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廟行大捷(2)
聽完部署后,各位師長摩拳擦掌,只等更換裝備,早日與日軍24旅團較量,看看在鐵軍面前這支日軍王牌到底有多少斤兩。
2月7日白天,我的第三招、第四招均如期實現。其實並不是我變戲法,歷史上這些事都是發生過的,我不過提前「預言」罷了。
上午,在我的指點下,78師在南市海軍部屬下的某兵工廠內發現有大量武器、彈藥及通訊器材。淞滬抗戰爆發后,何應欽嚴令中央海軍不準出海作戰,海軍部也拒絕給十九路軍任何援助。後來戰事緊張,看守兵工廠的海軍人員棄職逃跑,十九路軍發現並接收這批武器彈藥。這批軍火數量十分龐大,足足10多天才搬完,歷史上十九路軍靠此才在淞滬戰場堅持了一個多月。戰後十九路軍奉調福建,這批軍火也全部隨運至福建,還有相當剩餘。
對此我自是一清二楚。2月6日凌晨青雲路大捷,整個閘北打得翻了天,特別是日軍炮兵陣地遭我轟擊發生大爆炸,宛如地震一般,海軍部的怕死鬼不跑才是怪事。我當即派人前往查看,果然空無一人。大致清點數目,連我也吃了一驚。整整1萬支「中正」式步槍、300多挺捷克式輕機槍,無數手榴彈、子彈,100噸黃色炸藥,真不知道海軍儲存這麼多步兵武器幹什麼,難道要仿效日本人組織陸戰隊?我不去管他,下令動用所有後方勤雜人員悉數投入搬運,憲兵第6團也派出了大量汽車,幫了大忙。當初憲兵團前來閘北接防時,就是全部乘坐汽車前來的,現在正好派上用場。除此之外,我還商請大批義勇軍、工人、大學生以及蘇北大刀隊等各地自發前來的抗日武裝,動用了上海市的公共汽車來突擊搬運,很快60、61師和78師155旅均領到了大批武器彈藥,裝備煥然一新,與蔣介石嫡系師也相差無幾。更換的漢陽造老套筒就交給義勇軍和地方抗日武裝,也大大提升了他們的戰鬥力。
下午,更大的喜事傳來:財政部長宋子文命令,駐淞滬的稅警總團改編為獨立旅,歸十九路軍指揮。
這就是我期待的奇兵!
宋子文成立稅警總團,名義上乾的是鹽務緝私,實際上是一支私人掌握的裝備精良的野戰部隊,僅就武器而言,稱其為當時**第一也不為過。宋子文與蔣介石不同,對抗日更加積極。東北軍退入關后,宋子文曾建議將稅警總團開赴東北前線打日本關東軍,被張學良拒絕。歷史上的「一·二八」淞滬抗戰,宋子文對十九路軍十分敬佩,主動將稅警總團交十九路軍指揮,後來還同意十九路軍的廣東老軍人莫雄擔任稅警總團的總團長,心胸是十分開闊的。我之所以在龍華的會議上誇口說將得到一支精兵,就是基於此。
稅警總團成立於1930年10月,課目以野戰訓練為主,總體來說,就是「美國訓練,德國武器」。在宋部長的親美偏好和熱情倡導下,稅警總團積極效仿美國財稅武裝組織體系,仍按陸軍編製裝備、訓練、執勤。由於身為財神爺的門生,加之洋人買辦為了能夠在華獲得較為穩定的投資環境,八國銀行集團也利用鹽稅的餘額經費對稅警有所撥款,因而總團一開始就天資獨厚,得到了最優良的裝備,器械素質甚至超過了當時中央最精銳的陸軍主力師。稅警總團以美國陸軍的訓練為藍本,德國顧問主要負責裝備器械的使用、保養等方面的指導。士兵文化素質也是當時中國首屈一指,文盲一個沒有,多數進過國小國中,大學生也有。至於總團長王賡,更是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和西點軍校的高材生。
王賡堪稱當時上海乃至中國的新聞人物。他是江蘇無錫人,典型的江南才子,1911年清華畢業后保送美國,先後曾在密西根大學、哥倫比亞大學、普林斯頓大學就讀,1915年獲普林斯頓大學文學學士後轉入西點軍校,與未來的美國二戰盟軍總司令、總統艾森豪威爾同屆。王賡在西點期間一貫成績優秀,並熱心幫助其他人,頗得同學讚譽,1918年以全級第12畢業,在當時中國是罕見的高學歷了。
王賡名聞天下,當然不是靠這些。他是夫以妻聞,妻子就是名揚天下、後來改嫁著名詩人徐志摩的陸小曼。陸小曼是名門閨秀(父親是外交官),受過良好教育。王賡1920年娶陸小曼為妻,1925年夫婦正式離婚。1926年陸小曼再嫁徐志摩,當時報紙曾有醒目的大標題:「王賡讓妻,氣度非凡,志摩娶媳,文德安在?」在兩人的婚禮上,梁啟超也暗諷徐志摩有「撬牆腳」之嫌。
由於共同的美國教育背景和對現代管理的認識,王賡和宋子文私交頗為投契,宋擔任財政部長后便很快啟用王賡,1928年後王賡先任財政部淮北鹽務緝私局局長,稅警總團成立后即任總團長。王賡此人不愧是西點出身,開口閉口不離飛機大炮,學的是美軍「飽和火力攻擊戰術」。生活方式也完全西化,經常出入上海的高級歌舞廳,算是時尚名人。我在北伐時慣於猛打猛衝,在先雲的啟示下,明白了鐵軍勇猛頑強的作風與現代化火力相結合,將數倍提高戰鬥力的道理。青雲路大捷只是牛刀小試,這次我準備在廟行一帶圍殲日軍24旅團,將是我第一次指揮諸軍兵種合成作戰,沒有什麼經驗,還得靠王賡這個「假洋鬼子」不可。
稅警總團設有自己的總醫院、修械所、迫擊炮營、炮兵營、通信營、輜重營等等單位,並含有號稱八大處(參謀處、副官處、軍需處、軍械處、軍法處、軍醫處、顧問處、政訓處,后兩處是一般陸軍師沒有的)的管理單元,整個設置比一般的步兵師還齊全得多,難免使得宋子文長期被人懷疑有建立自己御林軍的野心,甚至有人認為宋部長積極籌劃兵變。這種看法也並非毫無道理。首先,稅警總團作為裝備一流的武裝組織,卻不受國家的最高軍事權力機構節制;再則鹽務軍警是否有必要以比國防主力師還健全的架構建設,確實令人頗有質疑。但真實的情況應該是,中國的歷史傳統使政界要人都對軍事具有特別的興趣以及過人的敏感,同樣渴望能有顯赫的軍功流芳百世。宋子文將稅警總團撥給十九路軍,也是有這樣的意圖吧。
不管怎樣,稅警總團的到來,使十九路軍如虎添翼,為抗日大業平添一支勁旅。總團司令部設於上海徐家匯,下屬3個團,第1團(團長趙君邁)駐徐家匯,第2團(團長古鼎華)駐南翔,第3團(團長張遠南)駐閘北。每團約2000人,總團的總兵力在6000人以上,僅此就足以與日軍24旅團單挑。由於總團配有德國裝備,當時還有8名德國顧問。
稅警總團裝備情況是:每團直屬1個迫擊炮連(6門德國81毫米迫擊炮)、1個平射炮連(6門德國37毫米平射炮)、1個小炮連(6門瑞士索羅通式20毫米高射機關炮)、1個通信連、1個特務連。團轄3個步兵營,每步兵營直屬1個機炮連(有6挺「馬克沁」式重機槍,2門德國81毫米迫擊炮),每營轄3個步兵連,每連有9挺捷克式輕機槍,90支德國毛瑟式步槍。
不僅如此,稅警總團直屬1個炮兵營,裝備12門德國造「克虜伯」式75毫米山炮;直屬1個重型迫擊炮營,有12門德國105毫米迫擊炮。特別值得一提的每團的特務連,大量裝備德國衝鋒槍,這又是對付日軍的利器。
衝鋒槍(當時中國叫手提機關槍)是一種經濟實用的單人近戰武器,由於火力猛烈、使用靈活,很適合於衝鋒或反衝鋒,以及叢林、戰壕、城市巷戰等短兵相接的戰鬥。二戰中日本陸軍一個盲點,就是輕視衝鋒槍,信奉「武士道」精神,片面強調精確射擊和白刃格鬥,追求「一槍一個」,認為衝鋒槍大量浪費子彈,所以二戰中極少裝備衝鋒槍,只用於特種部隊和空降兵,野戰部隊幾乎沒有。二戰的實踐表明,無論太平洋戰場還是中國東北戰場,日本兵都在裝備大量衝鋒槍的美軍和蘇軍面前吃了大虧。德軍和美軍對使用衝鋒槍最為熱心,蘇聯紅軍開始與日軍一樣,對衝鋒槍存在錯誤認識,直到衛國戰爭爆發,紅軍士兵在德軍衝鋒槍、突擊步槍猛烈打擊下傷亡慘重,才算醒悟過來,大量裝備「**沙」式衝鋒槍(就是彈夾是圓盤的那種),才算挽回了近戰火力劣勢。戰後,蘇軍更是長期裝備了聞名於世的AK-47式衝鋒槍。
稅警總團裝備的衝鋒槍,是仿造德國的「柏克門」式衝鋒槍,20年代初中國就大量生產,其中鞏縣的兵工廠製造的「柏克門」性能最好,口徑7.63毫米,表尺射程1000米,射速每分鐘600發,國產的用30發彈夾,德國造的用50發彈夾。抗戰中的**衝鋒槍手往往在與日軍近戰中,突然開火橫掃準備拼刺刀的日本兵,給其造成大量傷亡。現在,我就準備在淞滬戰場上,首創衝鋒槍橫掃日本兵的先例。
我與王賡商量,由稅警總團派出一批使用現代化武器經驗豐富的官兵作為教官,到十九路軍各團教授「中正」式步槍和捷克式輕機槍的使用。還有一個巧合是,稅警總團的第2、3團大部分是廣東子弟,不少人還是原第4軍的鐵軍舊部,因而和十九路軍的廣東兵甚為默契融洽。總團的官兵早就看到十九路軍的廣東老鄉用劣勢裝備屢次重創日軍,不由得豪氣衝天,心想以自己**第一的裝備,當可創下更輝煌的抗日戰績,對早日進入陣地已是迫不及待。我深知現代化通信聯絡的重要性,湊巧在南市的海軍倉庫還發現一批電台,於是又商請王賡派出一批通信兵安排到十九路軍各師、旅、團,隨時加強聯繫,因為打起來電話線往往被打斷,歷史上十九路軍的通信兵在戰鬥期間維修電話線路時損失非常慘重,有的電話線竟有30多個接頭,可見戰況之烈。現在有了無線電台就好辦了,而且正合王賡的胃口。
7日下午,我與王賡來到了廟行鎮一帶查看地形,王賡用望遠鏡巡看一番,說:「葉參謀長,我看將炮兵陣地設在趙家宅比較合適,這裡地勢較高,視野開闊,前兩年我專門從德國進口了一批『蔡司』測距儀、炮隊鏡、瞄準鏡等先進軍用光學儀器,只要日軍炮兵一開炮,不難測出其方位。我意見將山炮和迫擊炮全部集中於此組成炮兵群,壓制日軍炮兵,隨時對各部進行支援。」
王賡西點出身,對炮戰特別重視。他早年回國時曾在軍閥孫傳芳手下當炮兵旅長,對炮戰是很有一套的,而日軍炮兵確實是對我最大的危險和威脅。
「王旅長,除了炮隊測距,是否有更好的觀測辦法,比如飛機校射測距?」
稅警總團劃歸十九路軍直轄后,因該部很大一部分軍費來源於八國財團,為避免八國財團對該部捲入戰鬥的非議,遂改稱獨立旅,王賡任旅長。其實這個旅的火力比整個十九路軍都強。
「想不到啊,葉參謀長,前段時間你屢挫日軍,我還不覺得怎麼樣,認為換了我也行。但你居然連世界上最先進的飛機校射方法都懂得,確實有過人之處啊,在下佩服。這一點我不是沒想過,只是別說空軍,就是陸軍也給我們白眼,大家各成系統,老死不相往來。再說,我知道我國飛行員訓練的是空中格鬥和對地攻擊,對測距校射這麼精深的課目還沒有搞過,要進行空地協同,只怕是一廂情願啊!」
王賡說的是實情。稅警總團標新立異,以眾多的留學生來管理訓練,試圖在傳統排外的國情之下鶴立雞群,無論其效果如何,首先就令人非常看不順眼。加之總團的軍官們無視環境如何,相互之間開口就是洋文,更加使得旁人無形中感到自卑,進而將這些「海歸」軍官視為異類。孫立人將軍在回憶中明顯指出了這一點。
孫立人與王賡經歷非常相似,文武全才,畢業於清華大學,曾赴美就讀於印第安納州普渡大學,獲工程學士學位。後轉入弗吉尼亞軍校學習,結識許多美軍高級將領,如史迪威等人,為其以後的升遷打下了基礎。1927年畢業后,赴英、法、德等國考察軍事。1928年孫立人回國,因不是黃埔、陸大出身,也不是國民黨員,更不是蔣的同鄉親戚,所以得不到重用。於是投到宋子文的門下,任稅警總團第4團的團長。全面抗戰爆發后稅警總團改編為新編第38師,參加遠征軍印度、緬甸抗戰。孫立人先後指揮該師和以該師為主力的新編第1軍,先後取得仁安羌、胡康河谷等大捷,擊斃日軍數萬,號稱擊斃日軍最多的中國將領,日軍懼稱其為「叢林之狐」,新1軍也成為**「五大主力」之一。但因上述原因,孫立人並非蔣介石的嫡系,所以得不到重用,抗戰後在與**爭奪東北的大戰中,孫立人儘管取得四平等戰役的勝利,仍被蔣介石剝奪兵權,貶到台灣訓練新兵。蔣介石敗退台灣后,又疑神疑鬼,認為孫立人與美國人走得過近,害怕美國人用孫立人取其而代之,於是搞了個莫須有的「郭廷亮匪諜案」,硬是將孫立人徹底打倒。稅警總團出身的軍官在國民黨軍嫡系中受到歧視和白眼,確實是存在的事實。
想到這,我不禁一絲遺憾:可惜孫立人現在還沒來到稅警總團(9個月後才到),否則以其卓越的指揮才能和獨特的練兵方法(「孫氏操典」),對付日軍又多張王牌。不過凡事不可過分追求完美,現在的情況已經非常不錯了,再多奢求只怕過猶不及。
「王旅長,中國飛行員沒有受過空地協同訓練,美國人有啊!」
王賡吃了一驚:「現在去哪找美國人?」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我說的是美國飛行員肖特。
肖特是中國空軍的教官,「波音」218號戰鬥機的試飛員。歷史上在上海虹橋機場期間,肖特就對日軍狂轟濫炸中國平民的野蠻行徑義憤填膺,主動駕機參戰,擊落日軍攻擊機1架,擊斃其機長長谷進大尉。但肖特孤機陷入敵機包圍,不幸被擊落,飛機墜毀於蘇州東南高庄別墅湖中。肖特是為中國抗戰、捍衛正義與和平獻出了生命的第一位國際友人。上海人民為紀念這位為我國反侵略戰爭獻身的英雄,徵得他母親同意后將他安葬在虹橋公墓,並舉行了隆重的安葬儀式。
現在與歷史不同,日軍航母已退出戰場,與日本暫無空戰可打。我要王賡去找肖特,商量地空聯絡問題。這樣更能發揮他的長處。
王賡大喜:「原來這裡就有美國飛行員!這就太好了,美軍對空地協同最重視,飛行員無不精於此道,我這就找他去!」
此時,突然從吳淞方向傳來隆隆炮聲。我知道,日軍混成24旅團已開始在吳淞登陸了,海軍的軍艦則對炮台進行壓制。一場空前的大戰,已經揭開了序幕!
作為上海的大門,吳淞是日軍增援部隊登陸上海的必經之地。吳淞要塞位於長江和黃浦江會合處,三面環水,外來船隻必須從這裡進入黃浦江才能開到上海,所以在滬日軍必須先攻擊或佔領吳淞要塞地區。開戰以來,日本海軍不斷對要塞進行轟擊。戰前的吳淞要塞司令鄧振銓平日總在上海花天酒地過生活,淞滬警備司令部一再督促加強戰備,他毫不在意,1月28日開戰才當晚跑來警備司令部,說炮台還缺少配件需要補充,並說自己已請求辭職。戴戟司令嚴正告以在職一日必須盡到軍人天職,缺少配件可通知兵工廠協助解決。無奈軍政部長何應欽是鄧振銓的貴州同鄉,又是他在第1軍北伐時期的老上司,當吳淞要塞正在激戰之中,竟批准了他的辭職,而派78師副師長譚啟秀繼任要塞司令。當日軍進攻吳淞要塞時,將士都不象鄧振銓那樣怯懦,確曾奮力還擊,要塞司令部參謀長滕久壽還在2月4日戰死,無奈炮台過於陳舊,威力不大,沒有取得重大戰果。
2月7日下午2時,日軍混成24旅團的第一批先頭部隊在艦炮火力掩護下強行登陸,在張華浜鐵路碼頭上陸完畢,旋即在徐家宅附近集結,準備進佔吳淞炮台。8日早晨,日軍旅團長下元熊彌率混成24旅團主力9000多人,坦克4輛、裝甲車10輛、山炮、野戰炮20門在楊樹浦登陸。下元熊彌尚在航行中就接到野村吉三郎電令,令其所部在吳淞登陸后即攻吳淞炮台。下元熊彌對吳淞炮台作了偵察后認為:當前作戰重點應為上海市區附近之北郊廟行、江灣一帶,對於吳淞炮台的進攻,因攻堅器材不足,以延期為宜。經東京參謀本部和海軍軍令部同意,第3艦隊司令部不得不改變了立即進攻吳淞炮台的計劃。
8日拂曉,日軍第24旅團以主力進攻吳淞鎮,以一部兵力偷渡紀家橋,企圖迂迴至吳淞守軍後路。日本海軍集結戰艦20多艘,對準我吳淞炮台輪番轟擊。炮台全部被毀,但我步兵仍堅守陣地,浴血阻擊,使敵無法攻佔炮台。在蘊藻浜南端淞滬鐵路橋樑旁的敵軍,也被我78師守軍擊潰。駐守蘊藻浜北端紀家橋的義勇軍,也奮勇擊退了日軍24旅團1個大隊的進攻。敵原來企圖從幾面包抄我吳淞守軍的計劃,完全被我粉碎。就這樣,吳淞要塞的守軍始終固守要塞,擊退日軍一次又一次陸海空配合的進攻,一直勝利堅持到整個淞滬戰役的結束。
利用8日這天日軍24旅團在吳淞一帶激戰,我軍主力在廟行附近進入陣地。
9日白天,日軍混成第24旅團的旅團長下元熊彌少將改變部署,以1個大隊兵力和若干輜重部隊編成吳淞支隊,監視吳淞、蘊藻浜一線我軍陣地,主力則轉到金穆宅,全力向廟行鎮進行總攻!
我和王賡黎明前就來到趙家宅高地,用高倍望遠鏡觀看整個戰線。天色微明,大地劇烈震動起來,日軍以火炮全線轟擊,75毫米山炮、野戰炮、81、60毫米迫擊炮一起開火,成百上千的炮彈在黎明的微光中劃出一道道弧形軌跡,帶著刺耳的呼嘯聲傾斜到我軍陣地上。爆炸聲就象暴風雨來臨前的驚雷一樣,突然從空中打到地面,我軍前線一片煙霧和滾滾煙塵。接著,密如蝗蟲的步兵協同坦克、裝甲車,殺氣騰騰地蜂擁而來。
正面防守廟行的是十九路軍61師,也是頭等主力師。該師之前未有參戰,又優先更換裝備,齊裝滿員。為了對抗日軍裝甲車輛,我將稅警總團的部分平射炮配置在該師防線,以增強防禦力量。
24旅團不愧是日本野戰陸軍的王牌,炮火之兇猛遠超陸戰隊,幾十分鐘就發炮5000多發。61師的前沿工事全被摧毀,枕木漫天飛舞,平地被炸鬆了幾尺土。不少官兵被炮彈震昏,耳鼻出血。敵以密集的衝鋒隊形,在手持軍刀的指揮官驅使下猶如一群瘋狗,頂著我軍彈雨哇哇叫著往上沖。61師根據我的要求,兵力配備前輕后重,隱伏戰壕以逸待勞,候敵軍接近時即以機槍掃射、手榴彈還擊。
但日軍的戰鬥力實在太強,儘管裝甲車輛大部被毀,但數千步兵的衝擊確實天地為之變色!在一片驚天動地的「Banzai」(萬歲)的呼喊聲中,日軍以密集的正面、很高的衝擊速度,幾乎在眨眼之間就衝到了我軍一線陣地面前!但61師也多由戰鬥經驗豐富的老兵組成,作戰兇狠頑強,罕遇對手,與紅軍主力也有一拼。現在投入抗日戰場,官兵們憋足一口氣,要試試日軍王牌的斤兩!這是雙方主力對主力的碰撞!日軍一次次進攻接踵而來,似乎打也打不光,堵也堵不住!拚命衝上來的日本兵和我軍戰士絞在一起,拼刺刀、抓頭髮、揪耳朵、摔跤滾打,拚老命地殺!我前沿掩體、交通壕、塹壕得而復失,失而復得,呈現拉鋸狀態……不少我軍官兵拉響最後一顆手榴彈與敵人同歸於盡,許多人帶著多處刀傷與敵人拼殺,有的腰折骨斷,仍在投彈、裝子彈、呼口號、堅守陣地;有些陣地由傷員防守,許多人在咽下最後一口氣時還在高呼:堅決消滅日本鬼子,為弟兄們報仇啊!
戰鬥延續到中午,日軍裝甲車輛全部被毀,進攻的浪潮退了下去。但很快,日軍又拼湊了一支大部隊,日軍炮兵再次對我前沿陣地進行覆蓋,軍官們好像是有金剛不壞之身,舉著軍刀遠遠地跑在隊伍前頭帶頭衝擊,擲彈兵象陸戰隊一樣,在前面進行敢死衝擊,步兵手刺明晃晃的刺刀,宛如海潮一樣湧來!敵我雙方又肉搏攪混成一團,後上來的敵人無情地用槍一併掃射。敵人有時佔領前沿陣地,立足未穩,又被我後續部隊揍了回去。退下去的敵人紛紛躲向兩旁,拋開正面,等著炮兵再次轟炸,發動第二次進攻……
我在趙家宅高地上心急如焚。儘管我清楚61師一定能頂住敵人,但看情形勢必付出很大傷亡。我身後,幾十門山炮、迫擊炮沉默著,旁邊堆了無數炮彈。王賡與聲光觀測軍官用光學儀器對日軍炮兵陣地進行緊張定位,遠處,我軍1架飛機在上空不斷盤旋,那是美國飛行員肖特駕駛的飛機,看樣子王賡通過電台在不斷與他聯絡,並通過儀器不斷進行校正。這些都是專業知識,我插不上手,唯有等待時機。
下元熊彌終於忍不住了,將全旅團主力集中在金穆宅一帶,企圖在狹窄的正面硬行突破我軍廟行陣地。就在日軍總攻企圖發起時,王賡終於向我示意,一切都準備好了。我當即下達了總攻擊的命令!
背後我軍幾十門山炮、迫擊炮一起怒吼,向日軍炮兵陣地傾瀉復仇的炮彈。空中,出現了我空軍第2、6飛行隊的9架飛機,對日軍炮兵陣地進行不斷轟炸、掃射。
我軍密集的炮彈狠狠砸在日軍陣地上,將火炮零件炸得四處亂飛,灼熱的炮彈破片紛飛,擊倒了陣地上任何直立的日本兵。突如起來的打擊使日軍隊形大亂。此時,我軍四支主力部隊,61師從西面的廟行陣地、60師從南面的孟家宅陣地、78師155旅從東面的天王堂陣地、稅警總團從北面的北孫宅陣地,宛如四把尖刀,齊向蝟集中心的金穆宅日軍24旅團所部切割下去!
24旅團出其不意遭此重大打擊,隊形一時混亂。但該部畢竟素質極高,軍官們立即整頓隊伍,外圍部隊逐次抵抗,主力冒著我軍炮火迅速向金穆宅村莊收縮,依託壕溝、院落進行抵抗。我見如此規模的總攻尚未能衝垮日軍隊形,且開闊地形上我軍還遭日軍大量殺傷,對日軍遇亂不驚的頑強素質也深感震驚:北伐時如有這種規模的進攻,敵人別說1個旅,就是幾個軍都打垮了。我當即命令停止攻擊,各部佔領陣地對日軍展開圍困。
合圍圈內的日軍大約有8000人。我軍參戰部隊近3萬人,火力也占絕對優勢。但我深知,如此硬攻日軍陣地勢必傷亡很大,等日軍突圍時我軍依託陣地在野外反而能對日軍以更大的殺傷。
下元熊彌當然不能咽下整個旅團遭合圍這口氣,他以第48聯隊為主力,組織大量兵力向北孫宅方向突圍,並命令吳淞支隊前來會合。豈知我早在這放了戰鬥力最強的部隊,稅警總團以第3團面向外圍阻擊日軍吳淞支隊,第2、3團全力防禦日軍突圍。大批日軍進入射程範圍時,稅警總團的士兵按照美國式訓練,衝鋒槍、輕機槍、小型迫擊炮、平射炮、高射機關炮一起開火,將大片日本兵掃倒在地。趙家宅的我軍炮兵陣地根據前線通訊兵報的方位,將無數炮彈傾瀉在突圍日軍的隊形上。宋子文這個財政部長果然有錢,武器彈藥充足的很,根本不必吝惜。這種美國式的飽和攻擊打法,正合王賡的胃口。
這次突圍,日軍第48聯隊基本被打殘。被圍在金穆宅的日軍也不斷遭我炮兵轟擊、飛機轟炸、掃射,傷亡激增。
下元熊彌這才知道厲害了,中**隊看來真有吃掉他八千九州精兵的實力。第24旅團、包括第12師團,在日俄戰爭中也沒有陷過如此險境。他這才後悔如此孤軍深入,脫離了海軍支援,第9師團幾天內也指望不上。他經過一番偵察,決定在天王堂方向孤注一擲,作最後的突圍努力。
這個方向的我軍是78師155旅,無論兵力、火力均在參戰部隊中最弱。下元熊彌以相對還較完整的第24聯隊為突圍主力,補充了一些加強部隊,企圖殺開一條血路,掩護主力突至西唐橋,再沿淞滬鐵路與吳淞支隊會合。
2月10日下午,日軍第24聯隊主力2000多人,向天王堂發起了決死攻擊。
我就是要他們在這裡上天堂!
我邀請了陳銘樞、蔡廷鍇、戴戟、區壽年等在後方陣地某高地現場觀看新式武器的威力。
大片身穿黃色大衣的日本兵在一片震耳欲聾的「Banzai」聲中,宛如黃色的洪水,迅速鋪滿了眼前的田野。前沿我軍保持靜默,靜候命令。
就在日軍前鋒距我軍陣地不足100米時,突然從我軍陣地後方升起幾十個大圓盤狀物體,輕飄飄地分散落在進攻日軍隊形中,接著響起了連片巨大的爆炸聲,騰起的煙塵將進攻日軍大部分淹沒。硝煙散去,只見上千名日軍屍體躺在原野上,身上沒有傷口,沒有流血,就如熟睡一般。
此時,我軍前沿輕重火力一起開火,趙家宅的炮兵陣地按照預先測定的諸元也朝天王堂方向猛烈射擊。日軍第24聯隊幾乎全軍覆沒,聯隊長腚善夫大佐當場被擊斃。
陳銘樞一行也被我軍新式武器的巨大威力驚呆了。在我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新式武器陣地,不僅大吃一驚:「世界上竟有這麼大口徑的火炮!」
我軍新式火炮口徑達500-600毫米!
「希夷,你這新式武器叫什麼名字?」陳銘樞問道。
「叫天雷炮,意即對日本鬼子天打雷劈之意。又叫沒良心炮。」
只有我知道,它的真正名字,應該叫「飛雷」。
根據先雲說,他之所以敢來我這個時空改寫歷史,除了未來的資訊外,還有幾項「成名絕技」。他並非理工出身,只能記得幾項簡單武器的大致原理,「飛雷」就是其中之一。我在德國專門學過爆破和工兵技術,聽了原理后就覺得應該可行。待到了上海就任十九路軍參謀長后,我利用「職務之便」,集中了十九路軍幾名老炮兵和上海兵工廠的幾名老炮兵工人,給予優厚待遇,在上海偏僻郊外秘密試製「飛雷」。
所謂「飛雷」,就是一種簡單的炸藥拋射筒,用汽油桶作為「炮管」,箍上鋼圈,裡面放上黃色炸藥包,利用民間花炮的原理,一點火炸藥包便飛上了天空,落到地上才爆炸。開始一次只能發射幾公斤,後來達幾十公斤。利用裝藥量不同,射程在100-250米之間。這本來是劉伯承、鄧小平率領的中原野戰軍所部發明,1948年底在淮海戰役第二階段、雙堆集圍殲黃維第12兵團的戰鬥中大顯身手,名揚天下。
「飛雷」製造簡便,但威力極大,精度也高,誤差一般在5米左右。幾十公斤炸藥包砸下去,猶如天崩地裂,爆炸中心周邊幾十米內所有人馬當者立斃,坦克、火炮滿地找零件,地堡、工事全部飛上天。更厲害的是,中炮人員外表完好,無傷口不流血,宛如睡熟一般,實際上內臟已經被完全震碎。中原野戰軍用之消滅黃維12兵團時,兵團副司令胡璉觀察「飛雷」炮擊效果后魂飛魄散,向黃維報告:「共軍的新武器只要落下來,工事和地堡全都飛上了天,地上都會震開一道道幾寸寬的口子,共軍攻佔楊圍子時,一連發射了80多發。14軍一下子就死了幾百人,不少是死在工事里,身上沒有傷,屍體沒血,和好人一樣!」
由於「飛雷」威力巨大,國民黨軍又不知其來源,遂稱為「原子炮」、「特大威力炮」,還以為是「共軍從蘇聯進口的新式武器」。又因其殺人不見血,十分「陰毒」,又稱為「沒良心炮」。
我試驗「飛雷」成功后,就將這原本應該16年後出現的特大威力武器,拿日本人來作試驗,這是日本人做夢也想不到的。所謂懷揣利器、多起殺機,我的抗日大業,又多了幾分勝算。
不過「飛雷」雖然威力巨大,也有很大缺陷。最不足的,就是射程太近,只有幾百米,需要抵近敵人射擊。而這又必須進行近迫作業,挖壕溝做工事。對付國民黨軍還可以,要是對付美國人就不行了,美國人幾百門重炮在十幾公裡外進行飽和轟擊,加上空軍大機群轟炸,這些壕溝工事和「飛雷」陣地統統炸塌,無法抵近射擊,這就是抗美援朝戰爭中「飛雷」應用不多的原因。它只是一種簡便的權宜之計,還是不能與正規的壓制火炮相比。但對我來說,對十九路軍來說,就非常需要了,對付日本人也正好用得上。
我為了改進「天雷炮」射程短的缺點,多次前往試驗場與專家商討,得出的結論是改進餘地不大,但如果不過分追求精度,則可最多發射1000米,這樣誤差就有幾十米。這足夠用了,假如用幾十個「天雷炮」對日軍固定陣地集中射擊,足以做到全部覆蓋,產生的巨大威力完全能彌補任何精度上的不足。這次第一次試驗成功的「天雷炮」有50門,我故意在天王堂方向示弱,就是引誘日軍上鉤,果然一舉奏效。
「還是沒良心炮這個名字取得好!對日本人,我們就是沒有良心!」
「希夷啊,你真是個孫悟空,說變就變出來。這麼粗的東西,不是叫日本人自卑嘛!」戴戟調笑道,引來大家哄堂大笑。
我說道:「這件事必須絕對保密。這種武器威力很大,但製作又很容易,被日本人學去了,反用在我們身上,那就不好了。即使對中央軍,也不得不防,未來的路還很難說,還得靠十九路軍自己走下去。我已調了78師1個營專門看護這批天雷,官兵都是羅定人,蔡軍長的老鄉,絕對可靠。天雷在作戰前後偽裝成汽油桶,汽車專門運輸,外表是看不出來的。幸好上次從海軍倉庫發現了100噸黃色炸藥,否則我們炮彈就不夠用了。」
陳銘樞問道:「希夷,聽說今晚就安排總攻?」
「是的,夜長夢多,日軍主力第9師團即將在上海登陸了,必須迅速解決24旅團,打掃戰場,整補隊伍,以利再戰。」
2月10日晚9時55分,我來到趙家宅高地的前敵指揮部,拿起了王賡遞過來的話筒:
「我命令,從今晚10時起,開始全線對敵總攻擊,不得以任何理由再事推遲。
一、61師從廟行陣地、60師從孟家宅陣地、78師155旅從天王堂陣地、稅警總團從北孫宅陣地,對金穆宅日軍核心陣地進行向心突擊。
二、總攻戰鬥發起后,應進行連續攻擊,直到達成上述任務為止。
三、各部不惜最大犧牲,保證完成任務,並須及時自動協助友部爭取勝利。
四、對於臨陣動搖貽誤戰機的分子,各師、旅、團長有執行嚴格紀律之權,不得姑息!」
晚10時,總攻擊準時開始!幾十門山炮、迫擊炮、幾十門「天雷炮」發射的無數炮彈,將金穆宅打得宛如通紅的地獄一般!10多架飛機也前來助戰,由於是夜晚,日軍只聽聲響,看不見飛機,無法組織對空射擊,遭到我軍飛機的反覆突擊,打光炸彈、子彈后飛機就近飛到虹橋、龍華機場補充,又飛往前線攻擊。由於金穆宅被我軍團團包圍,再炮火攻擊下就象個巨大的火圈,所以飛機攻擊十分準確。
我軍3萬大軍全線出擊,吶喊聲響徹夜空,如巨大的浪潮般四圍猛撲向金穆宅。日軍負隅頑抗,雖然壓制火炮全部損失,但小炮、迫擊炮、機槍全部調動起來,炮彈、子彈雨點一般砸在我軍突擊部隊上,空炸的炮彈和照明彈放出一團團銀白雪亮的火光,將戰場照得如同白晝。
我軍炮兵根據敵軍火力密集處,迅速轉移火力,進行急速射予以壓制。特別是「天雷炮」發揮了巨大的威力,在10分鐘拋射出差不多5噸黃色炸藥。彷彿雷鳴夾著電閃,震得大地顫抖,燒得天邊一派血紅。轉瞬間,金穆宅敵前沿陣地的工事、地堡、障礙物……幾乎全部震塌摧毀,工事內的敵人全部五內俱碎,無一倖免。我軍突擊官兵以集束手榴彈和機槍、衝鋒槍橫掃過去。不斷向縱深迅速發展,炮火也在不斷延伸,日軍則不斷向核心陣地中心退縮。
由於日軍陣地縮小,為不誤傷自己人,我軍炮火逐漸減弱。日軍又復活過來,下元熊彌組織餘下有戰鬥力的精兵全力反撲,在幾乎成為一片廢墟的金穆宅村莊內,和我軍展開了逐街逐屋的爭奪戰,機槍、衝鋒槍、手榴彈、擲彈筒、刺刀以及60迫擊炮等近戰武器全用上了。雙方的彈雨交織成死亡的火網,彷彿蒼蠅也躲不過去,人的斷肢殘體連同泥沙石塊—起飛上了天,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硝煙味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焦糊味,整個金穆宅就像狂風惡浪上的一葉小舟,在激戰中顫抖、呻吟。
日軍經驗豐富的老兵充分利用地形地物和我軍進行搏殺,竟連續發動了10次反衝鋒!打到最後,24旅團精銳傷亡殆盡,我攻擊部隊也傷亡慘重。
我下令攻擊部隊暫時後退幾百米,隨即下令「天雷炮」把全部炮彈打出去!
11日的黎明來到了。隱約中只見整個金穆宅除了幾堵斷牆,幾乎被夷為平地。
太陽啊!你升起來了!你划亮了中國沉沉的夜空,照亮了沉睡的大地。你知道嗎,優秀的中華兒女,用他壯麗的詩篇,用他不屈不撓的骨氣,用他的高風亮節,用他的鮮血,在淞滬血洗了日本侵略者,光耀了整個中華民族!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