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深海之處

7.深海之處

【事先說好了,我是不會白白救人類的。】一身黑衣的女子表情冷漠,收起手中的劍,走到跪坐在地上的青年面前,低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平穩,不帶一絲感情,【你想好支付什麼代價了么?】

【我記得在中國,救命之恩需要以身相許的。】那個面容姣好的長發青年笑起來,頭微微偏著抬起,嘴角上揚著,一瞬間,那因為病痛而顯得蒼白的面容都明亮了幾分,縱使臉上沾染著血跡也不減其風韻,【我是需要以身相許么?】

【……】黑衣女子的面癱表情有些變化,她微微蹙眉,似乎有心靈之壁隔著一般,往後退了一步,語氣都帶上了幾分抵觸,聲音低沉,【我討厭人類。】

【是么……】青年站起來,原本扎著的紫色長發散落下來,根本沒有被對方的冷淡態度所打擊到,指著自己笑眯眯地問道,【你不需要喜歡人類啊,只需要喜歡我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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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裳倏地睜開眼睛,猛地坐起來,怔怔地呆了一會兒,勾起嘴角,垂下眼帘,抹了一把額上的虛汗,緩緩吐出一口氣。

「都怪那隻狐狸精……」她抬起手,手掌覆蓋住自己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間爆發了一般壓抑著咒罵了一句,「該死的!」

都是狐狸精的魅惑之術啊,讓她想起了那麼早的事情,連個覺都睡不好。

現在還是凌晨一點多,吳裳卻已經沒有了睡意,趁著夜色踏著月光出了門。

她隻身開車去了海邊。

「你果然來了。」阿天一襲白袍,看著站在沙灘之上、不躲不避都被夜晚的海浪打濕了一半身體的吳裳,語氣帶上了點無奈,「你明明很討厭海,每次心情不好都跑來看海,是自虐么?」

「……算是吧。」吳裳轉過身來,緩緩走過去,臉上帶笑,「這樣子能提醒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

「你這又是何必呢?」阿天恢復成了真身,腳踩在鬆鬆軟軟的沙子上,不舒服地抖了抖耳朵,他轉了一個圈,抬起頭,金眸盯著她,「你不如再收一個徒弟吧?我覺得你養孩子的時候狀態正常一些,雖然這種愛好還是挺變態的。」

「……死狐狸,你是想拐彎抹角罵我平時神經病么?」吳裳嘴裡不客氣,卻彎腰動作輕柔地將九尾狐抱起來,赤腳往路邊走去。

阿天沒有回話,窩成一團任由對方抱著。

身為活了上千年的九尾狐,阿天的生命還會更長,對它而言,人類的幾十年幾乎就是一眨眼的時間,完全沒有什麼障礙。

它在被放在副駕駛上后,縮成一個毛團,問道:「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事情么?」

當時的阿天也只是誤打誤撞經過了那裡,那個時候它甚至化形都不太穩定。

一個海邊的普通的小村落里,明明還生著炊煙,卻猶如無人之地一般的死寂。

阿天暗生疑惑,走進村子里,周圍瀰漫著的濃重的血腥味讓它覺得十分地不適。它不舒服地甩了甩尾巴,正要離開的時候,一個黑髮少女走了出來。她身上全是血跡,臉上都是,連容貌都被猩紅的血給模糊了,她手上死死地抓著一把斧頭,一步一步僵硬地走了過來,斧頭貼在地上,拉出了一道長長的血跡。

她空洞的眼神盯著阿天半晌,用著機械中帶著疑惑的聲音輕聲開口道:「狐狸?」

阿天倏地毛都豎了起來,它扭頭就要跑,就見村門口,一個身著華麗長袍、長相俊美的長發男子走了進來。他看了看四周,發出輕聲的嘆息:「人類的罪孽么……」

阿天認識對方,那是擁有和動物交談能力的一族。只是之前出了一場浩劫,導致他們族被人類滅族只剩下他一人。

他走過去,站立在那個少女跟前,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遺憾還是悵然,伸手觸碰對方的臉頰:「是吃了人魚肉造成的騷動么?人類這種生物,真是貪婪啊……」

一臉木然的少女動了動,沒有焦距的眼神看向他。

「人魚肉並不能讓所有的人都長身不老,大部分人吃下只會立即死亡或者變成失去理智的怪物。然而即使成了萬中挑一的那個,也別忘記了……」男子停頓了一下,目光中帶上了一絲憐憫,「人魚肉,是劇毒。」

「即使你現在因為它而獲得了不死之身,終有一日,你會發現因此而痛苦不堪。」

「不過你並不值得同情,這是人類的罪孽,也是你的罪孽。這個覆滅的村子里的人的過錯,最終都將由你來背負,這是你要付出的代價。」

少女動了動唇,終於開口了:「我……還是人類么?」

男子一愣,忽然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的確,你已經不算人類了。」

他朝她伸出手,聲音帶著一絲循循善誘的味道:「要跟我走么?」

……………………

………………

「提什麼第一次啊,老是沉溺於過去可是會被回憶溺死的。」

一句淡淡的話響起,回憶就此打住,阿天看向在坐在駕駛座上的女子。

吳裳正打了一個哈欠,從口袋裡拿出香煙,然後一臉不甘地發現一整包煙都海水打濕了。

她切了一聲,將煙揉成一團扔在了阿天身上,在阿天氣得跳腳化形成人身準備對掐的時候,她突然間神色認真地盯著對方。

阿天一下子覺得有些汗毛倒豎,有些不太好的預感,只見吳裳一手放在方向盤上,一手搭著副駕駛座的椅背,俯身過去,因為背光,臉上都覆蓋上了一層陰影。

她緩緩開口道:「阿天……你再變成他的模樣吧。」

「……我不!」阿天嚇得立馬又恢復了狐狸原型。

「哎——你這樣子還算是朋友么?」

「朋友是這麼用的么!?」阿天抱著自己的尾巴,看著對方臉上的笑意知道自己又被耍了,輕哼一聲,「你的二徒弟的幻術不是也不錯么?」

吳裳一臉震驚,看向對方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審視:「讓我的徒弟變成我前妻的模樣?我是變態么?」

阿天:「……」咦?難道你不是么?

「你培養你的那些徒弟到底是想幹什麼啊?」阿天化形成人身,將安全帶一系,伸了個懶腰,「明明厭惡人類,為何要和人類接觸呢?」

「這話你怎麼不去問D伯爵呢?」吳裳笑了,啟動車子,踩下油門,「不閑聊了,我要早點回去。我的二徒弟心思太細膩,我一大早不在他說不定又要想多了。」

「總覺得你玩得挺開心的啊……」阿天嘀咕了一句。

吳裳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勾,不再接話。

第一次見面么……

她就是想忘,也根本忘不了啊。

自她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吃下了人魚肉的那一刻起,她的時間就永遠地停止了。

目睹著親人變成了怪物、從恐懼崩潰到一臉木然地拿起武器殺死了那些怪物……然後自己成為了真正的怪物。

【人魚肉,是劇毒啊,不管對誰來說。】

吳裳回到了家裡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她悄悄回到房間去補了個覺。

之後她時不時會去D伯爵那裡串個門,然後教導一下自己的徒弟們。至於學校老師反映的逃課問題……吳裳也表示無能為力了。

孩子青春期加叛逆期,她也沒轍啊。

這天,吳裳正前往新宿溜了一圈回來,還帶著一些醉意,到家的時候發現隔壁沢田家似乎有點熱鬧過頭了。

她當即拉著一臉不高興的六道骸前去串門,在看到院子里陪著兩小孩玩的中年男子時一愣,臉上露出了微愕的表情。

而那個中年男子……在一扭頭看到她的時候,大為震驚,嚇得差點把手中的孩子都丟了出去。

「喲,這不是我家崽崽的好友么?」吳裳笑眯眯地抬起一隻手,「你長大了啊。」

「……吳、吳裳前輩……」沢田家光結結巴巴地喊了一句,那露出的警惕和抵觸明顯地讓六道骸都不由得為之側目。

「吳裳小姐您好!」沢田綱吉從玄關處跑出來,看著這一幕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吳裳小姐和我父親認識么?」

「啊,他和Reborn小時候就認識哦。」吳裳摸摸沢田綱吉的腦袋,愉悅地察覺到那一瞬間沢田家光身上的殺氣,「綱吉你出來是有事么?」

沢田綱吉看了看不知為何面色凝重的沢田家光,猶猶豫豫地一點頭:「嗯……媽媽知道您來了,問您要不要一起吃飯。」

「難得你爸爸回來了,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一家團聚啦。」吳裳態度和藹,拍拍身旁站著的六道骸的肩膀,「我今天帶小骸去下館子。」

六道骸從頭到尾都沒說話,聞言輕哼一聲。

「啊……好的。」沢田綱吉點點頭,不知道為何氣氛如此怪異,問話完畢就先跑掉了。

「黃毛小子,殺氣那麼重……」吳裳笑眯眯地看向院子里的人,嘴角的弧度上揚,語氣帶上了一絲嘲諷,壓迫感十足,「是想打架么?」

「……並不。」沢田家光緩緩開口,「我只是好奇,您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當年既然已經放棄了我的大徒弟,那就絕對不會回頭再管他的事情的。你自然也不是我關注範圍了。」吳裳雙手抱胸,頭微微仰起,「不要太自作多情了啊。」

「那樣就好。」沢田家光忽然間掛起了傻乎乎的笑容,哈哈笑了幾聲,摸摸後腦勺,「那麼吳裳前輩也是客人了,真的不一起吃晚飯么?」

「下次吧。」吳裳微笑著離開。

在回程上,六道骸突然間問道:「彭格列的門外顧問也與你有關?」

吳裳歪著頭,笑了笑,不甚在意:「沒什麼,只是曾經對他惡作劇了一下而已。」

而另一邊————————

「……真的,嚇死我了。」沢田家光端著一杯茶,如此說道。

Reborn挑眉:「因為我師父已經成了你的童年陰影?」

「……不。」沢田家光喝了一口茶壓壓驚,沉吟片刻道,「我覺得……她是我一輩子的心理陰影了。」

Rebo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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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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