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我有過一個徒弟，她……
徐老不說話了，他的私情被洛書月的大義所同化。
蘇青牛一直站在旁邊沒有說話，他的目光卻充滿了尊敬之意。
「陳師叔應該把框架說給您們了，我們潤色下細節，爭取百密無疏。」洛書月接下來跟徐老和蘇青牛聊了一刻鐘，把最終方案定下。
小秋和瑾那邊，由蘇青牛去談，避開三大妖寵。以防泄漏實情。
而獻祭完命源剩下空殼的道體的偽裝工作，徐老提議由長燈王執行，因為長燈王擁有一種秘術，可把屍體偽裝的滴水不漏，除了自己，誰也看不出真實身份。
蘇青牛把他的地陀螺取出來，讓洛書月進入其中，他將之變小放入口袋，之所以如此，源於穿梭秘寶之中如有生命體是無法放入洞天寶物的。接著，蘇青牛與徐老百感交集的離開了第五層……
記憶水晶的這份影像，就此而止。
……
我失魂落魄的伏在記憶水晶球上，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
回憶的閘門也因此大開。
怪不得那天只有陳玄諦、葉然、蕭力東、南宮雨離開了玄門道塔。
怪不得，拉著我去學院食堂聚餐時，期間氛圍看起來和諧卻十分彆扭，全像有事瞞著我一樣，蕭力東哭成了那樣，眾人以防我窺見端倪就回憶過去來擋開了。
怪不得，小秋與長燈王、蘇青牛去挪移華夏最後一塊版圖時沒有跟我打招呼。
怪不得，「七曜侯」的空殼道體送回來時。長燈王不讓我行祭拜禮，以我是千劫加身命克「七曜侯」生前為由攔住。
怪不得，「七曜侯」臨死之際願把所謂道侶的魔舍利通過蘇青牛轉交到我手。
怪不得，我激動的敲開醜八怪天團成員們的房門時，說最後一省之地終於有大玄侯願意以命拯救時，眾人的情緒頗為怪異。
怪不得，我拉著葉然去修鍊密室燒制那枚魔舍利的第一刻直到離開時，她會如此失態，礙於我的纏問，說了那麼一句話，卻彷彿話中藏了話。
怪不得，我服用三千弱水沖服好的魔舍利之粉時，莫名的有一種心痛感，猶如有上萬隻錐子在戳一樣，我的意識雖然沒有察覺，可因果之心卻有了獨特的感應。只是我不知道而已，卻受到影響淚流滿襟！
怪不得，連瑾都知道七曜侯的名號，我卻沒有聽過。
我被蒙在了親朋好友煉製的無形大鼓之內。這些情景歷歷在目，恍如發生在昨天。我沒有想到，第一次上當受騙竟然是拜自己的徒弟所賜，然而。我卻再也沒有找她算賬的可能了……
我自以為豪的連跨兩個大道境，全是洛書月的命換來的！
晚了，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後知後覺，總是這麼無奈又無助。
我真的想鑽入記憶水晶的影像把洛書月拉出來制止這一切。奈何時光無法迴流，影像已是過去時！
洛書月對我的情，我註定無法給她一個答案。
如果，先遇見……
卻沒有如果，現實的走向就是如此。
爺爺走了，我才知道自己生在福中不知福。洛書月去了，我以為之前夠珍惜眼前的親情、友情和愛情了，誰成想，又是這樣。
「徐老，這個……我可以拿走嗎？」我站起身，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晶瑩剔透的記憶水晶球，唯恐它嗑了、碰了、碎了。
徐老嘆息的說：「這是我在玄門道塔復刻出來的，本就想在你發現那天送給你的，沒想到比我預想的提前了這麼久。我們跟書月一起騙你的事情，抱歉。」
「我先回去緩緩，改天再來拜訪您。」
我把記憶水晶球放入了白玉扳指。最後連自己怎麼回到家中房間的也不知道，神情恍惚的縮在沙發上，千憶跟銘心對我說話，也沒有聽見，小傢伙們又去找小秋和瑾，她們拖著疲軟的身子來到我身前，紛紛詢問怎麼了。
我微微搖頭，嗓子乾澀的說：「讓我靜一下，好嗎？」
瑾和小秋相視一眼，她們抱著千憶和銘心去了院子。
我拿出記憶水晶球，抱在懷中一遍又一遍的看著，終於沒有淚水了。可我還是放不下它，反覆的看了又看，每一次，心情都有所不同。
她怎麼那樣傻呢？
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我曾經有過一個徒弟，她是十系全才，拯救了幾千萬百姓的性命，還凝聚了魔舍利讓我如沐春風，還偷偷的喜歡過自己。
就像洛書月說的那樣，她踏入玄門，因我而始，因為而終。
……
過了不久。小秋單獨進來了，她手中拿著一個精美的手鐲，遞到我手上說：「徐老方才跟我說了。空，對不起。我之前一直隱瞞著你。這是書月的遺物，她本意是要拿出來作為獵殺黑魔有功者的獎勵，可事後蘇大哥執意把它讓我保存，說要是哪天你發現了。就給你，權當留個紀念。」
「我不要！」
我至今還是沒能接受洛書月已經不再人世的現實，便斬釘截鐵的搖頭說：「靜秋，把它拿去遺荒之地，套在書月的手腕上吧。」
旋即，我意念一動，就探手拿過了這儲物手鐲，它處於無主狀態。我輕易的將之煉化，然後意念掃入其中，洛書月近乎所有的東西全在這兒了，唯獨沒有那張她入道時我們留念的那張照片。
她是為了避免心底小秘密被發現並對我造成影響。就把它毀掉了嗎？
傻丫頭，玄門道塔為師雖然無法進入，可你知道嗎，它卻把一切影像全自動存錄下來了！我看見了。也知道了！
我黯然神傷的取出一塊乾淨的絨布，邊一件一件的往外拿著，邊叮囑的道：「靜秋，長燈王應該把如何解除書月道體偽裝的方式跟你說了，這是她的孔雀翎衣，這是她的洛王法杖，這是她的流光影靴，這是她的那對神異石珠，記得把她道體恢復如初，將這些穿戴好，包括她的這隻手鐲。洛王傳承，唯有她才配得上。」
「好。」小秋點頭。她想開口卻又猶豫不定。
我又想起來了什麼，說道：「再等一下。」
我就跟失心瘋似得跑到了廚房，手忙腳亂的折騰了一番。我端出了盤有點焦糊的妖蛋羹，放到桌子上邊說：「還有這個。記得有一次她把剛出爐的丹藥送過來時，我吃完差點就吐了，說要哪天親手做一份妖蛋羹報復她的，現在補上吧，她應該不敢說師父做的不好吃，嘿嘿……」
「空，我問一件事，也是瑾姐想問的，望你如實對我說。」小秋已然把絨布上的法物秘寶打包好，她將妖蛋羹端在手中，凝重的問道：「記憶水晶球的影像，我之前也看過了，你可對她有超出師徒的情？要是有，就給書月一個名分吧，我們支持的。」
「沒有。」
我全身一怔，就隨著心意說出這兩個字。我無力的一笑，連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生生掐死，可我真的做不到點頭說有。
確實沒有，至少現在沒有。
如果……
唉，算了。
洛書月給我帶來的這份感動，是誰也沒法比得上的，但是畢竟我過去沒有往那方面想過，現在也無法去設身處境的推想，因為……她人已不在了，再怎麼去想像，假設終究是假的，命運如此，我無法忍心去褻瀆。
小秋默默的劃開空間裂口，她拿著洛書月的遺物去了遺荒之地。
這一刻，我壓抑了很久的內心怦然爆發，怒火狂涌的站起身，發泄的大吼著，就連天花板彷彿都要掀翻一樣：「黑魔……全是紫荊侯和夢魘王害的！沒有你們，我徒弟就不會死！楊老魔也不會死！那些心懷天下蒼生的大玄侯們和浩劫之中犧牲的玄門強者們也就不會身死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