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路旁拾書方開始,殿上搶旨明去路
鴻蒙輪轉幾時休,太微宮闈紫氣流。
混元聖人皆言去,萬般只因有西遊。
且說天地有因果,世道有倫常!玉皇大帝苦歷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十二萬九千六百年,方成萬神之王,臨御三界!然萬物皆有春盛秋衰,此宇宙大道,不能超脫。歷經無盡歲月的歌舞昇平,天庭終於走入了它的垂暮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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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凌霄正了正頭上的白雲束髮冠,緊一緊腰間的青玉琉璃帶。見鏡中一個身高八尺的俊俏少年,一身月白清風袍,高冠玉帶,素綾銀靴,手執白玉牙牌,極瀟洒英俊。在天庭當差的下級小仙,實力可以不強,但賣相一定要好看,這就是天庭的氣派,玉帝的臉面。
許凌霄本是上古封神大戰之時殷商舊臣,封神之後重立天庭,因長相英俊,文采出眾,選入樞密院做了一個文典主簿,也就相當於國務院秘書處的秘書。官職雖然不起眼,大小也算個神仙,長生不老自不愁,更能騰雲駕霧飛天遁地。但在這個神仙妖魔的世界中,他那點本事實在上不了檯面。
世人『只羨鴛鴦不羨仙』之詞也未必是假,一個筆曹小吏的天庭生活實在枯燥。整日除了上朝就是修鍊,但一個沒根沒派的小仙能有什麼好神決,練了千百年還是那點能耐。且萬年無事,卻要日日上朝,點卯必到。私離天庭乃是大罪,抓回來就要扔上斬仙台,「咔嚓」一下立時玩完!
天庭那些仙女宮娥個個如花似玉,身姿窈窕,眼目含情。但都能看不能碰,別說是一個無品小仙,就算那些上仙也只能借著下界的機會偷摸樂呵樂呵。然而像文典主簿這樣的小文官卻少有下界的機會,但天機輪轉,應運而動,一切就從那一天開始改變……
許凌霄剛剛整理好樞密院的文書,往他的官邸回去。出門沒幾步,正看見斜前方的甬道旁竟放著一本藍皮的書冊!他本是愛書之人,見有書籍沾塵落地自然不能不管,趕緊上步撿了起來。初時還以為是院內的典籍賬冊,翻過來一看書名《西遊釋惡傳》,心想:「也不知是哪個如此粗心竟然將此書丟在這裡,幸虧不是文書賬冊。」四下張望,見無人尋來,也不傻等,就直接回家去了。
書房之內,泡一杯清茗,許凌霄捧著剛才撿的書冊細看。乍見之下倒也悠閑,但若細查也不難發現其額頭上的細汗。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暗自驚道:「**!這絕對是**!吳承恩究竟是哪一府的仙官,竟然敢以此書如此褻瀆天庭,難道不要腦袋了!」渾身一顫,「啪」一聲闔上書冊。不過有時禁忌的誘惑更是難以抑制,沒過多時竟然又翻開了那本《西遊釋惡傳》……
須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時間之差,不可不察。
「嘖嘖」稱奇之聲下,許凌霄竟只一盞茶就將那**讀罷!喝乾了最後一口茶,也讀罷了最後一個字!闔上書冊嘆道:「哎!真虧得吳承恩如此敢想,竟杜撰了一出西取佛經的演義故事。不過孫悟空倒也真正光棍,大鬧天宮一段確實讓人熱血沸騰!只可惜五百年的牢籠之苦,也讓鐵骨錚錚的漢子屈服了……」
這時許凌霄還沒有意識到這本書對他,甚至是對整個三界六道的影響有多大!一揮手那本《西遊釋惡傳》就化做了一撮飛灰。此等**就算丟了也決計不會有人敢再來尋找,留在家中終是禍端,不如早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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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層天外一片繁華奢侈的宮殿下,立著一個挺拔的少年,眉清目秀,氣質輕靈,俊秀而不陰柔,剛硬而不兇猛,當真一個翩翩佳公子。
那少年嘴角一翹,俊俏的面容顯出了一絲邪異的笑容,淡淡道:「時間過的真快啊!又是一個混沌之年。高高在上的三清二聖,希望你們能夠喜歡我的禮物,對了還有女媧娘娘呢!哼哼!把持天道的六大聖人……」
這人究竟是誰,竟以宇宙混沌的盛衰計年?!他又為六大聖人準備了什麼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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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
許凌霄不緊不慢的到了靈霄寶殿,與眾位同僚見禮之後站到他的位置。文典主簿唯一的好處就是身為玉皇大帝的秘書,能夠上朝議事。當然這也只是形式罷了,這些年來也沒有哪個主簿小吏會在殿上奏事。
又過不多時就見天庭各處祥雲乍起,彩虹纓飛,各路仙官齊至靈霄寶殿,自有禮序而入,朝拜大禮。九龍金陛之下,金袍龍冕的玉皇大帝端坐當中。雖眼目半闔未有嗔怒,卻能震懾眾神,不怒自威。
就聽見站在靈霄寶殿前面的宣旨仙童高聲喝道:「高天上聖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臨朝聆語,各路仙官有折速奏,無折退朝!」
其實玉皇大帝心裡清楚,下面這班大臣皆報喜不報憂,即使下界真有妖孽生事也都會被壓下去。他也樂得做個太平皇帝,整日歌舞昇平,豈不是好事!不過今日卻並不像每天那般無事。
待到宣旨仙童話音一落,靈霄寶殿中比較靠後位置有一人抱牙牌出列,躬身施禮道:「臣天宮理藩司管事邱弘濟有事啟奏!」
玉皇大帝眼睛一亮,也是閑適太久,能有一人奏事倒勾起了幾分興趣,道:「愛卿講來!」
邱弘濟趕緊奏道:「啟稟陛下,下界東海龍王敖廣進表,請求覲見,現在通明殿侯旨。」
玉皇大帝道:「下界的水域龍王求見倒是少見!宣!」自有宣旨仙童高聲傳喝。
不多時就見東南方的角殿飛來一道水雲,上面立著一個蟒袍玉帶,頭頂金角的中年男子,必是東海龍王敖廣。
只等三拜九扣之後,玉皇大帝道:「敖卿家不知有何事要奏啊?」
敖廣竟凄然泣道:「陛下!您可要給微臣做主啊!」
玉皇大帝道:「哦?卿家何事委屈,慢慢道來。」
敖廣道:「啟稟陛下,東海之畔有個花果山水簾洞,不知何時出了一個妖猴,欺虐我東海水族,攪鬧水府!小龍實不堪忍受,無奈之下,這才上達天聽,驚動了陛下!」
玉皇大帝道:「想不到東勝神州靈秀之地,竟然生出了此等放肆的妖孽!敖卿家暫且迴轉東海,待朕查問一番,若屬實情,不日即發天兵剿滅此妖,還卿家一個公道!」
敖廣趕緊再叩首謝恩,也不敢再有多言,直接退身而去。
東海龍王剛剛退去,又有一人執牌出班:「臣督察陰司左天官葛洪有折上奏!」
玉皇大帝捻須笑道:「好!想不到今日竟然一日早朝,兩班奏事,真是難得!葛愛卿請講。」
葛洪趕緊從袖中取出一軸表文:「啟稟陛下,臣御下冥司秦廣王,連同九泉幽冥教主、無量地藏王菩薩聯名上奏!請陛下聖目御覽。」
玉皇大帝點指身邊的仙女將表文呈上:「想不到地府的三大御主聯名上奏,恐怕此事不小,速速與朕觀看!」接過了表文卻眉頭一皺:「想不到一日之內兩次請奏竟然都是這妖猴的孽事!眾位卿家可知道妖猴是何人生育,修法幾年,竟有這般功行!威鎮四海,破除幽冥?」
這時千里眼趕緊出班奏道:「臣啟陛下!這猴乃三百年前天產石猴。當時並未在意,不知這幾年在何方修鍊成仙……」
許凌霄心中駭然,本以為那《西遊記》中之事皆為杜撰不能坐實,但現在所說攪鬧東海,襲擾地府的妖猴不正應該是齊天大聖孫悟空嗎!稍微定了定神,暗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只不過是巧合罷了!那書中所記怎會真的發生?!」
玉皇大帝沉聲道:「哦?竟然是天生地養的一頭靈猴,怪不得如此肆意而為,也無家長教導,惹出如此多的事端不足為奇!不知哪位卿家願意下界收伏此妖?」
許凌霄心亂如麻,雖然無數次的告誡自己只是巧合,但就是無法靜心!暗道:「若那真是孫悟空,難道還真要大鬧天宮不成!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戰,一刀一劍皆有毀天滅地之能,死傷不知凡幾,到時我又如何求生?!」想到這裡他又下意識的望了太白金星一眼,見那老道微微動容,竟似要出班奏事!
許凌霄立遭驚雷,若是太白金星提出招安妖猴,那豈不是就和《西遊記》中所述一致!就這一瞬間他心中閃念出了千個念頭,利弊得失全在考慮之中。
權衡再三之後,終於把牙一咬,暗道:「無論是巧合也好,不是巧合也罷,這絕對都是一次機會!難道我許凌霄就要當一輩子任人呼來喝去無品小吏!索性我就搏一次,若是對了就能成就一番功業,當一個仙上之仙!若是錯了最壞的結果也就是落入輪迴,反正這仙當著無趣,倒不如再世為人。」
那心中寂滅不知多少年的**之火,再一次開始蠢蠢欲動!
許凌霄看了看仙風道骨的太白金星,心道:「還請老星君原諒,這次學生就要搶您的差事了!」想罷搶先一步執牌出班跪倒:「陛下!臣樞密院文典主簿許凌霄有話!」
玉皇大帝道:「哦?你一個小小主簿有何話說?講來聽聽。」
「陛下!仙者因天地而生,上聖三界中,凡有九竅者,皆可修仙。此猴乃天地育成之體,日月孕就之身。既已修成仙道,與人何以異?臣啟陛下,可念生生造化之恩,降一道招安聖旨,把他宣來天庭,授一個官職,拘束此間。若受天命,后再升賞,若違天命,就此擒拿。既不勞師動眾,又收仙有道,以章吾皇聖賢之明。」幾乎就是書上太白金星的原話,讓許凌霄背了出來。
玉皇大帝微笑道:「此計甚好,乃老成謀國之策,看來我天庭之中人才不少啊!既是卿出的計策,朕就由令你為天使,招安妖猴。正好天庭許久未有新神,今日也好熱鬧熱鬧。」
許凌霄一聽聖旨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卻沒有注意到玉皇大帝慵懶的眼神之中,一閃而逝的精光。
有道是「鴻鈞座下悟靈心,天命所歸御萬民。萬世苦修成玉帝,緣何今日成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