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013

45.2013

離開酒店,去了趟黃佳佳的父母家確認她沒事,池西西轉而去了寧立夏的公寓。

四年的時間,不止是傅川有所改變。

寧立夏也不會再為了寧御煩惱,轉而一心一意開起了主題餐廳。

昔日她和池西西一樣只會煮白粥泡麵,如今獨立研發的菜品和甜點,卻能令這間風格獨特的月光雲海剛開業兩個月,就成為城中名店。

寧立夏煮了壺杏仁米漿,配椰奶乳酪蛋糕給池西西當夜宵。

她把蛋糕和米漿擺到池西西面前,自己卻只喝普洱。

池西西稱讚過好吃后,問:「立夏姐,你怎麼不吃?」

「我又不像你,吃多少都不胖,想做紙片人,只能堅持過午不食。」

「你家有這麼多好吃的,真想搬過來。」

「你來呀,反正我一個人住也無聊。」

池西西的朋友不多,梁星本科畢業後繼續念研究生,寒暑假才回來,黃佳佳是她在香港交換時認識的,因為性格和梁星很像,初相識時,就讓池西西倍感親切。但黃佳佳住在父母家,又整日忙著戀愛,沒什麼空陪池西西逛街吃飯。

魏雲樓的小兒子還不到四歲,正是需要母親的時候,因此她同樣抽不出太多時間給大女兒,池西西又不習慣與繼父一家同住,回來后便謝絕了母親繼父的好意,獨自住到了母親早幾年轉到自己名下的、那棟外公外婆留下的老宅里。

老宅在市中心,是這座城市裡為數不多的房齡超過五十年的獨棟別墅。

房子大,沒人氣,一到夜裡,一層三層和閣樓都黑著,池西西膽子再大,一個人住也難免害怕。

因為不確定會在家鄉逗留多久,就沒法另租房子。

所以,她確實挺想搬過來和寧立夏住的。

池西西吃過蛋糕、喝光米漿后,沒等寧立夏動手,自己把杯碟收到了廚房。

寧立夏開了瓶紅酒,問池西西:「喝一杯?」

池西西酒量平平,就笑道:「我只能喝一點點。」

「你回來有十天了吧,準備去報社還是電視台?」

「沒準備找工作,我申請了港大的研究生,順利的話再過大半年會回學校念書。畢業這一年多,電視台的工作太辛苦,朝九晚十,所以想趁這段時間放鬆一下,四處走走。」

寧立夏聞言十分詫異:「你回來不是為了找傅川嗎?去見他了沒有。你不讓我說,我就沒告訴他你回來的事兒。」

「一時衝動才會說復不複合……已經過了那麼多年了,大家早都和以前不同了。」

這些年她做社會新聞做紀錄片,見證了許多人間疾苦與刻骨窮困,才明白過去的自己是多麼的脆弱和矯情,因跟傅川分手而複發的抑鬱症不治而愈。

上個月重遇寧立夏的前一天,池西西剛剛暗訪過被親生父母賣掉、成為童/妓的瘦弱男孩和少女,聽他們一臉木訥地講述完最多的一天曾接待過三五十個客人的經歷,她連當著他們的面唏噓都不忍心。

直到聽四年未聯繫的寧立夏提起,池西西才知道分手的那一段傅家曾瀕臨破產。

聽到寧立夏說傅川用了很久才振作起來、單身至今,回憶起他當初的挽留,池西西才發覺,隔了這麼久,自己也未能完全忘懷。

她正巧厭倦了日復一日的忙碌工作,準備繼續念書,便把計劃中的辭職時間提前了半年,回到了這座城市。

回來的高鐵上,她打開了買了一年半,卻從未翻開的雜誌。

接受採訪的雖是非傅川本人的公司高層,卻將他四年前的艱難描述得很詳盡。

工作后,經歷過連續十幾個小時不吃不喝不去洗手間的忙碌,池西西終於不再怨恨傅川分手前的忽視。

她忙起來的時候,也時常記不起來給聯繫家人朋友的那隻手機充電。因此被遠在異國、異地的父母抱怨過很多次。

所以她一出火車站,就打了輛車,直奔他的公司。

只是這四年的空白,讓她沒有勇氣走出去。

今晚偶遇傅川,池西西更覺得自己不該憑一時腦熱打破眼下的平靜。

寧立夏聽完池西西的複述,勸道:「我是覺得你選的分手方式太決絕了,不管怎麼樣,都該坐下來聊一聊,說清楚,就算都變了,回不到過去,也至少先把怨恨說開了。傅川那樣的人,你當年甩他甩得那麼狠,突然相遇,他怎麼可能一下子就熱情起來。」

「反正你最近沒事做,不如跟我一起上班,寧御偶爾會過來,看到你肯定會和傅川說的,看他肯不肯主動來。要是他不來,你再說算不算。」

池西西「嗯」了一聲。

……

寧立夏勸池西西的同一時間,寧御正替傅川警告榮陸離他外甥女遠點。

幾個小時的工夫,傅川和池西西的關係,榮陸就已經打探得一清二楚了。

榮陸斜了寧御一眼,笑道:「你替他蒙我?光把他當兄弟,不拿我當朋友是不是?」

寧御無奈:「沒什麼當不當的,只是轉達而已。」

榮陸一臉興奮:「所以西西真甩過他?」

「……西西。」這稱呼讓寧御感到頭痛,「你要生傅川的氣,我讓他請你吃飯,芝麻大的事兒,至於踩他底線嗎?」

「我要是追他女朋友,那是我不對,現在他和池西西早就沒關係了,前女友我為什麼不能追?」

寧御了解榮陸的脾氣,知道多說無用,就沒再浪費時間。

來之前他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榮陸這個人,最最不能激,這話他也提醒傅川了,可傅川偏不聽。

三十多的人了,一遇上池西西,腦子就不夠用。

……

這一晚,池西西是在寧立夏家住的,一個人生活久了,有人陪著,早飯都能多吃個煎蛋。

第二天寧立夏一走,池西西也就回老宅收拾東西了。

到底是別人家,關係再好,也不能借住太久,池西西便只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幾樣化妝品。

她開的這輛銀色的奧迪TT是繼父送的,本不想收,卻怕媽媽不高興。

池西西剛坐進車子,還沒發動,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榮陸就大喇喇地坐到了車蓋上。

「……」

按了兩下喇叭,榮陸巋然不動,池西西只得下車。

一見她下來,榮陸就笑著把一束粉白的雛菊捧到了她臉前。

甩了傅川的女孩,必須認真地追。

追到了牽著手滿街晃,就等於把傅川的臉踩到了地上,讓他再嘚瑟。

何況這丫頭本來就挺有意思的,完完全全是他的菜。

那個詞兒是怎麼說的來著,反差萌。

池西西沒接花也沒笑,裝傻道:「榮先生,偷拍的事兒算我錯了還不成嗎,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在我這兒浪費時間還不如找公關扭轉形象。」

「我跟你一丫頭生什麼氣,就是想交個朋友。」

池西西不傻,自然知道榮陸想幹什麼。然而她最討厭的就是榮陸這種。

傅川的個子雖然也高,但人清瘦,看慣了他那種,池西西實在欣賞不來榮陸這種人高馬大的肌肉男,她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女人說他渾身散發著荷爾蒙味兒,明明是種\馬味兒。

何況**到有了未婚妻還成日和不同的女人鬼混,想想就噁心,被他看上等同遭遇性/騷擾。

池西西後退了一步,冷著臉說:「我跟你沒法交朋友,你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上呢,到處都是想拍你的人,萬一我被拍到跟你站在一起,也會被人肉的。」

榮陸勾著嘴角說:「你還好意思說呢,這不都是拜你所賜。起碼得請我吃一個月的飯吧。」

「請你吃飯沒問題,今晚就行,我叫上黃佳佳和她幾個領導,人多熱鬧。」

「我對著那幾個人吃不下去,煩。就咱們倆,你請客,我出錢。」榮陸彎下腰,湊近了池西西。

池西西又往後退了一步:「我有我的原則,我從不和有主兒的男人單獨吃飯,落閑話。」

這一句是提醒。

榮陸「喔」了一聲,笑道:「我那個未婚妻是我爸選的,我跟她各管各的,誰也不干涉誰,這個一開始就說好了。你要介意,那我就退婚,我要是能為了你退婚,你是不是也得為我負點責?」

「……」池西西無言以對,隔了半晌才說,「城西的海邊有家餐館叫雲水餚你知道么?」

「知道,老闆跟我挺熟的,你也喜歡他家的菜?那咱倆的口味太像了。」

「我們走高架去,你要是比我先到,我請你吃一個月的飯,我要是先到了,吃過這頓飯,這事兒就一筆勾銷,你以後都不能再來找我了。」

榮陸考慮了片刻,說:「行。」

不管輸還是贏,先一起吃頓飯再說,對於哄女人,他有信心。

榮陸看了眼池西西的車,又看了眼自己的,兩輛車差太多了,似乎有點欺負她的意思,但是欺負也比輸了強。

池西西沒客氣,先一步開了出去,榮陸趕緊追了上去。

白天市中心車多,開不了太快,兩人咬得很緊。

二十分鐘后,兩輛車並肩停在了上高架前的那個紅燈前。

紅燈一轉綠,榮陸先一步開了出去,車好就是能占點便宜。

池西西想變道,卻被一輛公交車別住了,上了高架后,領先了一大截的榮陸有點得意,可是下一秒他就發現池西西的那輛銀車根本沒上高架,而是直接往反方向開了。

……KAO,他又被她耍了?

……

池西西將車子開到了寧立夏位於遠郊的工作室,工作室設在一片私家茶園的別墅中,原先是寧御待客的地方,寧立夏開了餐廳之後,這裡就用作研發新品的工作室了。

池西西的手機接到了十幾通陌生號碼的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簡訊,池西西知道是榮陸,沒看,刪除之後,直接拉黑了。

一時半會兒的,榮陸也找不過來。

和寧立夏一起吃過午飯,當天下午,就遇上寧御過來喝下午茶了。

寧御看到池西西,意外又不意外。

池西西和寧御寧立夏坐在一起喝了杯茶,寧御聽寧立夏說池西西最近沒事兒,準備去餐廳幫忙的時候,倒也沒說什麼。

可是第二天晚上,傅川就到寧立夏的餐廳吃飯了。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季家三兄弟和其他幾個人。

這些人里池西西認識一大半,順理成章地坐了過去。

池西西是挨著寧立夏坐的,寧立夏的左邊是寧御,寧御的左邊是傅川。

飯吃了一半,寧御和寧立夏一個去洗手間,一個去廚房看甜湯。

中間沒人擋著,池西西看向了傅川。

正和季泊均說話的傅川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過頭看了她一眼,問:「你有事?」

池西西「嗯」了一聲。

傅川站起身,和季泊均說了句「我出去抽根煙,等會兒聊」,又看了一眼池西西,就往陽台走了。

池西西跟了上去。

池西西的外套落在了椅背上,深冬夜風涼,一打開門,她就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傅川正歪頭點煙,看見她出來,問:「怎麼了?」

池西西頓了頓,說:「你認識榮陸吧?」

「認識啊。」

「我又得罪他了,昨天上午的時候。你能幫我跟他說說嗎,讓他別再給我打電話了。」

池西西想,寧立夏說傅川很忙,連她的餐廳開業都沒過來捧場,今天忽而過來,大概是因為自己也在。

那麼借著榮陸的事情讓他幫忙,然後就可以順勢請他吃飯,反正上次在酒店,榮陸不放她走,傅川也幫忙了來著。

可是出乎池西西的意料,傅川一開口,說的卻是:「不能。我不想得罪他。」

見池西西愣著,傅川吐了口煙圈,微抬起下巴、斜著眼睛說:「他在追你吧,你不願意就自己拒絕唄。你甩人不是挺在行的嗎,自己來呀。」

這表情這語氣,池西西都很熟悉,她想,原來這人也有沒變的地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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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馬車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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