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絕境
傅殘靜靜站在地上,眼中似有星辰浮演,這一次領悟,讓他似乎有些明白,自己功法融合的本質。
所謂的道,所謂的能量,他似乎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
曲縱回獰笑道:「明明是強行運用禁忌招數,抵擋我幾招,還真以為自己多了不起了!」
說到這裡,他忽然又嘆道:「不過我也不得不佩服你,弄出這麼多名堂,延續了自己很多時間。」
傅殘臉上沒有表情,緩緩道:「你跨入循道兵解多年,至今仍是初期,也就是這個原因了。」
他說著話,渾身忽然閃出璀璨的紫芒,幾乎蓋過了天空的太陽。
曲縱回冷冷道:「你跑不掉!」
他一刀而出,強大的黑氣鋪天蓋地,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漩渦,然後驟然卷了下來。
大地在龜裂,石牆在崩碎,整個小巷周圍幾十丈,都化作一片廢墟。
而傅殘的身影,卻不知道去哪兒了。
曲縱回緊緊皺著眉頭,沉默良久,忽然道:「此子天縱奇才,可惜...不是我奇士府中人,今日巫城猶若絕域,他走不了。」
秦廣臉色複雜,緩緩道:「世間無絕路,只怕......」
「你的意思是......」
秦廣緩緩搖頭,嘆聲道:「走吧!」
而傅殘,此刻已在巫城城南,這閉月樓之下,當天他與朱宥在此作戰,歷歷在目。
現在想來,那彷彿是一場遙不可及的夢,伊人生死未卜,自己陷入絕境。
絕境啊!傅殘緩緩抬頭,看著陽光明媚,碧空如洗,忽然又笑了起來。
既然是絕境,這一場,就一定要殺個痛快。
他豁然轉身,前方,五道黑影已站了很久了。
黑衣覆身,黑布遮面,身影如龍,雙眼冷冷地看著自己。
他們氣勢如潮,站在那裡,猶如千軍萬馬一般,堅不可破。
這無疑是奇士府神秘的力量,這些人不屬於八仙、不屬於六主,也不是四王。
但他們,卻個個都是宗師巔峰的頂級強者。
何問月說的沒錯,奇士府的力量,遠遠不是自己可以想象的,江湖有太多太多人加入了奇士府,其中又怎麼可能沒有高手?
傅殘冷冷一笑,這些東西,殺了也不用背負任何心理負擔。
五人沒有說話,眼中統一的都是冷漠,看到傅殘的身影,他們二話不說,直接飛身而起,同時打出一道驚天動地的內力。
這五人明顯是長期合作,長期一起修鍊,所以默契已然非凡,五人合力,力量幾乎已蓋過了當年青龍。
而傅殘,卻也早已不是吳下阿蒙。
宗師,對於他來說,已沒了任何壓力。
他輕輕一笑,面對那股強大的力量,不退反進,大圓頓時浮現在空中,強大的紫色風暴湧起,煞氣沸騰,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形成恐怖的太極陰陽圖。
當大圓和太極陰陽圖融合在一起的瞬間,那毀天滅地的威壓便頓時激發了出來。
強大的鋒芒瞬間撕裂了那股浩瀚的力量,朝那五道黑影席捲而去。
這便是跨過了那一道門和沒有跨過那一道門的區別,這就是道與力的區別。
無論再強的內力,又怎麼可能和宇宙奧妙相提並論呢!
幾乎在瞬間,五道人影頓時化作漫天血雨,在空中灑下,鮮活的生命幾乎連慘叫都沒能發出。
呵!宗師巔峰!
傅殘緩緩搖頭,他想不到,自己這麼快就有秒殺青龍的能力了。
他想,只要給自己時間,自己早晚有一天,也會秒殺輪迴王這樣的存在。
他有自己的目標,他要殺人,殺掉陰尊!
這是何問月的殺父仇人,這是楚洛兒陰蠶煞蠱的兇手!
自己的妻子的宿命仇人,一定要殺!
他緩緩拿出一個錦囊,拉開封線,一張白紙頓時露了出來。
這是道爺臨走之前留下的錦囊,說是在關鍵的時刻打開,此刻陷入包圍之中,不知該往何處出發,打開錦囊總是沒錯的吧!
傅殘低低一笑,只見白紙上面赫然寫著:「嘿!小友!想必你現在快要掛了吧!節哀順變啊!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傅殘猛然抬頭,忍住心中暴怒,心道,若是能活下來,一定要好好收拾那老王八!
他繼續看下去,後面寫著:「要死別死在巫城,跑到洞庭山崖上跳下去,多壯觀!記住了!破而後立,方可成道。」
傅殘右手湧出一股內力,把白紙化作粉末。
洞庭山崖,也就是之前抵擋俞山、俞水那個峽谷之頂,有什麼奧妙嗎?
道爺那個老王八!什麼都算出來了!卻不給老子說原因!
他臉色一沉,頓時朝南而去,洞庭山,也就是自己和何問月三拜成親那座山,就在南方。
他大步朝南走去,南方有人擋路。
黑衣人!宗師巔峰強者!
一劍而出,擋住萬千內力,大圓而出,眾人殞命。
血在流。
流滿大街!
這是血路。
「你!萬死莫贖!」曲縱厲吼一聲,身影頓時飛身而下,一刀而出,刀芒驚天,橫亘大街。
而這位江湖最著名的刀客,給傅殘的威懾力早已不如當初。
眼前是血,滿地鮮血。
眼中是血,血紅的世界。
傅殘全身煞氣瀰漫,猩濃無比,幾乎要把他的身體包裹起來。
他此刻,已然進入了一個無比玄妙的狀態。
手中,破風長劍在不斷錚鳴,銀白的劍身變得無比血紅。
他眼中透著血光,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張白色的面具。
這是在黑蓮魔山出現的那位神秘強者送給他的面具,通體潔白,了無雕紋,柔軟貼面。
他緩緩戴在臉上,這面具就像是專門為他定製的一般,竟敢無比何時。
當他戴上面具那一刻,傅殘已死了!
活著的,只是一個無面之人。
這一切看似緩慢,實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那強大的刀芒還未落下,傅殘便已完成了這所有的動作。
他長劍血紅,一劍刺出,帶起撼天動地的驚天血芒,那強大的煞氣衝天而起,竟把那強絕無比的刀芒硬生生擋住!
「這!這怎麼可能!」曲縱回瞪大了眼。
傅殘手中破風劍猶若浸血,鮮紅欲滴,他緩緩道:「一切皆有可能!傅殘並不是你眼中的宗師中期,而是在門之後!」
曲縱回怒吼道:「不可能!只有真正的循道兵解強者,才可能跨過道門!」
「區區內力境界,又怎能涵蓋世間所有力量?你停滯不前,也是因為你太循規蹈矩了。」
傅殘說著話,身影不停,大步朝前走去!
輪迴王曲縱回手中的輪迴刀不斷飛舞,一道道驚天刀芒不斷斬下,那強大到極致的鋒芒,幾乎要把大地斬碎。
而傅殘仿若是從地獄走出的魔神,長發亂舞,面具遮面,一道道滔天的血光不斷從體內噴薄而出。
那一黑一紅,兩種魔性的內力在空中不斷激蕩,四周紛紛炸裂,大地龜裂,房屋摧毀。
傅殘走到哪裡,哪裡就淪為廢墟。
曲縱回已然使出渾身解數,卻依舊無法奈何傅殘。
四下埋伏的宗師巔峰高手已然全部現身,浩浩蕩蕩,竟然有數十位。
這是一股多麼強大的力量。
而這場戰鬥,這些力量的人已無法參加。
傅殘所表現出的力量,已完全不是他們可以理解,可以抵擋。
傅殘就這麼走著,他們就這麼跟著,曲縱回也不在出手。
此刻他終於接受一個現實,就是,他已然殺不了如今的傅殘。
他不知道為什麼在這麼短時間內,傅殘會有如此大的變化,但一切其實已然不重要了。
無論傅殘實力如何,今日都將殞命。
就像當年的傅寒風,也大致在傅殘這個境界,依舊殞命了。
兩個震驚江湖的絕世天才,一父一子,英年早逝。
傅殘在走,大步地走。
前路艱難,荊棘遍布,他無法回頭。
身後是巫城,兩側是青山,來往經行的江湖人士看著奇士府這麼多人跟著傅殘,早已驚爆了眼球。
他們當然不會想到,傅殘魔徒,竟然連奇士府都奈何不了他。
他們大多沒有見過傅殘,也看不見傅殘的臉,但他們認識那把劍。
一行人跟隨傅殘,浩浩蕩蕩走著,而暗中觀察的江湖人士也越來越多。
天黑,天明。
幾日已過,這個隊伍已然壯大到上千人,無數的江湖人士都跟著,一方面想看看傅殘的結局,一方面又震驚於傅殘的強大。
終於,洞庭山到了,巍峨雄奇,風景秀麗。
傅殘站在絕崖之巔,遙望著那個即將消逝的漁村,一時間百感交集。
或許,很多年後,人們便不會再想起這個漁村。
或許,很多年後,人們便不會再想起一個叫傅殘的人。
他緩緩轉身,看著身後,兩大奇士府天王,數十位宗師高手,上千位江湖人士,都將見證這一刻。
絕境!只是絕境!
陰尊來了!
他站在遠處,冷冷地打量著傅殘,此刻,在他眼中,傅殘已是死人。
曲縱回冷冷道:「傅殘,認命吧!此崖名為天塹崖,崖高百丈,中無憑攔,直壁刀削,人若落下,必死無疑。」
他緩緩道:「此刻,你已身在絕境!萬不可逃!不如自刎已謝江湖,留個氣節吧!」
傅殘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天邊殘陽,一時間,彷彿已然醉了。
生死浮沉三年半,曲終人散在今朝。
但就算是死,我也要留下在這世間的最後一聲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