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鐵證擺眼前,再無遲疑意

046 鐵證擺眼前,再無遲疑意

其實范鍾心中一直也是有些猶豫的,他雖然在遂城之前都沒有見過李昂,只不過那次明楚大戰領著遂城守軍和李昂的傲林軍一起共同作戰過。

只是卻也沒有見到李昂的本人,只是聽著上頭的命令,配合傲林軍作戰罷了。但僅僅是那一次,范鍾也對李昂是極其佩服的,僅僅是憑著傲林軍一千人,和一千早已經被打得潰敗不已的遂城守軍,卻也能夠擊敗楚軍五千人,將他們趕出百里防線之外。

想他領著遂城守兵在遂城與楚軍焦灼了這麼久,卻也從來沒有打過這麼一場酣暢淋漓的勝仗。

唯一的一次和李昂見面也是在城守尉府上的宴席,范鍾甚至都沒有和李昂說上一句話,不過也能瞧著卸下戎裝的李昂依舊是氣宇軒昂,十分有氣派。

和那傳言里所說的先朝戰神,沒有絲毫的出入。

所以王洪盛下令說李昂通敵謀反讓當即追殺李昂的時候,他心中也是一直不相信的。可他到底只是這遂城的都指揮使司,最大的官是他城守尉王洪盛,他身為臣屬,自然只能聽令行事。

只是如今聽著李昂和成鈺的一席話,也終究是抬了抬手,示意屬下人馬先不用打鬥,只是依舊還是不敢貿然行事。

范鍾看了不遠處的李昂和成鈺一眼,又是道:「李將軍,王大人說是你們通敵謀反,你們又說是王大人藉此剷除異己煽動軍心,如此各執一詞,可有證據?」

「證據?難道這眼前的戰火連天不是證據嗎?」李昂身旁的副將秦卓也是開口說道,「范大人你是親眼見著的,李將軍領著傲林軍在此修復防線以備下次與楚軍之戰,如今深夜寅時,王洪盛卻親自領兵前來,二話不說便是開打。這自己人打自己人,放到哪裡可也有這個道理?」

「范大人。」成鈺也是立馬接了道,「我想這朝廷格局你也是知道的,王大人是左侍郎羅運大人的女婿,羅大人又一向對將軍有所不滿,一直想找機會徹底剷除將軍和傲林軍,如今之事,難道還不夠明顯嗎?想來這王洪盛定然便是得了羅運大人的意思,想要在這遂城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假借謀反的罪名,一舉剷除異己。」

「上頭的意思,是說李將軍和傲林軍通敵謀反,這話其實我也是不信的。」范鐘的話語明顯地鬆懈了幾分,「既然事實不是如此,想來便一場誤會,我這就驅馬讓王大人停了戰便是。」

「依大人覺得,這仗就如此容易停得下來嗎?」李昂冷哼了一聲,左手牽穩了馬,右手便是抬了起來,朝著遠方遙遙一指,那頭的戰場還在焦灼著,雙方對壘,想來已經有了一番死傷。「范大人,王洪盛既已經開戰,便定然是抱著要拿到本將項上人頭的決心,如果拿不到,他王洪盛無事派兵,煽動軍心也是個砍頭的罪。如今之事,他已經停不下來了。難道範大人,就想看著這一千保家衛國的傲林軍卻要死在自己人手上嗎?」

范鍾聽著,眉頭都是皺了起來,「那依將軍所言,屬下該如何辦?」

「范大人此事還需要過問本將嗎?」李昂的眸子微微地凝了起來,「王洪盛這是煽動軍心謀害朝廷命官,是謀反叛逆的大罪,如此事情關緊之時,難道範大人不知道依照王法應該如何處置嗎?」

范鍾自然明白,他手上緊握了握,「應當,就地正法。」

「范大人既然明白,那還需要本將再多說明嗎?」李昂下頜微微地抬了起來,「統帥不死,這仗如何停得下來,范大人,這一千傲林軍和兩千遂城守軍的性命,可都只在大人一念之間。」

「可是……」范鍾還是有些猶豫,「李將軍,王大人畢竟是朝廷正三品的武職外官,他的命豈是我一人所能決策。何況王大人是遂城的城守尉,他若是死了,這遂城再無大將,今後楚軍再襲,如何行事?」

「如何不能?」成鈺聽著,大聲接道,「范大人,你我都知道,這遂城的行兵,與他王洪盛又有幾分干係,都是范大人您冒著艱險領兵驅逐敵寇,功勞卻是王洪盛領著。到了這剷除異己的時候,他卻拿著莫須有的罪名,讓大人你來謀殺將軍,到時候若是出了紕漏,依舊是大人的罪。王洪盛置范大人您的生死於枉顧,范大人到了此時卻還要拿著這三千人命一同給王洪盛的謀反陪葬嗎?」

「何況范大人。」一旁的秦卓揚了揚下頜,喊了一聲,「既然這遂城行兵之事都是大人主事,那我倒覺得,這王洪盛的城守尉也是空有其職。他謀反當死,遂城無頭,都指揮使司當臨危受命擔起重任。范大人,難道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秦卓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范鍾,其實李昂猜測得沒錯,范鍾心中對於王洪盛一直是不滿的。

王洪盛這個官都是靠著關係捐來的,莫說行兵,就連這遂城百姓的生計他都無法保證好。荒淫成性,不思百姓疾苦,他早就想能取而代之,奈何這司馬皇帝的天下,卻緊靠著才華和品性也無法得以重用,不然太子少傅也不會一家慘死。

王洪盛又是皇帝跟前的紅人左侍郎羅運的女婿,他一個小小的都指揮使司,自然是找不到機會可以動到王洪盛。

可如今,是他王洪盛自己往鬼門關里走,他私自派兵謀害朝廷命官,置兩營將士生死為草芥,其罪當斬,他又何不順水推舟一把。

范鍾想著,神情猶豫了起來,心中還是有些思量,卻也不待他再說話,一旁的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卻是打斷了他的思緒。

「范大人,你幾番思量,不過便是覺得無確定的證據,若是行事,將來不好向朝廷交代,不是嗎?」

清脆的聲音響徹在幾人的耳中,一下子就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李昂范鍾幾人都是朝著聲音的源頭看了過去,只見著阿喜和蘇穆芸從馬上下了來,便是急急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阿喜和蘇穆芸到了三十里防線的時候,這頭已經開始打了起來。他們換下了馬車,同騎一馬,由那兩個李昂的手下帶著,從傲林軍的側方一路往著李昂這頭趕了過來。

成鈺看著眼前的兩人,眼睛一下子就發現了阿喜臉上和身上的傷痕,眸子一凝,「阿喜,你怎麼了?」

「我沒事成哥哥。」阿喜看了成鈺一眼,卻也不再多說,只是拉著蘇穆芸朝著范鍾走了過去。

范鍾倒是也見過面前的兩個女人,一個在那宴席之上以一舞征服全場博得了王洪盛青睞。另一個雖是在宴席上緘默不語,不過范鍾還是聽說過得,在上次明楚交戰之時,便是這個叫阿喜的女人領著一行將士在很短的時間內便改造了強弩,能夠一次十發,憑靠著強弩也拖延了不少楚軍進攻的步伐。

他之前雖然聽著,卻還是有些不信做出這種事情的竟是一個小女子,可如今瞧著眼前的女人,即便衣裳破裂,髮髻也有些凌亂,但一雙眸子里是遮不住的意氣風發,即便是女子之身,卻竟然也有著男人都難得的氣魄。

她們兩個人應是留在城守府的,卻不知如今怎麼跑到了戰場上來了。

阿喜卻也顧不得這些,只是定睛看著范鍾,眸子里有著無法掩蓋的英氣,「范大人,若是你要證據,我這兒便有,你且親自瞧瞧。」

她說著,拉了拉一旁的蘇穆芸,蘇穆芸便是立馬也挺直了幾分身子,將腰包里的東西交給了范鍾。

范鍾接了過來,打開了一看,眸子便是凝了起來。

阿喜輕哼了一聲,「范大人,這是蘇穆芸留在王大人身邊時,不小心發現的。唯恐將軍有所不測,才快馬加鞭送了過來。大人你與城守尉王大人共事數年,想必是認得王大人的字,也認得他的私印的。」

「自然認得。」范鐘點了點頭。

「那依范大人覺得,眼前的這個戰場,再加著大人手上的這個證據,恐怕王洪盛的目的再清楚不過了吧。」阿喜聲音揚了起來,又是接上了一句。「大人有這個證據,還有李將軍和兩營將士為大人作證,范大人您想要做的事情,理由難道還不充分,還不足夠嗎?」

范鐘的眸子也是凝得緊了起來,「夠了。」

他說著,再不看阿喜和蘇穆芸,只是朝著前頭的李昂拱了拱手,「李將軍,王洪盛大敵當頭之際,卻擅自派兵,假借通敵一說,枉顧兩營將士性命謀害朝廷命官,謀反叛逆,其罪當誅。如今遂城將士受其蒙蔽誤害了自家人,未免傷亡更甚嚴重,下臣不得已只能按照軍法,將叛賊就地處置,以停戰況,還望大人為下臣作證。」

范鐘的一句話落了下來,李昂的眸子也是鬆了幾分,拱手回應,「范大人放心,勿說本將,我這傲林軍的全軍將士,都會為大人作證。」

范鍾得到了李昂的回應,也再不停留,雙腿夾緊了馬背,便是領著一眾人馬,又一路朝著王洪盛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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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帝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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