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為奪情郎心，甘願近豺狼
左耽誤右耽誤的，阿喜回到房中的時候，天色都已經有些昏沉了。
府里的廚子給阿喜和蘇穆芸送了飯菜來了，蘇穆芸準備好了在桌子上，阿喜一進門便聞著香了。她推了門進去，蘇穆芸抬了頭朝著她笑了笑，她不是多麼矯情的人，自己在房間里待了些許時候，很快便是緩好了幾分情緒。「回來了？」
「嗯，回來了。」阿喜應了一聲，朝著蘇穆芸走了過去。
「快來吃飯，餓了吧。」蘇穆芸拉著阿喜坐到了桌子旁，又擺好了碗筷在她的面前，「阿喜你還別說，在這種官人家府上就是不一樣，一到了時候都有人將吃食送過來了，三菜一湯還有個糕點盤」
「晚上的好豐盛啊。」阿喜也是「呀」了一聲，看著桌子前的五個盤子，「才我們兩個人，居然做了這麼多，難怪總說什麼朱門酒肉臭，哪知遺餓骨的。那遂城裡那麼多逃難的百姓，果然是沒法跟官家人家裡比。」
「那是自然。」蘇穆芸笑著搖了搖頭，便是說道，「就算不是戰亂時候，這官民之間也是差距大得很。只可惜王大人也著實是不知民間疾苦，我回頭告訴他們少做些便是，我們也吃不了這麼多。」
「嗯嗯。」阿喜點了點頭，乖巧地拿起了碗筷，可飯還沒送到嘴裡，她看了一眼一旁蘇穆芸的神色，遲疑了幾分，抿著唇角還是開口說道，「芸兒，我剛剛去找成大哥了。」
「我知道。」阿喜的話出來，蘇穆芸的神色卻是沒有多少異樣，也沒坐下來，只是走到了一旁將小箱子拿了過來，「常樂送這個東西過來的時候，就告訴我了。」
「你知道啊？」阿喜看著蘇穆芸的神色風輕雲淡得很，想來她並沒有多在意，便也喉間一滾放下了心來，跟著蘇穆芸看向了小箱子，「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蘇穆芸唇角一彎，笑容也是淺淺的。她看到匕首的時候，也和常樂心中想的一般，阿喜是絕對會喜歡這樣東西的。果然，小箱子一打開阿喜的眼睛便是亮了幾分，將匕首拿了起來好生地端量著，瞧她眉眼裡遮不住的歡喜，也知道她喜歡得很。
阿喜手裡的匕首也不放下，只看向了蘇穆芸，聲音都是揚了起來，「芸兒芸兒，這東西哪兒來的？你說，是樂小子帶過來的？」
「是將軍賞你的，你這次有功，將軍特意讓小樂送過來的，他還說……」蘇穆芸看著阿喜的模樣，也禁不住地替她高興，只是抿著唇角笑了幾分，眼睛眨了眨，才接著道。「他還說，你聰慧過人，誇了好幾句呢。」
「是嗎？」阿喜揚了揚眉頭，雖然不想出太多風頭，可若是有人誇自己，總歸是高興的。
「是真的。」蘇穆芸笑了起來，笑容掩飾了幾分神色里的尷尬，她知道這樣做不好，但還是不打算將常樂所說的話說給阿喜聽。
她看著阿喜臉上的笑意，話語頓了一下，才坐回到了桌子旁，試探著問道，「阿喜，今日成哥哥為什麼找你啊，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倒是有一點事。」阿喜抿了嘴唇，知道話題總會到了這上頭，她遲疑了一下，靠近了蘇穆芸幾分，也不打算瞞她，只是小聲說道，「芸兒你知道嗎？將軍和成哥哥他們，打算向城守尉王洪盛王大人動手了？」
「他們，要殺了他嗎？」蘇穆芸裝著有些驚訝的神色問道。
「嗯。」阿喜點了點頭，一邊將匕首掛到了腰間打量著，一邊說道，「也不能說是殺，但總是要布個什麼局讓王洪盛跳進去的，將軍他們的舉事想要從遂城起，所以這遂城最大的官城守尉自然也得是他們的人。這應該就是他們的第一步了。」
「這匕首掛著那好看著呢，你也能拿著防防身。」蘇穆芸瞧著阿喜手上的動作，誇了兩句，拉著她坐下來，也吃著飯，卻依舊還是繼續追著問道，「不過阿喜，城守尉這個官你跟我說過，可得有三品吧，應也不是那麼容易好動手的。你說，將軍他們會怎麼做？」
「嗯？」阿喜哼了一聲，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蘇穆芸，眸子動了動便是笑了起來，「平日里你最不關心這些的了，今兒個怎麼，居然有興趣了？」
「我……」蘇穆芸舔了一口有些乾枯的下唇，可也不待她說話，阿喜便是腦袋湊上了前，別有意味地挑了挑眉頭，聲音都是轉了好幾個調，「喔，我知道了，這是成哥哥要做的事情，芸兒自然是要關心的。」
蘇穆芸長舒了一口氣，作勢抬起手要拍阿喜，「我可不跟你胡鬧，只是如今我們都到了城守尉府上，事情離得近了，便也好奇上罷了。」
「好啦好啦。」阿喜笑了笑，夾起一塊糕點塞進了嘴裡，迅速咬了幾口含糊吞了下去，才是晃著腦袋開口說道，「其實將軍他們具體要做什麼，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王洪盛是朝廷三品武職外官，即便是殺了人要償命，也得要上報朝廷，經過幾輪審查才能處置，但這麼一直拖著必然是會有諸多變故的。所以我想，將軍他們要對付他，一定是要找一個，可以將他當下就地問斬的理由。這麼來一個先斬後奏，即便王洪盛的事情到了司馬皇帝一處，可等待他得知消息再行處理的時候，將軍也已有了足夠的時間，可以將遂城上下換成他自己的人，到時候天高皇帝遠，司馬皇帝找不到正當的理由，遂城和李將軍可就不是那麼容易能動得了的了。」
「這謀略上的事情，果然是一層接著一層，要想得格外珍惜才行。」蘇穆芸比從前任何時候都要聽得更加仔細，連手上的筷子也不動了，只皺著眉頭繼續問道，「那阿喜，你說就地問斬，可有什麼理由才會到非得要就地問斬的時候啊？」
「這當下正法便是遇著了緊急情況必須要從快從重處理的時候才會有的，百姓聚眾抗官者，士兵臨陣脫逃者還有官員通敵謀亂者，都可以這麼做。」
蘇穆芸聽著，很快便理解了阿喜的意思，「也就是說，要能處置這王大人，就得在通敵叛亂謀反這些條例中抓他一個現行，再造出一個事態緊急當下不得不處理的情況將他殺了方可了？」
「沒錯。」蘇穆芸的話音落了下來，阿喜腦袋便是歡快地點了點，「我就說嘛，芸兒你聰明得很，你看我就說這麼幾句，你一下子就全懂了。」
「是阿喜你說的仔細罷了。」蘇穆芸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低了腦袋抿上了幾口飯，話也說得不再那麼著急，只是又裝著漫不經心的樣子開了口，「那你可知道，將軍和成哥哥他們會在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應該很快了吧。」阿喜神色正經了幾分，「成哥哥是成姓人，王洪盛知道有個成姓人到了將軍麾下是一定會將此事告訴皇城的人。成哥哥說這第一封信已經被他們攔了下來，但我想過不了多久王洪盛一定會再修書第二封。在這之前，將軍他們便一定會行動。」
「我知道了。」蘇穆芸聽著，應了一聲，似乎不再想繼續多說什麼。
阿喜嘟著嘴唇點了點頭，後頭的話也沒有再說出來，成鈺讓她做的事，她想還是想不告訴蘇穆芸好了，免得她過多擔心，反正等事情做完她總會知道的。
話題這般落了下來，兩人也終於捨得安心地用著飯食。
阿喜和蘇穆芸都不想著浪費，活活吃了個撐。蘇穆芸才緊著收拾好，交給了外頭的丫鬟。
入夏的夜來得慢，卻沉得很快，阿喜一天折騰，早就有些累了，很快便沉沉地睡去。只是蘇穆芸躺在床上，卻是怎麼樣都有些睡不著，她看著一旁阿喜安靜的睡顏，心中萬般思緒。
她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將會面臨著什麼，可是她卻已經下定了決心。
成哥哥不是覺得只有阿喜才能幫到他，才有資格站在他身邊嗎？那這一次她一定要做些什麼給成哥哥看看，她要讓他知道，阿喜能做到的事情，她也同樣可以，她也是能夠幫著成哥哥走完這一條復國之路的。
蘇穆芸打定了主意，才終於是鬆了心睡下了。
第二日的時候，她起得格外早。王洪盛的府里給她們準備了些衣裳，蘇穆芸挑了一件桃紅色的紗裙換上了。
這個顏色最襯她的膚色，昨日里瞧著這宅子里有不少桃紅色的花卉，想來王洪盛應也是喜歡這個顏色的。她梳好了髮髻，描好了黛眉，又難得的塗了同色的胭脂水粉，看著鏡子里精心打扮過後的模樣，才微微地抿了抿唇角。
她知道，在容貌上她自小也不輸於阿喜，若是以美色近人，她還算是有幾分勝算的。
阿喜醒過來的時候，蘇穆芸已經梳妝打扮完了，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雙眼，看著眼前梳妝打扮好的蘇穆芸，有些疑惑的問道：「芸兒，今日你怎個醒的這般早？」
「昨日里睡得早，自然就醒得快了。」蘇穆芸笑了笑，應了她一聲，打好乾凈的水盆放到了盆架上，「快起來洗漱一下吧，東西都給你準備好了。「
「嘿嘿，還是芸兒好。」阿喜眯起了雙眼笑著，麻溜地從床上爬了起來，只是一邊穿好衣服，一邊還是看向了一旁的蘇穆芸，看她似乎有要出門的感覺，問道，「芸兒，起這麼早，待會可是想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