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013

44.2013

「傅川,你什麼意思?」

上一句榮陸還是半開玩笑,這一句卻是真惱了。

傅川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按理說,榮陸這幾年正在風頭上,又剛幫過他的忙,他不該莫名其妙地嗆他,可聽到榮陸剛剛的描述,還有什麼弄來不弄來的,傅川就是覺得煩,就是覺得噁心。

榮陸的話一出,馬上有人打圓場,榮陸卻不領情,仍舊面色不豫地盯著傅川。

見傅川看都不看自己,榮陸眯了眯眼。

其實榮陸霸道雖霸道,人倒不壞,無論對付誰都是明著來,從不屑干背後捅刀子的事兒,他看得上的人不多,但這些人只要給他面子,他就能兩肋插刀。

傅川他自然看得上,因為整個圈子裡,論玩誰都比不上傅川,拳腳上也就只有傅川能和他打平手,但兩人的關係一直就那樣,因為傅川看不慣他的囂張,他也煩傅川擺譜。

寧御暗中踢了傅川一腳,示意他趕緊給榮陸個台階下,本來就是傅川先挑的頭。

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又不是用不著榮陸,什麼矛盾都沒有,好好的何必結梁子。

傅川從來都不是聽勸的脾氣,仍舊不搭理,起身就往外走。

他一走,榮陸就炸了,看著寧御說:「他這才剛起來幾年!就成天一副大爺樣兒,裝給誰看?也就你願意忍他。」

寧御笑笑:「怪你戳中他的傷心事了,幾年前甩了他的那個姑娘就是你說的那種,看著弱,其實心狠著呢。」

榮陸「切」了一聲:「就他這麼成天冷著臉,誰受得了他。活該。」

季泊均拉榮陸試雪茄,眾人起了個新話題,這事兒就算岔開了。

……

隔天一早榮陸和姚其兒的事就捅開了,拜正當紅的姚其兒所賜,一個上午的時間,榮陸的名字傳遍了大街小巷。

榮陸親自找上門的時候,最先爆料的那家媒體的總編嚇了一跳——他們之所以敢把這條新聞放出來,就是看準了榮陸從沒追究過這些。

榮陸喝了口茶,對沖自己賠笑臉的男人揮了揮手,說:「下不為例。我是來找人的。」

他的語氣很平和,總編鬆了口氣,問:「您是來找誰的?」

「黃佳佳。」

這個名字,是他順著車牌找到的。

總編親自去找黃佳佳,在來的路上再三叮囑她認錯態度要良好。

黃佳佳慫,哭喪著臉說:「他會不會打我?聽說他是跆拳道黑帶,還從小就練散打。他那麼結實,我這小身板估計連一拳都禁不住,萬一被打殘了,能不能算工傷?我一進去就抱著他的大腿哭行不行?是您指使我去的,您可不能不承認!」

結果她進去后一自報家門,榮陸的臉色就變了,語氣里也帶上了威脅:「你們這是糊弄誰呢?當我傻?」

黃佳佳一驚,整個人直接僵了,連「對不起」都不會說了。

總編見她一臉木訥地傻站著,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轉而對榮陸笑道:「她真是黃佳佳,佳佳,去把你身份證和行車證拿來給榮先生看。」

弄錯了?

榮陸沒空繞圈子,把手機里的監控截圖拿給兩人看:「我找她。」

黃佳佳人雖然慫,但從小就愛看抗戰片,信奉「打死我我也不說」的地下黨精神,知道榮陸找過來沒好事,就搖著頭說:「我不認識她。」

「她開著你的車跟我繞了半個南城,你說不認識她?」

「我不認識她。昨天是我拍的。」黃佳佳一臉視死如歸。

榮陸眯了眯眼。

總編回過頭狠狠剜了一眼黃佳佳,把她帶了出去。

一陣威逼利誘后,黃佳佳依舊不肯賣出池西西。

總編無計可施,只得安排飯局,跟幾個領導一起向榮陸賠罪。

榮陸笑得一臉真誠:「不,該我請你們吃,我得好好謝謝你們,謝謝你們幫我出名兒。」

在場的人聞言統統驚掉了下巴。

……

為了讓榮陸消氣,在幾個領導的示意下,這一晚的鴻門宴上,黃佳佳敬了榮陸不少酒,榮陸居然沒擺架子,有來有往地跟她這個小蝦米喝。

結果,熱菜還沒上,黃佳佳就趴下了。

她一倒,榮陸就收起了臉上的笑,起身走到她身邊,拿起她的包,翻出了她的手機。

拿到手機后,他再也懶得看屋裡的人,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榮陸擺弄了半個鐘頭黃佳佳的手機,就摸清了池西西的底。

榮陸以黃佳佳同事的名義,給池西西打了通電話。

半個鐘頭后,池西西就趕到了這家五星酒店,來接醉酒的黃佳佳。

黃佳佳和她的領導們早被榮陸轟走了,於是池西西推開包間的門時,只有一個榮陸坐在落地窗邊,舉著酒杯沖她笑。

池西西腳步一頓,下意識地咬了一下嘴唇,慌亂了幾秒鐘后,很快鎮定了下來。

「不好意思,我走錯門了。」

榮陸把紅酒杯往桌上一放,追了過去。

「又見面了,池小姐。」

池西西一臉疑問:「我們見過嗎?」

榮陸嗤的一笑:「你大學是學表演的吧?」

「不是,我沒學過藝術,天生沒有那個細胞。」池西西的答題態度非常認真。

「……」榮陸不再兜圈子,把手機舉給她看,「這是你吧。」

池西西眯著眼,盯著視頻截圖看了好一會兒:「您在說什麼?您大概認錯人了……沒什麼事兒的話,我能先走了嗎?」

視頻里的她只有一個輪廓,如果榮陸昨晚沒和她打照面,根本不可能憑衣服和輪廓認出她來。

池西西悔恨不已,昨晚正倒車,從後視鏡發現榮陸追過來的時候太匆忙,棄車逃離的時候居然弄翻了包,要不是那樣,直接往步行街跑,不和他說話,哪有現在的事兒。

不過,被他認出來也沒關係,死不承認就好了。他憑什麼說那麼一團模糊的影子是自己,證據呢?她昨晚根本沒出門,什麼都不知道。

和池西西又說了幾句后,榮陸徹底服了。

所以,他不再繞圈子,微笑著示好:「你別害怕,我沒有追究的意思,單純佩服你的車技,想和你交個朋友。」

池西西不再搭話,推開門就走。

沒走出十步,就被榮陸攔住了去路。

「對不起,先生,我媽媽不讓我理陌生人。您能讓一讓嗎,你不讓我走,我只能把您當壞人了。」

「咱倆到底誰是壞人呀?現在全國人民都罵我是渣男,我都不敢出門,這事兒你是不是得負點責?」

不等池西西說話,他又說:「91年的,22歲,要不是看到你qq資料上這麼寫,我真以為你十六呢。」

聽到這句,池西西就不準備再裝了,她收起無辜的表情,義正言辭、公事公辦地說:「您被罵渣男,是您在有未婚妻的情況下出軌姚其兒這個行為造成的。不是我。我作為一名記者,只是用相機記錄下了我看到的事實,新聞既然不是捏造的,就沒構成誹謗,從法律和職業操守上來說,我沒有任何過錯。但我還是要和您說一聲抱歉,畢竟昨天在步行街我騙了您,雖然我是出於自保。我可以走了嗎?」

「……」

榮陸沒詞兒了。

他有點生氣,板下臉把她逼到牆角,沉聲威脅道:「我要是不讓你走呢?」

池西西忽然愣住了。

隔了五六秒,她仍舊獃獃地沒說話。

她一發愣,榮陸又不氣了。

嚇著了吧?早幹嗎去了,非得逼他發火。

長這麼一副嬌嬌弱弱的模樣,用得著那麼咄咄逼人嗎,哭兩鼻子,他一個大男人,至於為難她嗎。

「傅總?」

聽到身後的這道聲音,榮陸下意識地回了頭。

嘿,傅川。

見遠處的傅川站住了腳往自己這邊看,榮陸又氣上了。

怎麼個意思?昨天他都寬宏大量的不計較了,傅川還敢來勁。

感覺到被自己圈著的池西西趁著自己鬆懈,往外挪了挪,正瞪著傅川的榮陸回過頭把她摁回了牆上:「呆著別動。」

下一秒傅川就大步朝這邊走了過來。

「喲,這不傅總嗎,真巧。」

傅川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一臉漠然地問:「你這是在幹什麼?」

「沒長眼啊,跟小妹妹聊天呢。」

「你喊她妹妹?」傅川笑了笑,「那你得叫我舅。我是她舅舅。」

「池西西,你認識他嗎?」傅川看向池西西。

時隔多年,再次見面,沒想到是這樣的場景。

池西西攥緊了手,搖了搖頭。

聽到傅川喊出了池西西的名字,榮陸傻了,立刻放下了手。

當著人家舅舅,這是不是不太好。

池西西趁勢往左邊邁了一大步,和兩個男人拉開了距離。

傅川沒再看她,客客氣氣地對榮陸說:「我還有事,先走了,改天一起打網球。」

他一客氣,榮陸也懶得計較了:「成,回頭電話約。」

傅川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回過頭,看向池西西:「你傻站著幹嘛?過來啊。」

池西西一陣恍然,但還是跟了上去。

傅川的下屬也跟了上來。

走出酒店,傅川突然停住了腳步,池西西也就跟著停下來。

「昨天偷拍榮陸的就是你?」

池西西「嗯」了一聲。

之後的一分鐘里,傅川沒再說話。

池西西也沒有,兩人就那麼並肩干站著。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緩緩駛了過來,司機下車繞到後座打開了門,傅川身後的另一個下屬撐開一把傘,傅川沒停留,直接上車走了。

除了和傅川一起上車的許然,剛剛傅川身後的那七八個人,包括獻殷勤打傘的那個,都立在原地目送車子離開,才互相道別,各走各的。

池西西抬起頭,望向漆黑一片的天幕。

這麼會兒工夫,怎麼下雨了。

這麼小的雨,至於打傘么。

四年前分手后,這並不是池西西第一次看到傅川,上個星期剛回來的那天也看到了來著,在他公司一樓的大廳里。

她是特地去找他的,但是遠遠地看到一群人跟在他後頭,有點膽怯,就沒走上去。

因為傅川看上去和以前不一樣了,整個人都是。

她原本以為他只是看上去不一樣了,今天一見,原來不止。

多虧了她的膽怯,幸好沒走過去。

……

這卻是分手后傅川第一次看見池西西。

他從後視鏡里看了她好一會兒,直到車拐彎,再也看不見了。

隔了這麼些年,她怎麼還是他印象里的模樣,好像一點兒都沒長大。

還有一個多月就二十三了吧。

想起昨天榮陸說她晃人的路數和自己像,傅川勾了勾嘴角,能不像么,她學車的時候他天天閑著,手把手地教了三五個月。

他教出來的人開帕薩特跑贏了榮陸的法拉利,想到這個,傅川的心裡湧出了一點點驕傲,但只驕傲了幾秒。

因為他很快記起來,池西西早就和他沒關係了。

憶及「小奶貓」,傅川更覺得噁心。就摸出手機,給寧御打電話。

電話還沒通,坐副駕駛的許然忽然回過頭,舉著手裡不斷震動的手機說:「傅總,董事長給您打電話了。」

傅川斜了他一眼:「誰讓你把車叫來的?」

許然在心裡說,是你,是你出包間的時候讓我叫的。

許然一委屈眼角就往下垂,他一垂眼,傅川就更煩了:「你照照鏡子看看你那樣兒,這個月的獎金減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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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馬車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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