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說什麼也要阻止他們
想著大夫對秦姝窈的診治結果,秦夫人就恨不得掐死了溫香,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她的窈窈怎麼會受到這樣的苦。秦禹的話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秦夫人手上的力道沒有絲毫放鬆,反而掐的更緊。
溫香覺得空氣越來越稀薄,掙扎了一番力道卻完全不如秦夫人。這個時候腦海卻十分清明,秦姝窈要死了?秦禹你竟然還在一旁看熱鬧,不來救我。這是她腦中想的最多的兩個念頭。
就在她要被秦夫人掐的窒息的時候,秦禹終於動了,但卻只是站起來和秦夫人說,「舅母,害表妹的另有其人,你不想找到真相,還要害死無辜的人嗎?」
真相?秦夫人渾噩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點,鬆開手拉著秦禹的衣袖質問道,「什麼真相,當時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就是她推窈窈下水的,還需要什麼真相?」
「那何至於到現在昏迷不醒,你難道忘了,溫香也是落了水的,怎麼她就沒有任何事。」
溫香正捂著脖子蹲在地上劇烈的咳嗽。咳得臉紅脖子粗的。秦禹好心的遞了杯水給她,她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一口灌了進去,這才緩和了些。
「我沒有推她,是有人推了我。」溫香啞著嗓子說道,小臉上滿是倔強。
秦禹突然一怔,這副神情!和她府上那位嫡出的大小姐,如今的貴妃娘娘,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可是突然之間,因為這個想法,讓他這段時間來一直聯繫不上的線索,突然之間變得連貫完整起來!怎麼會?
「但是我和秦小姐不在一個小舟上,我怎麼能推她,當時我正在採蓮花的時候被人推了一把,然後才順手拉了她,並不是有意的。」
「溫香?」俞之的聲音突然傳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踏入了屋子。
望著蹲在地上的溫香,她脖子上的紅痕清晰明了,臉上蒼白一片,俞之周身突然蒙上一層怒意。
眼神冷冽的掃過屋內所有人,「誰幹的?」
冰冷的視線落在身上,讓屋裡的人跟著顫了顫,秦夫人這個罪魁禍首更是倒退了一步,駭然的將自己的雙手藏在了身後。
溫香拉了把俞之,「這個事稍後再說,你是去查證這個事情了吧,結果怎麼樣了?」
俞之蹲下來,氣勢稍斂,撫了撫溫香的脖子,心疼道,「溫香,我不願意你受到任何委屈!」
「嗯,我記住了!」溫香心裡一陣暖意,有人疼著愛著的感覺,自然是比孤身一人的感覺要讓人好受的多。
秦夫人悄悄的鬆了口氣。突然有些明白秦禹為什麼說不要招惹俞之了,她走到床邊對半蹲著的人說,「汀蘭,當時你不是在現場嗎,你倒是說說,當時的情況到底是怎麼樣的。」
汀蘭?溫香看向她,這不是白天和她抬杠的人嗎,原來她就是汀蘭。
突然被點名,汀蘭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原本計劃的好好的事情,在俞之突然闖入到花園救下溫香的時候,就已經不受她的控制了。她怎麼也沒想到,俞之膽子那樣大。直接不顧阻攔闖到女眷這邊。
「姑母,我當時被嚇蒙了,只看到她推了姝窈,其他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你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俞之冷哼一聲,質問道,「那為什麼偏偏知道是溫香推了秦姝窈!」
俞之將溫香扶起來,坐到椅子上,然後才冷聲說,「若你說什麼都不知道,閉口不言就是,偏偏在秦夫人耳邊說了一個人,那也就是說當時的情況。你是一清二楚的,甚至是你精心策劃好的對不對?」
「我沒有!」汀蘭大聲的反駁道,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
俞之沒有在糾結這個事情,汀蘭是秦夫人娘家的姑娘,前段時間聽說秦大人一家在陵陽縣,才特意投奔過來,秦夫人娘家那年遭難,家裡已經沒剩多少人了。見到汀蘭,又和家裡的寶貝女兒差不多大,便留下了她好生招待。
但是,秦姝窈卻沒有她娘這麼好心,畢竟她才是正經的大小姐,對汀蘭好與不好全看心情。
這些都是俞之在短時間內打聽出來的消息,他一開始救下溫香的時候,就懷疑汀蘭了。原本還以為是秦姝窈算計溫香,沒想到卻是有人找她做替罪羊。
「汀蘭姑娘,有些事情你做與沒做比我清楚,只可惜你找錯了人。」
說著,俞之招了招手,帶了一群人進來,有在荷花池撐舟的,還有在亭子中服侍的丫鬟,其中還夾雜著那個送飯的丫鬟。溫香愣了愣,俞之是怎麼在短時間內把人找這麼齊的?
看著一群人魚貫而入,汀蘭突然愣住了,她自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竟然在短時間內疚土崩瓦解。可是,明明秦姝窈也是同意的,同意醒來后同樣誣陷溫香,為什麼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秦姝窈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在俞之的眼神示意下,撐舟的丫鬟便跪下來磕了個頭,然後說道,「是汀蘭姑娘吩咐奴婢將小舟撐到溫小姐附近,但是溫小姐縱身採蓮花的時候,突然就有落水的趨勢,然後鍾小姐去拉的時候她已經拉著小姐落水了。」
俞之冷哼一聲,「這麼說來,事情發生以後,夫人都還不曾問過下人情況把。您對汀蘭姑娘信任如此,可知她是害你女兒醒不過來的元兇。」
事情發生后,秦夫人聽了汀蘭的話后將溫香關進柴房,而後便一直守在秦姝窈身邊,甚至都沒有去求證過,就偏聽偏信了。汀蘭也是利用了秦夫人心疼秦姝窈這點,所以才有恃無恐。
原本以為秦姝窈醒來后,和她一起指認溫香,秦府的丫鬟。誰不聽秦姝窈的,她吩咐下去誣陷溫香,誰敢違抗。只是,棋差一招,秦姝窈到現在沒有醒過來。她在秦府沒有威信,這才給了俞之可趁之機。
「你說什麼?」聽到俞之的話,汀蘭突然反應過來,滿臉不信,計劃怎麼可能是毀在她身上的。
「你每日在秦姝窈吃食裡面放的東西,就是致使她醒不來的原因。」
汀蘭突然癱軟在地上,俞之連這個都查到了?她真的小瞧了面前的敵人,所以才會這麼得不償失。
「什麼東西?」秦夫人也反應過來。聽到有人害她閨女,頓時目光不善的望著汀蘭,「你在我女兒的吃食里放了什麼?」
「哈哈哈哈……」事情既然已經敗露,汀蘭便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我家人全部都在慘死了,我娘說,你姑母嫁給了京城做官的大人,她肯定會好好待你的。我原本也以為姑母是真心待我,給我吃飽飯,讓我穿暖衣。可是,卻同樣用秦姝窈來對付我。」
秦姝窈每日對她動輒打罵,她反抗不了。誰讓她只是一個投奔親戚的孤女呢,她只是比丫鬟光鮮一點而已。
「我沒有!」秦夫人自認問心無愧,「從你來投奔我那天開始,我就下定決心收養你,若是真的不喜與你,我早將你趕走了,又何必……」
「可是你女兒呢,她對我從來都是像對待下人一般的。我原本也準備與她好好相處的,但是她卻罵我是有娘養沒娘教的,只會在困難的時候來投靠親戚的蛔蟲。」汀蘭緩了口氣,望著滿屋裡表情冷漠的人,突然之間發現,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同情她,他們過著富裕溫馨的生活,自然不懂她的苦。
「是我害她,我認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一直靜靜的看著事態發展的秦大人突然開口說道,「解藥呢?」
汀蘭一臉凄涼,「那人和我說,這種毒沒有解藥。」
秦禹突然站起來,「剩下的是你們的家事,我們也不好插手了。就先告辭了!」
俞之連忙護著正在發獃的溫香和秦禹一起離開了秦府,溫香還沒有從這件事情中回過神,俞之敲了敲她的腦袋,她才叫了一聲,「幹嘛?」
「好了,別想了,今天在這耽誤了一天,你不覺得困嗎?」俞之好笑的看著她,視線掃到她脖子上還存在的紅痕時,臉色突然冷下來,指著秦禹怒道,「說好的不讓他受傷害,你幹什麼吃的。」
「是是是,我的錯,我不反駁。」秦禹不知道在想什麼,總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望著沉重的夜色,心事不寧。
回到家后,蘭心從房間出來,連忙給溫香準備了些吃的,然後領著她回了房間。
秦禹回到房間,自天邊緩緩的飛下來一個白色的身影,穩穩地落在了窗帷上。秦禹突然膽怯起來,有些害怕看到這白鴿帶來的消息。
這關係著他們秦府的將來,以及到底該如何處理溫香和顧祁玉。
取出白鴿腿上信筒里的密信,一共有四五張紙,密密麻麻的寫滿了。當年的事情,查起來複雜,也難怪耽擱了這麼長時間。
只是,看完上面清晰的寫著,當年京中動亂,貴妃生子與當時的溫夫人是在同一天同一個地點時,他握著信的手緊了緊。他一向知道那個嫡出姐姐膽大妄為,沒想到膽子大到這個程度!這種事情都做的出來,明顯是陷秦府於不義。
得知了這個消息后,秦禹更睡不著了。推開門,在寂靜的院子里坐下。望著頭頂上斑白的月色,目光灼灼的盯著月色看了許久。
溫香起來的時候,發現秦禹坐在院子的石桌前發獃,看他這樣子,更像是一夜未眠。就這麼坐了一個晚上?
「你怎麼了?」
秦禹眼底一片烏青,眼珠也是紅紅的,「溫香,若是你面對人生的大起大落會怎麼做?」
她突然想到了當初剛發現自己穿越的時候,那就算是她的大起大落了,但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她突然就沒有了當初那種憤世嫉俗的感覺,「能怎麼做?順著自己的心走,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活著所有遇到的困難都會迎刃而解的。」
順著自己的心嗎?秦禹糾結了許久的問題,似乎突然有了答案。古來忠孝難兩全,但他被皇上派到秦府的目的,也就是為了能夠將秦府走上正路,那他是不是可以嘗試一下呢。
「是嗎?」秦禹突然自嘲一笑,起身道,「我累了,我去歇會。」
俞之正從外面回來,看到秦禹腳步不穩的往房間走,而溫香愣愣的站在原地,走到溫香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發生什麼事了?」
「不知道!」溫香聳了聳肩,一臉懵逼。
俞之默然,回頭再去問秦禹好了,「算了,秦夫人和秦小姐來了,你去看看吧。」
「她們來幹什麼?」溫香有些不待見這兩人,昨天的事情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呢,這麼快來招惹她。
俞之本來是去悅容苑將店門打開的,就看到秦夫人帶著秦姝窈站在門口,那樣子好像還呆了有些時間了,「說是來賠禮道歉的,你去看看吧。」
換了聲衣服,溫香走到悅容苑,就看到秦夫人和秦姝窈坐在會客的地方,正端著茶盞喝水。
「秦夫人,秦小姐,怎麼大清早的過來了。秦小姐還病著,這麼隨意走動,可不太好。」
秦夫人笑得一臉和善,堆滿脂粉的臉上滿是愧疚,「昨天的事情真是對不起,是我不分青紅皂白的誣陷了你,這不一早姝窈醒來后就讓我陪她來賠禮道歉了。」
秦姝窈也放下茶盞,跟著站起來,同樣愧疚的看著溫香,蒼白的臉上帶著悔意。
「以往的事情都是我做錯了,昨日和汀蘭也好好談過了,以後我們會好好相處的。原本就是我的錯。害溫小姐吃苦了,你要打要罵就沖著我來好了。」
溫香狐疑的看著這兩母女,葫蘆里又賣著什麼葯呢。從昨天的事情發生后,她就堅決不要和秦姝窈靠的太近,那樣只會害了自己。
「秦小姐言重了,昨天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俞之始終冷眼站在一旁,兩母女的一言一行他都看在眼裡,但是卻一言不發。那表情哪有過去了的樣子,秦姝窈心中微驚,若是不能讓俞之原諒,那她還談什麼得到他。
「溫小姐,溫公子,我知道你們心中有怨,只要你們能夠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願意。」
溫香啞然失笑,這人是有受虐傾向還是怎麼地,「真的沒有,秦小姐。」
突然見,溫香瞥到秦姝窈的視線,分明是落在俞之身上的。剛剛她還沒注意,原來人家一開始就是沖著俞之的原諒來的。她說呢,怎麼大清早的勞動兩人如此大動干戈。
「俞之,你去讓蘭心端點糕點過來,秦夫人和秦小姐這麼早過來。只怕還沒用膳呢。」
俞之離開后,秦姝窈臉色微變,坐回到椅子上一言不發,握著帕子的手緊了緊,在注意到溫香的目光后才鬆了口氣。只恨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汀蘭,早知道她如此不中用,就不該相信她了。
一時無聲,氣氛靜下來。果然俞之走了之後,這個秦姝窈就不做樣子了。這不知道他一個知縣大人的大小姐,怎麼就看上了俞之,呸呸呸!俞之多好的人,只是俞之怎麼就招惹了秦姝窈。
想到她突然就很生氣。等到秦家兩位尊神走了后,溫香指著俞之胸口責罵道,「好啊,你能耐了啊,竟然去招惹秦家大小姐,那會還對人家那副矯情的樣子,難道你是在故意吸引她的目光?」
望著她氣鼓鼓的模樣,俞之突然心情很好,握著溫香作亂的手指,將她拉入懷中,輕笑著在她耳邊道,「難不成你這是在吃醋?」
俞之惡意的在她耳邊吹了口氣。溫香頓時覺得一股電流貫穿全身,讓她跟著酥酥麻麻的,十分難受。臉上燒紅,她氣急敗壞的推開俞之,「哼!什麼吃醋,我是氣不過。」
「氣不過你臉紅成這樣。」俞之好笑道,隨後捧著她的臉,鄭重其事的說,「放心吧,這個世界上,我最想招惹的人是你,其他人就是天邊的鳳凰我也不會看一眼。」
溫香心裡一暖。覺得這句話十分受用,但是聽著彼此的呼吸聲,和自己快的砰砰直跳的心臟,她突然緊張起來,「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
甩下一句話后,便離開了這裡。俞之好笑的看著她嬌羞的模樣,感覺受到了鼓舞一般。只是,門后,溫母表情複雜的看著兩人剛剛親昵的舉動,兩人的表情自然落在了她眼裡。
若是不及時阻止,只怕,後面會更麻煩。
俞之是她恩人之子。自然也是京城的人。但這一輩子,她拼了命也要阻止溫香去京城,就算是恩人之子,她也必須要這麼做。
隔日,溫母便在溫香出去后,單獨找到俞之,猶豫了許久后,才開口說道,「俞之,你一直在這邊沒有身份,不如我收你為義子吧。那日溫香也和秦大人說了你是她兄長,這個身份總好過你日日被當成下人好一點。」
「義子?」俞之目光悠遠。似有若無的掃向溫母,態度堅決如石,「伯母,你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我倒覺得只要在她身邊,不管什麼身份對我來說,都不成問題。即便,是她的兄長。」
溫母怔了怔,目光閃躲,低頭看向地面。她女兒也是個極有主見的人,這兩個人站在一起本也是十分般配的,可是,她不能讓他們在一起。絕對不能。
裝作聽不懂俞之話里的意思,在俞之冰冷的視線中,她硬著頭皮對俞之說道,「既然如此,那我給縣官大人遞文案,將你劃到我門下,做溫香的兄長好了。」
俞之點點頭,笑容更加深遠,「聽伯母的就是,反正俞之寄人籬下,自然該聽伯母的。」
說到底,溫母也是溫香的母親,在某些事情上,他不願意和她鬧得太僵。既然她想這麼做,那就這麼做吧,他並不在意。
溫香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俞之已經改名為溫俞之了,她盯著俞之笑得開懷,「感情你對我的照顧都是為了得到這個啊,你早和我說不就好了,還瞞著我。」
「你還笑。」俞之佯怒道,聽到她的話,突然後悔了。
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怎麼可能只是為了得到這個他並不在意的身份。不過是因為她而已,嘆了口氣,不管如何,既然選擇了就該繼續走下去。
止住笑意,溫香也不和他開玩笑了,「我不笑了,我只是很奇怪,我娘怎麼突然和你談這個事情了。」
她娘一向對他們放之任之,做什麼事情她都不曾出來阻止過。她說俞之是她兄長,也就是為了好介紹而已,沒想到她娘動作這麼快,就給俞之上了戶口。不過這樣一來也好,至少下次,俞之不至於被人當成下人對待了。
俞之道,「你娘大概是為了你。」眼神意有所指,但卻表現的並沒有那麼明顯,只看溫香自己能不能領悟到了。
「為了我?」為了她的那句話?嗯,應該是吧。溫香點點頭,沒有在問下去了。
悅容苑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溫香準備了一個月的貨物有點供不應求的趨勢了,溫香想了想,看來還得找人來幫忙大量製作才行。不然,靠她一個人來供貨,還是動作太慢了。
這幾日,她便到城東開始打聽能夠製作胭脂水粉的作坊。這邊的作坊很多都是和大店鋪合作的。就連對面萬寶齋的貨物,也是從京城運來原材料,然後在城東的作坊裡面加工而成的。
如此一來,這件事情就變得至關重要了。溫家倒是也有作坊在城東,但是她和溫家鬧成那樣,她不願意去找,其次,到時候若是有利益衝突,那也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她不想平白無故的給自己找些事情。
幾天下來,溫香大約打聽清楚了,準備去和作坊的老闆談一下,然後定下來了。
剛準備出門,悅容苑就走進一個挽著婦人髮髻的女子,徑直走到溫香面前,笑意盎然道,「溫小姐,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