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嫁與我,可好?
因為他的臉上,仍是那種一貫的冷然,與他周身的冰冷氣息幾乎融為一體了。他就那樣看著你,突然就讓你覺得自慚形穢。
他這樣一個幾近完美的男人,要地位有地位,要相貌有相貌,要手段有手段,指不定多少姑娘家等著投懷送抱呢。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去看她一個尚且青澀的小姑娘!
許泠的呼吸頓了頓,終究沒有問出口。
問了又能怎樣,她總不能要他負責吧!況且他不是已經有了一個小妾嗎,還是楊彩君的姐姐,聽說還是攝政王府里的半個女主人呢,哪裡就需要別人了。
他願不願意負責還是一回事呢,就算他願意負責,也不過是用頂小轎把她抬回去做姨娘罷了,她不稀罕!況且兩人之間隔了這樣大的家國大仇,她怎麼能安心嫁給他?不在新婚之夜趁機捅死他就是好的了!
趙顯又往前邁了幾步,離許泠越發的近了,許泠也不敢後退,因為他的氣勢迫人,她生怕她一個不慎的行為惹怒了他,她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那股惑人卻又清新的甜香撲鼻而來,更加濃郁,也更加清晰。
趙顯清清楚楚聞到是從她微微露出脖頸的領口溢出的,趙顯擰了眉頭。
一個小姑娘,生的這般甜做什麼!
看見趙顯擰眉,許泠本能的一縮,心中驚疑不定,他這是怎麼了?
趙顯到了許泠面前,與她不過是一步的距離,就不再靠近了。
面前的小姑娘不知不覺已經長這麼高了,從前還不及他的胸膛,就是小小的一團。而現在,她拔高了不少,已經及他的胸口了,身段也比旁的小姑娘好點。
半晌,趙顯才幽幽道:「我會娶你為妻的。」
不過是一個妻子的位置而已,這點他趙顯還是給的起的,但再多他就不能給了。
看過了就要負責,這是一個男人應的負責!
但小姑娘作何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
許泠睜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她刻意規避的問題就被他這樣說出來了?
看來他是看到了什麼,看到的還不少!
許泠的臉又竄的通紅,氣憤,也無可奈何。
她想起來他的身份,高高在上的攝政王,而她只是一介四品官員的女兒...
但他說什麼?妻子?不是小妾?
說實話,無論是王妃的位置還是小妾的身份,在她眼裡都沒有任何差別,因為她壓根就沒有半分興趣!
笑話,前世被他禍害的家破人亡也就罷了,好不容易重生了一回,她可不要再栽在他手上。
同時,還是有點傷心的。
原來永安郡主在他心裡就沒有半分地位,他竟然這樣隨隨便便就許人正妻的位置,那又將曾經的永安置於何處!
畢竟是曾經愛過的男人,說不難過是假的。
許泠的神色黯淡了些許,良久,才抬起頭,堅定道:「謝過攝政王,但臣女並沒有攀附之心。不需要攝政王慷慨相救了,不過是看一眼罷了,攝政王可以當做沒有看見,臣女也絕不會說出去的。若是攝政王心中還是不快,那臣女只好出家做姑子去了。」
趙顯的臉突然就沉了下來。
她寧願做姑子也不願做他的妻子?
雖然不過是一個簡單的承諾,趙顯會履行,但是有幾分真心實意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了。左右不過是一個位置,他可以給她整個大盛除皇后之外最尊貴女人的身份,但是再多卻是沒有了,權當做對她的補償了,畢竟他「不小心」看了她。
沒想到她竟然不領情?
滿大盛的姑娘家哪個不想做他趙顯的女人,就是一個丫頭的位置也讓她們趨之若鶩,前幾日還有一個三品大官要將家裡的嫡女送給他做妾呢,但他給推辭了...她竟然不領情!
還信誓旦旦說要去做姑子?
趙顯頭一次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戰。她這是在質疑他的承諾不可信?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趙顯又用他那低沉的聲音補充。
但是許泠似乎不受打動。
她依然用她那雙水光瀲灧的眸子看著他,雖然嬌態十足,卻十分堅持的樣子。
許泠就那樣不言不語,試圖用眼神來消除趙顯的打算。
趙顯的眉毛擰成一團,見小姑娘心意不改,心裡有些發堵,又問她:「為何,你不情願?」
許泠毫不退縮,直直的看著他:「回攝政王的話,臣女謝過攝政王好意。只不過臣女還小,暫時不想考慮這些,況且婚姻大事要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臣女能夠決定的。」
趙顯「......」她還小?那就是嫌他老?
嫌他老?這可真是個新奇的體驗。
在趙顯之前的生活里,所有人皆贊他年少有為,後來成年了,便說他才華橫溢,地位更是無人可以匹敵,可以說是如日中天了
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嫌棄他的人。
也對,她今年不過十四五吧,而他都二十六七了,他大了她一輪。
趙顯也定定的看向小姑娘,也是,她確實太小了,身子看起來還有些弱...
至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可以向皇上請旨,讓他賜婚的。」這樣便給她足夠的體面了吧。
許泠不為所動,依然執拗的看他,黑眸沉靜如水,裡面寫了太多。
趙顯看不下去了,他敗下陣來。
她的眼神太過熟悉,裡面的執拗、不甘都曾經出現在永安的臉上。
每次永安與他鬧脾氣的時候都是這般模樣,明明嬌弱的要命,還死不服輸。
趙顯聽到自己的心猛的顫了一下,那聲響比驚雷來的還要清晰。讓他無端的生出了退讓憐愛的心,一如他對永安那般。
說到底不過是借口罷了。她就是不想嫁與他。
趙顯呼出一口悶氣。
白英又在外面催了,大有隨時都有可能進來的趨勢。
趙顯用手指捏了捏眉頭,示意許泠可以離開了。
許泠立馬毫不留戀的走了。
眼睜睜看著小姑娘離開了自己的視線,趙顯覺得自己有些煩躁。
轉身看到書桌上擺著的畫了大半的捲軸,他才感覺稍稍好受一些。
心裡只覺得,他之所以會反常,蓋因為她與永安太像了。
趙顯又端著那幅畫看了良久,臉上浮現出在外人面前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眷戀、悔恨...
出去的時候,暗衛們發現自家主子的臉比進來之前更黑了,不過懷裡多了張捲軸,這點也與進去之前不同。
暗衛們之前親眼看見一個眉眼如畫的小姑娘從主子私用的房間出來,相視一眼,皆是滿目驚訝。
那裡主子不是從來都不讓人進去的嗎?
至於那個小姑娘???應該就是所謂的區別對待了吧!!!
後來沒想到自家主子以這般黑著臉的修羅模樣出來,他們都有些驚訝,不是金屋藏嬌嗎?難道溫香軟玉在懷也沒能讓主子紓解?
他們一時也有些糾結那件事該不該報。
最後,還是個暗衛頭子鼓起勇氣,開始彙報:「稟報王爺,方才咱們的人看到了小皇帝出現在對面的茶樓......」
許泠回去找顧氏許沁的時候,她們都把簪子挑好了。見到許泠回來了,顧氏才不冷不淡的斥責她兩句,無非就是怪她磨蹭耽誤事了。
倒是絲毫不擔心女兒的安全問題。因為她知道,這裡再安全不過。
對於顧氏的責怪,許泠絲毫不放在心上。她知道近來顧氏雖然對她稍微嚴厲了一些,但是寵愛卻絲毫沒少。
許泠也就微微一笑,走到顧氏身邊,扯著她的胳膊開始道歉撒嬌。
顧氏一向拿這個從小就放在手心裡的小女兒沒辦法,耐不住許泠可著勁兒撒嬌。十四五歲的小姑娘本就水嫩無比,偏生許泠顏色比旁人都好許多,讓人看了她那張臉就不忍心責怪。
這下子,饒是顧氏有滿嘴想要說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但卻逃不過許沁那一關。
自小一起長大的,許沁對自己妹妹了解最深。她見許泠雖面上一副乖巧平靜的樣子,眼神卻不如以往那般靈動了,於是心生懷疑。
她悄悄把許泠拉到一邊,小聲問她:「你怎麼了,可是收欺負了?」
許泠神色一頓,隨即笑道:「哪有的事,我不過是去更個衣而已,哪裡就會被欺負了。」
看見妹妹這個樣子,許沁更加不信了,她再熟悉不過,自家妹妹若是心裡有事,就會表現的若無其事,只有眼神與平日里不一樣。
端倪已現,她表現的越平靜,許沁就越發擔心。
在許沁眼裡,許泠就是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她一直都過的順風順水,被許家人保護的很好,從來就沒經歷過什麼打擊挫折,遇到事的時候難免比旁人更加脆弱。
許沁握著許泠的小手,帶著暖意的目光看進她的眼裡,「告訴姐姐,你到底怎麼了...還是,遇見了誰?」
面對許沁的試探,許泠差點就破功了,她憑藉著在銀角殿兩年孤魂野鬼的生活才練就的平靜之心才壓制住傾訴的衝動。
告訴許沁又怎樣?不過是讓許沁也徒增煩惱罷了。
「姐姐放心,我真的無事的,對了,你們為我選好簪子了吧?好看嗎,我要先看看。」許泠轉移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