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一鳴驚人

春，流賊李遂聚眾十萬攻汴、洛不克，繼而南下，沿途收攏盜匪，聚十七萬，號稱五十萬，欲攻重鎮宛郡。

——《夏紀•哀帝•天風十九年》

回到書院，王博取出筆墨紙硯奮筆疾書。直至子夜時分，放下心事的他才抱頭大睡，沒有包袱果然不一樣，第一次覺得睡覺睡得酣暢淋漓。

第二天是書院例行的假日，王博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洗漱完畢，只覺得神清氣爽，心中暗道：「今天，就是我一鳴驚人的時候了！」

出得門來，在院中忙忙碌碌的同窗們看到王博，心中都有些驚訝：雖說臉龐還是平常的那副臉，卻從中可以感到平時沒有的軒昂。而王博也不似平日不冷不淡，笑呵呵的和路遇的同學打著招呼，讓猛然受到五星級待遇的同學還真有些不適應。

同學本來想像往常一樣綳起臉裝沒看見，卻看見王博迎面熱情的招呼，忙有些受寵若驚的回以笑臉，臉上的肌肉卻來不及反應，表情別提多古怪了！

大夏民間習慣兩餐，王博在飯堂心滿意足地用過飯，便翩然向書院的大講堂走去。

淯陽書院規模比起嵩陽、嶽麓這些全國知名的書院所差甚遠，但他卻有個特色，就是在每個例行休息日的下午都會舉行六藝論戰，論壇上不分尊卑暢所欲言，名宿寒儒同台競技。這種開明的教風讓名氣地位的書院也著實培養出幾個名動朝野的大儒名臣，功臣良將。

來到講堂，幾個同窗便圍了過來：「哈！三凡，你可是這兒的稀客呀！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所為何來？」「是呀！不知王兄有什麼高見所講。」「哈哈哈，三凡一出，眾生辟易！不過不是嚇跑的，而是笑跑的！」

講堂頓時熱鬧起來，當然焦點就是王博了。王博也不管這些或嬉鬧，或譏諷，或冷眼的同窗們如何熱火朝天，只輕輕地說了一句：「稍安勿躁！」便靜等論壇開始，旁邊的人眼見的沒趣，也慢慢平息下來。

過了一刻工夫，書院的掌院名宿周茂叔周夫子走上講壇，示意學生們安靜，講壇開始。

緊接著兩輪激烈的論戰便開始了，不外乎什麼「白馬非馬」、「風動還是幡動」此類論題，對於將黑格爾、馬哲學個溜熟的王博來說，這當然不值一嗤。而旁邊的學生們卻頻頻以目視之，尋思王博究竟會何時下場。

王博也不為所動，靜靜地關注著場內的論戰。

在幾輪論戰之後，下場的學生漸少，周父子走上講台正欲宣布論戰結束時，一個聲音傳來：「且慢。」緊接著一個身影颯然步入講台，朗笑一聲：「後學愚晚王博候教！」

「哦？莫非就是那個學生們所說的三凡童子？」周茂叔眉毛輕顫一下，淡淡地說，「那有何論題？」

「無題！」王博上前緊跨一步，一指講堂匾額前懸著的一條儒巾，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要進行奪冕之戰！」

此語一出，講堂上下一片大嘩。

原來淯陽書院在太宗時出了一位大賢，名曰甘羅，在六藝上都獨步當世，有鴻儒之名。太宗為獎勵書院教導之功，欽賜儒巾一條以示嘉勉，並為激勵學子們有所造就頒下了奪冕之戰，規定如有人在六藝上均冠絕淯陽書院，即可傳承此儒巾，位列書院先生，食正三品俸，以國士待之。可是淯陽書院雖總體實力不如其他幾個大書院，但術業有專攻，在六藝各項上歷年均有拔尖人才，遠超其他書院的同躋，加上宛郡重鎮，號稱南都，從來人才鼎盛，地方大賢也時不時支援一二。所以此規頒下之後，除了初時有幾位宿儒來一試鋒芒，落得折戟沉沙外，三百年間再無一人相試！

今天，一位在書院里號為「三凡童子」的學生提出要求，周夫子在周圍的議論紛紛中，腦袋也不由得一陣發懵。但看了看這位年不及弱冠、還猶帶稚嫩的學生，那平凡的臉上顯得沉靜、堅定，迎向他的目光透著一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自信。周茂叔把懷疑他想出風頭的想法放下了，心中有了決定：「不管成敗，此子他日必非池中之物！」乃吐氣揚聲：「准！明日開始，你需在詩、書、射、樂、算、略六藝挑戰本院的首席，無論學生還是教習，你明白了？」

王博微微一笑：「學生明白！」

學院的這天晚上註定了要成為一個不眠之夜，學子們議論紛紛。一些有豪富子弟竟開設了賭局，「下注了下注了，三凡對書院，賠率已高達三十五比一了，手快有手慢無喔……」

而可愛的三凡同志卻正在與周公交流感情呢，嘴裡的哈喇子早已打濕了枕頭，嘴裡還一會兒喃喃低語，一會兒吧唧吧唧嘴，如果仔細聽還能隱隱約約聽到：「呵呵，豬頭，現在要叫我三凡先生了！」

第二天一大早，教習與學生們便紛紛起床聚在一起繼續無盡的猜測。有個教習甚至還拍拍王博的窗戶，輕呼：「三凡童子……」卻聽見裡邊大喝：「豬頭！說了多少遍了！叫先生！……呼嚕呼嚕~~」

窗外頓時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