閆處長心理就哆嗦一下。翻出的東西,就連他自己都感到觸目驚心。

直屬隊犯人手裡有違禁品,他是心知肚明的。

實際上,不僅是直屬隊犯人如此,就算是其他監區的犯人,只要搜查前不走漏風聲,幾乎都可以翻到各種違禁品。

不過,那大都是些生食品、收音機、炊具之類的,隱患和危害性都較小。

象這次這樣,現金、酒、手機、刃器具、避孕套、性玩具等品種之全,數量之多,都是第一次見到的。

尤其是還有疑似毒品的東西,在一監獄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

就算領導們對段子爵當面揭蓋子,甚至是逼宮的做法心有不滿,在鐵證如山的情況下,也不得不完全站在段子爵一邊。

這種情況,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範圍和容忍程度,只有用令人震驚來形容了。

趙觀瀾臉色鐵青,呼吸急促,顯然是強壓怒火。

犯人私藏違禁違規物品,在古今中外的監獄中,都是個老大難問題,第一監獄也不例外。

所以,監獄才有經常性的清監查號措施。其目的就是消除監管中的安全隱患,防止發生兇殺、脫逃等重大監管事故。

他在監獄幹了這麼多年,又不是聾子瞎子,對直屬隊犯人的情況也並非一無所知。

一來,他對閆處長的工作表現還算滿意,這些年基本上沒有發生過大事兒。

二來,直屬隊的犯人也確實有些特殊,基本上都是一些關係犯、人情犯。所以,有些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予深究。

只要不出大問題,就得過且過,畢竟還有許多關係需要考慮和維持。

段子爵當場逼宮,雖然讓他有些難堪,他也還可以容忍,就算是搜出一些違禁品,只要批評一下獄政處,給段子爵一個面子,也就可以交代過去了。

只是這次搜出的違禁品實在令人觸目驚心,就連毒品都進來了,若是再姑息遷就,恐怕就要犯下大錯了。

看來,不有所行動,已經不行了。

趙觀瀾和鄭副監獄長交談了幾句后,開始宣布決定:

1、由獄偵處全權負責,獄政處迴避,嚴肅查處涉及私藏違禁的犯人,追查違禁品來源。無論牽扯到什麼人,無論有什麼背景,都絕不手軟,嚴肅處理。

鑒於獄偵處王處長住院治病,此事由副處長趙玉棠負責,限期辦結,向監獄彙報結果。

2、立即在全監範圍內,開展一次整紀活動,嚴厲打擊包括私藏違禁品在內的各種違紀行為。維護正常的監管秩序,創造良好的改造環境。

3、班子成員留下,立即研究部署整紀活動。

4、散會。

監獄里開展整紀活動,本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兒。幾乎每年春季和冬季,都要進行一次。如果有什麼重大活動,或者發生了特別重大的案件,也會進行整紀活動。

大多數時候,整紀都是由總監區組織進行。

一般都由主管管教的副監獄長衛村夫任領導小組組長,獄偵、教育、生活、獄偵、刑罰處的處長任副組長。各處副處長和獄政處、獄偵處的幾個科長任成員,組成領導機構。

然後就是各監區按照這個模式照葫蘆畫瓢。

活動的模式基本上是固定的。一般就是先成立領導機構,然後是活動的原因和目的,也就是存在什麼問題,要達到什麼目標。

接下來就是具體的步驟了。

步驟一般有幾個階段:一是宣傳發動階段。二是自檢自查階段。三是檢舉揭發階段。四是打擊處理階段。五是總結驗收階段。

時間大多是在一個月左右,但最長達3個月的也有過,只是很少。

總之,所謂整紀,就是監獄里的「嚴打」。

散會前。趙觀瀾說管理委員會成員留下來開會,研究整紀問題。許多次,例會開完之後,管理委員會也繼續留下來開會,因而,也就沒有誰對這事兒怎麼在意。

可是,當下午文件發下來時,人們才知道,上午這個管理委員會會議,確實和以往有些不同。

首先,整紀領導小組成員的分量堪稱是重量級的。由第一監獄監獄長趙觀瀾任組長,第一副監獄長鄭新民任副組長。督查部主任、管教監獄長,生產監獄長等大佬也只是個小組成員。

下設的領導小組辦公室由管教副監獄長衛村夫任主任。

但令人回味無窮的是,在衛村夫的名字後有一個括弧,括弧里有一個「兼」字。

副主任的人選,以往是獄政處長和其他幾個職能處室的處長,有時還要加上幾個大監區的監區長承擔。

可這次,他們都沒有排上號,只是當了辦公室的成員。副組長的位子,竟然一反常規的由獄內偵查處的副處長趙玉棠擔任。

更加令人浮想聯翩的是,趙玉棠的名字後面也有一個括弧,裡面標註著一行字:「主持辦公室常務工作,負責向監獄彙報工作」。

許多人立即從文件中看出了玄機,衛村夫只是掛個主任的命而已,真正主持辦公室工作的,或者說主持這次整紀活動的,實際就是趙玉棠。

雖然監獄長等一幫大佬都是領導小組成員,但誰都知道,他們哪有那麼多功夫去參與具體的整紀活動,還不是什麼事都由趙玉棠做主。

況且話也講的明明白白的,由趙玉棠負責向監獄彙報工作,那就是說,有多大事兒先找趙玉棠去,別來找我們。

其次,主管犯人日常紀律和監內秩序的獄政處,以往都是整紀活動的操刀手,獄政處長當仁不讓地應該是領導小組成員和辦公室副主任。

可這次,閆處長連一個辦公室成員都沒有撈上,更別說獄政處的其他人了。這明白無誤地傳達了一個信號,監獄對閆處長以及獄政處非常不滿,這次活動,就不用你們插手了。

監獄看起來是個神秘而特殊的機構,實際上和一般的機構也沒有多大的不同。除了正常的行政職能外,就是一些生產監區和監管業務職能。

職能處室中,獄政處主要負責監內秩序維護、押犯獎分考核管理、押犯出入監管理、監院警戒、犯人接見、郵包處理,監控號內秩序、看守隊、小號、禁閉室、出收工秩序、號內作息時間、押犯調配、新收的押運接收訓練,外出犯人的戒護、發電站等等。

所以,獄政處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大處。

事權廣,權力也大,在對犯人調配崗位和獎分考核上,對犯人的違紀處罰上,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權。

在許多獄警眼中,獄政處就是個肥差。

直屬分監區,以前叫直屬隊,現在通常也都叫直屬隊。

直屬隊的犯人,確實如段子爵所說的那樣,是全監犯人中違紀率最高的。

之所以如此,主要源於兩方面的原因。一是犯人本身的問題。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有錢有背景的犯人,因而會通過種種渠道,想法進入直屬隊服刑改造。

拚命往直屬隊擠,自然是有原因的。

因為這裡不用直接參加體力勞動,活動空間大,相對自由,獄政處掌管全監犯人的獎分,他們也就有機會多得到獎分和其他減刑材料。

還有一點,就是直屬隊的管理相對於其他監區,要寬鬆許多。

比如使用手機,私立小灶做飯、私藏現金、私藏刃器具、酒、毒品等這類嚴重違紀行為,在其他監區雖然也有可能發生,但是絕對不會達到這種公開化甚至是失控狀態,這實際上對於監管安全帶來了極大的危害。

雖然暫時沒出問題,但是其隱患是巨大的。造成這種局面,與獄政處的放縱和袒護有直接的關係。

讓直屬隊犯人代替警察,行使一些搜查和監督其他犯人違紀的權力,就是個例子。最後的結果是,這往往成了直屬隊犯人敲詐其他犯人錢財的手段。

當然,獄政處的獄警們對這些都是心知肚明的。這是他們默許的,甚至是鼓勵的。

因為無論是直屬隊犯人敲詐來的錢財,還是他們家人送來的錢財,很大一部分最後都到了獄政處的獄警手中。

段子爵說直屬隊是獄政處的小金庫,也就是這個原因。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獄政處總是想方設法地保留這個直屬隊。

但是僅僅以獄政處和獄方博弈,它還是不可能得勝的,真正的王牌還是直屬隊這些犯人,確切地說,是這些犯人背後的關係和金錢的力量。

以往也曾經幾次想取消直屬隊,最後都因頂不住各方壓力,不了了之。

整紀,實際上只是趙觀瀾的一個煙幕彈,他的最主要目標,就是要藉此機會,割除直屬隊這個毒瘤。

這次,他有了必勝的信心,因為,他把自己女兒趙玉棠直接推到了前線,承擔起這個艱巨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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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兵王會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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