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魔女 (二)
從警局最高處往市中心看去,聖德菲財團的標誌,那座高達一百五十層的高大建築,被稱作巴比倫塔的聖德菲底特律工業大廈是那麼的耀眼。就像是黑暗中唯一閃爍的火光,它燃燒的是財富,吸引著無數人化為飛蛾葬身其中。
警察喬恩放下了咖啡杯,將目光從新底特律收回。聖德菲集團產業所在的新底特律,在夜晚看去總是那麼美麗。那是底特律人的驕傲,可是底特律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在聖德菲財團以救世主的姿態進駐底特律以來,底特律就已經不再是美利堅合眾國的底特律,而是聖德菲財團的私人產業。法律再也不會為自由而揮舞,只為保護聖德菲財團而亮出猙獰的獠牙。雖然紐約在戰後已經是獨立無政府地區,但是美國大部分地區,至少名義上還是屬於美國政府。但是現在,政府不過是這些財團的木偶而已。以前財團們用選舉來掌控政府而已,現在,財團控制著世界的一切,也許只有閉關鎖國將一切信息封鎖的中國是個例外。
他回到辦公桌前,液晶屏上的信息令他心情複雜無比。「不死者馬勒,這個名字代表的令全美人民恐懼的一段時光,那是美國警察們的惡夢。可是惡夢看來還沒有結束。」嘆息一聲,喬恩點了刪除檔案。還有一年喬恩就要退休了,現在的他,只是希望可以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年的時間,然後就離開底特律,也許去中國做英語教師是個不錯的主意。據說那裡對外國人態度很友善,物價也便宜,只要不亂說話,以自己的退休工資,可以生活的很舒服。
這時候喬恩眼角的餘光似乎看到窗外有一條黑影掠過,就像是一隻展翅飛過的大鳥。他走到窗前向外看去,靜悄悄的黑暗,毫無任何生物的痕迹。也許我真的老了,喬恩苦笑一聲,一陣夜風吹來,令喬恩覺得身體有些寒冷,他決定關上窗戶,回家休息。
一股大力這時候從窗外湧進,喬恩只覺得身體一麻,一隻冰冷拉斯維加斯的寒冰堅硬如探索者外殼的大手捏著喬恩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提了起來按在了牆壁上。巨大的撞擊令到牆壁上懸挂的油畫都被震落了下來。喬恩發出一聲呻吟,背後的骨頭似乎都要被撞斷了。
「你是喬恩警探?」聲音比手更加冰冷。喬恩腦袋中的昏眩散去后,發現了自己面臨的糟糕處境。這是一個戴著沒有五官的青紅色面具的男人,他只用一隻手就將喬恩提了起來,喬恩毫不懷疑,這隻手只要稍微在增加一點力氣,就能夠將自己的脖子像小雞一樣的掐斷。
「你是誰?」喬恩警探的聲音勉強從喉嚨中發出,由於呼吸不暢,他發出噝噝的如同響尾蛇一樣喘息聲。多年的警探工作令喬恩的肺和心臟不太好,被人這麼一抓一撞,他看起來就像是要死了。
「為什麼在不久前被殺的中國留學生孫雪的案件檔案會沒有?這件案子是你負責的,你究竟在隱瞞什麼?」這個人當然就是高鳴,他本來是想潛入看一下警方的調查資料,可是在警方的資料室,他卻在孫雪的案件檔案中什麼都沒有找到。沒有疑犯,沒有屍體鑒定,沒有現場調查,沒有證人口供,除了一個名字,檔案中什麼都沒有。
這徹底的激怒了高鳴,這件案子不可能沒有調查,一個無辜的人死了,警方卻隱瞞了阿雪的案件。這隻能證明警方和那些罪犯是一夥的。殺意在高鳴體內翻滾著,他幾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齒,才能夠控制住殺光底特律警局所有人的狂暴衝動。
極度的憤怒下,高鳴受損的鐮刀再次出現,這一次,鐮刀的鎖鏈長度增加了一倍,原本的短柄,現在也變成了長約兩米扭曲的就像是從惡魔身上抽出的脊椎做成的鮮紅色的長柄,柄上還向外延伸著長度不一的利刺。鐮刀的刀頭長度伸展到一米,頂部一排骷髏的眼睛中冒著綠色的火焰。
他看到卷宗的簽名是喬恩警探,抓了一個女警問出喬恩還在辦公室,就毫不客氣的的殺了上來。那位女警則被他嚇得昏死了過去,一時半刻是醒不來了。
看到這個黑人老頭臉色發青,隨時會掛掉。高鳴無奈,只能將喬恩警探放開,他手上的鐮刀擱在喬恩的脖子上。鐮刀刀鋒上的寒氣,令到喬恩渾身如墜冰窟,高鳴的殺意濃烈的似乎令到空氣也變得凝固。
喬恩非常配合的回答道:「那件案子,是被FBI把檔案抽走的,不允許我們地方警察插手。」他五十多歲了,可不想在這個時候把這把老骨頭莫明其妙的毀了。眼前的這個人,雖然戴著完全遮掩面部的面具,但是從他的聲音就知道他出於狂暴的精神中。那把大的嚇人的鐮刀上的骷髏眼睛居然還會噴火,而骷髏更張開嘴巴在咯咯的笑。不管這人是人還是什麼,喬恩只知道一件事,自己惹不起他。
「FBI,又是FBI。」高鳴憤怒的一拳打在牆壁上,轟的一聲,混泥土牆壁上出現了一個斗大的窟窿。他收起了鐮刀,高鳴只是要復仇,對於無關的人讓他殺人滅口,他是做不出來的。
喬恩站了起來,今晚的事情對一個老人家來說,實在是刺激的過火了。多來兩次,不用退休他就要心臟病發作去見仁慈的上帝。
「我不知道你和死去的那中國小姑娘什麼關係,這件事比你說想的要複雜的多。如果你要追查下去的話,非常危險。」
高鳴聽到這話,瞪著喬恩,兩個眼睛血紅血紅的,看來這位黑人警官知道一些事情。「我這樣子,像是害怕危險的人嗎?」
「不像,你不但不怕危險,看來也不像個壞蛋。」喬恩打開抽屜,將一個信封扔給了高鳴。這裡有我調查那件案子時留下的一些東西,對你應該有幫助。我從沒見過你,也從來沒有保留過這些東西,你明白嗎?」
「謝謝。」高鳴不知道喬恩為什麼會幫助自己,但是不管原因,他對喬恩非常感謝。
「當法律不能給人正義,那麼受害者必然要自己尋求正義。」喬恩淡淡的說道:「這個城市法律已經失去了他的責任,我老了,老的不能再維護法律的尊嚴了。那麼,人們就要自己守護自己所珍愛的東西。」
「你為什麼要幫我?」高鳴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喬恩笑了笑,有些落寞的說道:「我也有一個和她一樣年紀的女兒。」
高鳴再次說道:「謝謝,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將您牽連進來的。」他向喬恩鞠躬感謝,身體倒躍出窗口,在空中一百八十度轉身落下,動作瀟洒優美,就像是海面上飛翔的飛魚。
喬恩趕到窗前,已經看不到高鳴的身影。他回頭看了看牆壁上的窟窿,苦笑一聲:「該怎麼解釋這個呢?」
在高鳴抓住喬恩的時候,貝利格麗尼亞絲就站在外面窗台上。當高鳴傳出窗口落下的時候,貝利格麗尼亞絲就落在他的肩頭。看到高鳴手裡拿著的檔案袋,貝利格麗尼亞絲問道:「拿到你要的東西了。」
「拿到了。」
貝利格麗尼亞絲鬆了口氣,高鳴的情緒在警局處於失控的邊緣,貝利格麗尼亞絲擔心他控制不住自己,大開殺戒。可是看到高鳴拿到了想要的東西,而且在這種狂暴的情緒下,沒有殺一名警察,這令貝利格麗尼亞絲心頭頗感欣慰。她在培養一名真正的戰靈,而不是一個絲毫不珍惜生命的屠夫。
貝利格麗尼亞絲曾經是一個懼怕鮮血,厭惡戰鬥的人。雖然遭逢大變,逼得她必須堅強的面對殘酷的命運,在這個過程中她也奪取了不少的生命。但是貝利格麗尼亞絲心靈深處,卻不願這個為了自己喜歡的女孩而讓生命失去色彩的青年墜入殺戮的魔道。雖然貝利格麗尼亞絲在指導他殺人。這種矛盾,貝利格麗尼亞絲自己也不沒有注意到,在她的心靈中的死角,她在迴避這個問題。
回到旅館,高鳴打開信封。裡面的東西不多,有幾張照片,還有一些列印出來的文件。高鳴拿起照片,他的手在顫抖。照片上,是阿雪血淋淋的屍體。阿雪,竟然被那些畜生割開了身體,挖掉了心臟。看著屍體胸前那足有一尺多長的傷口,高鳴的頭在嗡嗡的作響。卡崩,高鳴的牙齦被他過於用力而咬斷,鮮血順著嘴角一滴滴的落下。
貝利格麗尼亞絲看著他鐵青的臉色,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貝利格麗尼亞絲默默的拿起文件看著。
編號2193:死者的身份已經證實,名叫孫雪,是中國留學生,在底特律醫學院留學。死者的父親也來辨認過屍體。看到自己女兒屍體,他當場昏了過去。看著這個悲傷的男人,讓我想起了我的女兒珍。如果珍也遭遇如此凄慘的命運,我肯定會和這個中國男子一樣悲傷。他問我兇手的情況,我相信,如果兇手在眼前,這個悲傷的父親會用牙齒咬死那殘忍的畜生。可是我無法告訴他兇手是誰,現場除了大量的摩托車的印痕,再也沒有其它的證據。沒有目擊者,沒有任何物品留下。法醫說,死者的器官被人用非常熟練的手法摘取的,只有專業訓練過的人才能夠做到。犯人很可能是醫生或者醫學院的學生。不可思議的是,這樣一隻摩托車車隊,居然沒有目擊者,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除非,所有的目擊者都被要求閉上了嘴巴,將真像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