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勝心

「沒什麼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

典型易翩然式的回答。

常泰笑了笑，看來他是多此一問了，易翩然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的。

她的作戰習慣是見招拆招，所以事情不到臨頭的時候，是不會有任何想法的。

也許這對別人來說很不可思議，但是對易翩然來說卻是完美的無懈可擊。

「走吧，遊戲開始了！」

易翩然站起身，從容的向酒樓外面走去。

第一座擂台搭在了城東最寬闊的一條街道中心。易翩然和常泰趕到那裡時，擂台上已經站了十來個黑衣殺手，擂台之下，也圍滿了大批圍觀的人，只是那些人都不敢靠得太近。

殺手擺擂台，真是新鮮的很。這些平日里看起來冷酷無情的殺手，沒想到也有害怕的一天。這麼多殺手糾結到一起，不知道等的對手，究竟是一個怎樣了不起的人？

就在人們紛紛猜測的時候，易翩然的出現，卻讓人們一陣唏噓。

「怎麼是個女人？」

「不是吧，他們十多個人糾結在一起居然是為了對付一個娘們兒？」

「不對，肯定不對！你們沒看見那女人身後還站著一個男人嘛，看來那男人才是主角！」

正在這時，擂台上一個像是殺手頭頭領的黑衣男子站了出來，拱手對易翩然道：「女主大人！我等恭候多時！」

易翩然看了看他，沒有多說一句廢話，只淡淡的道：「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黑衣男子揚聲道：「女主，請上擂台！」

「不必了！」易翩然淡淡瞥了他一眼，微微揚起下巴道：「你們是一起上還是一個來？」

黑衣男子見易翩然如此驕傲，不覺也心升起一股怒火。

他們雖然在冷域算不上頂級高手，但中流砥柱還是夠的上的。如今被易翩然這樣小瞧，如何還能心平氣和？

「縱然你是夾界女主，也不該如此將人看扁！」黑衣男子沉下臉冷笑一聲。

易翩然卻是平靜地回答道：「我從來不小瞧任何人，我只是實話實說。」

「哼！好個實話實說！」黑衣男子再次冷冷笑道：「都說夾界女主是個巾幗英雄，我今天算是見識了！」

這人雖然話說的恭敬，可易翩然聽得出他語氣里的憤怒與不屑。她微微蹙了蹙眉，道：「好吧，既然你們執意想打，我就奉陪到底！」

說完，她扭頭對常泰道：「你稍等一下。我們馬上就走。」

常泰點了點頭，雙臂抱胸看易翩然從容的躍上了擂台，而她手裡握的，依然是那根馬鞭。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常泰喃喃咕噥了一句。其實他也早已經看出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易翩然的對手，就算再加上一倍也沒有可能贏過易翩然！

「你們想怎麼打？」易翩然站在擂台之上，抬頭望了望對面的一眾殺手。

「我們這裡有十二個人，女主來者是客，請女主大人自行挑選吧！不管你最後選一個，還是選十個對手，我們都願賭服輸！」

先前那黑衣殺手，指著身後穿著與他同色黑衫的殺手們說道。

易翩然沒有廢話，抬手指了六個人出來，當然也包括說話的這個黑衣殺手。

「女主大人，你可想好了？」黑衣殺手詫異的問了一句，不是他多此一問，實在是易翩然挑選的這六個人，恰恰是他們十二人之中最強的六個。難道這只是巧合嗎？

「想好了！動手吧！」

易翩然似乎有點不耐煩了，率先將手裡的馬鞭甩了開來。

黑衣殺手對其他人一個眼色，幾人飛快的上前將易翩然包圍了起來。

面對圍過來的六個殺氣襲人的黑衣殺手，易翩然微垂的眼眸驀然一凝，一個躍起便一飛衝天！

「嗖……啪！」

眾殺手只聽到半空中一道響亮的鞭鳴之聲，心中不約而同一緊！接著一道藍影以螺旋之勢飛速降落，與此同時，手中長鞭也劃出一道道炫目的鞭影！

「啪！啪！啪！啪！啪！啪！」

易翩然手中長鞭鬼魅一般的打在了六個殺手的身上，一時間六人還沒明白髮生什麼，便齊齊倒飛出去！

甚至有一個，還直接噴出了一大口血霧！

易翩然輕靈落地，長鞭一收，回首面向眾人。

「你們輸了！」

台下一片死寂。

一招！易翩然以一敵六，居然只用了一招！

抽氣聲此起彼落，沒有人不震驚於這一幕！

「不可能！」黑衣殺手臉色一瞬間慘白無比！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易翩然的話居然半點沒有誇大！

她完全可以輕易碾壓他們！那一手凌厲的鞭法，力道若是再加上幾成，分分鐘就能要了他們的命！

而反觀易翩然輕鬆落地的模樣，明顯並未施出全力！

天啊，這女人究竟是怎樣一個存在？

難怪向來眼高於頂的老主會對她下絕殺令！他終於知道，自己這等小角色根本就不是人家的一合之將！

「我們輸了！女主大人，請！」

黑衣男子抹去嘴角的血漬，緩緩站了起來，慘淡一笑道：「是我們自不量力！我們技不如人，輸得心服口服！」

語罷，狠狠一咬牙，竟是橫刀而起，想要自刎而死！

千鈞一髮之際，易翩然右手一翻，一粒丹藥嗖的一聲疾射出去！堪堪擊在了那黑衣殺手的右手之上，他手中長刀一震，當的一聲掉落在地！

易翩然上前一步，冷淡道：「輸了就要死，死還不容易？早知道你們不想活，剛才我多施一份力道，你連這句廢話也省了！冷域的殺手都是這種受不了失敗的懦夫嗎？果真讓我大開眼界！」

六個剛剛爬起來的殺手頓時一陣面紅耳赤，這樣的教訓雖然聽起來叫人難堪，可細想之下竟莫名給人鼓舞！

這位女主大人，居然還有此等胸懷！倘若他們剛才心中還有半分不服，現在也完全消失了！

「女主大人教訓的是！可惜我們是殺手，完不成任務，還有何顏面在冷域立足？」黑衣殺手一陣苦笑。

「那就不要做殺手了！我夾界地域遼闊，你們誰想來，等我從冷域出來說一聲就好！」

易翩然說完，再次掃了眾人一眼，緩緩的步下了擂台。

常泰迎了過來，啪啪的鼓了三下掌，「女主大人好威武！」

「走了。」易翩然臉色平淡，瞥了常泰一眼，徑直牽著馬往下一站走去。

「她，她是開玩笑的吧？」

直到易翩然的身影漸漸模糊，擂台上呆若木雞的眾殺手才恍然回過神來。

剛剛易翩然說，邀請他們去夾界？

天，要變色了嗎？

易翩然和常泰很快就到達了第二個擂台，當然，毫無懸念，又是一次碾壓性的勝利。

然後，第三個擂台，同樣如此。易翩然憑藉一手無極御龍鞭法，幾乎沒費任何力氣就取得了勝利。

唯一讓人驚訝的是，她所勝過的殺手，沒有一個丟了性命的！

易翩然每次出手都精準到了一個令人咋舌的地步，殺手們只傷不死。而且，碰到有殺手心灰意冷自斷生路時，易翩然都會毫不猶豫的出手制止，並且告訴他們，如果不想做殺手可以去夾界！

然後，照例在他們沒有回過神的時候，飄然而去。

一天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傍晚時分，易翩然和常泰不再前進，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

「女主大人一路所向披靡，看來這趟冷域之行，不會有太大阻礙了！」

常泰要了一桌酒菜，親自為易翩然倒了一碗酒。

易翩然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端起了酒碗。

「你錯了！真正的高手在冷域之內，等明日出了城界，只怕這擂台就不那麼好打了！」

「三場三勝，易姑娘恐怕連一半的力道都沒出吧？這些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對手！明日擂台上雖然都是五十名上下的殺手了，但我覺得，對你來說，沒有什麼威脅！」

常泰看起來倒是比易翩然還要胸有成竹，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信心。

易翩然看了他一眼道：「勝，不難。難的是，怎麼勝他們的心。常泰，明日之戰，我真的沒有把握能勝得過他們的心。」

「勝心？」常泰呆了一呆，為何，易翩然這話他聽不懂？

易翩然緩緩飲了一口酒，接著臉色有些黯然的放下了酒碗。

「對於殺手來說，是不是自由比生命還要重要？越是武功高強的人，恐怕內心的渴望越大！我越來越覺得沒有把握再說服他們，我的夾界再遼闊，沒有起碼的信任，誰又會將最重要的東西放在你的手上！常泰，明日的擂台上，恐怕會有人死！這是我最不願意看的的事情！」

聽了易翩然的話，常泰也是一陣默然。許久之後，他突然狠狠灌了一大口酒道：「生與死，原本就是他們生命的全部！自由，對他們來說，不過是奢侈到極點的東西！就像貧民穿不起裘皮，乞丐永遠只能窩在橋洞底下幻想著自己能夠住進豪宅一樣，那是夢！是不可企及的夢！」

「人生來都該平等，為何世上的東西有人要的起，有人要不起？是什麼束縛了你的雙臂？又是什麼捆綁了人心？我不服氣！倘若我有這能力，必定不讓人心一個個都困在絕境！」

「女主大人心懷天下，這等抱負，常泰可是想都不敢想！能顧好自己，那都是萬幸了！」

常泰愣愣看了易翩然好久才道，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裡會突然有所動容？易翩然這話就像蜜糖一樣誘人，他的心居然也開始蠢蠢欲動？

不，不會的。

他是常泰，不是她口中那些令人悲憫的低等殺手！

多少血的事實告訴他，白日夢少做，否則，只會讓自己走向毀滅！

他所要的一切，都必須用自己的雙手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