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尾蜂蠆 八 發小之間的往事
一隻晶瑩剔透的『捕風捉影奔雷染』,正停落在,馬車最後面他們布置的『飛火流星炙』上,兩隻翅膀迎著徐徐晚風輕輕浮飄,如一隻可愛的小精靈讓人歡喜,在已經漸漸升起的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就如潔白的精靈在微風裡翩翩起舞,在它舞動的翅膀上,會令人產生夢幻般感覺。
在它後面每隔三十丈的空中,九隻和它一樣潔白的『捕風捉影奔雷染』在和它相連著,隱閃隱現間,彷彿天上的星星般閃動美麗,全不知情的人,絕想不到,它們竟然是美麗的蝴蝶。
「我忽然想起我們小時候捉的那些蝴蝶。」花燦說,「那些蝴蝶,雖然,沒有這些『哨衛』美麗如夢中仙子,卻也輕盈的如妙曼舞者,飛行於花叢青草之間。」花燦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彷彿記憶一下子回到了兒時。
「和這些蝴蝶不同的是,它們只能在白天才能看見,夜晚倒是很難看到它們。想起我們那時候為了那些妙曼舞者,在夏日裡,頂著,能把脊背上曬得起泡的太陽,在草叢花木間和它們比耐心,往往嘗試十幾次、幾十次才能捕捉到一隻蝴蝶,如同珍寶般輕輕握在掌心,生怕一不小心,松出一點縫隙,就會被它飛跑一般。等到開心的跑回家,準備把它放到薄紗做的蚊帳里時,卻見它,不知在何時,渾身,已經被自己在不覺中揉成一團,趴在掌心裡已然死去,只剩下被揉成團的翅膀,在慢慢地散開。。。。。。」鳳九天黯然的語氣間,正在,為那個自己因為太喜愛而緊握致死的蝴蝶神傷,彷彿兒時的記憶就是發生在眼前。
沈二胖子哈哈大笑的聲音從車裡傳了出來:「賤人糟蹋的蝴蝶怕是數也數不過來了,現在回憶起這些,真是覺得老賤魚那時候笨的跟狗熊似的。是不是啊老花?」
「真是太陽從西面出來了,今兒個怎麼了?老花,沈二爺居然叫你老花了,我怎麼覺得有股寒氣從胖二爺嘴裡冒了出來。」鳳九天笑著說道。
「那是他又在用惡人先告狀的伎倆來耍無賴。」花燦說,「他想在做惡人的同時再把我拉攏住。晚了。」
根有將煙鍋里的煙灰反過來倒掉,煙鍋口朝下在車把上敲了敲,將煙鍋里的灰渣敲乾淨。小心地用一根極韌且細的毛草根,從煙嘴的小孔透往煙鍋。
待草根一端從煙鍋里露頭時,小心地順著馬車的顛簸之勢,輕輕地來回快速抽拉幾下,然後抽出毛草根,又將煙鍋反過來在車把上輕敲了幾下,一邊笑眯眯地聽著三個人在鬥嘴,一邊將煙葉裝進煙鍋里,取出火摺子點燃。
深吸一口,讓煙葉的辛辣味道,從喉嚨汆進入肺里,彷彿在肚子里轉了幾圈后才心滿意足的緩緩吐出,同時將滿腹的癮蟲都化作口水兒,吸吧著煙嘴滋滋作響。
幾匹馬得到補充草料,飲過水,彷彿所有的行程勞累,已被根有梳理的乾乾淨淨,轅馬只是駕著車,任由兩匹邊馬帶著它往前走。
花燦看了看停趴在車後上隨風撲閃著翅膀的『捕風捉影奔雷染』,渾身依然潔白如雪,猶如仙子。「還記得李大奶奶家的那塊小園地嗎?」花燦說道。
「怎麼不記得,每年就數她家園地里的瓜果最先開花。我們每家每戶都有自己的小園地,每年春天,大家只要看李大奶奶家的園地里開始種瓜苗、豆苗,大家也會跟著她一起下苗。雖然是同一天下的苗,可是,每年她家園地里的瓜,總是比別人家先幾天開花,先幾日結果,你說奇怪不奇怪?」鳳九天說話的時候,三人都能感覺到他如春天一般的笑意。
「就是因為,每年,數她家園裡的瓜果先開花,所以,每年她捉我們也最勤快,被她捉到的次數也是最多。」花燦笑著說道,「每次花開的時候,總會引來各種顏色的小蜜蜂和小蝴蝶。她就好像知道我們會到她家園地里捉蝴蝶、蜜蜂似的,幾乎每次我們到她家園地的時候,她總是領先一步,早已在那裡拿著小樹枝瞅著我們。」
「那是因為她知道你們幾個調皮搗蛋,所以早早地、在你們還沒有到來之前,就搬著小凳子坐在園地里了。」沈二胖子嬉皮笑臉的聲音,從車裡傳了出來,接著說道,「你們幾個,那時候真的是狗都嫌!哈哈。。。。。。」
「啪」的一聲輕響,根有揮動手中長鞭,在前面兩匹馬中間勾了一個鞭花,兩匹拉邊的馬,同時,將頭向兩邊閃開,它們親熱得交頭接耳,明顯,讓轅馬行走起來極其難受。
「真不要臉。我們?你怎麼不說,每次,都是你胖二爺最先起來,挨個,跑到我們幾個家裡,像個孵蛋母雞吵醒我們。然後,威逼利誘糊弄我們,跟你,一起去逮蝴蝶捉蜜蜂?」鳳九天邊說,邊看著,也是一臉笑意的花燦。
沈二胖子幾乎是笑著咒罵著的叫道:「究竟是誰不要臉啊?是哪兩個不要臉?是哪兩個臭不要臉滴,鼓搗我說蜜蜂的尾部,是花蜜的存儲房,說那裡的蜂蜜,比甘蔗還要甜十倍?害的二爺兩天幾乎連水都不敢喝。」說著掌心撩起一捧水向後面灑去,「不提還好,一說起來,我就恨你兩個六葉子,恨得牙齒都痒痒了。」
鳳九天和花燦早知他會來這一手,多年來,彼此間會怎樣接對方的話,會做什麼樣的動作,早已熟的如手指上的紋路。
「那也只能怪你貪嘴好吃。跟你說蜜蜂的儲蜜位置在它尾部,你當時毫不猶豫地伸出了你的大舌頭,去舔吻,小蜜蜂的尖屁股。」花燦笑嘻嘻的躲著他潑來的水說道。
「不提還好,一提這件事我就想把你們兩個掐死。」沈預恨恨的說著,彷彿,當年被蜜蜂蟄舌頭的痛苦又回到了嘴裡。
「這事就不要怪我和老花了,我和老花也是聽狗蛋說的,要怪,要找后賬你去找狗蛋去。」鳳九天和花燦同時都笑了起來,沈預當時哭得跟淚人一樣的慘狀,歷歷在目。
「我們當時也是嚇壞了,雖然聽了狗蛋的話,我們也是不大相信的。誰知跟你說了后,你連個愣都不打一下,就伸著舌頭去找小蜜蜂的屁股,我們來不及阻止,就聽見了你慘叫聲了。蟄成了大舌頭,吃不了飯也只能怪你好吃。」花燦調侃的笑著說。
「我是上了你兩個不要臉當,本來,狗蛋兒是要騙你們兩個六葉子的,誰知道,你兩個壞透了的,卻跑來先讓我嘗試。」沈二胖子哧鼻斜眼,看著兩人接著說道,「你兩個不要臉的,沒事,凈提這些陳年酸事。」沈二胖子知道灑出去的洗澡水不可能潑到二人身上,嘴裡還是恨恨的嘟噥著,臉上卻全是笑意。
鳳九天正要再糟蹋沈二胖子幾句,花燦沉聲說道:「該來的,總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