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布局先一步，設計再相逢
雖然蘇穆芸不得不承認，她有些時候的確比不上阿喜看局勢的明朗。但她的性格卻要比阿喜沉得多，少上了許多的毛躁。這會子她聽著阿喜的話，唇角彎了幾分，神情上看不出絲毫的異樣，只是回過頭去看著一旁的阿喜，笑了一聲，「倒也沒有別的，就是覺得這個城守府上的園子著實不錯，昨日里你和樂小子去逛了，我卻嫌累著沒去，正有些後悔呢。」
「你還別說，確實是。」阿喜聽著，也起勁了幾分，湊到了蘇穆芸跟前，「如今正好入夏，好多花兒都開得特別好，我瞧著還有幾樣，是外頭很難見著的，昨日你沒去啊的確可惜，若不然你等我會，我陪你去。」
「不用了。」蘇穆芸搖了搖頭，將阿喜披散的的長發順到了一旁，「今日城守府里不是要舉辦宴席給將軍接風嗎？我聽說我們都要去，你還是留在這兒好生打扮吧，我將這換洗的水盆送去，看一會兒就回來了，要是再等上你一分啊，恐怕就晚了。只是不知你自己能不能梳好這髮髻來。」
蘇穆芸說著，還不忘笑話阿喜一分，阿喜立馬皺起了小鼻子，「芸兒你只以為我才十歲呢，如今早就可以了。那你快去吧，等我回來，我應也差不多收拾好了。」
「好。」蘇穆芸應了一聲，也不再猶豫，拉著阿喜走到了一旁的盆架前，便是提著裙子離開了房間。
昨日她將那飯食交給丫鬟的時候，便打聽過王洪盛的動靜，只聽說他早日的時候都喜歡和隨從去園子里下棋，若是不出意料的話，這會子也應該在的。
蘇穆芸想著，便也朝著正園那邊的方向走去。其實阿喜是叮囑過她不要出了側院的，只是蘇穆芸哪裡管得了這些，腳下的步子沒有絲毫的猶豫，果不其然，才剛到了正園那邊，便見著王洪盛的身影朝著亭子那頭走了去。
也幸得她昨日竟然湊巧能在側院撞上王洪盛，否則今日哪裡能認得出他來，看來有些事情確實是註定的，連老天都在幫她，讓她能夠向成哥哥證明一次。
蘇穆芸不想表現得太明顯，便也低了幾分腦袋，腳步加快了些，同昨日里一般，裝著著急的模樣朝著王洪盛快步走去。
昨日是碰巧，今天卻是有意，兩次都毫無預料地撞到了王洪盛跟前。
蘇穆芸一到了他跟前，緊著便是緩住了幾分身形，一副驚嚇的模樣抬了頭，立馬又低下腦袋去，「王大人。」
「又是你？」時隔不過一天，王洪盛自然是不會忘了眼前的人兒，伸出手將蘇穆芸扶了起來，「還真是巧得很，我這城守府也算不得小，竟然連續兩日都能碰到姑娘。」
蘇穆芸是有意而為，自然不會再像昨日一樣慌張，手上抖了一分，遲疑一下也並沒有收回來，只是由得王洪盛將自己的身子扶正，才抬起頭來一彎眉眼柔和地看向他。
蘇穆芸並沒有多少扮戲的技巧，但事情到了緊頭時候，誰都能一日成師。她只勉強自己將眼前的人想成成哥哥，盡量讓自己的眼神看起來溫柔些，才緩緩地拂過王洪盛的手收了回來，「王大人，是小女子莽撞了，竟連續兩日都衝撞到大人。」
「誒，說笑說笑。」王洪盛看著面前溫文爾雅的女子，禁不住一張嘴都咧了起來。他原本就最管不住自己這心，喜歡貌美的女子，尤其面前的這個，一顰一笑之間更是甚過府里女子許多。
偏偏她今日梳得流雲髻，簪著蝴蝶簪，又穿著一身桃紅色紗裙更是顯得膚白貌美，好生讓王洪盛垂涎。
他光是看著她的柳眉杏眼，就覺得心底癢得很，嘴上的笑意都是涌了上來，「姑娘真是說笑了，哪裡莽撞，是我與姑娘有緣哩！只是還不知道姑娘是何芳名？」
「大人言重了，小女子哪裡當得起與大人的緣分。」蘇穆芸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卻也不同昨日一般急著走，只是抿了唇角，「小女子姓蘇，名穆芸，穆是淵淵穆穆的穆，芸是芸芸眾生的芸。」
「蘇姑娘錯了。」王洪盛眉毛一揚，連帶著胖身子也挺了幾分，手指頭在身前轉了轉，便是道，「本大人覺得，這穆該是穆如清風的美人之穆，芸是濃郁美人般芸香之芸，這樣，才襯得起姑娘的花容月貌嘛。」
王洪盛一句話說著，他後頭跟著的小廝都是禁不住低著腦袋，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幾分笑意。他家這個主子平日里哪裡多讀了什麼書，只每回地到了美貌女子跟前，便必變得文縐一番。這幾句話下來，一句一個美人，是誇得好一個不亦樂乎。
蘇穆芸當然也聽得出王洪盛話里的意思，原本她是最討厭這樣搬弄文墨話語輕佻的，可如今大事為重，她自然也只好低頭抿笑了一絲，恭敬道：「王大人謬讚了，小女子哪裡經得起大人這番誇獎，只是兩次衝撞大人，卻也還不知該如何賠罪呢？」
「賠罪怎麼說得起。」王洪盛眼珠子一轉，眼神在蘇穆芸身上是絲毫都離不開，看了一眼前方的亭子，便是接著說道，「姑娘可會下棋？」
「嗯？」蘇穆芸輕哼了一聲，身子依舊挺直，話語也是軟軟糯糯，「不才，只學過幾分。」
「會下便好，會下便好。」王洪盛連連應了兩聲，「本大人原著就是要來這園中下棋賞花，只可惜我這隨從棋藝不精無甚樂趣，蘇姑娘若是不急，可否陪我下上一局。」
「大人開口，自然是不敢推辭的。」蘇穆芸正愁著沒有話題談下去，不能在王洪盛身邊多待上幾分讓他記住自己，王洪盛自己這番開了口，她當然沒有推辭的道理，立馬便應承了下來
王洪盛自然也高興，往前頭領著便往著亭子里去了。府裡頭的下人自然知道王洪盛的習慣，早已經在亭子里擺放好了棋盤，又溫好了熱茶。
王洪盛卻還覺得不夠，又讓一個丫鬟去取了些糕點過來，讓蘇穆芸在他對面坐著，那隨從變守在了一旁。
蘇穆芸也不推辭，道謝了幾聲，便是陪著王洪盛一起拿起了棋子來。
只不過這王洪盛雖然喜歡附庸風雅沒事下下棋的，可這棋藝卻著實是不經，才剛落了些棋子下來，蘇穆芸便已經看出了他下棋的套路。
只是她卻也知道不可喧賓奪主的道理，一番棋下來，也是曲折逶迤地下著，沒有多少的進攻性，巧妙又不露痕迹地讓王洪盛一直佔領著微妙的優勢，又不會將棋局的勝負拉得太大，而讓下棋變得無趣些。
兩個人就這樣也好生下了半個時辰，王洪盛才贏了蘇穆芸兩個子。
蘇穆芸放下了手裡的白棋來，朝著王洪盛笑了笑，「大人棋藝精湛，小女子下不過。」
「哈哈哈，蘇姑娘客氣了，本大人不過平日里多下了些而已，姑娘才是讓人佩服，沒想到如此美貌，卻還德才兼備。」
「大人。」蘇穆芸抿了唇角，看向了前頭的王洪盛，眸子裡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卻又很快掩蓋了下去，只放軟了些許語氣，笑著說道：「大人，小女子與大人兩日相見又能共坐園中實在是小女子的福氣。大人乃朝廷正三品武職外官城守尉，而我只是一個民間女子，大人完全不必如此客氣，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喚我芸兒。」
「芸兒？」王洪盛聽著蘇穆芸的話，又怎麼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嘿嘿地笑了兩聲，臉上的笑意都有些遮蓋不住，「好好，我就叫你芸兒，好聽好聽。」
蘇穆芸輕笑了一聲，算是回應。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雖然是要接近王洪盛，可這事明顯不可操之過急，否則一定會引起王洪盛的懷疑。
她更是明白像王洪盛這個男人，只有猶抱琵琶半遮面欲拒還迎的女子或許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何況宴席上也還有機會，自然不用急於這一時。
蘇穆芸想著，也是站了起來，朝著王洪盛微微一福禮，「大人，既然這盤棋已經下完了，芸兒也不好再叨擾大人了。」
王洪盛眼中有些遺憾的神色流露，遲疑了一下，卻也沒有多留，只是也站了起來，「既然如此，芸兒便先行離開吧，今日府中宴席，想必我還是能見著芸兒的。」
王洪盛話說著，蘇穆芸眉眼動了動，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抬起了頭，看向了面前的王洪盛，唇角一彎便是淺笑了一絲，有著小女人十足的嬌羞，「大人願意見芸兒，自然是見得到的。」
她說著，終於收回了笑意，朝著王洪盛福了福禮，便是離開了亭子。
蘇穆芸知道，兩天的見面，再加著這亭子里一盤棋，王洪盛定然是能記住自己的，這便夠了。
只是她還是沒有想到，她前腳離開了亭子，後頭的王洪盛看著她身影的笑意也慢慢地淡了去，抬起桌上的茶杯仰頭喝了下去，又是輕哼了一聲，「美人都是狐狸精啊，會害人啊會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