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修書一封
俞之差點又將話題帶到另一件事情上去了,溫香連忙問道。雖然他說的另一件事情她也很感興趣就是了,應該是她目前正被那件事情困擾著。
俞之望著她笑了笑,還是講話題給轉了回來:「你大姑嫁的是吏部侍郎馮安,他早年喪妻后一直不成再娶,後來你爹上任后,馮安到你爹府上碰到了你大姑,然後兩人就成親了。」
「那本朝捐官是被允許的嗎?」溫香有點不太懂現在的這個朝代的某些股則,所以只能詢問道。
若是不允許的話,自然是好辦了,但是如果允許的話,那就只要破壞他們的計劃就可以了。
只要讓他捐不成官,難道還能對溫老太太和顏悅色嗎。本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才平息了殷家的怒火,若是再因為這件事情兩方鬧矛盾,那就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自然是不被允許的,如今國泰民安,戰事不多,國庫並不需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充盈。」話外的意思就是,如果適逢戰亂,國庫空虛的時候。捐官這種行為是被允許的。
蘭心在一旁插嘴道:「那這樣的話,只要將這件事情捅出去不就好了。」
反正殷家的人也幾個好東西,特別是殷賀那個表少爺,見誰都是一副色眯眯的樣子,恨不得將他眼珠子挖出來。
但是,溫香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這件事情一旦暴露,那連累的不只是殷家和溫宅,還有我大姑家。」
俞之欣慰的點點頭,見她終於理解了這層意思,也不枉他說了這麼多。原本提到她大姑和她爹的關係時,就準備說這件事情的。如今她自己領悟了,也算是不錯。
「你大姑如果答應了這件事情,不準確的說,你大姑絕對會被迫答應這件事情,一旦事情暴露,你大姑一家也會受到牽扯。到時候,只怕你和你大姑的感情就再也修補不回來了。」
考慮到這層,溫香猶豫起來,不敢再輕舉妄動。
頓了頓,溫香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轉過頭問俞之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爹和大姑發生過什麼矛盾?你剛剛不是準備說的嗎?」
「嗯?」俞之疑問一聲,隨後笑了笑,調侃道:「你問當我是萬能的嗎,不管什麼事情都能知道。那件事情過去那麼久了,如今知道的只怕只有他們幾個當事人了。」
依賴久了,她當然覺得俞之是萬能的,因為不管什麼事情,他都能在第一時間給她滿意的答案。是以,習慣性的就以為,他無所不能了。
「說的也是,不知道我娘知不知道。」溫香撐著頭坐著,一臉無奈。
但她娘最近有些反常,所以她也不告訴問她。還真怕她說出什麼驚天之言,讓她接受不了。
溫香真是恨透了這份膽怯,明明和原主不是同一個人,就算髮現她的身世怎麼樣,其實也和她沒有多大的關係才對的。
「你娘的話」俞之表情變得深邃起來,臉色微沉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溫香疑惑的看著他,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答案,卻發現都是枉然。
「你想什麼呢?我娘到底怎麼了?」
俞之收斂了神色,嘆了口氣。這些事情他雖知道瞞不了多久,到底還是會被她知道的。能瞞一時瞞一時吧。
想到這裡,俞之便說道:「你還是不要去問你娘比較好,這件事情好像牽涉到你娘,若是你們因此吵起來,反而影響彼此的和諧。不去,你休書給你大姑,問問她好了。」
「說的也是,那既然這樣,我去試試吧。」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溫香說著便找了紙筆出來,拿著筆才突然想起來,她壓根不會寫字啊。
就算是能大約認識,可是之前有沒有特別去學過毛筆字,怎麼可能提筆能書。
「我突然想起來,我不會寫字啊,怎麼辦?」
「我來幫你吧。」俞之接過她手中的筆,然後說道:「今天開始我教你寫字。」
然後將鋪好的白紙展開,用硯台將四方壓住,然後讓溫香來說,他來寫。
溫香想了想,一字一句的念了出來,然後俞之跟著她的進度呈現在了紙上。溫香看著他的字,明白了什麼叫做字如其人。從俞之的字就能看出來,他這個人是個什麼品格。
反正她覺得俞之的字,是她見過的最好的。沒有人能夠超越的。
等到俞之寫完后,溫香將白紙風乾了一會,然後封裝到信封當中。
「放心吧小姐,我會幫您把信寄出去的。」說完,蘭心將信封收好,放到懷中。
溫香看著她收好了信,點點頭沒有在說什麼。就是不知道按照古代的腳程,她那個大姑什麼時候能夠收到這封信,一來一回只怕也得花費不少時間,等到她了解到這件事情后,只怕殷賀的官都已經買好了。
到時候,殷賀做了官,只怕他會更難對付一些了。
「你找那些行程快的,多花點銀子都沒關係。」溫香交代道,雖然不知道行不行,但是試都不試怎麼行呢。
「好的,那我去了。」說完,蘭心看了眼溫香,目光又在俞之身上掃了一眼,才揣著信封出去了。
走了沒多久,蘭心就被人攔了下來,讓她將信封給他,然後幫他送到京城去。蘭心自然是不肯的,溫香交代了要讓人去送信,怎麼能隨便給陌生人呢。那人解釋了半天。才從中得知,原來是秦禹留下的人,可以幫他們快速的去將信送到京城。
蘭心還想拒絕,但那人強勢的搶過了蘭心的信件,拿著走了。
蘭心回到家裡,哭喪著臉對溫香說了這件事情,溫香表示很驚訝。
「那人長什麼樣子?」溫香問道。
「看著高高瘦瘦的,和我差不多大,他說是秦禹留下來的,幫我們做事的。可是你沒有吩咐他的事情,怎麼會搶著做呢。」
高高瘦瘦的?溫香想了想,印象中她見過的那幾個人裡面好像沒有哪個高高瘦瘦的。
「會不會是溫宅的人。」溫香只能想到這個答案,連忙和俞之一起在蘭心的帶領下,追了出去。走了沒多久,就看到蘭心說的那個高高瘦瘦的人,正在拆看她的信封。
「你是誰?」溫香怒道。
沒想到有人能夠這麼明目張胆的搶她的東西,更何況這個信中說的事情都是他們家隱秘的事,怎麼能夠隨便被人看到。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隨後動作飛快的往前跑。將信件揉了揉,丟棄到一邊。
俞之追了上去,溫香將信封撿起來,皺成一團的信封自然是不能用了,總不能讓她用這麼破爛的紙給她大姑寄信吧。
到底是誰總是在她家附近盯著她,她想了想幾個答案,只能猜到是老宅,或者秦姝窈。當然了,秦姝窈盯著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她了,多半是為了俞之而來的。那既然如此,自然是沒有必要攔截她的信了。
所以說,只可能會是老宅的人。
多半是這幾日在她手上吃了虧,想要盯著她的動作,以作防範。
果然到了晚些的時候,二奶奶竟然親自走了一躺過來。開口就是教育她的話:「我告訴你,你大姑既然已經不認你了,你也沒必要在舔著臉折騰上去了,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二伯母說的哪裡話,既然是我的大姑,我和她聯繫一下又有什麼關係呢。」溫香不理解,為什麼她和溫子晴聯繫,還要通過那邊人的允許。
溫二奶奶似乎不想在這件事情上面深談,很多事情她知道,但是溫香那時候小小年紀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她又不能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只能瞪了瞪她,隨後說道:「你大姑很早之前就已經和你爹斷絕了來往,你的信件她也不會再收了,你若是敢破壞我們的事情,我絕不會放過你。」
說完,溫二奶奶頓了頓。聯繫到了某些事情,突然醒悟:「溫柔的事情,也是你乾的對不對?」
「溫柔什麼事情?」溫香反問道,她在信中只是問了好,然後詢問了一下關於大姑和她爹之間的矛盾而已。根本沒有提及殷賀,也不知道這個溫二奶奶什麼時候腦子這麼好使了,這麼快就聯繫到一起。想到溫宅那個老太太,多半是她提點的了。
「你不用裝傻,我說呢,我說殷賀和溫柔玩的這麼好,怎麼會無緣無故的來對溫柔下手,原來是你在背後做了手腳。」二奶奶怒氣沖沖的盯著她,衝上前去掐著她的脖子,和她扭作一團。
溫香怎麼也沒料到,和二奶奶說話說的好好的,她會突然衝過來掐自己,她被二奶奶卡著脖子扭到在地上的時候才反應過來。
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她伸出手抓住二奶奶的頭髮將她往後扯。二奶奶吃痛的鬆開手,溫香才從地上爬起來。
「二伯母,你好歹是溫家嫡出的二奶奶,竟然會像個市井潑婦一般,我今天算是見識了。」溫香輕蔑的望著她,感覺到脖子上的疼痛,她揉了揉兩下,找到了醫藥箱給自己上藥。
二奶奶頭髮披散,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心中的怒意未消,盯著溫香看了許久。果然老太太說的沒錯,溫香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那個只會跑到老宅拍馬屁的溫香,和現在這個竟然算計到他們頭上的人。怎麼可能是同一個。
「你等著吧,既然你已經決定和溫宅為敵了,那就做好相應的準備吧。」二奶奶理了理頭髮,又拍了了拍身上的塵土,才從悅容苑後院離開。
既然他們有意要把她的信給隔絕不讓大姑拿到,那她就算是拿過去了,只怕也送不到大姑手中。看來只能給秦禹寫信,讓他幫忙查一下了。
等到俞之回來后,溫香就讓他重新寫了一封信,交給了他之前找過的那兩個人。讓他們帶著回到京城去了。俞之去追的那個人,果然是溫家派來的,本來二奶奶就在這附近,所以才能第一時間知道。
「算了,沒了就沒了吧,暫時不給我大姑寄信了。」
「你的脖子怎麼這麼紅,剛剛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了?」俞之這才注意到溫香脖子上尚未消去的紅痕,在白皙的脖子上格外顯眼。
溫香不自在的轉過頭,敷衍道:「沒事,你不用擔心。」
俞之怎麼可能不擔心。她脖子上還有一塊指甲劃過留下的血痕,肯定是和人發生了爭執才會留下的,若可能,還是會要她命的人。
「到底怎麼了,你和我說清楚。」俞之加重語氣,按著溫香的手,仔細的打量她的脖子。
「我都說了沒事了。」溫香被他問的有些煩了,心情也跟著糟糕起來,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有些重。溫香說完后便甩開俞之的手,轉身去了自己房間。
她本來沒有打算和俞之爭吵的。但是卻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明明很小的事情,只要解釋清楚就沒什麼大問題了,但是她偏偏忍不住發脾氣。
怎麼自己變得這麼不通事理了。
但是現在讓她去道歉,肯定是拉不下這個臉了,希望明天之後她能和俞之正常說話才好。
晚上悅容苑關門口,桑榆拿著賬本來和溫香交接。等到悅容苑的賬目都對清楚之後,桑榆才笑著說:「小姐,我看你和公子之間鬧了矛盾了是不是?我剛剛看到公子心情好像很不好的樣子,沉著臉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溫香抬起頭來。看了眼桑榆,然後低下頭,沒有說話。桑榆撇了撇嘴,果然是吵架了,而且現在還在冷戰期間。她心裡嘆了口氣:「有什麼問題,您和公子還是說開了比較好,畢竟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問題不能敞開來講的呢。」
「你沒事就回去睡覺吧,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溫香過了片刻才回答道。
桑榆自覺碰了個軟釘子,沒好意思再繼續但是還有件事情需要說一下。她便沒走站在原地等著溫香再問她。
見她還站在那,沒有離開的意思,溫香又問:「還有什麼事嗎?」
「當然是有事了,最近紫蘿好像有些行為很怪異,我們是一起工作的,我注意的時間多一點,還是希望小姐你能關注一下。」
說完,桑榆沒再繼續帶下去,轉身出了溫香的房間。溫香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有些回不過神。她剛剛說紫蘿行為怪異?她最近很少去悅容苑走動,幾乎都是全權託管給了俞之和蘭心,她反而成了甩手掌柜。那桑榆這丫頭,竟然把這件事情告訴她,而不是直接去告訴俞之。
她嘆了口氣,還是去和俞之說說吧,本來她就沒什麼事情,剛剛也是莫名其妙的發脾氣,和俞之道個歉應該沒什麼問題。
想是這麼想,但是這讓她做起來。還是有些困難的。
畢竟她有些拉不下臉子來,咬了咬嘴唇,最後還是決定先去看看俞之吧。剛剛桑榆還說他心情不好來著,或許她還能去開導一下。
想著,她又猶豫了一會,才從房間出來,準備去找俞之。在院子里沒有看到他的蹤影,她便轉到他房間去,房間里空無一人,也沒有人來過的痕迹。
這麼晚了。就連悅容苑都關門了,他還能去哪裡?溫香臉上掛起疑問,出了屋子,卻看到一個從前面消失的背影。溫香連忙追了上去,卻發現前面走著的是秦姝窈帶著笑意的臉,和俞之看不見的表情。兩人一起結伴離開了悅容苑前面那條巷子。
溫香停下腳步,沒有在追上去。但是感覺心裡某處被刀割一樣疼,說到底還是怪自己。
俞之明明一直在身邊守護自己,但是她卻從來不知道珍惜。
她突然有一種,就要永遠失去俞之一般的感覺。這個感覺一來。她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得疲憊了,蹲下來,淚水不由自主的往下掉。
「小姐,你怎麼了?」蘭心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她的腳步聲漸漸過來,溫香連忙擦了眼淚,站起來。
「我沒事,你怎麼來了。」溫香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不由自主的顫抖,泄露了她的情緒。
蘭心借著月色看了眼溫香的表情。心中大驚,這是怎麼了?怎麼她家小姐蹲在門口一個人哭泣?她往前面看了看,巷子里空無一人,並沒有看到什麼線索。
「小姐,我們先回去吧。」說著,蘭心扶著溫香往院子裡面走。
溫香倒是沒有拒絕,由著蘭心將她送回了房間,又幫她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小姐,你剛剛怎麼了,怎麼……」
蘭心欲言又止的望著溫香。在她有些發紅的眼睛下,最終還是沒有將話說完整,只看著溫香有些詫異。溫香勉強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喝了口水之後,才對蘭心說:「你知道俞之去哪裡了嗎?」
「沒有啊,之前我去看悅容苑了,沒有注意到俞之。他沒在嗎?」
蘭心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看來剛剛看到的那個人真的是俞之沒錯。要不然秦姝窈也不會在臉上掛上那麼燦爛的笑容,秦姝窈對誰說話都是板著臉,一副她是老大的模樣。也只有對俞之說話的時候。臉上才會帶著那麼明媚的笑容。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天色已經這麼晚了,俞之卻和秦姝窈一起出去了。她心裡越想越痛,總覺得有把刀子生生的擦在她的心頭上,鮮血淋漓,她卻沒法反抗。
蘭心神色古怪的看了眼溫香,很想留下來。但是看溫香爬到床上,蓋著被子蒙住臉,她想了想還是離開了。
也不知道小姐怎麼了。但是不管怎麼說,她應該能夠想通的吧。很多事情上面她的看法都會和常人不一樣的。她也是從桑榆那兒聽說了俞之和小姐吵架的事情,現在小姐都開始找俞之了,只怕應該是知道兩人吵架的緣由了吧。
胡亂的想了一會,蘭心便出去了。細心的將房門關上,看了眼月色,月初的月亮才看看露出半截,但不知為何今晚的天色很亮。
溫香躺在床上,卻壓根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想的那見到的那一幕,秦姝窈那麼燦爛的笑容。和俞之與她一起漸行漸遠的腳步。
每次想到,原本想要閉上的眼睛,也閉不住了。就躺在被子里,眼睛睜開,睜得老大。盯著被子,仔細的開始回想她與俞之相遇后的點點滴滴。
很多時候,她都是依賴俞之多一點,他也從來都是任勞任怨的幫她解決一切問題。
可是偏偏,為什麼她老是喜歡和他無緣無故發脾氣呢。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不會是無緣無故的。等到那份好磨光了,那他們之間只怕緣分也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溫香腦海里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話。她突然很害怕,心裡一陣慌過一陣,害怕就這麼失去了俞之,以後再也找回來了。
她不想,她一點都不想失去俞之。她突然發現,從穿越過來后,一直真心對她好的人,除了蘭心,就只有俞之一個人。就連她娘,似乎都沒有俞之對她好。
溫香胡思亂想了大半宿之後,門口突然傳來了動靜。有人從門前經過,在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了腳步,溫香連忙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門口的腳步聲靜止了很久,一直沒有下一步動作。就在溫香以為他應該是什麼時候已經走開了的時候,房門突然輕微的響動起來,隨後門被打開,有人悄無聲息的走到床邊來。
輕聲的問了句:「你睡了嗎?」
溫香心中一驚,不敢回答,也不敢看向他,就僵在被子里動彈不得,等著俞之下一步的動作。
但是俞之似乎沒有發現她還醒著,只是微微的嘆了口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站在溫香的床榻前盯著她看了許久。
就在溫香完全差距不到人的時候,俞之才又說了一句:「真不知道該那你怎麼辦才好。」
說完后,俞之便抬步離開了,腳步聲越來越遠,然後是房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隨後便是俞之腳步聲漸漸的消失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