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怒斥逆子
同一時間,隔了兩條街的鄭府,鄭文舉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靠椅上。
其手上拿著一個精美的茶杯在細細品茶,屋外寒風陣陣,屋內卻是溫暖如春,溫暖的爐火讓鄭文舉心安神暖,他寧可就這樣躺在這一天。
門外,一個年齡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身後跟著幾個同樣年紀的人,一行人也不打聲招唿,就這樣闖入正房。
「爹,不好了,蕭亦圍了伍府,要抓伍詠入獄呢!」打頭的年輕人一身儒衫,風度翩翩的樣子,在這文人為尊的大明,的確能使得不少妙齡女子芳心暗許。
這人便是鄭文舉之子鄭啟,方才說話的正是他。
鄭啟身後跟著的便是大布匹商尹羅華二子尹秋、牛羊大商牛平茂三子牛克亮,又有其餘的一些大商及士紳子弟約莫七八人。
事發突然,他們也就只來得及叫了這幾個平日常在一起混跡的紈絝子弟,人人都穿的人模狗樣,不過面上都有一副傲氣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
鄭啟在天啟年曾高中解元,著實讓他老子鄭文舉高興了一陣,自家這小子平日雖然遊手好閒了些,不過能中解元,不正說明他老爹才華橫溢。
鄭文舉見到鄭啟身後跟著那些紈絝子弟,還以為又捅了什麼簍子,對正在發生的事是毫不知情。
聽到鄭啟的第一句話,他驚訝了好一陣,才反應過來,在靠椅上直起身子來:「蕭亦圍伍府做什麼?」
鄭啟眼珠一轉,沒有答話。
他身後的牛克亮焦急的道:「這蕭亦無中生有,胡編亂造了一些假罪名,就要抓捕伍詠!」聽到牛克亮的話,鄭啟嘴角一笑。
尹秋及身後的人連連點頭,同聲附和,鄭文舉立即從座椅上坐起來,眼神飄忽不定。
這蕭亦是要做什麼?伍家長子是說抓就能抓的?
伍家乃是糧米大商,一直以來州城的糧米供應就少不了伍家供應,就連他自己還有州城大大小小的官吏,哪個少收了伍原的銀子?
少了伍家的糧米供應,州城怕是都要運轉不過來,想到這裡,鄭文舉忽的一笑:看來,這蕭亦還是太年輕了,作戰雖勇勐,但卻容易意氣用事。
鄭文舉當即穿好自己的官服,穿戴整齊后,急急便去了署守備王湛的府邸。
……
「嗯。」
聽了鄭文舉的話,王湛只是淡淡的點頭,繼而道:「說完了?」
鄭文舉滿面的興奮之情,他急迫的點頭,卻聽到王湛冷聲道:「你可知道你的兒子做過些什麼事情?」
鄭文舉聞言一愣,他看向鄭啟,鄭啟見到鄭文舉的目光后變得有些慌起來,但就是想不起來自己曾做過什麼,可能是做得太多了。
王湛見鄭文舉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輕輕搖頭:「幾月前,字型大小『貴和』的米鋪,掌柜叫麗芳,這下你可記起來了?」
王湛剛說完,牛克亮憨頭八腦的道:「哦,我記起來了,是那個纖腰豐臀的女老闆娘,對了啟哥,那妞最後怎麼樣了?不是被你帶去府中了。」
牛克亮還沒說完,身後的尹秋幾人不斷拉拽他的衣裳后擺,說完后牛克亮這才發現,鄭啟正以一種震驚的眼神看著他。
牛克亮喃喃道:「怎麼了,俺說錯什麼了?」
鄭啟震驚過後,頹自硬氣道:「那又怎麼樣,不就是一個小小米店的店家,我鄭啟還怕她不成?」
鄭文舉聽到后其實也並沒什麼意外的,這種事起初他還管管,到了後來也就懶得搭理了。
說破了天,就算鬧出人命,自己乃是同知,又是知州大人的心腹,在這蔚州城還有什麼人能管到自己不成?
王湛看了一眼鄭啟,輕聲嘆道:「鄭啟,那小小的女店家是奈何不得你,若是她與石剛相識呢?」
鄭啟喃喃道:「石剛?」
「就是那個永安軍的千總,石剛?!」牛克亮頓時便滿臉震驚,他身後的尹秋幾個都是一臉的驚訝。
牛克亮這次學聰明了,第一個道:「啟兄,家中還有事,告饒了。」說罷便要離去,鄭啟眼睛一瞪,這就要跑?
鄭啟一把拽住牛克亮的衣袖,咬牙道:「牛兄,一個窮酸軍戶何至讓你懼怕如此?」
牛克亮不斷拉扯著衣袖,企圖從鄭啟手裡拽回來,他低聲道:「對不住了啟哥,家父禁止我等與永安軍和蕭亦交惡,這事兄弟幫不上忙了,先告辭了。」
牛克亮的話雖然是低聲,但堂內的人都聽個清楚,神情都有些變化。
隨後牛克亮大力一拽,將衣袖拉了回來,二話不說就跑了出去。
鄭啟咒罵一句,牛克亮只是牛家三子,自然沒那個實力,嚴格說來算是庶出,不是嫡子自然與永安軍無法抗衡,這也說得過去。
但鄭啟不懂的是,繼牛克亮之後,一直議論紛紛的尹秋幾人也都是連聲告罪。
他們雖都是家中嫡子,但家中父母對於蕭亦充滿畏懼,自然嚴格要求他們不要與永安軍為敵。
不等鄭啟幾人反應過來就一股風似的跑了出去,當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鄭啟看的瞪大了眼睛:「這一幫廢物,竟被一窮酸軍戶嚇止於此,我鄭啟羞於此等人為伍!」
話剛說完,鄭文舉直接就是一巴掌打了過去,鄭啟捂著自己的臉,看著自己爹,不可置信的道:「爹…?你竟為了一個粗鄙武夫打我?」
鄭文舉打了一巴掌還嫌不夠,指著鄭啟的鼻子,顫聲道:「你你你,你個孽障,你搶什麼人的女人不好,搶那個石剛的婆娘?」
「那石剛與蕭亦一向是情同手足,幾月前那蕭亦還曾問過我此事,不想竟是你做出此等禽獸之舉,早知今日,當日我便應告知那蕭亦,省的連累了我!」
鄭文舉數落一頓鄭啟后,就朝一直冷眼旁觀的王湛苦苦哀求:「大人,求大人救下官一命,那蕭亦簡直就是吃人不吐骨頭哇!」
王湛看鄭文舉驚恐的樣子,放下手中毛筆,嘆息道:「蕭亦已是守備,又官至正三品指揮使,作為同知,我大明律法你可是明白?」
「就是蕭亦用律法羈押了你,你也是無從申辯。」
鄭文舉自然熟知大明律,只不過時至今日,哪還有人拿律法說是,更沒有武將敢與文官為敵。
鄭文舉可知道蕭亦對那些作亂的人如何處置,其心腸之歹毒,一向是全家不留活口。
想到那些如狼似虎的永安軍軍士,鄭文舉就滿心的驚懼不安。
指著還在發懵的鄭啟,鄭文舉吼道:「都是你這個不孝子,沒事去招惹那個煞星做什麼?」
鄭啟還是捂著自己紅腫的臉,呆立當場。
鄭文舉頹然坐在地上,喃喃道:「難道…難道就沒別的方法了嗎?」
王湛忽然道:「若是攜子請罪,或可逃一死。」
鄭文舉聽到后,仍是頹然坐在地上,披頭散髮的樣子彷彿瞬間蒼老了幾十歲,他知道。
若是自己帶子請罪,死罪雖然可能免了,但這官位是一定保不住了,想不到自己努力了大半生,結果卻毀於一旦。
就連署守備王湛,對於蕭亦都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樣子,這在以往是不可想象的。
也沒有任何一個武將守備敢當著所有官紳、商戶如此去做,這可是大不諱,但是蕭亦就這麼做了。
鄭文舉最先想到的不是怨恨蕭亦,而是恨自己的兒子不爭氣,對蕭亦他只有深深的恐懼,生不出一絲反抗之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