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搞事情
「秦禹!」溫香看到突然出現的人,吃驚道,「你去哪裡了,怎麼無聲無息的不見了這麼久?」
從京城回來之後,秦禹看著溫香突然有種莫名的感覺,面前的人又是他的侄女,又是金枝玉葉,本該享受至高無上的生活,卻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讓自己過上好日子。
當年的事情,知道的人基本上都已經不存在了,卻偏偏她還是狠不下心來,否則也不會有現在這麼多事情了,如今她想要後悔也沒辦法了。
收斂了心緒,他讓自己的語調儘可能的平靜,「沒什麼,回了趟家,這幾日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能有什麼事情,你回家也不說一聲,大家都很擔心你呢。」她說的大家,自然是指俞之和她了,新來的桑榆和紫蘿還不認識他呢。
「我有什麼可擔心的,這世上能難倒我的還沒有幾個。」
溫香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個秦禹說話的態度變了許多,原先都是愛答不理的,怎麼今天有問必答了。
她想了想,那就只能是他家裡的事情了,試探的問道,「你家裡沒出什麼事吧?」
秦禹臉色一冷,雖說她是誤打誤撞,但卻的確說到了點子上。若不是知道她並不知道這些事情,他絕對會忍不住做什麼。斂了斂心神,他越過她回到了房間。
溫香留在原地愣了愣,剛剛她是不是感覺到殺意?從秦禹身上發出來的,她剛剛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嗎,竟然讓他生出了要殺了她的想法。
「小姐,你怎麼還沒睡呢?」
蘭心本來睡了一覺醒來了,這會若不是被尿意鬧的睡不著,也不會起來了。躺在被窩裡多舒服啊,只是沒想到一出來就看到溫香穿戴整齊的站在院子里。
緩了緩神,溫香突然想到了之前的事情,走到蘭心身邊,低聲問道:「哎,蘭心,還記得之前我讓你幫我打聽的事情嗎,怎麼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呢?」
「小姐,他們那一行有規定的,每個月有每個月的去處,之前都在別的地方走。估摸著這個月就該回來了,到時候我去打聽打聽。」
「好吧,我去睡覺了。」溫香無不失望的應道。怎麼覺得那些人辦事效率這麼低呢,這都好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竟然還沒有消息傳來。
若是實在等不來,那就只能她自己努力,把悅容苑開到京城去,到時候什麼消息不知道。雖這麼想著。溫香也知道這一天還要等好久,畢竟她目前才剛剛將悅容苑步入正軌,很多事情還需要好好準備呢。
第二天,溫香是被尖銳的吵鬧聲吵醒的。她正做著美夢呢,就聽到外面咋咋呼呼的聲音。似乎是兩個人在吵架,她還聽到了桑榆的譏諷。她揉了揉眼睛,「桑榆,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這位不知道打哪兒來的姑娘,非要在這院子里鬧騰,奴婢是攔不住了。您自己來看看吧。」
桑榆話剛落音,就聽到和她吵架的那個人大聲反駁道,「什麼打哪兒來的,我可是老夫人身邊的人,你說話注意點。」
被擾了清夢的溫香一陣煩躁,怒道:「都閉嘴!」
她起身穿好衣服,用蘭心早就準備好的溫水凈了面,才走出房間。院子里,桑榆鄙夷的目光看著對面一個年紀稍長的嬤嬤。嬤嬤被她這副樣子氣的不輕,只怕是還要維護臉面,才沒有和桑榆動手。
見她出來。桑榆連忙到她身邊行了個禮,立於她身後目光倨傲的望著嬤嬤。
嬤嬤氣得銀牙都差點咬碎,但還是象徵性的對溫香福了福神:「七小姐家的下人可得好好管管,若是讓夫人知道,你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哦?溫香突然來了興趣,感情老宅的人這麼快就坐不住了。昨天才知道她和鍾家作坊合作,今天就派人過來了。做人都這麼不要臉了,還怕人打臉嗎?
到底只是在心裡想想,溫香面上還是一臉疑問彷彿沒明白她的意思一般,問桑榆道:「怎麼回事?」
桑榆如實說道:「剛剛她不經人通報就跑進來了,我攔下她她還大吵大鬧的,真不拿這當別人家呢。」
等到桑榆說完了,嬤嬤也沒有反駁,看來她說的是真的了。溫香笑了笑,轉頭望著嬤嬤輕聲道,「祖母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我這人多著呢,你就不怕在這裡壞了祖母的名聲嗎?」
後院連接著前面的悅容苑鋪子,若是後面聲音太吵也難保不會有人好奇的來看看,畢竟她也是從鋪子裡面闖過來的吧。
「七小姐教訓的是,是老奴失了分寸。」嬤嬤這會倒是老老實實的了,臉上也沒有了怒意,而是平和的對溫香說:「馬上就是老爺的生辰了,夫人派老奴過來,是想請七小姐和四奶奶過去溫宅聚一聚,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竟然不是為了作坊的事情?溫香微詫,但片刻就想明白了。只怕他們是想趁那天人多的時候,才好讓她們更下不來台吧。只怕這一去,等到她們的就是一場鴻門宴了。
但是若是她們不去,那等待她們只怕就是被人指著脊梁背罵不孝了。
如此一來,她就算再不願意,也得答應了:「多謝嬤嬤,這種小事隨便派個下人來就是了,還勞動嬤嬤親自跑一趟。」
「夫人也是怕那些個小蹄子沒辦法把夫人的意思傳達準確,上次可不就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這才派我親自跑一趟。既然已經傳達到了,那老奴就告辭了。」
說完,嬤嬤不做停留,直接出了院子。她剛剛說的,可不就是含春嗎,只怕是經過含春後知道他們並不是好惹的,所以這次才派了夫人身邊穩重的人過來了。
桑榆望著嬤嬤裝模作樣的背影,在心裡啐了好幾口,「小姐。你幹嘛對她這麼客氣,剛剛你沒出來的時候她那個囂張的樣子你是沒看到。」
「若不是為了我爹的名聲,我早就和他們一刀兩斷了。我總不能讓我爹都去世了還不得安寧被人罵吧。」溫香若有所思的說道。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溫母在聽到她說的話后,腳步頓了頓,心情複雜的叫了她一聲,「溫香。」
不是不知道她做的這些是為了這個家,只是沒想到她顧及的東西這麼多,而她卻還躲在她背後,要受女兒庇佑。
「娘,你怎麼出來了。」
猶豫了片刻。溫母才說:「等你祖父生辰當天,我一個人去,你不要過去了。」
溫香倒是想這樣,只是,若真的這樣做了,老宅那邊的人只怕又有話說了,心裡想著,便說:「不好吧,她剛剛也說了,讓我和你一起過去,您一個人過去豈不是不太好。」
走上前來。溫母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沒事的,我會想好託詞的,你不用擔心。」
溫母的眼神太過溫暖,大概是為了讓她放心。而溫香也理所當然的信任了,畢竟是她娘親,若是連自家人都不信任,那她還能信任誰呢。
「這樣啊,那我讓蘭心和您一起去,要是有什麼事情,還能讓她來通知我。」
「行。」
這邊聊完后,溫香便去了悅容苑,蘭心和紫蘿正在店裡接待顧客,俞之坐在櫃檯上收錢。意外的是,秦禹竟然也一言不發的站在俞之旁邊。見到溫香過來,他原本雙手環抱在胸前,卻放下手垂在兩邊,靜靜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溫香被看的一陣彆扭,總覺得在他的眼神中看到恭敬二字。可是再去細看的時候,卻發現他動作飛快的收回了視線,雙手垂在兩邊有些僵硬。
她快步的掠到俞之身邊,秦禹卻轉身去了別的方向。她望著他的背影,問俞之:「他這是怎麼了?」
俞之同樣一臉莫名,和溫香一樣腦中冒起了問號:「不知道,昨天好像還好好的。」
秦禹站在角落裡,斂了斂自己的氣息,彷彿與牆壁融為一體。完全斂去了自己的存在感,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收回視線,溫香撇了撇嘴吐槽道:「我昨天晚上碰到他,問他回京城這麼久,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情,我昨天才說了這麼一句。他差點沒想殺了我。」
「他又傷害你了?」俞之眼神微冷,他昨天和秦禹分開后就回房間沒有出來,沒想到還有這個插曲。
「沒有,沒有。」溫香暗罵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他就是看了我一眼然後走了,我覺得他看我那眼彷彿帶殺意,所以才這麼說的。」
「你都能感覺到?」俞之沉吟片刻,若是連溫香都能察覺到,那說明秦禹昨天其實很想當場滅了溫香的,果然他的存在還是很危險的,隨時有可能會對溫香不利,收回思緒,俞之望著秦禹的方向低聲說道:「我晚上會和他說說的。」
溫香「啊」了一聲,沒聽清俞之說什麼,轉頭看到俞之平靜的臉,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剛剛聽錯了,便沒有再深問。
過了三日便是溫老爺的生日,一早溫母就帶著蘭心出門了,這次溫香想去也沒辦法了,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明明身上蓋的被子不算薄,卻偏偏覺得全身發冷。張了張眼,卻發現眼前一片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躺在床上過了好久,彷彿聽到鍾穎著急的聲音,她才安穩的睡了過去。
她做了個夢,夢到了當年他父親去世時,她娘親蹲在父親屍體旁哭得撕心裂肺,就連那會還很小的她也能感覺到溫母身上散發出來的絕望,於是她也跟著哭了起來。
然後她才發現,她爹溫子庭去世那天,正好是溫老爺的生辰。
她娘一手操辦了溫子庭的喪事,老宅那邊卻還在為溫老爺祝賀生辰,沒有一個人過來弔唁溫子庭。
難怪了,難怪她娘說,有辦法讓老宅的人閉嘴。原來是這麼回事。
等她醒來的時候,身上的感覺已經沒有之前那麼難受了,睜開眼睛后,她低低的咳了一聲,眼前就快速的出現了一杯溫熱的水,和俞之帶著擔憂的神情:「來,喝點溫水。」
溫香半躺起來,靠在床頭,接過俞之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
「怎麼樣,還難受嗎?」俞之關切的問道,小心翼翼的盯著她的表情變化,深怕她在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沒事了,我挺好的。」溫香搖搖頭,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才發現屋裡除了俞之,竟然還有鍾穎,那會聽到的聲音原來不是幻覺。
她抬頭問鍾穎道,「你怎麼來了?」
之前一直是她去鍾家的時候,順道找她,很少她親自過來這邊的。所以,溫香才有此一問。
「若不是我過來,還不知道你病了,你家裡那些人都是幹什麼吃的。」鍾穎此刻應該是氣急了,說起話來流暢了許多,不像之前那般戰戰兢兢的模樣。
聞言,溫香愣了愣,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她怎麼會這麼大反應。在她看來,她也就是做了個夢,然後醒來罷了。
俞之一臉愧疚的說道,「是我不好,那會在前面看著,忽視了你這裡的情況。所以不知道你竟然病成這樣。」
「病了?我嗎?」溫香現在覺得一身輕鬆,一點不適的感覺都沒有,哪裡是像病了的。
鍾穎表情微變,緩緩的低下頭,恢復到往日那副模樣,她低聲說道:「算了,不說這個了。既然你病了,那我就回去了。」
說完,鍾穎表情複雜的看了眼溫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
俞之若有所思的望著鍾穎的背影,斂了斂心神,才轉頭對溫香說:「你再睡會吧,外面的事情交給我處理就好了。」
「記得告訴我娘,說我病了讓她早點回來。」
等俞之的背影快要離開之前,溫香急忙對他說道。俞之腳步頓了頓,隨後點點頭,離開了。只怕她娘也不想呆在那裡太久,正好找個理由讓她早點回來。
只是……溫香臉色微沉,看來原先還是自己太天真了。經過這一夢,她已經下定決心了,絕對不能讓溫家老宅子那邊的人好過。過去如何對她爹他並不知道,所以也沒有太過記恨。現在知道了。她自然是不能忍了。
過了很長時間,溫母才從老宅那邊回來,到家的時候倒是神色如常,而蘭心則氣呼呼的。但是見到溫香后,蘭心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大概是溫母交代了不讓她說,所以一個字都沒和她透露。
「聽說你病了,現在感覺怎麼樣了?」溫母坐到床邊摸了摸溫香的額頭,然後又幫她掖了掖被角。
溫香眼睛閃爍,明亮的眼中彷彿帶著淚光,盈盈動人:「娘。我沒什麼事了,就是想爹了,我們去給爹燒點紙錢吧。」
「好啊,難得你記得,我本來不準備告訴你的。」溫母怔愣了一會,才答應道。
溫子庭去世的時候,溫香還小,記不得時間很正常。後來漸漸的長大了些后,也不知道是她不想記得這個事情還是什麼原因,從來沒有說過要給她爹上香這個事情。
溫子庭的牌位還在原先住的那個屋子裡,走過去雖然要不了多長時間。但是還要準備一下,早在之前溫母就將燒的紙錢準備好了,這次拿著那些東西直接過去原先的屋子就好了。
等到溫母出去后,溫香穿好衣服,找到俞之悄聲對他說,「你等下去找蘭心打聽一下,在老宅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看她回來那會情緒不太好,幫我開導一下她。」
「可是」他想陪她們一起去啊,溫香沒有給他說完話的機會,就和溫母一起離開了悅容苑。
溫子庭的牌位還放在溫母原先住的房間中。溫香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那會她爹提出分家之後,溫家就沒有打算把溫子庭的墓碑放到溫家的陵園裡。
燒過紙錢,上完香,溫香站在溫子庭的牌位面前暗暗發誓,總有一天她要讓他們主動來將她爹的牌位放到溫家陵園中。她既然佔了溫香的身體,當然得幫溫香做些她未能做到的事情。
「你爹一定會很高興的,他去世這麼久了,你這還是第一次主動說要幫他上香。」溫母感嘆道,但臉上的表情訴說著她此時的好心情。
溫香低下頭,自心中產生一陣懺悔。也彷彿是發自靈魂深處而來的感覺。也許,原先的那個溫香,此時也是很懊悔的吧。
「好了,娘沒有責怪你的意思,香兒畢竟還是長大了,懂事了。」溫母感嘆道,望著牌位前冒著裊裊青煙的香火,最終還是在心裡嘆了口氣。有些事情,她是無辜的,並沒有必要因為那些事情而為難她。說到底,也是他們對不起她。
「娘。你這樣說我會驕傲的。」溫香玩笑道。
溫母溫和的笑了笑,摸了摸溫香的腦袋,一陣心疼,心想:「香兒,有些事情我現在不便告訴你,但是將來的某天若是你知道了,希望你不要怪娘。」
回到悅容苑的時候,溫香本想說將她爹的牌位帶回去算了,但是她娘大概是看出了她的意思,想也不想的拒絕了,告訴她她爹既然決定了在那個宅子里紮根。那就不會願意隨便移動。溫香便不好再說什麼,等到點燃的香燒完后,她們才回到悅容苑。
溫母累了一天,回家后便回房間去了,溫香悄悄的跑到俞之房間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吧。」
聲音從裡面傳來,溫香連忙開門進去了,天色已晚,俞之掌了燈燭光閃了閃,陰影印在俞之臉上,將他臉上的表情看得不太真切。
「怎麼樣,蘭心怎麼說?」
「有些事情,你不要知道的太多會比較好受。反正老宅的人是什麼德行,你也不是不清楚。好在你娘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俞之回答道。
「大概說說吧。」溫香低聲說道,也好讓她下定決心。
見她非聽不可,俞之便不再隱瞞,將蘭心說的話精簡了和她說道,「你沒過去老宅的人自然是說你目無尊長,說你娘沒有教導好,你娘倒是不在意,後來牽扯到你悅容苑的事情后,她便搬出你爹,他們才沒有在繼續說什麼。只是,面上不說什麼,背後說的話自然是更加難聽了,蘭心才會氣成那個樣子。」
「我知道了。」
溫香閉了閉眼,然後再睜開時,將眼底所有的情緒都隱藏起來,恢復了一副平靜的樣子。
然後對俞之說道:「明天你陪我去個地方,有件事看來必須得做了。」
看她情緒突然變化,俞之愣了愣,然後才問道:「什麼地方?」
「明天你就知道了,我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說完,溫香便留了個背影給俞之。徑直離開了俞之的房間,只是走的時候手握成拳,泄露了她的情緒。
慶幸的是今天沒有過去,要不然還不知道會氣成什麼樣子。她娘也算是能夠隱忍的,竟然回來后一言不發。可惜,她沒這麼好的脾氣。
想要摧毀溫宅,最好的突破口,就是溫二爺。他是溫家最好控制的人,沒有之一。
好在早些時候打聽了溫二爺的愛好和常去的地方,明天只要直接過去。不用再細細打聽了,倒是方便節約了她的時間。
次日,留了蘭心他們看店,溫香便和俞之一起出門了。
走在陵陽縣最熱鬧的主街上,看著人來人往的,溫香這才覺得自己已經融入到了這個地方。
在街道上逗留了一會,這兒看看,那兒逛逛的,不知不覺就已經日上三竿了,中午時分他們便到附近的酒館吃了頓飯。
她們選的是酒館二樓靠近街道的廂房,飯畢,看溫香意猶未盡的,完全沒有想要離開的跡象,俞之好笑的說道:「你總不能是為了來這讓我陪你逛街的吧。」
「當然不是,還沒來呢,等著吧。」
說完,溫香便沒有理會俞之的表情,透過二樓的窗戶觀察街道上人來人往。
溫香皺了皺眉,直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由遠及近的走來,她的眉心才舒展開來。
快速的起身出了廂房:「走吧。」
俞之連忙收拾好了東西跟在她身後,等到他結完賬走出酒館的時候,卻發現沒有看到溫香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