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7.
看不到新章可以選擇多買幾章補上,或者多等一段時間,新章會出來事後客房部的人感慨,女人對於另一半偷腥的直覺,靈敏度堪比雷達。
李不琢沒有跟他們一起八卦,她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的堵。
據說蔓芸在那個男人面前,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被他的胡蘿蔔加大棒治得服服帖帖。她稱自己不情願,卻還是溫順地配合,對方送來的禮物也照單全收。
譚渡雷厲風行,第二天上午就讓蔓芸辦妥手續離開酒店。
那位謝女士帶了兩個人守在外頭,看樣子要親自解決這場私人糾紛。蔓芸又後悔又恐懼,眼角噙著淚,一步三回頭。她給李不琢簡訊電話了一堆,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李不琢那個時候在上班,正為客人熨燙衣物。
下班后她看到手機上滿屏的未讀簡訊,點開逐一刪掉。
她是仗義,但她有底線。
*
臉上的笑容保持了一天,下班那一刻李不琢徹底放平了嘴角,再也彎不出一點弧度。
十二月,澍城的氣溫降下二十度。她換上米色裙裝,臂彎搭一件橙色軟呢風衣,去酒店一樓的lounge飲酒解悶。
面相斯文的調酒師笑她酒量不好點杯莫吉托就行了,李不琢不滿地瞥他一眼。上回籌辦趙景惠的婚宴時,與他打過幾次交道,她歪著頭說:「可要是沒有醉意,也解不了悶吧?」
對方笑著攤開手,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我要深水炸.彈。」說完李不琢靠過去,放低了聲音,「員工折扣可以在這裡用嗎?」
「哈哈,這杯我送你,但你要保證能自己平安回家。」
「少看不起人。」李不琢狐狸一樣慢慢眯起眼睛。她揚起下巴,手指繞著頸邊內扣的發尾。
「Ok,不過那邊客人比你先來,等我幾分鐘。」
酒廊的燈光是暖色調,射燈與燭光的光線交疊向遠處延伸,能辨出暢聊的人群,慵懶自在,一雙雙開懷到連昏暗也遮不住的發亮眼眸。這裡客人很多,但毫不喧鬧。爵士音樂飄飄裊裊地縈繞耳畔,女主唱的音色婉轉,聲線清麗似不近人間煙火。
李不琢以手撐頭等在弧形吧台前,看調酒師嫻熟的動作。他身上那件帥氣的黑色制服,還是山本耀司設計的。不過李不琢忽然記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昨天收到的箱子里,有一件古典舞演出服,她放在5610房了。
這個套房是上次喻融告訴她,暫放沈初覺衣服的地方。他後來還給她一張房卡,說那間是尾房,少有人入住,她想存東西可以去那裡。要是不放心,就提前問他一聲。
於是她在微信上敲喻融,問5610今天有客人嗎?
等待回復的時候,她百無聊賴地四下亂看,居然一眼瞟到靠牆的皮座椅上,沈初覺和關璞。
兩人側面對著她,相向而坐。牆壁上掛了一塊花卉圖案的木版畫,一盞小燈燈光徑直打下,映亮了他們的臉。
沈初覺靠在沙發上,注視手裡的一隻空酒杯。關璞則雙手托著臉頰討好地笑,整個身子前傾。她比李不琢記憶中成熟了不少,如瀑長發垂在肩后,一襲黑色低領長裙,紅唇誘人地開合。
沈初覺倒還是那張撲克臉,時不時應她一聲,惹她一陣笑。
李不琢撇過頭,心裡無名火起。
正好調酒師走來,見她臉又拉長几分,搖了搖手裡的雪克壺,笑說:「看來這杯深水炸.彈是送定了。」
小杯的杜松子酒一沉下,啤酒杯被立時推至眼底。李不琢不加猶豫,拿起灌下一大口。下一秒就被刺激的苦辣味嗆得拚命用手在嘴邊扇風,喉頭髮澀,像吃了一團草。
調酒師被逗得笑到直不起腰。
這時一旁的手機屏幕亮起,是喻融的回復——沒人。
李不琢礙於面子,握拳又灌一口,差點吐出來。
「好了好了,你有事就先走。這杯要是全喝完,你今晚一定回不了家。」對方溫和地從她手上拿走杯子。
李不琢抹抹嘴,好漢不吃眼前虧,說聲「謝了」就跳下高腳凳。
她轉身看去,沈初覺已經走了,只剩關璞一個人。
*
明明去乘電梯的時候李不琢還能走直線,等站在5610門前,腦袋陡然變重了。
就連插房卡都對不準,她有點慌,想趁酒勁上來前趕緊取了衣服走人。
套房裡外走性.冷淡風,除了起居室一塊捎帶亮色的摩洛哥地毯,難再尋覓其他花哨的元素。白色落地簾,寬大沙發罩上厚重的灰藍色天鵝絨套布,隨意擺放的褐色靠墊,水泥色地板。
華澍所有房間的燈光明暗、空調溫度和通風口風速都用pad控制,李不琢一進去就拿起pad調節。
幾分鐘后才輕敲腦袋,傻了,還真養成了職業習慣。
她把那件古典舞演出服放在衣帽間的衣櫃里,開燈進去一看,果然還在。
然而雙手觸到的一剎,她興起別的念頭。
試一下。
寬敞的衣帽間有面巨大的落地鏡,頭頂上數盞華麗的銅鐵質英式掛燈,光線充沛。
心裡的聲音在喊停,但意識受酒精驅使更快地做出反應——反正沒人,換衣服。
這身衣服是淘寶上隨便買的,入手理由很簡單,想試試庄佩茹同款。
聽趙景惠說那會兒是年底,飯店財務室忙成一團,而客房部為新春聯歡會準備的舞蹈節目臨到表演前幾天,突然病倒了一個人。趙景惠是編舞,急成熱鍋上的螞蟻,偶然跟庄佩茹提及,哪知庄佩茹說讓她來救急。
這就是個吃力不討好的活,還不一定能搏領導開心,何況庄佩茹並不會跳舞。
但她還是在三天內飛快學會了這支《點絳唇》,舞姿韻律還挺像那麼回事。
趙景惠提到這事的時候,連連感嘆:「一般人遇到麻煩會下意識掉頭躲開,你媽媽可有意思,認識她這麼久,還沒見她怕過事。」
李不琢穿好往鏡前一站,呆了片晌。
底色是素雅的白,寬鬆的衣袖和裙擺綴以青花瓷圖案,浮翠留香,別有一番韻味。
她屏息踮腳,甩開手臂轉圈試圖模仿白鶴展翅,輕紗質地的衣袖和長裙靈動輕盈。
可惜沒停穩,趔趄著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眼風掠過門邊的身影,李不琢心裡滾過一道驚雷:怎麼會有人?!
*
沈初覺長身鶴立,雙手插在褲兜,低頭看她。
「不想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
他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那樣,翹起嘴角,抿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住這。」
「……」李不琢,「可喻融說……」
她一下卡住,那喻融分明跟他是一夥的!
「是我讓他這麼說。」沈初覺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彎下腰,眼尾溫和地拉長,「守株待兔,總有逮到的那天。」
言談間,他呼出的氣息拂過李不琢頭頂,激起她一背的雞皮疙瘩。她頭愈發昏沉,面容被深水炸.彈的後勁催化泛起可疑的潮紅。她不敢看他,轉身趴下用手肘撐地,試圖慢慢爬走。
可又能往哪爬?
沈初覺低笑,「不是說我什麼都不穿,你更喜歡嗎?」
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啊!
李不琢咬牙切齒,腦袋快炸了。
「好像,以前還懷疑我那方面不行。」
她充耳不聞,攢著一口氣加快動作,決心鑽進衣櫃。然而剛挪了兩步,背脊傳來一陣顫慄——是他的手指滑過。
隔著極薄的衣料,沈初覺食指指尖的觸感清晰得讓李不琢瞬間停住,她好像被電擊中一般。這件舞服的上衣短小,露出她不盈一握的纖腰,他的手指就在衣擺處停下。
「既然懷疑,那要不要試試看?」
中午她沒去員工餐廳,買了麵包和水坐在中庭花園的休閑沙發上。她挑了個隱蔽的位子,四周綠植轟然,高高低低的將她遮擋嚴實。
她幾口咬完麵包,喝了點水,小心地脫掉鞋子一邊晾腳一邊揉捏酸痛的小腿。
早晨發的那雙中跟鞋在用鞋拔上腳的時候,她發現鞋碼偏小,擠不進去。幸好換衣間放有一雙備用的棗紅色淺口高跟鞋,勉強對付一上午,辛苦非常。
「趙女士將這場婚禮全權交由我們負責,我們要求包下後天酒店外面所有的露天停車位,這很困難嗎?」
「可還有比你們更早預定的客人。」
「讓他們去地下停車位啊!」
前方人聲忽起,聽著像兩個人吵架。
李不琢從綠植后探出小半邊臉,驚訝發現哪止兩個人,連同一個抱著胳膊趾高氣昂的濃妝女人、宴會銷售經理、公關經理和沈初覺在內,一共四個人。
宴會銷售經理勉為其難地笑:「這個……」
那個濃妝女人毫不客氣,咄咄逼人地說:「別給我說你們做不到。還有,伯爵要求**,後天任何一個娛記都不能漏進來,請你們酒店的員工擦亮眼睛。」
「……行。」
「哎我真搞不懂,國外隨便哪裡都比這更好,伯爵怎麼會同意在這種寒酸地方給自己兒子辦婚事。」
寒酸地方?李不琢乍舌。
「不好意思陳小姐,我們華澍不是第一天開業,也有專門的婚禮策劃,為新人和賓客提供全程周到的專屬服務,放眼業界,國內不會有比我們更專業的團隊。」公關經理戴品妍微抬下巴,不卑不亢地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