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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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此同時,貨船上,沐和諾頓正坐在兩個小箱子上打牌,牌面上,諾頓所用的諾德勢力已經被沐所用的庫吉特勢力打的七零八落,連拉格納國王都已經搖搖欲墜。正在諾頓看著手中的牌苦思冥想的時候,一個水手突然跑了過來,「頭兒,『獵牙』的王船沖著我們來了!」

「哦?」諾頓一把扔下手裡的牌,霍地站了起來,「老闆,果然按你說的,他向我們衝過來了!」

「這還用說嘛,」沐有些可惜地看著甲板上已經散成一堆的牌,深刻地懷疑諾頓是不是突然開竅了,「與其去追那些不好追還沒油水的潰兵,還不如來攻擊我們,不僅能報一箭之仇,搞不好還能小賺一筆,要我是西貝留斯,我也這麼干。」

就在這時,眺望台上突然響起一陣鼓聲。

「哦,貴客到了。」

「點火,放箭!」

一隊弓箭手飛快地衝到船舷出,讓副手將箭頭上纏著浸透黑油的乾草點燃,然後一輪箭雨射了出去。與此同時,迅速蹲下,而副手也撿起放在一邊的盾牌,將兩人都掩護了進去。

看到稀稀拉拉的箭雨和慌忙轉向的貨船,西貝留斯冷笑一聲,然後乾脆地下令道,「弓箭,反。。。」他的話音還未落,就感到下身一片熾熱,緊接著,劇烈的火焰突然在他的王船下騰起,然後迅速擴散。船身激起的浪花都會帶起一片火星,迅速點燃了船帆和船槳,這樣讓龐大的王船徹底失去了動力。

「獵牙」被這突如其來的大火驚呆了,他們只知道水火不能相容,但這種能在水面上燃燒的火焰他們還真沒見過。。。不,他們也不是沒見過,只是,這種可能,實在是太恐怖了。

「這是。。。不知火!是不知火!我們完了,完了!」船隊里,突然傳來一聲絕望的悲呼,然後,整個船隊開始混亂起來。

在黑海群島的各個駐紮地之間,流傳著這麼一個傳說。很多溺死在海里的諾德人迷失了前往神王王座的方向,於是,只能憑著本能,回到自己的家鄉。於是,在有些時候,入夜時分,駐紮地的海岸邊就能看見憑空而燃的火焰。有時在半空中,有時在水面上。膽子比較大的諾德人自然回去看看是怎麼一回事,結果往往一去就再也沒回來。最終,總算有個藝高膽大的幸運兒駕駛著破破爛爛的小船回來了,然後告訴了鄉親們一個恐怖的事實,那就是,當你靠近那些火的時候,他們會逃遠,如果你繼續追,他就會將你引到海況複雜的地方,讓你淹死,來舒緩亡者的怨念。因此,只要在入夜是,在海岸邊看見了火光,所有的諾德人都會緊閉家門,不在外出,生怕招惹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然而,「獵牙」的族人們看著王船甲板上的水手慘叫著化為灰燼,才反應過來,現在正是入夜時分,而這一團不知火,明顯比在海岸邊小打小鬧的小傢伙們狂躁太多了。

對於信鬼神的諾德人來說,沒有什麼東西比這種無名火更能及其他們的恐懼,再加上慢慢被燒成灰燼的王船以及船上水手的哀嚎,最終擊潰了這些原本英勇的漢子們最後的心理防線,於是,轉眼間,「獵牙」的船隊混亂了,被圍在裡面的船左支右突,希望能衝出去,而在外面的,卻在調轉船頭,也是分毫不讓,甚至有的船上所有的水手放棄了逃生的希望,伏倒在甲板上,不停地祈禱,希望這些亡靈們放過自己。於是船與船撞在了一起,每時每刻都有人落水,每時每刻都有人被撞得頭破血流。這一場混亂激起的,是更多的火星,沾在了更多的帆上。找到了燃料的火焰迅速綻放出了猙獰的邪笑,於是,火勢迅速蔓延開去,將一片天空燒的火紅。

諾頓和船上的人倒是沒什麼驚惶,畢竟,這種場面他們不是第一次見了。諾頓看著被燒的通紅的陰雲,心裡沒有一絲波動,只是走到沐面前坐下,道「來,我們再來一把。」

但是,對於其他的部落來說,這個場景簡直是神跡一般的存在,所以,他們甚至連划船都忘了,只是愣愣地瞪著那片火焰,隨波逐流。直到諾迪重新將四散的船集結在一起,轉身沖向獵牙的時候,他們才反應過來,紛紛也調轉船頭,殺向已經毫無戰意的「獵牙」族人。

這場戰鬥毫無懸念,已經被嚇破膽的「獵牙」戰士根本沒做什麼抵抗就投降了,比起被一些無法理解的東西弄死,向敵人投降這種事貌似也變得無足輕重起來。

海面上的戰鬥很快陷入了尾聲,他們沒能抓到西貝留斯,因為他已經和他的船一起,燒成焦炭了。後面的事就簡單了,五部落聯軍再次光臨「獵牙」的駐紮地,而「獵牙」最後的族人看到兵臨城下,自然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所以,趁著敵人還沒登陸,他們將所有的美酒,所有的肉魚全部拿了出來,胡吃海塞一番,然後拿起斧頭,挺著充實的肚子走上海灘,準備迎敵。這是他們一輩子第一次吃到撐,但,估計也是最後一次。正如諾德的諺語中說的,「美酒與其灑掉,不如待在自己的肚子里。」

黑海的霸主,強盛的「獵牙」部落,終於,在這一天,宣告滅亡。隨著一聲慘叫,最後一名身著紅色袍服騎兵落馬,斯瓦迪亞的平原上,又重歸寧靜。不久,一隊騎兵沿著由屍體排成的路標急追而至,四下望了望,其中一人向頭領彙報道。

「大姐頭,這應該是最後一個了,沒一人跑掉。」

「很好,」被稱作大姐頭的領隊拉著馬韁,讓自己的戰馬原地轉了一圈,「回收射出去的箭矢,日子還長著呢。」

「得嘞!」那名騎手在馬上一躬身,帶著幾個手下下了馬,各自尋了一具屍體,踩住腰身,雙手一用力,箭支扯著一塊模糊的血肉被拔了出來。騎手們毫不在意地拈去肉塊,用袍服擦了擦,讓箭頭光亮如新。

這支箭頭並不簡單,是一種很明顯的三棱破甲錐,還帶了倒刺。這種造型讓它的殺傷力倍增,哪怕面對的是盔明甲亮的斯瓦迪亞重騎兵都能一戰,射在這些只著了簡單輕甲的偵騎身上,毫無疑問就是索命的厲鬼。由於其製造工藝複雜,材料要求也極高,一般只有維吉亞神射手部隊才會大規模列裝。但從甲胄服飾來看,這些騎手是清一色的庫吉特人,而庫吉特的工藝水平和材料還製造不出來這麼精良的箭矢,所以,只能是與維吉亞作戰時的戰利品,這對於庫吉特人來說絕對是彌足珍貴的,也是為什麼他們會這麼節約地回收箭矢。

當然,這些騎手也自然而然地順手搜颳了一番,比如鋼劍,鐵盔,甚至連簡單的鏈甲背心都扒下來和自己身上的扎甲比較一番。最後還在極端不情願的情況下,被大姐頭強令將偵騎的弩箭也收到自己的箭囊之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弩箭比起弓矢來說,要短一些,這也意味著搭在弓上射擊時,手感會相當差。不過,現在這情況,也沒辦法挑挑揀揀了。

大姐頭看著戰場收拾的差不多了,一揮手,幾個人迅速上了馬,飛快地消失在無垠的地平線上。

海的另一邊,「獵牙」駐紮地的戰事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這不是說聯軍陷入了僵局,相反,他們的勝利在登島的一刻就已註定。只是,最強部落也有最強部落的尊嚴,不知道海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族人們心中根本沒有一丁點恐懼,反而以「獵牙」的名義死戰到底。再加上他們儲藏的食物與酒水已經被糟蹋了乾淨,就算他們能活下來,最終也難逃餓死的結局,所以,所有還能動彈的「獵牙」族人都鼓起死志,背水一戰,沒有人想,更沒有人願意活下來。

而聯軍這邊,無論是軍力,還是裝備都勝之一籌,剛剛又大破「獵牙」船隊,士氣分外高漲,沒有人絕對會輸,哪怕是面對這一隻尤斗的困獸,雅爾們所顧慮的,只是如何減少手下這幫血氣男兒的死傷。

總之,聯軍這邊一點也不慌,他們包圍了整個駐紮地,甚至擺出了防守的姿態,一點點向前推進。而且,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的聯軍首先控制了礦洞,布下守衛以後,才慢慢向駐紮地推進。為了減少傷亡,他們甚至採取了車輪戰的形式,消磨「獵牙」殘兵的實力。

諾迪殺了個筋疲力盡,被手下替換下來回到貨船休息。老實說,這艘大貨船空間寬闊,行駛平穩,諾迪,諾頓兩兄弟平時也都在這艘船上住,已經隱隱有些取代王船地位的意思。這不,他一上船,就看見沐和他老哥坐在箱子上打牌。不過,牌局的形式貌似相當明顯,畢竟沐坐著的箱子一角,金幣已經堆成了一個小山包,而他老哥那裡,卻是空空如也。

諾迪偏了偏腦袋,走上前去道「哥,我回來了。」

「喔,回來了就好,有什麼先等我贏了這一把再說。」諾頓只是示意了一下,眼睛依然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牌,彷彿他能用眼神打穿紙牌似得。這的確沒有什麼卵用,諾迪湊上前一看,果然,滿盤落索,哪怕手牌再絕妙,也挽不回自己老哥即將敗亡的宿命。

他八成又被沐這個混蛋給坑了。諾迪嘆了口氣,繼續道:「哥,我建議你也上戰場廝殺一番,長期過著安穩的日子,整個人都生鏽了。」

諾頓完全沒有從牌局中出來的意思,隨口應道「放心,我每天都在練習,身手不會有問題的。」

「不只是身手,連靈魂都會生鏽的。」諾迪感嘆道「今天上戰場時,看到女人和小孩居然有點下不了手。。。」

「我靠,」諾頓再次站了起來,一把手牌甩在牌面上,驚叫道「下不了手?這可太糟糕了,我的斧頭呢?」

沐無語地盯著地面上再次亂成一堆的紙牌,嗔怪地瞪了諾迪一眼,不過,最後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在我看來,這是一個好事呢,諾迪。」

「好事,怎麼可能?」諾迪抱著雙臂,一臉不以為然,「不能殺人的諾德人還是諾德人嗎?」

「不不不,不能這麼看,」沐笑著說,「我想說的是,歡迎你加入文明的世界,諾迪雅爾。」

「文明?」聽到這個詞,諾迪來了興緻,「怎麼說?」

沐的笑容變得神秘,不答反問道「你覺得為什麼像芮爾典人吶,羅多克人吶都看不起諾德人,明明他們打不過你們,嗯?」

「為什麼?」

「因為諾德人野蠻,」沐繼續說「你們就像野獸一樣,不知廉恥,毫無道德,哪怕面對自己的同族也和面對畜生一樣,能狠下心將其折磨致死。」

沐說這句話沒有一點掩飾的意思,所以毫無意外地,周圍能聽見的諾德人都露出了不善的表情。

「你說的文明,」諾迪咬著牙狠狠道,「難道就是要像娘們一樣懦弱不成?」

「不不不,」沐趕緊解釋「芮爾典的騎士也會殺人,但人們在平日里也能感受到他們的善良與憐憫。但諾德人不同,時時刻刻都是暴虐的,一言不合就會握起斧頭殺人,面對弱者只會嘲諷或是當牲畜一樣宰殺,從來不會嘗試用和平的手段解決問題。」

「就像現在,」沐指了指殺聲四起的島嶼,「如果不是你們五家的實力相近,能像這樣聯合作戰嗎?」

兩兄弟都沉默著,半晌,諾頓才說「可是,這樣我們就會被他們嘲笑成懦夫。」

「這就得看你們的選擇了。」沐聳聳肩,「維持現狀還是走向文明,就在一念之間。務必要慎重。」

諾迪點點頭,不過突然轉口問道「既然其他人都是這麼看,那麼你呢?」

沐尷尬地扯了扯嘴角,「當然也一樣。」

「那你還願意跟我們做生意?」

「我一直認為,哪怕是狼,只要餵飽了肉骨頭也能為我所用,」沐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微笑「更何況是能交流的人呢?」

兄弟兩對視一眼,情緒複雜

「就你這不積德的嘴,真不知道當時怎麼會和你打上交道的。」

「因為我說的都是實話,」沐繼續溫溫地笑著,「況且,合作從來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礎上的,感情只是錦上添花,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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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兵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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