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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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半戰場,另外幾家的雅爾也沒有在戰場上廝殺,反而聚集在斯科爾的王船上,圍坐在一起,大眼瞪著小眼。

最終,還是充作老大的斯科爾發話了,「你們說,不知火是怎麼一回事?」

眾人都一頭霧水,倒是加比特皺著眉頭猜測道「或許,『霜燕』有一位出色的薩滿?」

蘇菲娜嗤笑一聲,道「要是『霜燕』的薩滿有這麼強大,他們早就統一黑海了,哪還會和我們分這塊肥肉?我覺得,這肯定是那個芮爾典人的巫術,他們那裡巫師,鍊金術士之類的傢伙不是不少么?」

「這並不重要,」阿蘭搖搖頭道,「最主要的是,生意還做不做。」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又是斯科爾開口,「老爺子,你是我們中間最聰明的,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阿蘭思忖了片刻,答道「再怎麼說,我們還是盟友,起碼現在是。等會如果他按照約定付了報酬,那繼續合作也無妨,但如果他賴賬。。。撕破臉皮也不好,大家好聚好散就是了,畢竟,這一仗我們的收益也不小。」

這種做法,讓其他的雅爾們皺起眉頭,畢竟對諾德人來說,被得罪了之後,去屠了那個不開眼的傢伙全家才是理所當然的做派,阿蘭這種行為,明顯是打算認慫了。不過,他們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畢竟,那個芮爾典人掌握著他們不知道的力量。而且,要是一不小心栽了,那可不是死幾個人那麼簡單。島上的戰鬥很快就進入了尾聲,而五個雅爾和一個芮爾典人再次坐到了一起。

「好了,沐老闆,」斯科爾大大咧咧道「我們的事兒已經完成了,你的貨物呢?」

「糧食還在船上,正在往這邊運,畢竟那麼大的運輸船隊我可不敢就這樣讓他們在戰區中穿行。」沐聳聳肩道「不過,現在倒是可以把傷亡的賠償金先結算一下。」

雅爾們互望一眼,各自遞上了一卷羊皮紙,明顯,他們也不想讓這些暫時的夥伴摸清楚自己的底細。

沐依次展開,看了一眼。老實說,這些數據肯定有水分,不過大致還算靠譜,所以也不計較,讓雅米拉拖出一項金幣,開始分別結算。

「當然,如果各位覺得第納爾不好用,我這裡也有其他的貨物,包括上次吃的香料。」結算之前,沐神秘地說道,然後又遞上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下至糧食,上至香料,天鵝絨的價格。諾迪是懂行的,他掃一眼就知道,這價格普遍偏高,要是兌換貨物,肯定是沐佔便宜,不過黑海的物資的確也匱乏,別說沒錢了,有錢估計都買不到。突然有一大筆錢了,又碰到一大批好東西,這不剁剁手怎麼好意思嘛。

於是,賓主盡歡地完成了交易。

「那麼,沐老闆。」蘇菲娜買的心滿意足,再加上確實收到了報酬,心情好的不得了「接下來的生意怎麼做呢?」

其他的雅爾也很感興趣。

沐笑了笑,「諸位考慮清楚了?這可是要和大陸上最強大的王國作戰。」

斯科爾撇撇嘴,不屑道「一幫旱鴨子。」

加比特和阿蘭沒說話,但冷哼聲貌似也表達了這個意思。

「好吧,說來也簡單,」沐的笑容也更加燦爛

「燒掉斯瓦迪亞的運輸船。」艾伯倫,原本只是斯瓦迪亞內部的一個普通小鎮,因為出產大量森林中的藥材,皮毛,木料等物資以及商業的繁榮而小有名氣。而誰都沒有想到,自從德赫瑞姆淪陷以後,這個普普通通小鎮突然成了斯瓦迪亞的邊陲要塞,重要到哈勞斯國王派遣了他手下的一位德高望重老將,瑞伊斯伯爵鎮守這裡。

這位老將論輩分,那是和王權派的重臣,前元帥克拉格斯伯爵相當,浸淫軍事數十年,在戰爭上也造詣頗高。只是,在「芮爾典軍神」克拉格斯的一次次輝煌勝利或者力挽狂瀾掩蓋了這位老將的光輝,也讓他的聲名逐漸被埋沒。

然而哈勞斯看的很明白,所以,在伊斯特瑞奇國王大張旗鼓地為克拉格斯擺酒慶功的同時,他並沒有花費多少工夫就成功地招攬了這位一直渴望出人頭地的老將軍,而這位伯爵也並沒有讓他失望,哈勞斯的大多數行動,包括兩年前的「政變」中都能看到這位老將的影子,而將他派駐到艾伯倫,也足以證明國王對這個小鎮的重視。

而艾伯倫受到重視的原因,自然也是因為其地理位置。白松森林橫貫整個斯瓦迪亞,只有艾伯倫這裡最薄。於是,在這座小鎮鎮民幾百年的努力下,艾伯倫附近的一小片森林被採伐一空,形成了一道可供軍隊通行的豁口。從德赫瑞姆出發,如果想要抵達斯瓦迪亞腹地,如果不通過艾伯倫,要麼,就必須一直向南,沿著葉河河畔一路西行,要麼,就要通過塔爾博力亞,順著傑爾博格山脈抵達瑞泊萊特堡。道路難走還是其次,這兩條路線明顯大大增加了路程。所以,艾伯倫的重要地位一下子就凸顯出來了。

考慮到當今局勢,德赫瑞姆被諾德人攻佔,凱爾瑞丹堡被庫吉特人拿下,艾伯倫瞬間從一座中心小村變成了邊塞重鎮。所以,瑞伊斯伯爵一到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修築柵欄牆,將領主的住宅改建為中心堡壘。如果戰事久久不能平息,這柵欄牆還有可能被改建成城牆。

當然,現在正逢斯瓦迪亞和羅多克開戰,而諾德因為內部原因,沒有動彈,但這並不意味著老將軍能夠放鬆下來。因為森林的緣故,依林達哈丘陵以北的軍隊無法大規模行軍至葉河,所以,他們只能通過艾伯倫向烏克斯豪爾運動,所以,哈倫哥斯的後備軍力幾乎全壓在瑞伊斯身上了。

所以現在,瑞伊斯伯爵相當頭痛。

他頭痛倒不是因為整編後備兵所帶來的壓力,畢竟常年帶兵,整軍備戰這種事兒對他來說簡直家常便飯。但是,這些天,他收到了很多緊急報告,內容大致是偵察兵,傳令兵,補給隊,甚至整編好的新兵隊在前往烏克斯豪爾的路上被庫吉特人的騎兵襲擊了。

這隊騎兵三十人不到,但個個都是騎射的好手。新兵隊和補給隊還好,人多嘛,中間還配備了一些老兵鎮場子,除了死幾個人之外,並無大礙。但偵騎和傳令兵就遭殃了,為了保證速度,他們的甲胄只能說聊勝於無,再加上傳令或者偵查的隊伍不可能太龐大,所以,碰上這幫庫吉特人之後往往會全軍覆沒。

當然,幾次交鋒也並非毫無所得,瑞伊斯伯爵很快分析出了這支騎兵的歸屬,雖然他們很小心地沒有打出自己的旗幟,但從倖存者的口供中得知,他們身上的袍服邊緣,或多或少有一些半紅半黃的圓形花紋,這和凱爾瑞丹堡城頭上的旗幟十分相似,也就是說,他們是駐守凱爾瑞丹堡的那顏伊迷扎的族人。

於是,伯爵陷入沉思,那顏伊迷扎也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將,他不可能做出一些毫無意義的舉動,而派騎兵騷擾本身,就是個不能再明顯的信號:庫吉特人不甘寂寞了。這是一種庫吉特人常用的戰術,是一種試探進攻,同時,也能截殺敵人的偵察兵,以獲得情報不對稱的優勢,更加有利於庫吉特遊騎兵的機動作戰。只是,他也的確拿這些遊騎兵沒什麼辦法,或者說,斯瓦迪亞的騎士們一直拿這些遊騎兵沒什麼辦法。所以,伯爵拿了個主意。依然將手下的騎兵隊派了出去,同樣滿世界地截殺對方的偵察兵。主力部隊也點齊兵馬,將戰線前壓。雖然那座城堡里只是庫吉特的先鋒部隊,士兵的數量並不多,但瑞伊斯並沒有和庫吉特人開戰的打算,如果庫吉特人能因為他強硬的反擊偃旗息鼓那是最好,畢竟,主力部隊還在南邊,要是招惹到了庫吉特大軍,那麻煩就打了。當然,他的心裡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至於伯爵的這一舉動,大概有三點目的,第一,當然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警告庫吉特人他們也不是能隨便捏的軟柿子,如果能迫使敵人在外的騎兵回城救援那更好,說不得還能打打伏擊之類的。第二嘛,則是將庫吉特人鎖在城裡,讓他們不能發揮機動優勢,第三,則是試探庫吉特人的進攻意願是否強硬,如果他們真的打算交戰,那伯爵也絕不會吝惜兵力,畢竟,哪怕還沒有完全修復,凱爾瑞丹堡的城防也比只有柵欄牆的艾伯倫好上不少。

「芮爾典人出兵了,還襲擊了我們的斥候?」收到這個消息,那顏伊迷扎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打了幾十年仗的他,和瑞伊斯一樣,早就不會因為敵人的挑釁而上頭。只是,自己在城堡里安安分分地待著,怎麼就把芮爾典人招惹過來了呢?那顏有些迷茫,對面的指揮官也不是愣頭青啊,不可能盲目地進攻,可是,現在進攻有什麼好處,收復凱爾瑞丹堡?芮爾典人的主力部隊在羅多克,他就不怕可汗一怒之下揮兵西進么?只有簡單的柵欄牆作為防禦的艾伯倫又怎麼經得起草原之王含怒的一擊?到時候,凱爾瑞丹堡還不是會落入庫吉特人手中?

不對,對方絕對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他們肯定有陰謀,而自己。。。憑藉手中僅有的兵力,這位那顏覺得並沒有什麼信心能擋住瑞伊斯伯爵的進攻。人數處於劣勢先不談,他將要進行的,是守城戰,而這種戰鬥會將庫吉特人的機動優勢無限降低,同時將甲仗不齊的劣勢無限放大,如果還有什麼陰謀,那就更不用說了。所以,他坐了一個所有將領都會做的決定,如實將凱爾瑞丹堡的情況報告給了可汗,並請求援兵。以此,斯瓦迪亞東部的局勢一下子變得特別緊張。在南邊,烏克斯豪爾,也並不算冷清,這座大城市擔負起了前線兵士們的後勤重任,也是他們背後最堅實的後盾。這座經歷了無數腥風血雨的城市在斯瓦迪亞士兵們眼中是那麼的可靠,甚至只要望見山崖上那高聳的城牆,一切緊張不安的情緒都會一掃而空。

格魯恩沃德伯爵站在城頭上,檢視著防禦部隊的工作狀況,正巧,有一隊從北方來的士兵正緩緩向城牆靠攏。這支隊伍八成士兵只著了一層棉甲,圍著紅色的圍巾來區分陣營,剩下的兩成情況較好,裝備了鏈甲以及紅色罩衫,甚至還有幾個戴上了頭盔。只不過,他們風塵僕僕,步履狼狽,身上甚至還能看到血跡,但依然迫切地向城市行軍,看著那高大的紅色城牆,眼睛里甚至都閃爍著救贖的淚光。

看著士兵們東倒西歪的樣子,格魯恩沃德皺起眉頭道,「又是庫吉特人?」

「應該是的。」伴隨在他身邊的騎士回答「您看最近幾批援兵都是這樣的,看樣子,瑞伊斯伯爵那邊麻煩也不小。」

「哼,只是一幫辣雞而已,戰場上沖門面的廢物,」格魯恩沃德伯爵輕蔑地打量了正準備入城的士兵,沒有一點同情之色,「只不過幾十個庫吉特人罷了,要是碰上我們的正規軍,准叫他們有來無回。」

「您說的是,伯爵大人。」

這時,城門下面突然傳來一陣呵斥聲,兩位貴族趕緊看了過去,卻見一幫身著各種雜牌甲胄的壯漢們正在叫罵,推搡著,而守衛城門的士兵一步不退,將他們牢牢地擋在外面。而新來的那支增援部隊,則在同袍的掩護下縮著腦袋鑽進城門,這景象,讓格魯恩沃德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一幫軟蛋。」他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又問「那幫食腐的禿鷲怎麼還沒走,我不是叫你把他們打發了么?」

身邊的騎士苦笑一聲,「我的確拒絕了,可他們賴在城外我有什麼辦法?您看,那營地都紮起來了,上星期還只有一兩片,而今天,城牆下都塞滿了。」

伯爵說的禿鷲,自然就是指的傭兵。傭兵這種職業,自然是哪裡打仗往哪裡跑,幫領主打仗,比起跟這那幫摳門的商人,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除了領主的傭金之外,死去敵人的戰利品也是一筆豐厚的來源,他們身上各種各樣的鎧甲武器,也大多是從死人身上扒的。有的時候碰上道德水平不是很高的老闆,他們甚至還能洗劫一把,那感覺,簡直爽翻天。至於危險,那是啥,能吃么?

格魯恩沃德也明白這些眼睛被第納爾塞滿的混蛋心中的小九九。現在剛開戰,雙方兵力充足,估計也沒人會雇傭昂貴的傭兵,但戰爭繼續下去呢,總會出現兵員短缺的情況吧。而到了那時候,每一支新投入戰場的部隊都有可能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那時候,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在摳門的鐵公雞也不會吝嗇,而傭兵們甚至可以坐地起價,拿到不菲的報酬。

所以,這些傭兵一點也不急,就像草原上候在獅子旁邊的禿鷲一樣,他們最後總能混個肚圓。

「走了,德雷騎士。」格魯恩沃德看著城門慢慢關閉,最終挪開是視線,對著手掌哈了口氣,然後搓了搓「這鬼天氣,真要命。」

「是的,伯爵大人,」他身邊的騎士笑了笑,「現在一杯熱蘋果酒一定很應景。」

兩人一邊聊著天一邊向內城走去,一點也沒意識到,就在一水之隔的密林中,早已潛伏著巨大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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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兵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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