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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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新章可以選擇多買幾章補上,或者多等一段時間,新章會出來大家拊掌相慶,感慨自己逃過一劫。

唯獨李不琢笑不出來,回想一周前和沈初覺達成的協議,嗟嘆自己怕是要給華澍打一輩子工。

下午換班的時候,洪少娜皺著一張臉待在李不琢身邊遲遲不肯走,拚命說:「對不起啊,不琢,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你。」

李不琢笑笑:「這澍城物價那麼高,你一個外地的單身媽媽沒有家人接濟,小孩身體又不好,同事再不幫一把,非被逼死不可。」

洪少娜不過三十五歲,模樣卻被生活的辛勞磨礪得直奔五十。

但是人好,又勤快,不怕吃苦,還懂一點外語,就是膽子小了點,被其他人當面嘲笑破鞋也不敢還嘴。李不琢見不得自己人被這麼欺負,幫了她幾次,漸漸熟起來。

聽李不琢這樣說,洪少娜連連嘆氣,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放低了聲音:「那位沈先生,真答應了不追究?」

正填寫交班記錄的李不琢筆尖一頓,「嗯。」

「啊,他真是位大好人!」

你可別被他騙了,人心不古,鬼曉得他打什麼算盤。李不琢剛想這麼駁回去,抬眼瞧見洪少娜一臉的崇敬,只好把話咽回肚子里。

然而洪少娜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理解,碎了一個二十五萬英鎊的花瓶,沈初覺為什麼不予追究。

可惜當時她被嚇到臉色煞白,雙腿癱軟,被沈初覺溫和地請出房間,說他會與李領班單獨解決。所以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毫不知情。

她按捺不住心裡的那點好奇,晚上給李不琢打去電話。

「那天……」李不琢略有遲疑。

*

那天沈初覺把洪少娜送走,順手掛上了「DoNotDisturb」的門牌。再折回去,看見李不琢蹲著,戴了手套把地上的碎瓷片一塊塊撿起。

他沒說話,立在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

李不琢動作又輕又慢,像是害怕被瓷片鋒利的切面割傷。她收起慌亂,一點一點冷靜下來,不動聲色地說:「沈先生,冒昧問一句,這麼貴的古董應該買了保險吧?」

「沒有。」他的聲音不辨喜怒,彷彿在說跟自己不相干的事。

李不琢不再吭聲,只感到有幾塊瓷片異常滑膩,她明明夠小心了,依舊脫手幾次。她撿起稍大的一塊正反面仔細打量,認出這是六方瓶的細頸。放在鼻下,嗅到一股淡淡的白茶清香。

她看向盥洗台上幾瓶寶格麗白茶洗浴用品,忍不住回頭對沈初覺說:「洪姐在華澍做了五年,從未犯錯,我不信她搬動青花瓷瓶還要先用沐浴乳擦拭,這根本說不過去。」

沈初覺一言不發,只是垂眼看她。

他倚門站立,雙手插入褲袋。

深色暗紋長褲是修身剪裁,面料垂墜柔軟,愈顯雙腿修長,廓形極具雕塑感。他像個為時尚雜誌拍大片的冷肅模特,一身優雅的貴族氣。

「我現在懷疑,這瓶子被你事先做了手腳,塗抹了沐浴乳,害洪姐去搬的時候打滑,失手掉下。」李不琢按捺心臟的狂跳,指出疑點,誰知對方沒有接招。

拖得越久,形勢對她越不利,這麼想著,李不琢胸口直發悶。

僵持間,沈初覺緩緩開口:「還有嗎?」

他出招了!李不琢穩住氣息,回頭又說:「你迫不及待地把洪少娜趕走,不留下她重述事發經過,是心虛嗎?這瓶子可能不值那麼多錢……對,既然是拍來的,成交確認書總該有吧?我們難道不該走走正常流程……」

「正常流程?」沈初覺歪了下頭,「走正常流程,你早被我送給客房經理了。」

「還有,如果不是我,換做其他客人,你也這麼大聲?」

李不琢張張嘴,一下傻了眼。

沈初覺終於面露笑意,「這件事跟你沒關係,你不必那麼仗義。就往上通報,讓酒店和那個服務生一起賠。」

「不行,洪姐會被開除的。她兒子患了肺炎,她需要工作。」

「你還是沒變。」沈初覺輕嘆,「所以,你得聽我的。」

「聽你的?」李不琢費勁地抬頭看他,好像沒聽懂這句話。

她看見沈初覺唇角勾起的淺笑,雙眸深如幽潭,眼裡藏著她讀不懂的什麼。

她從以前就讀不懂他。

「你不能離開華澍。」沈初覺往前一步,低頭看她,「這個,聽我的。」

李不琢瞬間泄了氣。

她抱住膝蓋,低頭沉吟半晌,應一聲:「好。」

沈初覺看向軟軟搭在她頸后的髮絲,記得她第一天來酒店還是中分長發,發尾微卷。那時還沒想到,她能堅持這麼久。

轉身離開前,他順口問:「還不起來?」

李不琢小聲哼了哼,「腿麻了……」

*

不但投了誠,還以被沈初覺攙扶站穩作為收梢,那天對於李不琢,是個難以啟齒的失敗。

無法說出「你很可能被那個男人冤枉」或者「我跟他以前認識」這樣的實情,在電話里,她只能囫圇略過,說沈初覺為那瓶子投了保,有保險公司賠償。

「謝天謝地!」洪少娜激動得竭力壓低聲音,「遇上沈先生那樣的客人,我命真好。」

這下輪到李不琢哭笑不得。

自從一年前第一次撞見沈初覺,獲悉他包下一套行政套房整整一年,每月卻入住不到一周,李不琢就謹慎地避免再與他碰面。

原因無他,尷尬。

那樁多年前的舊事兩人都不再提起,實在避無可避,李不琢就公事公辦地笑著叫一聲「沈先生好」。

他每次都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看得李不琢心裡直發毛,然後才點頭作回應。

幸好這樣的照面一隻手就數的過來。

洪少娜那邊忽然傳來巨大的嘈雜聲,李不琢問了幾次都沒人回答。正納悶,洪少娜慌慌張張地叫道:「不琢,你聽說了嗎?S集團剛才發布了酒店新的人事任免!」

「還沒……」她剛出聲,桌上電腦屏幕蹦出新的郵件提示。這是一封群發郵件,發信人是「GeneralManager」。

李不琢一點開,沈初覺的彩色照片赫然眼前。

照片上他穿著淺色西裝,笑容溫雅迷人。

李不琢掛了電話,震驚地癱坐椅子上。

難怪那天他言語間如此有底氣,想必早就知道自己是下任當家。

不過不要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好了。

*

第二天李不琢排中班,照例巡樓后,去了趟房務中心,添上被中班服務員漏補的房內物品,氣泡礦泉水,或是MiniBar的茶包和膠囊咖啡。

過道光線舒緩幽暗,腳下是阿拉伯風格的地毯。酒店內所有的公共空間,及每層樓道鋪設的地毯,均織著繁複的花紋,圖案色彩絕無雷同——全由S集團從法國請來的五人設計團隊完成挑選和排定。

李不琢從房間出來,迎頭撞見喻融,嚇了她一跳。

「喻總監,晚上好。」她說著,轉身要走。

「你等等。」喻融雙手背在身後,說完就閉上嘴,只是笑。他眼睛本來就小,一眯眼,看起來陰惻惻的。

李不琢也回他一個笑,「喻總監有事嗎?」

「我就說你走不了吧。」他面露得意,手指朝她勾了勾,「跟我來,找你有事。」

喻融走得快,李不琢跟在他身後,始終隔著半米。

華澍酒店客房部的女服務員,工服全為改良版維多利亞式女僕裝。

戴白頭巾,穿黑色連衣裙,盤長發,黑色鞋襪。唯一的裝飾是白色圍裙的荷葉邊,與綁帶在身後系成的蝴蝶結。

為了方便幹活,統一改為短袖,裙長及膝。

看著電梯上方跳動的數字,李不琢隱約覺得哪裡不對,「可這不是去您辦公室……」

「我說了去我辦公室嗎?」喻融微抬下巴,「跟著來就行了。」

他們一前一後來到四十八樓,喻融輕輕叩響盡頭那扇門,裡面傳出一聲「請進」。

開門的一剎,李不琢頭都要炸了。

她一眼看到沈初覺站在窗邊,似乎等了很久。

三站地外便是稠密的金融商業區,華澍酒店在繁華帶的尾端,獨享一片清凈。因為是享譽世界的酒店品牌,成為文化商旅名人和娛樂圈明星來到澍城首選的樂棲之所。

而在最近一個月,這家姿態倨傲的奢豪酒店剛經歷了一場人事劇變。

集團總部調走原先所有的外籍高層,又裁去一些在其位不謀其事的中層,補上一批空降兵,一線員工倒是在這場變動中得以保存。

大家拊掌相慶,感慨自己逃過一劫。

唯獨李不琢笑不出來,回想一周前和沈初覺達成的協議,嗟嘆自己怕是要給華澍打一輩子工。

下午換班的時候,洪少娜皺著一張臉待在李不琢身邊遲遲不肯走,拚命說:「對不起啊,不琢,都是我不好,是我連累你。」

李不琢笑笑:「這澍城物價那麼高,你一個外地的單身媽媽沒有家人接濟,小孩身體又不好,同事再不幫一把,非被逼死不可。」

洪少娜不過三十五歲,模樣卻被生活的辛勞磨礪得直奔五十。

但是人好,又勤快,不怕吃苦,還懂一點外語,就是膽子小了點,被其他人當面嘲笑破鞋也不敢還嘴。李不琢見不得自己人被這麼欺負,幫了她幾次,漸漸熟起來。

聽李不琢這樣說,洪少娜連連嘆氣,想起什麼,小心翼翼地放低了聲音:「那位沈先生,真答應了不追究?」

正填寫交班記錄的李不琢筆尖一頓,「嗯。」

「啊,他真是位大好人!」

你可別被他騙了,人心不古,鬼曉得他打什麼算盤。李不琢剛想這麼駁回去,抬眼瞧見洪少娜一臉的崇敬,只好把話咽回肚子里。

然而洪少娜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理解,碎了一個二十五萬英鎊的花瓶,沈初覺為什麼不予追究。

可惜當時她被嚇到臉色煞白,雙腿癱軟,被沈初覺溫和地請出房間,說他會與李領班單獨解決。所以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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