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事出無悔路,一命送西天

047 事出無悔路,一命送西天

范鍾已經下定了決心,一路帶著人闖到了遂城守軍的後方。

王洪盛果然怕死得可以,好不容易親自領兵一次,還躲到了大後頭。在官場上是混得還算如魚得水,阿諛奉承你虞我詐的官場邪道也掌握得不錯,可這行兵之道卻是一點都沒有,光帶著兩千兵馬,覺得自個的人比李昂的傲林軍多上了一倍,又是從傲林軍的後方攻過去的,就只下令著讓遂城守軍直接打著,絲毫不知該如何擺陣,如何攻打。

更不知道其實李昂也早有防備,這麼一打下來,李昂的兵馬其實並沒有傷亡多少,倒是遂城守軍被打了個散。

王洪盛還絲毫不覺自己並沒有多少勝算,依舊還是不知疲憊地讓士兵沖著,他當然也不知曉范鍾早已倒了戈,也沒讓人攔著,就一路讓范鍾到了自己的馬前。

他瞧著了范鍾,神色便是揚了起來,驅馬上了前,「范鍾,本大人讓你從傲林軍前營殺入,奪取叛軍頭領李昂的項上人頭,你可奪回來了。」

他說著,又看了一眼范鍾,顯然手上除了長矛,別說項上人頭了,連一滴血都沒見著。王洪盛的怒氣又起來了幾分,「范鍾,本大人命令的事你尚未做到,怎能臨陣脫逃回來了?」

「王洪盛。」范鍾卻是不理他,只是吼了一聲,雙腿一夾,朝著王洪盛沖了過去,長矛向前頭一挑,徑直插入了王洪盛的胳膊之中,將他整個人挑了起來。

王洪盛雖然是個武官,可這功夫底子壓根就不行,更沒有想到范鍾竟然敢對自己動手,絲毫沒有防備,「啊」地一聲,便被范鍾挑下了馬去,徑直摔在了地上,摔了個四腳朝天。

他一旁的親兵見著,立馬操著長矛圍了上來,可是范鐘的手下卻也不是吃素的,比那些親兵的速度更快,立馬圍住了范鍾和王洪盛,長矛相對,將范鍾保護了起來。

范鍾長矛一揚,徑直地擱在了王洪盛脖頸旁,那些親兵瞧著,也不敢貿然上前了,卻更不敢放下手上的兵器,只停在了原地踟躕。

王洪盛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離自己脖頸只差了分毫的長矛,眼中透著害怕的神情,動著怒卻也不敢吼得太大聲,「范鍾,你你、你反了你,本大人命你去奪取叛軍頭領,你竟然反過來謀害我,你是勾結了叛軍,要一齊造反嗎?」

「造反的,恐怕是大人你吧。」范鐘的眸子凝了起來,手上的長矛也絲毫不退縮。他一直就想這麼做了,只是礙於王洪盛身後的背景未曾有過機會。如今王洪盛送死到了自己手上,他心中可謂是酣暢不已。

「你胡說什麼呢你。」王洪盛捏著長矛想讓它離自己遠一點,可范鐘的手勁擺在那兒,卻是絲毫都由不得他。「李昂通敵謀反,本大人是為國剷除他這叛賊。」

「通敵?」范鍾冷笑了一聲,「李將軍在此修繕防線保護遂城,何來通敵一說,大人可曾在這防線處見過半點楚軍的影子?」

「我……」范鍾啞了啞喉,的確是。他雖聽了探子的話說是有楚軍來襲的風聲,可是打了這麼久,卻再沒有任何楚軍來了的後續。可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承認這一點,「那是楚軍見著本大人領兵前來,知道事情敗露才倉皇離開了。但李昂通敵證據確鑿,其罪當誅。」

「證據?」范鍾看著眼前的王洪盛,是越發覺得他絲毫都沒有一個城守尉該有的樣子,愚蠢至極還急功近利,如今被自己的長矛威脅,眼中的害怕便是絲毫都遮不住。在這點氣魄上,甚至還比不上他剛剛瞧著的那個叫阿喜的女子。

「大人說證據,可拿得出絲毫的鐵證來?只憑著大人你一個人口頭上幾句,難不成就可以判了李將軍的通敵之罪,那大人說天子有罪,豈不是也可以一舉奪之,自立為王?」

「你說什麼混賬話呢?」王洪盛罵了一聲,可突然又發現,他的確拿不出絲毫的證據來。他所說的,的確也是自己憑著那蘇穆芸假造的手書,和叫阿喜的女人幾句話的猜測,其實要能拿得出手的鐵證,他的確是沒有。

該死!王洪盛心中暗罵一聲,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是中了他們的道了。這一夜發生太多的事情,真假消息擺在眼前也實在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他去思考。

尤其他害怕這遂城保不住皇上會降罪,更想著能夠因此一舉剷除李昂,在羅運面前立上一功,便篤定了自己的猜測,領兵前來。

如今想著,實在是著急了些。

可事情已經開始了,他又怎麼可能有後悔的機會,更不可能就此承認自己的失誤,只是指著范鐘的鼻子趕緊說道:「范鍾,本大人說他李昂通敵叛國,自然是有證據的。但如今兩軍交戰事出緊急,你先奪了李昂的項上人頭,等這仗贏了,回了遂城,本大人自然會給你看證據。」

王洪盛知道,只要范鍾能殺了李昂,那所有的事情就能結束了,能隨便找到點證據給李昂安上個罪名是最好。就算真是自己著了李昂的道,他並沒有通敵,那到時候自己也大可將所有的罪名推到范鐘身上。

反正人,也是范鍾殺的。

可王洪盛心中是怎麼想的,范鍾又怎麼會不知道,這王洪盛明擺著就是要自己到這個替罪羊。他想著,看著王洪盛也冷笑了起來,「大人,你這麼說便是沒有證據了。你僅憑著猜測,便給李將軍安上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煽動軍心謀害朝廷命官造成兩營廝殺,枉顧三千將士的性命。你可知道,這才是謀反叛亂的大罪?」

「我……」王洪盛終於著急了起來,「我沒有,我這是、我這是以防萬一,如若李昂真的通敵,那這遂城可就不保了,我可是為了遂城的百姓著想。」

「可我看大人,是為了自己著想吧,殺了李昂,再去羅運大人那兒領功,不是嗎?」

「放屁!」王洪盛自然不承認,「本大人一個朝廷欽定的正三品官做得好好的,怎麼會去做謀害朝廷命官的事情。范鍾,你誣陷本大人,可是死刑。」

「誣陷?」范鍾仰頭笑了一聲,「王大人,你沒有證據證明李將軍通敵,我卻有鐵證,證明大人你謀反叛亂!」

范鍾說著,從懷裡拿出剛剛蘇穆芸交給他的東西,便是一下子攤開到了王洪盛面前,「大人仔細瞧瞧,這可是你自己親筆寫下的字,這下頭的私印,又可是大人你自己的?」

王洪盛看著范鍾手上的手書,眸子一下子緊了起來,只見著上頭,明明白白地寫著四個大字,「半夜殺李」。而那字條的下頭,也確確實實就是他的私印,只不過因為白紙太窄,私印也只有一小截。

但僅憑著那一小截,卻也能看得出的確是自己的私印。

王洪盛自然是認得自己的字,那四個字也的確是他寫出來的。可是,他又怎麼會寫出這四個字來。

王洪盛看著,拳頭一緊,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事情。

蘇穆芸!

他最近只有在她面前才用過自己的私印,可是、可是他當時明明只是給她寫了一首她親訴的情詩。王洪盛記不住那首詩,自然是根本就想不明白,明明是一首詩,又怎麼會變成現在范鍾手上拿著的「半夜殺李」四個字跡分明的字。

王洪盛不置信地搖了搖頭,「不,不可能,這一定是他們模仿我的字跡,他們還竊取我的官印偽造手書讓我出兵呢。」

「大人好生說笑,這遂城的兵馬可是大人親自領兵來的。」可范鍾這會子怎麼可能會信他的話,怒斥了一聲,「字跡尚且不說能不能模仿得如此像,可大人,這私印總做不得假吧。這可是大人你自己去雕刻的。旁人,如何拿得到?」

「我……」王洪盛這會子是終於說不出話來了,他絞盡了腦汁還想著趕緊狡辯幾句,可范鍾卻再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抬起手上的長矛,便是環顧了一方四周的將士,將手中的字條舉了起來,大聲說著。

「遂城的眾將士聽著,這上面的字你們也是親眼看著的,遂城城守尉王洪盛,假借通敵之說謀害朝廷命官,枉顧三千將士性命,造成軍中混戰。今我范鍾,為了三千將士的性命,平息叛亂,按照軍法,將叛亂之人就地正法!」

「不!」

范鍾一句話落了地,再也不給王洪盛說話的時間,他喉中想解釋的話才吐了一個字出來,范鐘的長矛已經徑直向前一送,插在了他的胸口。

王洪盛的眸子都沒來得及閉起,一口氣卡在了喉嚨,再沒能換出去。胸口的鮮血一點點地順著長矛淌出去,王洪盛身子也向著前頭栽了下去,終於一命嗚呼。

一旁的親兵根本也來不及去攔,活生生地看著自家大人死在了他們眼前,腳下的步伐動都動不了。

范鍾才再次上了馬,從馬鞍里取出號旗,高高的舉起了來,「眾將士聽著,叛賊已經就地正法,所有遂城守兵不得再行攻打,立即放下兵器,退出防線十里,違者、斬立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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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帝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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