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驚嚇
第二日,許泠和許沁一大早就被楊彩君喊了起來。
三人還沒有用早膳就約定去楊祁的院子里去討禮物,用楊彩君的話說就是:「別看我那兩個姐姐平時都是一副溫婉地樣子,其實她們都是慣會裝可憐的,她們一旦看上什麼東西,當時只會裝作大方的讓給我,過後就會裝模作樣的跑到我爹面前哭訴,我爹還以為是我娘虐待她們呢,都跟我娘吵了好幾次了。所以咱們要早些去,把好東西都挑走,省得她們得了好東西還說我娘不好。」
許泠聽了沒怎麼在意。庶女地位本就低嫡女一大截,待遇也與嫡女差很多。大孟氏看起來雖然大方,但是某些方面肯定是個苛嚴的,對自己丈夫違背自己的產物肯定沒有幾分真心。大孟氏還算好的,要是遇到個不能容人的主母,只怕庶子女能不能平安長大還是個問題。若她們還不知道爭取,日子只怕更艱難。
許沁聞言卻十分驚訝,她看向楊彩君的目光帶了幾分擔憂。
楊彩君安撫地拍了拍許沁的腦袋:「怕什麼,你表姐我從來就不是好欺負的,再說了,爹爹最疼的也是我,哪裡會因為她們兩個的幾句話就不疼我了。」她就喜歡許沁這樣善良的性子,因為跟許沁在一起總是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因楊家規矩嚴,家中過了6歲都是要隨著楊將軍住在前院,用早膳也不在一處兒。不過他們都會來給大孟氏請安,一家人的晚膳也都是在大孟氏院子里用。
所以楊彩君挑在楊祁來請安之前去找他,就是料定他一會兒還會來給大孟氏請安,要是看上他什麼稀罕的東西,還可以在孟氏面前撒個嬌。楊祁是孝子,只要大孟氏發了話,他就沒有不依的。
楊府佔地不小,園子修的也比一般人家的大上不少,曲曲折折的,許泠在心中猜測只怕兩刻鐘也到不了地方。但楊彩君自幼就在這裡玩耍,自然有她的捷徑。她帶著許沁和許泠穿過一片剛展枝的竹林,沒過半刻鐘就來到了前院。
楊彩蝶炫耀道:「這竹林平時可沒有人敢走,我大哥喜竹,這片竹林是他幾年前親手種下的,平時都不允許人進去。下人們也都是膽小的,她們常說竹林里易有蛇,也都不敢進來。其實他們都不知道,這裡是到達前院最近的道兒。」
可惜楊彩君的話剛結束,她就變了臉色。
許沁和許泠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楊彩蘭和楊彩娟兩個正俏生生的站在不遠處的拐角,看那模樣似乎是正猶豫走不走。許沁皺了眉,她知道那方向就是通往楊祁院子的方向。
楊彩君自然也發現了,她扯著許沁疾走幾步,趕到了楊彩蘭和楊彩娟身後,「兩位姐姐這是做什麼去呀,這天才剛亮沒多久,父親恐怕正在洗漱吧。」
這話是明明白白的諷刺,楊彩君明知道她們肯定是來找楊祁的,卻還說她們是來尋楊父的。分明是下了套,只等她們自己落了面子。
楊彩蘭和楊彩娟的身形俱是一頓,她們對視一眼之後才轉身看向楊彩君。
「妹妹說笑了,我們找父親也無事。只是正巧聽說這前院的花開的好,我們就打算集些露水回去泡茶喝。」
楊彩君瞥了一眼她們手裡的露水瓶,心裡暗罵她們準備的倒是齊全,口中卻是冷哼一聲:「若要采露水,去花園不是更合適嗎,那裡花多,開的正盛,兩位姐姐不妨去那裡看看。」
說罷,又是拉了許沁的手就走,仍然把許泠忘在了後面。
許沁回頭喊了聲「妹妹」,楊彩君才反應過來,站在原地等了許泠一會兒,面上有了幾分不耐煩。
楊彩蘭和楊彩娟看到她們三個竟是不管她們,直接走了,有些著急了。她們和楊祁畢竟不是一母同胞的,相處也沒有楊彩君那樣有底氣。她們厚著臉皮來向弟弟討要東西本來就夠丟份了,本想趁著天色早的時候來,也沒有幾個人會發現。她們知道楊祁大方,不會跟人說道,這才打定主意來。誰料到還沒到地方就遇到了楊彩君......
三人剛走出幾步就聽到楊彩娟的聲音傳來,「妹妹們是要做什麼去呀,不知道我們姐妹兩個可有這個面子與你們一起?」
楊彩娟性子不如楊彩蘭大方,平時就沒有楊彩蘭在大孟氏面前受待見,所以定的親事也沒有楊彩蘭的風光,嫁妝也沒有楊彩蘭的厚重,只能想了其他法子,才能在出嫁后讓日子好過些。她聽說她未來的夫君是個愛稀奇物什的,而自家三弟雖然年紀小,卻閱歷廣泛,手裡正好有一堆她從未見過的珍寶,她就想了法子來討要。若是其中有一兩件能入了未來夫君的眼,她自然也會入了那人的眼。想到這裡,楊彩娟的目光更堅定了。
楊彩君的步子不停,又走了好幾步才回答她:「二姐是想找三弟吧,直說就是了,我們楊家人從來就沒有小氣的。」她說出這話還是因為許泠在身邊,她不想給人留下刻薄的形象,萬一傳出去了,她的親事就不好找了。若是在平時,只怕她說的話會更難聽。
一句話就把楊彩娟氣的面色發白,這話是什麼意思,分明是明擺著說她小氣!楊彩娟胸口起伏了數下,才低頭跟在三人身後。,楊彩蘭也跟了上去。
幾人剛到楊祁的院子門口,就被守著院門的小廝面色為難地攔住了:「見過幾位姑娘,不知幾位姑娘找三公子有何事?不如讓小的代為傳達一番。」
楊彩君面色有幾分不好看,雖然她知道自己這個三弟是個主意大的,從來不喜人打擾,但是她剛碰了件不順心的事,心情正是不好,眼前又碰了壁,正是有火沒處發。當下也不管看門小廝說了什麼,她口中說著「我找我親弟弟有何不可,偏還要你來通傳?」手上卻一把推開小廝,徑直走了進去。
那小廝自然不敢讓金貴的四姑娘碰著他,只好後退一步避開,這一步就讓楊彩君進去了。
楊氏姐妹也緊跟其後。
只留許沁和許泠大眼瞪小眼。
那小廝是認識許沁的,他怕四姑娘惹了自家公子,又怕自己被三公子責罰,只能苦笑道:「兩位表姑娘也進去吧。」橫豎進幾個人都是進,有表姑娘在還能讓四姑娘收斂一點。
許沁和許泠依言就進去了。因許沁擔心楊彩君,她疾走幾步趕了上去安慰,許泠就一個人慢慢走。她沒有想要討東西的打算,來這裡還是被楊彩君拉來的,估計楊彩君原本只想帶許沁來,因為自己好歹也算是個客,她才帶了自己來。
這樣想著,她就走的更慢了。不大一會兒就和前面幾人落下了一段距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楊三公子喜靜,走了半個也沒見一個下人。許泠愈發倦怠了,前面幾人的身影已經被幾株繁盛的樹遮住了。許泠只好跟上去。
倏地,一隻手臂橫空穿來,直接攬上了她的腰。那隻手雖然不是很粗壯,卻很有力,牢牢地禁錮了許泠瘦小的身子。許泠剛要尖叫,就被另一隻手捂住了嘴。
接著,腰上的手一使勁,她就被帶著轉了個身。她被迫埋首倒進那人懷裡,身子緊緊貼在那具身體上,耳畔是那人略顯不平靜的呼吸聲,鼻尖是那人衣服上乾淨清新的味道,夾雜著一點點汗味,卻並不難聞。
「表妹這個時辰來我院子里做什麼,嗯?」耳畔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許泠渾身一震,她用力抬起頭,入目的是一雙如星辰般耀眼的眸子。
楊祁只比許泠大了三歲,個子卻比許泠高了一頭,因此許泠要仰著脖子才能看清他的面容。
待確定對方是楊祁,許泠心裡很生氣,手上使勁兒掙開了楊祁。楊祁也跟著後退一步。
許泠這才看清楊祁的裝束。他身著一襲玄色窄袖勁裝,腰間佩戴了一把劍,墨發只簡單的用了玉帶束起,露出的額頭上有些汗水,越發顯得他生的好,雖然才十三歲,卻有幾分成年男子才有的氣質。
許泠突然想起昨天楊彩君拉著許沁說話,她也聽了一耳朵,其中就有不少是關於楊祁的。說什麼他自小就拜入了西岐山門下,不僅文采斐然,還練得一身好武藝,他習武的時候最不喜人打擾,聽說以前有個小丫頭在他習武的時候沒離開,就被他直接打發到了莊子里。許泠見他這副裝扮,心中明白他應是在習武。
「不知楊三公子這是何意?表姐帶了我們姐妹幾個來尋你,我腳程慢,才落在了後面。沒想到楊三公子不僅不讓人好生招待,還這般對我!」她移開目光,心裡又氣著,哪裡肯稱呼楊祁表哥,只冷冷的叫他楊三公子,語氣自然也是氣呼呼的。
楊祁看見許泠鼓鼓的雙頰,只見她時刻盈著水光的大眼睛顯得更水了。他看了只覺得好笑。
「腳程慢?」他說的極慢,近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吐出口,尾音還帶著幾分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