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最遙遠的距離
「韓毅,我覺得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明白了,你已經出院了,以後能不能不要再跟著我了。」
「我沒想著從你那裡得到什麼,只是想你需要的時候我可以保護你。」
「你……都知道了?」
「生活有時候可能會很難熬,難熬到讓人覺得走不下去了。可是林語,你一定要知道,這種黑暗真的不是鐵板一塊,不一定哪天它突然就會過去了。你不信?哎?我說,你笑什麼?」
「我只是沒想到你這種糙漢子也會熬雞湯?」
「你說我是糙漢子?不是,我也很細心的好不好,再說了,這也不是雞湯,你想啊,人總不可能一輩子倒霉是吧,哎呦,都化了,給你。」
「冰淇淋?」
「甜吧,我每天都會買一個,就是希望你哪天終於肯和我說話了給你吃,可沒想,全跑我自己肚子里了,我這一吃就吃了將近一個月的冰淇淋,甜的我蛀牙都出來了。你還笑?林語。」
「怎麼?」
「要常常這麼笑,很美。」
「韓毅,你告訴我,賈季成是因為你父親幫忙才評上的對不對?他拿我要挾你對不對?」
「林語,你聽我說,你先別衝動,一切等我過去再說。」
「你傻嗎?你要讓你父親一輩子的清白毀在自己手上嗎?不,不對,傻的是我,我早該和他做個了斷的。」
「林語,你冷靜點,別掛電話,林語。」
「林語現在在我手裡,她竟然敢捅我,這個臭****竟然敢捅我。不過,我賈季成什麼時候吃過虧,我打得她哭都哭不出來,哈哈,你們這對狗男女,永遠都別想在一起。」韓毅放下電話,一腳踩在油門上,瘋了一般的向前開去。一個閃電,白亮亮的雨點緊跟著落下來,砸在車頂上,噼噼啪啪地響,前方,玉蝶橋若隱若現的身姿在韓毅的眼中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到了師傅,就在這裡停車。」吳汐把錢塞給計程車司機后,急匆匆的從車上下來。韓毅跟在她身邊,看起來比她還要焦急,不過,只有吳汐一人能看得到他。一路上吳汐都在給徐行打電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電話始終處於無法接通狀態,看來這次她只能孤身作戰了。吳汐努力壓下心頭的恐懼,緊緊地攥住口袋中的玉扳指,和韓毅一起再次進入那個黑的橋洞。
「林語,林語你在嗎?」吳汐一邊用手機的微弱的亮光四下照著橋洞,一邊呼喚著林語。她的聲音撞到橋洞的牆壁上然後被反彈回來,聽在耳朵里,虛無縹緲的一聲,像是孤魂在耳畔低語。吳汐清楚地記得夢裡那個黑色的像鳥一樣的怪物,把自己巨大的身體緊貼在牆面上,伺機埋伏著,等著給獵物致命一擊。想到這兒,她不由得拿起手機向上照去,燈光掠過之處,只聽嘩啦啦一陣翅膀扇動的聲音,嚇得她大叫一聲,腿一軟跌坐在泥里。
「啊啊。」有什麼東西叫著飛遠了,吳汐鬆了口氣,原來只是只烏鴉。「吳汐,這裡。」韓毅在不遠處焦急的叫著她。吳汐趕緊爬起來,朝韓毅跑過去。「是我送林語的項鏈,」韓毅指著地上,「她一定是遭遇了什麼不測,否則不會連它都丟掉了。」吳汐蹲下來,撿起那條項鏈。「韓毅你快看,這旁邊有人被拖走的痕迹。」「是賈季成?他把林語怎麼樣了?」「不,不是他,他和林語一樣,也被什麼拖走了,這痕迹不是一條是兩條,他們一定是遇上了另外的東西。」
吳汐和韓毅順著拖痕向前跑,一路竟走出了橋洞來到魏水河旁,痕迹就在這裡消失了。兩人對望一眼,「會是它嗎?」韓毅詢問吳汐。「不,這不是它的方式。」吳汐看著韓毅額頭的那個血洞,心裡頓起一陣心酸。「那還能是誰呢?林語到底去哪兒了?」「我想……」吳汐腦中突然有什麼閃過,她似乎知道是什麼了。可是,她的褲腳卻驀地一涼,幾根冰冷的手指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腳脖子。
「來陪我。」腳下的女鬼邊說邊沖吳汐露出一絲慘笑,她額頭上的血洞和韓毅的一樣驚心動魄。是啊,被蠱雕吃掉的何止韓毅一人,她想到那天和崔明寒在河邊聽到的那聲落水聲,還有近日電視上持續報道的新聞:女白領河邊夜跑失蹤,公安提示女性夜間不要單獨出門。
吳汐大聲叫起來:「韓毅,韓毅,這邊。」正在河邊仔細搜索的韓毅聞聲趕緊跑過來,可是,任憑他如何撕扯,那女鬼卻沒有絲毫要放開吳汐的意思,執意拉著她向河裡拖去。吳汐的眼睛突然掃到了什麼,「韓毅,是他們。」黑色的河面上,賈季成正在拚命的划水,試圖游到岸邊,而林語,她的衣領被河邊一顆大樹的殘根勾住了,靜靜的浮在水面上,不知生死。
「林語。」韓毅大聲地叫她,試圖把她從河裡拉出來。可是,他的手一遍遍的從她的身體中穿過,任他如何努力,終是再也觸碰不到她。
「吳汐,」韓毅終於放棄了努力,他從林語身邊站起來,「玉扳指,快。」
「韓毅,可是她,她還沒見你最後一面。」韓毅低下頭,溫柔的看著林語,第一眼看到她,他就覺得她像一隻晨曦中奔跑的小鹿,讓他忍不住去保護她。現在,就讓他來保護她最後一次吧。
「快,吳汐,不然你們都會死。」韓毅的語氣變得格外堅定。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真的不是生與死嗎?吳汐覺得這句話簡直就是在扯淡。現在她的眼前兩個如此相愛的人,就是被死亡給狠狠地分開了呀。吳汐緊緊地咬著嘴唇,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把玉扳指從口袋中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