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乘之資，修仙無望
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上，佇立著數座精美絕倫的殿宇，雕欄玉砌，再加上四周繚繞的雲霧相襯，簡直就是一幅人間仙境，初陽下，白鶴展空，青山上，飛流直下......
「你們，是我太一宮的未來，從你們來到這裡開始，你們就已經不再是凡人，而是一個真正的修真者，從此，你們要努力修鍊，白日飛升指日可待！」在一座恢弘的大殿里，傳來一道洪亮的聲音，「十個月過去了，本座對你們的資質也有了一點了解，所以......」
正當那道聲音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突然，從外面傳來一道驚呼，「掌教，掌教！」
「怎麼了，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大殿前的一把金色長椅上，坐著一個不怒自威的白袍老者，他，便是太一宮的掌教，玄鏵！
此刻，玄鏵的眉頭緊皺，他心裡很生氣，剛才他正要給他面前的這些小輩大談特談太一宮的光榮史，可是卻被一陣突然來到的驚呼打斷了他的思路，現在他已經想不起來剛才講到哪裡了，「唉，這該死的功法，弄得我現在記憶力這麼差，呃......剛剛講到哪裡了？」
在玄鏵的面前，站著十餘名十三四歲的少年，此時，這些少年的表情各異，有的面露古怪之色，有的，卻是在強忍著笑意，還有的，卻是早就已經笑出來了，但是由於玄鏵就在前面，沒好意思笑得太明顯。
「這群小鬼——」正當玄鏵的怒氣要全面爆發的時候，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人跌跌撞撞地走進了大殿，他向玄鏵躬身行禮，連聲說道，「掌教，有一個少年闖入內山，他......」
「闖入內山？」玄鏵的眉頭微皺，隨即怒聲道，「他是外山弟子吧，那就逐出去，這點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可是......他......」那中年人急了，「他的手裡，有段師叔的白令！」
「什麼！」玄鏵的身體猛地一震，大殿里出現了一股莫名的威壓，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玄鏵猛地一拍身下的長椅，長椅上的扶手被拍了下來，像瓷器一樣，碎了一地，「你再說一遍！」
「他的......他的手裡，有我太一宮的白令！」那中年人大聲說道，此時，他的背後早就已經被汗水浸濕，白令，這件物品連同它的持有人在太一宮可都是一個禁忌。
玄鏵輕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把他帶過來吧。」隨後，又對下面的一眾少年說道，「記住，這件事，不要聲張，如果違令，便逐出門牆！」
「是！」那些少年大聲說道，但是到底有多少人將玄鏵的話記在了心裡，那就不得而知了。
玄鏵向面前的這一群少年們揮了揮手，說道，「去雜物殿拿你們的東西吧，記住，認真修鍊！」
那些少年向玄鏵深深一拜，便離開了大殿，「去，把那個孩子帶過來！」玄鏵向那中年人說道，中年人允諾一聲后，便退出了大殿。
......
雲明被一個白袍的中年人帶入了一個恢弘的大殿里，隨後，被強行按倒在了地上，「掌教，那個孩子已經帶到！」中年人向玄鏵抱拳行禮。
「知道了，退下吧。」玄鏵淡淡地說道，此刻的玄鏵，正背對著雲明，負手而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世外高人，他沉默不語，好像根本就沒發現他的背後多了一個少年。
那中年人離開了，雲明再一次將頭抬起，環顧四周，「好大......」大，這是雲明對太一宮的第一印象，「就連一座房子都那麼大啊......」
雲明一早，就乘著內山弟子巡視的空隙，偷偷地溜進了內山，不過很不幸，他馬上便人被發現了，就連雲明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快就會被發現，內山和外山的弟子穿的衣服都是差不多的啊。
緊接著，他便被一個中年人被「請」出了內山，但是當他把段叔叔給他的那塊玉牌拿出來的時候，「請」他出內山的那中年人又把他帶了進來，「看來，這塊玉牌的用處還是挺大的嘛，就是不知道段叔叔為什麼會有這一塊玉牌......」
一陣沉默之後，玄鏵終於是忍不住了，他本來是想讓那小子先開口，然後自己再好好地教訓一番，敲打敲打他，可是他無奈地發現，這小子的耐心竟然這麼好。
「咳咳，那個小子，你叫什麼名字？」玄鏵問道，他的語氣中透出一股威嚴，讓雲明喘不過氣來，而這種感覺雲明只在無意間在他的段叔叔身上感覺過一次。
「我叫雲明。」雲明大聲說道，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雖然面對著玄鏵，但是也沒有露出謙恭之色，這也難怪，被太一宮在外山晾了十個月，即使他對太一宮裡的仙人有敬意，十個月來，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雲明？嗯......好名字啊。」玄鏵緩緩說道，至於他的心裡是不是真的認為雲明的名字起得好，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雲明啊，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是誰？」
「太一宮的掌教，剛才那位師兄已經說過了。」雲明暗地裡白了玄鏵一眼，在十個月來，他的一些習慣也改變了不少，以前上仙的稱呼，也變成了師兄，因為太一宮有規定，同門中，以師兄弟相稱，不管是內山還是外山，這是他在太一宮外山時，一個負責管理外山雜物的弟子告訴他的。
「嗯......我忘了，咳咳，他說過嗎？」玄鏵轉過身，頓時，一個全身雪白的老人形象出現在雲明的眼前，白色的頭髮盤在腦後，長長的眉毛直達肩膀，臉上儘是微笑，「好了，言歸正傳，孩子，你來這裡，所為何事呢？」
玄鏵看著眼前的這個少年，目中閃過一絲欣賞之意，「謙恭，但不謙媚，此子心性不錯。」
「我是來拜師的，我想成為仙人，我......」說到這裡，雲明的臉上頃刻間有了一絲激動之色，「前輩，上仙，我真的很想修仙，這是我從小的願望，也是段叔叔的......」
「段叔叔......段空流是你叔叔？」玄鏵的臉上露出怪異的微笑，「哦，倒是忘了，孩子，你站起來吧。」
「是啊，是段叔叔讓我來這裡的，他說，把那一塊玉牌交給太一宮內山，那裡的仙人就會收我為徒呢！」雲明從地上站了起來，很肯定地說道，他的眼中，透出希冀之色，「前輩認識段叔叔嗎？」
「自然是認識的......」玄鏵的雙手放在身後，他的雙目中，透出一股追憶之色，「想當年，我們......唉，都是一些陳年舊事了，還提它幹什麼，對了，段空流現在何處啊？」
「段叔叔......」雲明的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他的雙手緊握成拳，哽咽著說道，「段叔叔已經死了......」
「什麼，這怎麼可能！當年他的修為已經達到了那個境界，怎麼會死！」一股威壓突兀地出現在大殿中間，讓雲明有一種趴下的衝動，而在玄鏵的背後，那金色的長椅，轟然倒地！
「這......這是真的，段叔叔當年還是我在一條小溪邊救下來的，當時他就是一副快要死了的感覺，幸好我帶他回去了......」雲明連聲說道，他暗自想道，「這個太一宮的掌教的脾氣也太壞了點吧，剛剛還是和顏悅色的，轉眼間，就烏雲密布了，嗯......還外加打雷下雨。」
「這樣啊......」玄鏵的眉頭逐漸舒展開來，「咳咳，剛才，本座的心境有一些紊亂，所以......你應該不會計較吧。」
雲明點了點頭，很認真地說道，「段叔叔說過，即使是到了仙門，也不要吃虧，所以，前輩，我是一定會計較的。」
「......」玄鏵只覺得自己的腦門上出現了數條黑線，他清了清嗓子，隨後問道，「那個......把那塊白令給我看看吧。」
雲明從袖間拿出了一塊巴掌大的白色玉牌，玉牌上寫著大大小小的符文，散發出一陣陣幽光，煞是神異，「段叔叔說了，把它......」
「這個......孩子，你可不可以有一點自己的話，不要老是在話的前面加上『段叔叔說』這四個字？」玄鏵感到一陣頭大。
他將雲明手中的白令拿在了手中，突然，一道白色的幽光從白令上竄出，直射到了玄鏵的眉心，「玄鏵先是一驚，但隨後，臉色便恢復了正常，將雙眼閉上，數息之後，他睜開了雙眼，看向雲明，臉上儘是複雜之色。
「孩子，你就沒有什麼要問的嗎？」玄鏵看著雲明，手中的白令緩緩飄回雲明的身前，「這塊白令還是放在你的身邊吧，既然是他給你的，你就留著吧，反正你在我太一宮，白令又不會飛掉。」
「沒有，這是段叔叔的事，如果前輩不想告訴我，我問了也是白問。」雲明很坦誠，他將白令重新收回自己的袖中。
「不錯，心無旁騖，你的心性過關了，該知道的，你遲早會知道。」玄鏵的眼讚賞之色更濃郁了。
「走過來，讓我看看你的資質，是否有修仙的資格。」玄鏵順了順自己的白眉，向雲明說道，「如果你有，那麼你就是本座的親傳弟子，如果你沒有，那麼你......唉，你就老老實實地呆在外山當一個外山弟子吧，本座可以許你一生無憂！」
雲明心懷忐忑地走到玄鏵的身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沒有修仙的資質，「如果沒有資質......會沒有嗎？」
玄鏵將他如嬰兒般細膩的大手搭在雲明的頭上，雲明只覺得自己的全身從頭開始，散發出一陣寒流，讓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過了半餉，玄鏵將大手拿走，他看著雲明，雙目中儘是不舍，「孩子啊......你......」
聽到這裡，雲明的心裡不禁咯噔一下，他似乎知道了些什麼......
果然，玄鏵輕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的資質，恐怕比一般的凡人都不如啊，你在來太一宮之前，都是做什麼的？」
「我......我是一個僕從......我......」說到這裡，雲明的目光中不由得閃現出一絲黯然之色。
「怪不得，你的身體十分地虛弱，如果你還生活在俗世的話，本座保證，你活不過三十歲！」玄鏵捋了捋自己的白眉，他並沒有因為雲明先前的身份而看不起他。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絲和藹的笑意，繼續說道，「你，還是去外山當一個外山弟子吧，既然段空流讓你來這裡，便是把你託付給我了，想必，他對你的資質，也是知道的，也許他只是想讓你活下去吧，既然這樣，本座許你......」
「為什麼......」玄鏵的話，雲明已經沒有辦法再聽下去了，他的世界里，突然變得一片昏暗，他獃獃地杵在原地，雙目無神，喃喃自語道，「我好不容易來到這裡......」
「好了，修仙本來就靠的是資質，你資質太差，仙路已斷，還是在外山尋一個地方，安心地生活吧。」玄鏵的眉頭微皺，他淡淡地說道，這種情形他以前也遇到過。
當時，面對那個孩子，他的心裡有過一絲不忍，但隨後，他還是狠了狠心，拒絕了那個人，而現在的雲明，他同樣是打算拒絕。他將袖袍一甩，整個人便突兀地消失在大殿之內。
「回外山嗎？不能修仙，我還呆在這裡幹什麼，當初，我好不容易來到這裡的啊......」雲明頹然向大殿外走去，但就在這時，在大殿的門外不遠處，傳來了幾道驚呼。
「你就是師兄說的那個雲明？看上去也不怎麼樣嘛。」一共五個身穿白衣藍衫的少年向雲明走來，「你是一個人從議事殿里出來的，也就是說，你沒有被內山選中咯，哼，小子，資質不行就不要來丟人現眼，兄弟們，趁執法殿的人沒有來，我們代李師兄教訓他一頓！」
五人快步走到了雲明的身前，將他團團圍住，「你們想幹嗎！」雲明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之色，他轉過身，向大殿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不停地叫喊，「救命，救命啊！」
「給我打！」一個少年輕輕一躍，便來到了雲明的身前，他一腳踹向雲明的小腹，雲明應聲而倒，他用手捂著肚子，面色蒼白，「繼續打，只要沒有弄出人命就行！」那少年厲聲說道。
五人一起圍住雲明，拳腳相加，雲明的身上開始出現了一道道血痕和淤青，他的身體在地面上翻滾著，眉頭緊皺。
他沒有再說話，因為數年的僕從經驗讓他他知道，繼續說下去，迎來的，將會是更加猛烈的打擊，但就在這時，從不遠處傳來一聲輕咦之聲，「你們在幹什麼！我們是同門，為什麼做出這種手足相殘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