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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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沐的授意之下,各種信件彷彿雪片一般,飛向了大陸的各個角落。

維魯加,一個教士頭的中年人接到信,鬱悶地撓了撓地中海,「老闆這是幹嘛呀,這才幾天,我能研究出啥?」不過,哪怕面露難色,他還是將信紙塞進懷裡,然後吩咐手下的夥計開始工作。

。。。。。。

德赫瑞姆近郊的商路上,一個騎士裝備的壯漢接到了留守的手下送來的信箋,先是皺了皺眉頭,然後爆發出一陣癲狂的大笑。他身邊的老闆嚇了一跳,趕緊問「團長,發生什麼事了嗎?」

「對不起,伊德老闆,我們這次可能要違約了,按照我們的規則,違約將會支付三倍於傭金的賠償。」

「這。。。」老闆有些遲疑,卻見騎士從馬背上的行囊中抽出一張契約,在賠償這一項下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後,將契約遞給了老闆,「拿著這個到任何一個傭兵團的辦事處就能拿到錢款。那麼,不好意思了,老闆。」

接著,他也不管老闆不愉的面色,向著隊伍下達了調頭的命令,然後,整隻傭兵隊離開了商人,向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巴甫倫港,兩個矮壯的諾德漢子也接到了信箋,正在停在港口之中,隨著波浪起伏的長船上,就著油燈,費力地讀著信上的內容。

「兄弟,你怎麼看?」其中一個毛髮濃密點的放下信紙,看向另一人。

「沐老闆這次的生意很大,哥哥。」弟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道「搞不好會影響整片海上諾德部落之間的勢力格局也說不定。」

「那我們怎麼辦,迴避么?」

「當然是跟著他干!」弟弟站了起來「這可是我們霜燕崛起的最好時機!」

。。。。。。

圖爾加,一對年輕的夫婦也濃情蜜意地,合看著那封信,半晌,丈夫嘆了口氣,「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這份禮物確實不小。」

「不過,」妻子有些猶豫,「為了我們的領地就這樣挑起戰爭,真的好么?」

「不不,可不是我們挑起戰爭,」丈夫向妻子解釋道,「塞加可汗早想打了,我們只不過是給個導火索而已。」

「好吧,不過。。。」妻子的面容上有些擔心。

「放心,我肯定會跟著塞加可汗一起走,至於沐那邊,勿帖兒姐應該不錯,她不常露面,沒什麼人認識,而且跟沐的關係也不錯。況且,這只是小規模作戰,人手也好抽調。」

「嗯,聽你的。」妻子回答道。傑爾喀拉附近的一間紡織廠,一名戴著黑色眼罩,恍若黑勢力大姐大的諾德女子從信差手裡接過信件,就靠著紡織廠的大門讀了起來,時不時還抽一口手上的煙斗。只是,這個煙斗可以說簡陋至極,只不過是一根細細的蘆葦桿插在一截被掏空的木頭裡而已。只是,當她讀完了信件,原本有些灰暗的眼睛立馬亮了起來。他一個健步衝進房子,然後沖著正在織機旁辛勤工作的女子們喊道:「姐妹們,讓我們告別這該死的織布機吧!」

所有的女人都盯著她們的大姐大,等待著她的下文。

「姐妹們,」她揮了揮手中的信紙「這是沐老闆的信,我們是時候重新拿起斧頭了!」

廠房內一片歡騰,只有一名女子在胸前畫了一個羅多克十字,然後低聲念了一句「願梅蘭朵保佑我的姐妹們。」

。。。。。。

在這片大陸上,無數的商隊和傭兵團都接到了類似的信箋,雖然有些人選擇了置之不理,不過大多數還是在接到信后立馬開拔,沖著一個目標匯聚而去!

烏克斯豪爾。沐!」房間的大門被咣當一聲被推開,法提斯就撞了進來,「你信上說的。。。」

「放心,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沐捧著一個裝著熱茶的杯子,不緊不慢地說,「現在我們需要趁著哈勞斯顧不上我們的時候,積攢一下兵力。」

「咦,」法提斯背後突然傳來一個女音,騎士回頭一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立馬轉身,立正站好,左手撫胸,右手抱緊頭盔,身體前傾,行了一個標準的臣下禮。

前面的鎧甲壯漢突然轉身行禮,把艾索娜嚇了一跳,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下來,腦袋微微偏了偏,問道「請問你是。。。」

「我是蘇諾的法提斯,以前在典禮時與您有過一面之緣。」

「啊?哦。法提斯騎士,很高興見到你。」艾索娜索然不認識這個男人,但法提斯的名字到是如雷貫耳,雖然不算什麼好名聲就是了。

「好了,法提斯老哥,還有公主殿下。」沐隨意地站了起來,舉起杯子沖著兩位晃了晃,「請坐,本來今天預定是向公主殿下講述一下我的計劃的,不過法提斯老哥也來了,那就一起聽吧,省得我再費口舌。」

法提斯皺了皺眉,「沐,在公主殿下面前,這樣很失禮。」

「不好意思,」沐的語氣里倒是沒有一點歉意,只是聳了聳肩道「習慣了,一時間改不回來。」

看著兩位坐了下來,侍立一旁的雅米拉立馬斟了兩杯熱茶,然後走出房間,帶上了大門。不大的房間里,只剩這寥寥三人,不由顯得空曠起來。沒錯,包括雅米拉在內,其他人沒資格知道,也用不著知道。艾索娜公主是「叛軍」名義上的首領,法提斯則是將來一線的指揮官,而沐,作為計劃的制定者,對於這場會議也是必不可少,這樣一來,倒有些卡拉德帝國早期御前會議里,由國王,宰相與元帥組成「強權鐵三角」的范兒了。

「好了,沐,現在可以說了吧。」公主發話了。

沐點點頭,提起羽毛筆,然後,在他面前的一張白紙之上,卡拉迪亞西海岸的輪廓線就這樣被惟妙惟肖地描繪了出來,然後,他蘸了蘸墨水,在靠近中部的地方,打下了一個難看的墨團,並潦草地標註了一個單詞,帕拉汶。

「有可靠情報顯示,帕拉汶港的停靠量達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高度,其中還有大量的諾德船隻。而且,城內也駐紮著大量的貴族與士兵,」沐抬起頭,看著兩人問道「對此,兩位有什麼看法?」

「哈勞斯大壽,」法提斯看了一眼公主殿下,見她沒什麼反應,就開口答道,「應該是前來恭賀的貴族與商人。」

「可是,他手下的四根鐵杆居然有三個不在帕拉汶,」沐繼續說,「哈倫哥斯駐守在烏克斯豪爾,克萊斯應該是帶兵襲擊了我們,而格魯恩沃德不知所蹤,但據說也駐守在烏克斯豪爾,你不覺得有問題么?」

「你想說什麼,沐?」艾索娜皺了皺眉頭,開門見山道。

好吧,看來您不是很享受動腦的樂趣。」商人隨口打了個哈哈,然後在南方標註了一個地名,亞倫。

「大量的貨船,大量的士兵,以及大量的諾德人,讓我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說著,他從海上打了一個大大的弧形箭頭,從斯瓦迪亞的帕拉汶指向了羅多克的亞倫,「從帕拉汶港出發,沿海路,在亞倫附近的灘涂登陸,然後,從羅多克內部的薄弱處一路進攻,與烏克斯豪爾的哈倫哥斯夾擊維魯加。而且,這個時候,薩蘭德人的進攻也應該開始了,羅多克南部的主力軍團無法抽身,維魯加將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如果薩蘭德人取得了突破,那麼雙方就可以從巴甫倫河瓜分羅多克,就算沒有,也能拖住羅多克南部軍團很長的時間給哈勞斯擴大戰果。」說著,他看了看公主殿下,繼續說「這樣,他不僅能獲得大量土地,而且,成功地為『死在羅多克人手裡的騎士公主』復了仇,然後,在斯瓦迪亞內部的聲望達到頂點,順便將王權派最後的力量掃除乾淨。考慮到羅多克人一貫喜歡把主力軍團布置在維魯加與傑爾喀拉,而且近期也沒有接到大規模軍事調動的情報,我覺得,哈勞斯的勝算挺大。」

「不可能,」艾索娜搖搖頭,「自從卡拉德帝國滅亡以後,斯瓦迪亞人徹底淪為了旱鴨子,在海上遇襲的話。。。等等,你說。。。諾德人?」

「沒錯。」沐說著,將雅米拉給他總結的情報冊子遞給了艾索娜,「有人在帕拉汶港目擊到了『獵牙』部落的王船,這個部落很強大,可以說是西海一霸也不為過,常年盤踞在斯瓦迪亞周邊海域,收取保護費。」

「以哈勞斯的地位,結識他也沒什麼奇怪的,不是么?」

「沒錯,但是,在這個時間,這個局勢下,就這樣來到帕拉汶,」沐神秘地一笑,「沒有什麼陰謀的話,哈勞斯也不可能登上王座了。我個人認為,兩個人估計是締結了盟約,或者哈勞斯付出了什麼代價請求獵牙部落保護他們的運輸船隊之類的。而且,既然對斯瓦迪亞這麼熟悉的公主殿下都不覺得會從海上攻擊,那麼葛瑞福斯更不可能發覺。這也是我覺得,為什麼哈勞斯勝算很大的原因。」

「那麼,我們接下來的計劃?」

「當然是佔領一個城好讓你加冕為王咯。」

「哎?」艾索娜愣了一下,話題跳躍度這麼大,讓她有點不適應「不過,如果只是要一個根據地的話,就憑血鋒騎士都能打下大多數城堡了吧。」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法提斯聞言,也不住地點頭。

沐扶額,無奈道「我的公主殿下,您可是要在那所謂的根據地里加冕為王的啊!如果隨便找個村子或者城堡加冕,滅了聲勢不說,您的正統性絕對會遭到質疑啊!」

「這倒是」艾索娜若有所思。

「而且,為了起碼能在正統性上壓哈勞斯一個頭,這座城市還不能隨便,必須是斯瓦迪亞境內,還具有王都資格的城市。」

「嘶,」這話聽得法提斯后牙槽一陣發酸,「你不會想打蘇諾吧!」

艾索娜眼睛一亮「對呀,蘇諾,克拉格斯公在那呢,去那邊絕對沒有問題。」

「可是,那樣的話我們依然陷在包圍之中,局勢沒有任何好轉不是么?」沐煩躁地搓了搓頭髮,「所以,我們只有一個選擇。」

他在那勉強可以稱作地圖的右下角打了個點,再次標註了一個地名,

烏克斯豪爾!

烏克斯豪爾,和大陸上的任何一座城市比起來,都顯得非常特別。首先這座城市建立在羅多克群山某支余脈的高崖之上,可以說是整個斯瓦迪亞海拔最高的城市,而且這座城市三面臨崖,高崖下面又是寬大的葉河,這種獨特的地理位置,讓進入烏克斯豪爾的路只有那麼不臨崖的那一條,也是因此,偌大的烏克斯豪爾,也就只有兩面城牆而已,一面外牆,一面內牆。

而如果有人想要從陸上攻打烏克斯豪爾,只能由東向西,絕望地仰攻那高大的城牆。而精明的芮爾典人早就把附近一大片樹林全部砍伐乾淨,所以,士兵在仰攻的道路上會完全暴露在城牆的火力之下,在接近城牆之前就流干最後一滴血液。

好吧,既然我無法正面攻克這座要塞,那我圍而不攻還不行嗎,直到城內耗乾淨糧草,最後不得不投降。遇上了難以攻打的城鎮,幾乎所有的統帥都會這麼選擇,但這也意味著這座城市的設計師也明白這一點。於是,城內開通了一條隧道,直接從懸崖上的城市鏈接到懸崖下的一處淺灘,這樣,源源不斷的補給就能通過葉河毫無阻礙地運進烏克斯豪爾。而這處淺灘,最終也發展成了一座漁村,名為葉瑞閣。在古芮爾典語,也就是現在大路通用語的前身,中的意思是,葉河眷顧的人們。

這也是為什麼,這座城市一直是羅多克人的眼中釘。他們要向北進攻,必須攻克這座要塞,要不然,自己的後勤運輸路線無法保障。然而,自從獨立以來,斯瓦迪亞和羅多克圍繞著烏克斯豪爾進行了無數次大大小小的戰鬥,可是這座城市卻從來沒有因為任何原因陷落過,反而埋葬了無數羅多克的冤魂。

說道烏克斯豪爾,它的建立著實不得不提,而要談論這個話題,那就必須追溯到卡拉德帝國中期,薩拉查四世統治的那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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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兵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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