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第 103 章

103.第 103 章

聽說屍體被撈出來的時候,已經腐爛了個徹底。本就燥熱的天氣,又在水裡泡著,腐爛的肉都被魚啃了大半。壓根就辨不出相貌!

被派去的人只能根據身材來看,攝政王生的高大精壯,尋常人還真沒有他那樣好的身材,所以辨屍的只瞧了一眼,就大致確定了。

衣飾、玉冠都在,又是在燊水裡找到的,身形也頗為相似,還有什麼不能確定的?

趙字營的人半點也不信,私下派了不少人去看,但終究沒有什麼旁的發現。他們都眉頭緊鎖,打死都不相信他們的主子就這樣輕易的餵了魚,還趁著晚間看屍的人不注意,把屍體悄悄換走了,勢必要找出不是攝政王的證據來。

趙一知道了兄弟們做的事,口中說著訓他們的話,心裡卻是軟的:主子沒有白養他們!

他們中有一個人的祖父是仵作,這人叫趙六,他祖父死了他就跟了趙顯進了趙字營,對趙顯一直忠心耿耿。趙六跟其他趙字營的兄弟一樣,半點也不相信他們堪比天神的主子會葬身魚腹。換屍的主意就是他想的。

趙六自小跟他祖父學過一手看屍的好手藝,進了趙字營的時候偶爾也能用得上,所以他也沒丟下這活計。趙六覺得眼下到了他派上用場的時候,他一定要把屍體親自看過一遍,才能下結論。

一眾兄弟們把心都掛在了他身上。

趙六也不嫌屍體的腐臭刺鼻,他口中含了塊生薑,往一塊乾淨的布上潑了小半罐的釅醋,一把蒙上半張臉,只留了兩隻深沉的眸子。他低聲吩咐,手下也聽的仔細:「蒼朮、皂角.....」

東西備齊了,他用手中的匕首輕輕挑起屍體上的衣衫——這衣衫是運送屍體的人給屍體穿上的,說是攝政王一聲風光,不能讓他這個樣子離開。

趙六想到這裡,目含譏諷。匕首是他最趁手的工具,所以他也沒換,只輕輕一劃,那衣衫就開了道口子。

他準備先查看屍體的心口處,當時攝政王胸口中箭的時候他在場,那箭只差一點,就偏進心脈了。因為職業病的緣故,所以他不像旁人一樣只記得攝政王的傷勢,他還清楚的記得傷口的位置。

當那處腐爛的肉暴露在空氣中,不大的屋子立馬就瀰漫了一股屍臭味兒。趙六眉頭也不皺一下,就往屍體的心口處探。

那處比旁的地方腐爛的更很些,還有一個洞,經水一泡,腐肉往外翻著,看著就令人作嘔。

趙六心下一沉,這傷口的位置,是一樣的,連造成傷口的原因都一樣——利箭所傷。

趙六深吸一口氣,又往旁處看去。手臂、大腿處,都有受傷過的痕迹......趙六的心涼了。攝政王帶傷上陣他們都知道,手臂、大腿的傷是新傷,他失蹤那天新添的。

旁人不可能連這個都知道!

等趙六一臉灰敗的出來時,一群兄弟們都紅了眼眶。有個年紀小些的趙十一差點哭了出來。趙六擺擺手,聲音沙啞低沉:「我還沒有完全弄清楚,現在哭做什麼,我總覺得事情蹊蹺!」

趙一抿著唇,沒有說話。

後來,趙六把人都趕了出去,獨自與屍體一起呆了小半夜,過了子時他又讓兄弟們把屍體放回了原處。那些護送的人睡得都跟死魚一樣,屍體丟了半夜竟然也沒人發現。

趙六齣來的時候,眾人看見他染著濃濃倦色的臉上,分明有一絲欣喜!

趙十一先圍過去,趙六把手上的手套脫了,隨手拍拍趙十一的腦袋,嘴角果然噙了一抹笑意。

他對趙一說:「先前看的匆忙,昨晚我又看了許久,發現那些傷處的位置都對,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趙六卻扭頭跟趙十一說了句:「先給六哥倒杯水,嗓子快冒煙了!」

趙十一正聽的焦急,一點也不想離開,但見兄弟們都看著他,就屁顛屁顛的火速倒了一盞茶遞給趙六。

趙六低頭一口飲完,從趙十一身上摸了快乾凈的帕子擦嘴,見趙十一瞪他,他無辜道:「我衣裳都髒了...唔...方才的水也是涼的。」

趙十一不說話了,趙一開口了,讓趙六別吊兄弟們胃口了。

「時間不對,屍體受傷的時間不對!手臂和大腿上的傷我不是很確定,畢竟過了半月,但胸口的傷分明是新傷,雖然也是落水之前受的傷......你們想想,咱們王爺的傷早就好了個七七八八,若是落水也不會是這般模樣。」趙六方才正色道。

滿屋子的人的眼睛都亮了。趙一也笑了。

趙十二把這消息帶給許泠之後,她擰眉思索了片刻,問趙十二:「可在王爺腳上仔細看了?」

「腳上?應是查看過罷,許三姑娘可是有什麼線索?」趙十二很不解的問。

許泠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這要她如何說!從前她與趙顯在一處鬧的時候,曾經被他捉著腳丫子撓痒痒,她氣不過,趁趙顯一個不注意,就趴在他的大腿上,沖他的腳狠狠的咬了一口。重點不是咬傷了,她一個小姑娘哪有這麼大的勁兒,再說了,即使留了疤,經水一泡,再加上這麼久的腐爛,多狠的咬傷也看不清了。

重點是她咬完趙顯之後才發現他的腳與旁人不一樣,他的右腳的第二根腳趾比大腳趾長。當時的永安好奇,又脫了他另一隻腳的襪子,發現他那隻腳是大腳趾比較長。

這就很奇怪了。本來二腳趾長的不在少數,只不過永安身邊這樣的比較少一點,但兩隻腳還不一樣,一隻大腳趾長,一隻二腳趾長的,永安還真沒有見過。她那時還私下問了身邊一個見多識廣的老嬤嬤,嬤嬤告訴她,這樣的人不是不存在,只是實在不常見,她也未曾聽說過。

適才趙十二說出了那些疑點,許泠才猛地想起這茬。一個人的腳是不會出賣人的,即使腳只剩下白骨,就循著白骨也能看出他腳本來的樣子。

「從前...王爺無意中與我說過,他的腳與旁人不同,右腳的二腳趾長,左腳的大腳趾長......」許泠頗為不好意思,但也只能胡謅了說是趙顯說的。

趙十二一臉獃滯:「王爺與您說這些?」

許泠有些羞惱了,臉更紅了,雙頰有如撲了層桃花粉一樣,把趙十二看的一呆,她悶聲道:「有何不可!」

趙十二撓撓腦袋,一想起自家清冷倨傲的王爺竟然跟一個小姑娘說過這些,他就覺得不可思議!而且這又是這麼曖昧的地方,若是說自家主子跟許姑娘之間沒有發生過什麼,他打死都不會相信!

他頓覺有些尷尬,就紅著一張臉去找趙一他們了。

當他把許泠說的跟兄弟們一說,就看見兄弟們的表情都有些古怪。趙十二有些無語,乾脆不理他們,直接問趙六。

趙六覷他一眼,淡淡道:「如果許三姑娘說的是真的話,那屍體就不是王爺,就說明王爺還活著。之前我驗屍的時候沒有放過每個地方,記得那屍體的腳趾與眾人無異。」

眾人鬆了一口氣,互視一眼,臉上都有些歡喜。

這時候,就聽到有人說:「以後咱們是不是要改口喚許三姑娘為王妃了?」

趙一捋了把並不存在的鬍子,望著天,高深莫測道:「或許不是王妃,而是......」

他話說了一半就閉上了嘴巴,轉而換了一種口氣道:「當務之急是趕緊尋著王爺蹤跡,趕在那些人之前。」

這日許泠在院子里正讀著書,就聽到白英小聲說:「三姑娘,晉北程姑娘來信了。」

程香?自她離開晉北之後,兩人的書信一直沒有斷過。許泠知道程香已經成了親,嫁的是個武將。上封信是兩月之前的事了,程香信里寫了她扮作男兒身,偷偷跟著夫君一起去了戰場。剛到沙場上就被她夫君發現了,她夫君被氣的不輕,但又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而且戰事吃緊,他抽不出身,就讓程香當了他身邊的小兵,整日把她拘在營帳里。

信里還寫了程香的夫君很得上峰賞識,若是戰事結束了,他們少不得要進京論賞。現在估摸著時間,他們也差不多進京了。

許泠放下書,回頭看白英:「信呢?」

展開信,許泠讀到一半,陡然從玫瑰椅上站起,面上似是十分驚訝,又很激動。

白英聽到她高聲吩咐:「阿容呢?叫她與我一起出門!」

那聲音,分明帶著些許歡喜。白英微怔,她在想,她有多久沒有見過自家姑娘這樣開心過了?

許泠出門直奔城西城五通街的一個小別院,那裡是程香和她夫君暫時落腳的地方。

開門的是一個老嫗,見到許泠,一點也不驚訝的問她:「這位可是許三姑娘?」

許泠點點頭,老嫗就放了她進來,口中還說著:「我們夫人已經等候多時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影壁處出現一抹清麗的人影,許泠一頓,聲音有些言不盡的歡喜:「程香姐姐!」

程香身著縷金挑線紗裙,梳的是婦人髮髻,沖著許泠甜甜一笑:「泠兒妹妹!」

許泠來不急與程香敘話,就急匆匆的走向程香,拉著她的袖子,問她:「程香姐姐,他...人呢?」

程香不過比許泠大一歲,但成了親之後,倒顯得成熟嫵媚了許多,性子也沒這麼急燥了,處處透著溫婉。

她反手握住許泠的手,壞笑道:「我們都多久未見了,你見到我竟然一點也不歡喜,只顧著牽挂那人!」果然她的溫婉只是表象,骨子裡還是從前那個可愛的小姑娘。

許泠被她說的臉一紅,還沒來得及解釋,程香又道:「好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我這就帶你去!」

兩人屏退了下人,走到一間房間門口,許泠突然有些緊張,甚至不敢進去了。程香摸摸她的發頂,笑嗔道:「適才不是還急匆匆的嗎,怎麼到了這裡又膽怯了!」

說完,她親自為許泠推開廂房的門,自己後退一步,輕輕道:「泠兒妹妹,還不進去?」

許泠胸脯起伏的厲害,到底還是深吸一口氣,邁了進去。

室內比外間暗了許多,許泠發現這裡的窗子都被帷幔遮著了,光透不進來,外面的人自然也看不進來。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屏風后的那張床上,床上的幔簾遮住了人的視線,但可以隱隱約約看見裡面躺著個人。

許泠的眼淚一下子就奪眶而出,她囁嚅道:「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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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小嬌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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