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月13日

36.3月13日

親,設定了防盜章,請支持正版,你們的支持是我的動力,么么噠~

八年前周成易穿過來的時候正值寒冬臘月天,那日剛剛下了一場大雪,積雪沒過腳背,到處一片慘白。他縮在一間破舊的宮室里,身上穿著一件極為不合身的薄襖袍,袖子少了一截露出一段手臂,褲腿太短露出一截小腿,腳上是一雙臟舊的單鞋,鞋尖裂了一條縫,稍一用力腳趾就要鑽出去。屋外寒冷凜冽,屋子裡四面透風,連個取暖的火盆都沒有,伺候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這哪裡是皇子過的生活,簡直連個乞討的流浪漢都不如,他的身體原主就是在如此凄慘的情況下被活生生凍死的。

環境太過惡劣,人心險惡難測,周成易在宮裡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好在他福大命大,憑藉在現代學到的各種知識,以及過硬的身體素質,幾經艱險渡過了難關。

在宮裡的前兩年,是寒香殿的蘇太妃在暗地裡偷偷接濟周成易,把自己微薄的份例節省下來給他做衣服做吃的,他才沒有餓死凍死。后一年周成易遇到身患殘疾的大皇子周成平,那個時候周成平還沒有被封為瑞王,許是周成平從小出生就患有腿疾,看到周成易日過過得實在艱難,生出同病相憐之感,便對他多有照顧。

最幸運的是讓周成易遇到婉蓉長公主,婉蓉長公主宅心仁厚,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對他憐愛有加。在婉蓉長公主的幫助下,周成易的境遇才得以從根本上改變,先是換到一個條件更好的宮殿居住,由信得過的宮人負責照顧,后又進了上書房跟其他皇子們一起讀書,還有武功師傅負責教授騎射武藝。

其實在讀書學識和騎射武藝方面根本難不倒周成易,他畢竟早就已經學過,而且還學得相當不錯。但是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便故意藏拙,每每考核的時候,都考最後一名。

本來就不怎麼待見周成易的景熙帝見他這麼差自然更沒有什麼好臉色,其他皇子也沒把他看在眼裡,自然也不會把他當成對手,他便平平安安地在宮裡過了幾年。

景熙帝封三皇子周成康為太子的時候,在婉蓉長公主的提醒下,景熙帝好歹還是賞了周成易一個肅王,他這才脫離了皇宮,搬進了肅王府,有了自己能做主的地盤。

周成易跟婉蓉長公主的關係最是親近,他的生母去世得早,從小沒感受過什麼母愛,是婉蓉長公主給了他母親一樣的關心和愛護,她就如同他的母親一樣。

周成易有事沒事都喜歡往婉蓉長公主這裡跑。這不,他剛擺脫了怡寧郡主的糾纏,轉頭就跑去了婉蓉長公主府。

進到府里,周成易詢問管家婉蓉長公主所在的位置,管家道:「長公主在花廳。」說著要領他過去。

周成易擺了擺手,對管家道:「你且去忙吧,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管家正是有事要忙,就朝周成易行了禮退了下去。

周成易順著蜿蜒的迴廊往前走,到了盡頭是一處兩丈多高的假山石,底下有一條清溪的水流環繞,這溪水是從碧湘潭裡引的活水入府,通過汲水設計把水引到假山頂上,匯聚從一道人工瀑布傾瀉而下,水聲潺潺,氣勢恢宏。

繞過假山石,後面就是一片花草綠樹環繞的園子,景色宜人,周成易沿著鵝卵石鋪就的甬道走上前去,周圍花壇里栽種著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微風攜帶著馥郁的花香襲來,更令人在不知不覺中沉醉。

約莫行了一盞茶功夫,便到了一處裝飾典雅的花廳,隱約可見幾個綠衣紅裳的女子在其間說話,周成易緩步走了過去。

候在外間的婢女見了他便上前行禮,他抬手免了她的禮,讓她進去通報。

婢女進去稟告,婉蓉長公主知是周成易來了,便讓婢女請他進去花廳說話。

周成易慢步進了花廳,先是上前去給婉蓉長公主請安問好,婉蓉長公主一見他就露出溫和的笑容,免了他的禮,招手讓他去她的身旁坐下。

「怎地又跑到我這兒來了?」婉蓉長公主打趣他道。

周成易露出討好的笑容,嘴巴甜得像是抹了蜜一般,「想姑姑了唄。」

「是被怡寧郡主追得沒地方躲了吧?」婉蓉長公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臉上玩味的笑意更濃了。

周成易皺了眉,苦著一張臉委屈地道:「姑姑你都知道了,你還問我。」

婉蓉長公主覷著他的臉色道:「你就真的那麼不喜歡怡寧郡主?她的性格雖然是刁蠻了一點兒,但卻是真心實意喜歡你的,而且她的家世也不錯,太后對她也多有照顧。再加上皇上對太后也多是尊敬孝順,雖然不是親生兒子,但也不差了。你要是娶了怡寧郡主,對你的前途只會大有助益。」

這些道理周成易哪裡會不懂?娶了怡寧郡主,他起碼能少奮鬥個幾年,奈何他就是不喜歡她,在感情這件事上,他就是沒辦法將就。

「姑姑,你不要說了,怡寧郡主不行。」周成易極為認真地道:「我只想娶自己真心喜歡的姑娘為妻,她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

「你呀!」婉蓉長公主嘆息一聲,放下手中的燙金請帖,語重心長地道:「那到底怎樣的姑娘才是你真心想要的那個人了?你的年紀也不少了,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瑞王和寧王早就已經成親了。」

「我哪能跟大哥和二哥比?」周成易自嘲道:「我現在一事無成,毫無建樹,娶了人家也是害了人家姑娘,還是過幾年再說吧。」

婉蓉長公主不認可地道:「你這話拿去哄別人可以,哄我就算了,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學識能力,現在皇上沒安排你做事,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想起你,你且稍安勿躁,過些時日我就跟皇上提一提。」

「不用了姑姑。」周成易感激地道:「這些年你已經幫我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我要想入朝堂辦事就自己去爭取,每次都讓你幫我去求,父皇更會覺得我無用,就更不會任用我了。」

婉蓉長公主頓了一下道:「你這樣說也有道理,那我暫時不去跟皇上提,你且自己先爭取一下,實在不行我再去出面,你看怎樣?」

周成易道:「多謝姑姑關心,我一定不會叫姑姑失望。」

婉蓉長公主對他很有信心,想他一定能達成所願,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周成易看桌上放著一些寫好的燙金請帖,隨手拿起一張,翻開一看,只見請帖上面寫的是:邀請段府三姑娘段瑤參加三月初三在芳菲園舉辦的上巳節。落款的邀請人是婉蓉長公主。

「段府?」周成易眉毛微挑,「是太子太師段雁鴻的那個段府嗎?」

「正是。」婉蓉長公主想起敬郡王妃托她相看之事,笑著道:「今年該由我負責組織上巳節,聽聞段家三姑娘長得如花似玉,才貌極佳,自然是少不了請她來參加。」

周成易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曼妙的身影來,一顰一笑之間,眼波流轉,顧盼生輝,正好就是今日他在廣覺寺遇見的那個姿色艷麗的姑娘,他已經知道她就是段家三姑娘段瑤。

……

廣覺寺里,李氏帶著段瑤和段馨向慧覺大師求得了平安符,作為感謝,李氏就給寺里捐了兩百兩銀子的香油錢。

一個時辰之後,母女三人回到段府。段瑤先是去老太太張氏那兒請了安,又在李氏那兒坐了坐,然後才回了自己的住處錦瑟居。

段瑤換了衣裳坐在窗邊看書,大丫鬟妙言端了熱茶來給她喝,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有丫鬟進來稟告,「婉蓉長公主府送了請帖過來。」

婉蓉長公主是景熙帝同父異母的妹妹,因著景熙帝生母早逝,景熙帝是由婉蓉長公主的生母惠妃帶大的,因此景熙帝對這個妹妹格外不同,又是加封又是賞宅子,故而婉蓉長公主在身份地位上就比一般的皇室宗親都要高出一大截。

段瑤得知是婉蓉長公主命人送來的請帖,自是不敢怠慢,吩咐妙言道:「把請帖拿給我看一看。」

妙言去接了請帖,遞到段瑤的手中,段瑤打開一看:邀請段府三姑娘段瑤參加三月初三在芳菲園舉辦的上巳節。

哐當一聲,段瑤的手猛然一抖,手肘正好撞翻了桌子上擺放的茶杯,白瓷青花的茶盞從桌上滾落而下,在地上摔了個粉粹。

肖承啟欣喜若狂,眼角眉梢都帶了笑,嘴角更是控制不住地往上翹,「哎呀,瑤兒你真可愛,我真是……太高興了。」愛死你了。

看他如此高興,段瑤不忘提醒他一句,「先說好了,我的女紅不怎麼樣,要求太高可不行。要是繡得不好,你可不許嫌棄。」

「那是當然。」肖承啟保證道:「只要是瑤兒送我的東西,我喜歡都來不及,哪有嫌棄的道理。」

段瑤聽了心情舒暢,問他道:「你想要個什麼圖案的荷包?」

肖承啟倒是不在意,笑著道:「只要是瑤兒親手繡的,我什麼圖案都喜歡。」

段瑤打趣他道:「那我綉個豬頭,你也喜歡?」

「還是不要綉豬頭了。」肖承啟笑了笑道:「不如瑤兒綉只鴨子吧。」

段瑤拍了他一下,「想得美。」

肖承啟嘿嘿一笑。

兩人東拉西扯,最後說來說去,決定綉個「福」字,簡簡單單,正是最好。

……

且說段雲琪帶了豐厚的禮物去見崔師傅,拜託他約肅王周成易出來,好把那塊黃玉玉佩還給他。

崔師傅對他沒像上一次那樣嚴厲,他自覺事情會鬧成這樣他也有失責,就答應了段雲琪會幫他約肅王周成易相見,「你且回去等著,等我跟肅王約好了再通知你。」

「謝師父。」段雲琪滿心感激,深深鞠了一躬。

於是,段雲琪就回去等,只是這一等,就足足等了有七八天時間,等得他整日里焦急不已,坐立難安,備受煎熬。

直到第九天早上,他才收到崔師傅傳來的消息,通知他午時去王家衚衕的王家豆腐店相見。

段雲琪不敢耽擱,趕緊叫新分到身邊來的小廝阿四去準備,把肅王周成易給他的那塊黃玉玉佩找盒子裝好,小心收在身上,帶上阿四騎馬出了門,直奔王家衚衕而去。

王家衚衕不遠,騎馬不過一刻鐘時間,段雲琪和小廝阿四就到了王家豆腐店。

店裡一個四十齣頭的瘦長臉男子在灶上負責舀豆腐,拌作料,一個頭上包著藍色布巾的婦人在負責收拾碗筷,招呼客人。

婦人看到段雲琪和阿四在門口下了馬,趕緊上前來迎,滿臉堆笑道:「客人來碗豆腐腦吧。」

段雲琪掃了一下不大的店面,裡面坐著兩三個客人,並沒有他要找的肅王周成易和崔師傅,皺了下眉頭,對婦人道:「我是來找人的。」

婦人「哦」了一聲,對段雲琪道:「客人請進,你要找的人在後院廂房。」又揚聲對灶上的男子道:「這位客人說要一份大碗的豆腐腦,加辣。」

「好嘞。」瘦長臉男子答應了一聲,從旁邊灶台上拿了一個大海碗,右手拿起鍋里的勺子,滿滿地舀了一大碗的豆腐腦。

段雲琪帶著阿四穿過大廳往後院走,到了後院,果然見東邊的廂房開著門,崔師傅就站在門口,看到他來了,朝他招了招手。

「師父。」段雲琪快步走上前去,視線穿過崔師傅,看進廂房裡。

肅王周成易就坐在方木桌前,笑著朝他招了招手,「快進來。」

段雲琪依言走進去,躬身行禮,「王爺。」

「坐吧,不用這麼客氣。」周成易抬手示意他坐在右側的長條凳上。

段雲琪沒有坐,而是把放在身上的黃玉玉佩拿出來,恭敬地放在周成易的面前,「王爺,這是你那天落在我這兒的玉佩。」

周成易看也不看一眼,冷了臉色道:「送出去的東西,沒有收回來的道理。」

「這……」段雲琪沒想到周成易會這麼無賴,手足無措地看著他。此前段瑤就跟他說過,還玉佩不會很順利,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只聽周成易漫不經心地道:「你知道這玉佩我是怎麼得來的嗎?」

段雲琪緊張得額頭冒汗,搖搖頭道:「不知。」

「是我十六歲生辰,婉蓉長公主送給我的。」周成易道。

段雲琪連忙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收了。」

周成易卻不這麼認為,他接著道:「我把這塊玉佩送給你,是真看重你。」

「王爺……」段雲琪一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再一下就能跳出來。

「不要叫我失望。」周成易側頭看著他,「東西拿回去,下次相見還能是朋友。」言外之意就是警告段雲琪不要真的逼著他撕破臉,否則的話大家都不好看。

縱使周成易是個不得勢的閑散王爺,那也比段雲琪這個白丁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不肯把玉佩收回去,段雲琪還真拿他沒辦法。

正在段雲琪頭疼為難之際,店裡的婦人端著豆腐腦進來,滿臉堆笑地道:「又香又嫩的豆腐腦,趁熱吃。」

婦人放下豆腐腦出去,周成易從桌上的筷子筒里抽出一雙筷子遞給段雲琪,語氣平靜聽不出情緒,「王家的豆腐腦很好吃,快吃吧。」

段雲琪不好不接他遞過來的筷子,只能認命接了過去,看著大海碗里滿滿的一碗豆腐腦,段雲琪只覺得那碗里裝的不是豆腐腦,而是他的腦子。

「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周成易再補充了一句。

「哦……」段雲琪試著吃了一小口,只覺得入口即化的豆腐腦如同爵蠟。

周成易輕笑一聲,伸手拍拍他的肩頭,站起身道:「慢慢吃,我還有事,先走了。」

「王爺……」段雲琪還想攔他,就見崔師傅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他心知不好,又見周成易的下顎綳成一條直線,嘴角往下抿得緊緊的,一看就是很不高興,隱隱帶著怒氣,他只好住了嘴,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周成易跨出門去,轉眼就消失不見。崔師傅回頭看了段雲琪一眼,重重地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你且好自為之吧。」

「師父……」

崔師傅拍拍他的肩頭,「我先走了,改天到我那兒來。」

一連兩人都拍他的肩頭,卻讓他難受得要命,肩膀上就如同扛了千斤重擔,叫他怎麼也直不起腰來。

段雲琪一個人獨自在桌前坐了好久好久,直到小廝阿四來叫他,他才發覺他已經坐了快一個時辰了。

「少爺,我們回府嗎?」小廝阿四道。

「回吧。」段雲琪站起身,轉身走出廂房。

回到段府,段雁鴻和段稟文還沒有下衙回來,段雲琪覺得累得要命,回去錦墨居進了屋倒頭就睡。

一直睡到日落西山,小廝阿四來把他搖醒,告訴他說段雁鴻和段稟文回來了,他才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用冷水洗了一把臉,清醒清醒。

收拾妥當,段雲琪直接就去了外書房,正好段雁鴻和段稟文都在,他就把今日見到肅王周成易,沒能把黃玉玉佩還回去的事情說了。

誰知段雁鴻竟不生氣,還叫他把黃玉玉佩交給他,一改先前的態度,「這事你就不用管了,不是多大的事兒,不用放在心上。」

就這件事而言,祖父和父親前後的態度明顯不同,這讓段雲琪很奇怪,「祖父,這真的沒問題嗎?」

段雁鴻輕撫著下巴上的鬍鬚,回想起他與太子周成康面談時的情形,緩緩將實情告與段雲琪道:「沒問題,先前是我們想多了,其實太子跟肅王關係好著呢,並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此事已經解決了,就不要再提了。」

段雲琪這才大鬆了一口氣,一直緊繃著的臉上終於找回點兒知覺,「我先前都擔心死了,肅王冷臉的樣子好嚇人。又怕祖父和父親為難,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段稟文笑道:「吃了這一次虧,以後做事小心點兒。」

段雲琪連忙保證,「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段雁鴻笑著道:「我們也都沒想到,肅王竟然跟太子殿下暗地裡有來往。」要知道一直以來大家都以為太子跟肅王不和,結果竟然是假象。

段稟文也道:「太子殿下深謀遠慮,肅王也非等閑之輩,兩人畢竟是兄弟。」一個儲君,一個王爺,能和睦相處對社稷對朝堂都好。

「確實如此。」段雁鴻點頭笑道。

……

點著燭火的書房裡,周成易坐於上首,燭光搖曳,他的臉一半映著燭光,一半隱在黑暗裡看不真切。

謀士吳盛坐於下方,他笑著道:「今日王爺與太子演的那場戲真是精妙,太子只怕都以為王爺是真心向著他的了。」

周成易勾了勾嘴角,「兵法曰:實者虛之,虛者實之,虛虛實實,此乃,用兵之道也。」

看得周圍的人直搖頭,也明白了這事就是眼前這個刁蠻任性的姑娘無理取鬧,有些看不慣的路人還幫著指責了幾句,被劉玉婷惡狠狠的眼神一瞪,又害怕地閉了嘴,趕緊往人群里鑽,趁著人多跑走了。

周成易不理會劉玉婷,徑直走到段瑤的馬車邊,跟段瑤說了句抱歉,驚擾到她了。段瑤坐在馬車裡,心裡雖委屈,卻也不能如劉玉婷那樣當街如潑婦一樣大罵,只得回了一句無礙。

「我們走吧。」周成易說話的聲音很輕柔,隱隱藏著一絲愧疚,俊臉上完全不見了剛才對劉玉婷的那股狠戾。

段瑤默了一下,以她心中所想,她想說不勞他再相送,可又怕說這樣的話,會讓人家以為她在生氣,為了避免引起這樣的誤會,段瑤還是答應了,「那就有勞肅王了。」

馬車再次動起來,周成易翻身上了馬,護著段瑤的馬車走了。

人群逐漸散去,劉玉婷讓丫鬟扶著,陰狠的目光盯著遠去的馬車,藏在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進手心裡幾乎被折斷,手心裡留下很深的指甲印,心中暗暗發誓,她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段瑤!

馬車輕輕晃動,段瑤坐在馬車裡,眼皮子猛然跳了一跳,直覺有些不好,下意識地看向丫鬟妙言,「我眼皮子在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三小姐你哪隻眼睛跳?」妙言仔細瞅著她的眼睛。

段瑤用手指著右眼,「右眼跳。」

「那就是右眼跳災了,呸呸呸……」妙言說完馬上反應過來,趕緊描補道:「沒那回事兒,三小姐只是沒休息好而已,回了府,三小姐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跳災嗎?

段瑤垂下眼,因為周成易的關係惹上了怡寧郡主劉玉婷,這不就是災嗎?無妄之災!

妙言見她臉色不太好,連忙安慰道:「三小姐,你別多想了,奴婢剛才是亂說的。」

段瑤扯動嘴角笑了笑,安撫妙言道:「沒事兒,我是在想其他的事情,跟你說的無關。」

妙言這才鬆了口氣,面上露了笑,「奴婢出門的時候準備了一些糖蜜桃仁,奴婢給你拿來你嘗嘗。」

段瑤應了一聲「好」,妙言則去拿,用碟子裝了一些過來,段瑤撿了一顆放進嘴裡,又甜又酥又脆,齒頰留香,段瑤滿足的微眯了眼。

不一會兒就到了段府,段瑤由妙言扶著下了馬車,行至周成易身前感謝道:「多謝肅王相送,不如進府去用些茶點再走吧。」她這不過是出於禮貌隨口一說。

誰知周成易竟是抬頭看了看天,辯了下時辰,見時辰尚早,便笑著對段瑤道:「那我就厚顏打擾了。」

這,這這……她這不就是隨口一說嗎?他怎麼就答應了?他真是好生無賴!段瑤在心裡止不住腹誹!

儘管如此,段瑤還是努力維持著面上的笑意,請了周成易進府。管事得了消息,趕緊進去通報。

此時段雁鴻和段稟文都不在府中,只有老太太張氏和大太太李氏出來相待,段雲琪得了消息,也從書房趕了過來。

現在段家人都知道了周成易跟太子周成康之間的關係,而且兩人的關係也逐漸擺到了檯面上,前些天周成易去保定府辦事,就是太子周成康安排他去的。因此,如今段家人見到周成易就不再像最開始那麼防備了。

「雲琪拜見王爺。」段雲琪上前給周成易行禮。

周成易笑著免了他的禮,「好些日子沒見你了,改天我們約個日子,再到崔師傅那兒去比試比試。」

段雲琪上一次吃了虧,這一次就格外小心,謹慎道:「我的武藝不及肅王多矣,還望肅王手下留情。」這手下留情不止切磋武藝上的手下留情,還有在喝酒一事上,段雲琪向他示弱的意思在。

周成易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頭,「好說好說,到時候我讓人來叫你。」好似兩人的關係好得不得了,簡直能夠稱兄道弟一般。

段雲琪也只能默默認了。

好在周成易在段府沒有停留太久,用完一盞茶就起身告辭離開。只是走的時候,抬起目光往段瑤所在的方向掃了掃,此時段瑤正好就站在李氏的旁邊,他跟李氏說話的時候,目光還時不時地瞟向她。段瑤趕緊低下頭去,避開他的目光,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有點兒意味不明。

寒暄了幾句,段雲琪才送周成易出去,好容易把周成易送走了,段瑤才鬆了一口氣。

此後幾天,段瑤都留在家裡,早上去把安哥兒叫起來,拉到練武場跟著大哥段雲琪練武,一個時辰之後回錦瑟居用早膳,然後去母親李氏和老太太張氏那兒請安,陪著說話。

至於二姐段馨那兒,雖然上一次兩個人為著人渣柳青山吵嘴之後,隔了兩天兩人就和好了,但是段瑤知道,段馨心中對她還是有些不快的,至少在平日的說話上就不如往日那麼親密無間了,段馨看起來像是藏了心事,又不願跟她分享,兩姐妹在不知不覺之間就產生了隔閡。

這天,段瑤在屋裡綉荷包,還是答應給肖承啟的那個「福」字荷包,她綉綉停停,綉了這麼多天才完成了三分之二,還有一些收尾的步驟要做。

丫鬟妙語從外間進來,對段瑤稟告,「三小姐,收到一封蔣妍命人送來的請帖。」

段瑤手中的針一頓,差點兒扎在手指上,嚇得妙語趕緊上前察看,關切地道:「三小姐,你還好吧?」

「沒事兒。」段瑤把手中的荷包放在一旁的朱漆色小几上,抬頭問妙語,「你說蔣妍給我送了請帖?」她的死對頭蔣妍居然會跟她送請帖?這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嗯,也有可能是場鴻門宴呢!

「把請帖拿來給我看看。」段瑤向妙語伸出手,妙語上前把請帖遞到她手中,段瑤打開看了看,蔣妍居然會邀請她去參加梨花茶會,忍不住輕笑出聲,看來真是一場鴻門宴呢!

蔣妍舉辦這一次的梨花茶會,少不了把齊都城裡的各家閨秀小姐都請去,到時候去的人多了,少不得要比試才藝,吟詩作畫絕對少不了,琴棋歌舞也不會落下。如今自己是名聲在外,引起不少人的嫉妒,蔣妍特意發了請帖來請自己去參加,便是有讓眾人在梨花宴上挑戰自己的意思。如果自己贏了那還好說,如果輸了,自然有人死命踩,都不用蔣妍親自動手,真是一個好得不得了的計策。

段瑤把請帖合上,冷冷一笑,她就接了蔣妍這一場挑戰,她倒要看看,蔣妍拿什麼贏她?

「給蔣妍回個信,就說我會如期而至。」段瑤對妙語道。

妙語答應了一聲,出去傳話了。

段瑤手中拿著蔣妍的請帖,心道既然決定要去參加梨花茶會,那就不能寒磣,她需要為那一日提前做做準備,她知道她長得美,但是再美也不能敷衍了事,不說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艷壓群芳,起碼也要靚麗動人、讓人眼前一亮。

「妙珠,把我的首飾匣子拿來。」段瑤吩咐道,她要看看她有哪些東西是可以用的。

妙珠很快去拿,不一會兒就抱著一個三層的小葉紫檀木雕花紋首飾匣子過來,段瑤把第一層匣子打開,裡面裝的是珠花、金釵等,都是她平日里最喜歡佩戴的,簡單大方又別緻,很是好看。接著打開第二層,放著肖承啟才送來的那一盒珍珠,還有以前他送給她的一些首飾,什麼祖母綠吊墜,紅寶石項鏈,綠寶石耳環等,貴重得很,價值不菲,她卻不常用。再打開最下面一層,裡面放著的是以前用過的一些舊首飾,金釵、戒指、耳環等,零零總總有好幾十件,都已經過時了,不適合再拿出來戴了。

她從那些舊的首飾里,挑選了一些半新半舊的小玩意兒出來,再把錦瑟居里的其他丫鬟都叫了來,大丫鬟每人分了一支金釵,二等丫鬟每人分了一對耳環,三等丫鬟每人分了一個戒指,其餘人等則是珠花絹花等。錦瑟居里每一個下人都得了東西,很是高興,臉上都帶了歡喜的笑,對段瑤又是感激又是讚不絕口,一時間整個錦瑟居里都洋溢著歡喜。

舊的首飾是分出去了,但是自己要在梨花茶會上用的首飾還沒有選好,段瑤決定去齊都城裡的玲瓏閣看看,聽說玲瓏閣又推出了新款首飾。

段瑤去跟李氏稟告了一聲,李氏自然同意,讓她叫了段馨一起去,兩個姑娘家都應該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

奈何段瑤去叫段馨的時候,段馨卻道肚子不舒服不想去,原來是她的月信來了。段瑤便讓她好生休息,又囑咐丫鬟墨香好生照顧,才帶著丫鬟妙言出了門。

只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剛到玲瓏閣外面下了馬車,正準備進店裡去,就被從旁邊斜插出來的柳青山攔住了去路。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段瑤道:「段三小姐,真巧啊!」

兩個婆子被乞丐身上散發出來的陣陣惡臭味熏到不行,只想趕快把他們打發走了事,就把自己身上帶的乾糧拿出來給了他們,皺著眉頭捂著鼻子趕他們離開,「拿了東西就快走,快走!」

只是兩三個硬饃饃而已,根本不夠五六個乞丐分,他們一點兒也不滿足,叫嚷著要更多的東西,「行行好,行行好,再給我們一些銀子吧,我們餓啊!」

兩個婆子被纏得沒辦法,又擔心車上的段馨受到影響,一心想要把乞丐們打發走,就又從身上掏了兩塊散碎銀子出來,叫他們拿了銀子趕快離開。

可是這麼一來,或許是她們給東西給得太爽快,反倒讓乞丐們看到了有利可圖,越發想要得到更多的好處,更不願意走了。其中便有四個乞丐上前去圍著兩個婆子討要東西,另外有兩個乞丐趁機往馬車上爬。

「滾開,滾開,你們不許過來!」

「不準上來!」段馨緊緊地捂著墨香的手,眼睛睜得斗大,驚恐地叫道。

她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事情,她不過就是出城一趟,到梨花山上賞賞花而已,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這麼一幫不講道理的乞丐,明明都已經給過東西了,他們還要強搶,這真是太可怕太無法無天了!

正在段馨幾個人束手無策驚恐不已之際,忽地從遠處射過來幾塊散碎銀子,正好不偏不倚打中幾個乞丐的太陽穴,疼得幾個乞丐「啊」地一聲叫了出來,捂著腦袋縮到地上去了。

柳青山從莊子上辦完事出來,正好遇到前來求助的車夫,柳青山對車夫有點兒印象,認出他就是段馨身邊的人,便主動開口詢問了兩句,在得知是馬車壞了之後,主動提出幫忙,快速騎馬回了莊子,吩咐庄頭重新套了一輛馬車送過來。

沒想到等兩人趕回出事地點,遠遠地就聽到段馨的驚叫聲,柳青山是習武之人,耳聰目明,一眼就發現了情況不對,飛快騎馬奔了過去,見是有五六個乞丐乞討不成想要明搶,遂不假思索地就從身上掏出幾塊散碎銀子朝著乞丐射了過去,力道威猛,正中幾個乞丐的腦袋,乞丐吃痛,抱著腦袋縮在地上哀嚎。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重生之如意佳妻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重生之如意佳妻
上一章下一章

36.3月1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