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4月2日

56.4月2日

親,本文30%訂閱率,72小時防盜,多謝支持正版,^_^周成易是八年前穿越到這個歷史架空的大齊朝的,隋朝之前的歷史跟中國的古代史完全一致,只隋朝之後的歷史發展變化就不一樣了,根本沒有出現過唐朝,沒有李淵、李世民,也沒有中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第一個女皇帝武則天。他所學的知識讓他明白這個世界其實是個多維空間,他是穿到了另外一個平行空間了。

八年前周成易穿過來的時候正值寒冬臘月天,那日剛剛下了一場大雪,積雪沒過腳背,到處一片慘白。他縮在一間破舊的宮室里,身上穿著一件極為不合身的薄襖袍,袖子少了一截露出一段手臂,褲腿太短露出一截小腿,腳上是一雙臟舊的單鞋,鞋尖裂了一條縫,稍一用力腳趾就要鑽出去。屋外寒冷凜冽,屋子裡四面透風,連個取暖的火盆都沒有,伺候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這哪裡是皇子過的生活,簡直連個乞討的流浪漢都不如,他的身體原主就是在如此凄慘的情況下被活生生凍死的。

環境太過惡劣,人心險惡難測,周成易在宮裡的日子過得十分艱難。好在他福大命大,憑藉在現代學到的各種知識,以及過硬的身體素質,幾經艱險渡過了難關。

在宮裡的前兩年,是寒香殿的蘇太妃在暗地裡偷偷接濟周成易,把自己微薄的份例節省下來給他做衣服做吃的,他才沒有餓死凍死。后一年周成易遇到身患殘疾的大皇子周成平,那個時候周成平還沒有被封為瑞王,許是周成平從小出生就患有腿疾,看到周成易日過過得實在艱難,生出同病相憐之感,便對他多有照顧。

最幸運的是讓周成易遇到婉蓉長公主,婉蓉長公主宅心仁厚,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對他憐愛有加。在婉蓉長公主的幫助下,周成易的境遇才得以從根本上改變,先是換到一個條件更好的宮殿居住,由信得過的宮人負責照顧,后又進了上書房跟其他皇子們一起讀書,還有武功師傅負責教授騎射武藝。

其實在讀書學識和騎射武藝方面根本難不倒周成易,他畢竟早就已經學過,而且還學得相當不錯。但是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便故意藏拙,每每考核的時候,都考最後一名。

本來就不怎麼待見周成易的景熙帝見他這麼差自然更沒有什麼好臉色,其他皇子也沒把他看在眼裡,自然也不會把他當成對手,他便平平安安地在宮裡過了幾年。

景熙帝封三皇子周成康為太子的時候,在婉蓉長公主的提醒下,景熙帝好歹還是賞了周成易一個肅王,他這才脫離了皇宮,搬進了肅王府,有了自己能做主的地盤。

周成易跟婉蓉長公主的關係最是親近,他的生母去世得早,從小沒感受過什麼母愛,是婉蓉長公主給了他母親一樣的關心和愛護,她就如同他的母親一樣。

周成易有事沒事都喜歡往婉蓉長公主這裡跑。這不,他剛擺脫了怡寧郡主的糾纏,轉頭就跑去了婉蓉長公主府。

進到府里,周成易詢問管家婉蓉長公主所在的位置,管家道:「長公主在花廳。」說著要領他過去。

周成易擺了擺手,對管家道:「你且去忙吧,我自己過去就行了。」

管家正是有事要忙,就朝周成易行了禮退了下去。

周成易順著蜿蜒的迴廊往前走,到了盡頭是一處兩丈多高的假山石,底下有一條清溪的水流環繞,這溪水是從碧湘潭裡引的活水入府,通過汲水設計把水引到假山頂上,匯聚從一道人工瀑布傾瀉而下,水聲潺潺,氣勢恢宏。

繞過假山石,後面就是一片花草綠樹環繞的園子,景色宜人,周成易沿著鵝卵石鋪就的甬道走上前去,周圍花壇里栽種著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微風攜帶著馥郁的花香襲來,更令人在不知不覺中沉醉。

約莫行了一盞茶功夫,便到了一處裝飾典雅的花廳,隱約可見幾個綠衣紅裳的女子在其間說話,周成易緩步走了過去。

候在外間的婢女見了他便上前行禮,他抬手免了她的禮,讓她進去通報。

婢女進去稟告,婉蓉長公主知是周成易來了,便讓婢女請他進去花廳說話。

周成易慢步進了花廳,先是上前去給婉蓉長公主請安問好,婉蓉長公主一見他就露出溫和的笑容,免了他的禮,招手讓他去她的身旁坐下。

「怎地又跑到我這兒來了?」婉蓉長公主打趣他道。

周成易露出討好的笑容,嘴巴甜得像是抹了蜜一般,「想姑姑了唄。」

「是被怡寧郡主追得沒地方躲了吧?」婉蓉長公主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臉上玩味的笑意更濃了。

周成易皺了眉,苦著一張臉委屈地道:「姑姑你都知道了,你還問我。」

婉蓉長公主覷著他的臉色道:「你就真的那麼不喜歡怡寧郡主?她的性格雖然是刁蠻了一點兒,但卻是真心實意喜歡你的,而且她的家世也不錯,太后對她也多有照顧。再加上皇上對太后也多是尊敬孝順,雖然不是親生兒子,但也不差了。你要是娶了怡寧郡主,對你的前途只會大有助益。」

這些道理周成易哪裡會不懂?娶了怡寧郡主,他起碼能少奮鬥個幾年,奈何他就是不喜歡她,在感情這件事上,他就是沒辦法將就。

「姑姑,你不要說了,怡寧郡主不行。」周成易極為認真地道:「我只想娶自己真心喜歡的姑娘為妻,她不是我想要的那個人。」

「你呀!」婉蓉長公主嘆息一聲,放下手中的燙金請帖,語重心長地道:「那到底怎樣的姑娘才是你真心想要的那個人了?你的年紀也不少了,像你這麼大的時候,瑞王和寧王早就已經成親了。」

「我哪能跟大哥和二哥比?」周成易自嘲道:「我現在一事無成,毫無建樹,娶了人家也是害了人家姑娘,還是過幾年再說吧。」

婉蓉長公主不認可地道:「你這話拿去哄別人可以,哄我就算了,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學識能力,現在皇上沒安排你做事,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想起你,你且稍安勿躁,過些時日我就跟皇上提一提。」

「不用了姑姑。」周成易感激地道:「這些年你已經幫我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我要想入朝堂辦事就自己去爭取,每次都讓你幫我去求,父皇更會覺得我無用,就更不會任用我了。」

婉蓉長公主頓了一下道:「你這樣說也有道理,那我暫時不去跟皇上提,你且自己先爭取一下,實在不行我再去出面,你看怎樣?」

周成易道:「多謝姑姑關心,我一定不會叫姑姑失望。」

婉蓉長公主對他很有信心,想他一定能達成所願,便滿意地點了點頭。

周成易看桌上放著一些寫好的燙金請帖,隨手拿起一張,翻開一看,只見請帖上面寫的是:邀請段府三姑娘段瑤參加三月初三在芳菲園舉辦的上巳節。落款的邀請人是婉蓉長公主。

「段府?」周成易眉毛微挑,「是太子太師段雁鴻的那個段府嗎?」

「正是。」婉蓉長公主想起敬郡王妃托她相看之事,笑著道:「今年該由我負責組織上巳節,聽聞段家三姑娘長得如花似玉,才貌極佳,自然是少不了請她來參加。」

周成易的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個曼妙的身影來,一顰一笑之間,眼波流轉,顧盼生輝,正好就是今日他在廣覺寺遇見的那個姿色艷麗的姑娘,他已經知道她就是段家三姑娘段瑤。

……

廣覺寺里,李氏帶著段瑤和段馨向慧覺大師求得了平安符,作為感謝,李氏就給寺里捐了兩百兩銀子的香油錢。

一個時辰之後,母女三人回到段府。段瑤先是去老太太張氏那兒請了安,又在李氏那兒坐了坐,然後才回了自己的住處錦瑟居。

段瑤換了衣裳坐在窗邊看書,大丫鬟妙言端了熱茶來給她喝,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有丫鬟進來稟告,「婉蓉長公主府送了請帖過來。」

婉蓉長公主是景熙帝同父異母的妹妹,因著景熙帝生母早逝,景熙帝是由婉蓉長公主的生母惠妃帶大的,因此景熙帝對這個妹妹格外不同,又是加封又是賞宅子,故而婉蓉長公主在身份地位上就比一般的皇室宗親都要高出一大截。

段瑤得知是婉蓉長公主命人送來的請帖,自是不敢怠慢,吩咐妙言道:「把請帖拿給我看一看。」

妙言去接了請帖,遞到段瑤的手中,段瑤打開一看:邀請段府三姑娘段瑤參加三月初三在芳菲園舉辦的上巳節。

哐當一聲,段瑤的手猛然一抖,手肘正好撞翻了桌子上擺放的茶杯,白瓷青花的茶盞從桌上滾落而下,在地上摔了個粉粹。

「為什麼啊?」段馨不解地看著她,「你不是一早就盼著了么?連那天要穿的新衣服都在半個月前做好了。」

段瑤又氣又急,「因為……」因為那天會遇到柳青山那個人渣——殺害段家滿門的劊子手!

段瑤清楚的記得,在上一世的時候,大哥段雲琪和人渣柳青山就是在三月初三的上巳節上結拜成異姓兄弟的。

那一天,大哥段雲琪也是帶著她和二姐段馨一起到上巳節上遊玩,不巧遇到幾個紈絝子弟當街調戲一個賣唱女,大哥段雲琪看不過眼,出手要教訓他們,正好就遇到人渣柳青山。那個時候的人渣柳青山裝得特別好,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跟著大哥段雲琪一起出手把那幾個紈絝子弟教訓了一頓。兩個人因此結識,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在醉仙樓上暢飲一通,興奮之下就結拜成了異姓兄弟,以兄弟相稱。

那個時候的段雲琪還相當單純,不識人心險惡,身為安國公世子的柳青山則是快人快語瀟洒豁達,結拜成異姓兄弟的提議便是由柳青山提出來的,段雲琪也就爽快地答應下來。

自從兩人結拜成異姓兄弟之後,柳青山便經常到段家來做客,一來二去便跟段家眾人熟識起來。

祖父段雁鴻和父親段稟文看柳青山學識不錯,樣貌不凡,待人有禮,是個難得的青年才俊,對他十分讚賞。

而那時又正值段家給段馨議親的時候,段雁鴻和段稟文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柳青山。那個時候的柳青山,在他們的眼中看來是萬般如意,一是身為安國公世子,家世好;二是本人才貌雙全,跟段馨很是相配;再則兩個人也是認識的,不存在一點兒都不了解對方的情況。這麼一看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兩家接觸之後,都十分滿意,安國公府很快就請了媒人上門提親。親事也就這麼順順利利地定下來,十個月後柳青山和段馨就成了親。

本來段家人以為段馨嫁給柳青山會幸福,然而事情的發展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柳青山跟段馨成親半年不到,一次醉酒糊裡糊塗地就把段馨的陪嫁丫鬟墨香給睡了。

雖然柳青山酒醒后好言好語地向段馨低頭認了錯,又到段府來向老太太張氏和大太太李氏賠了罪,指天發誓以後再不會發生這樣的差錯,但還是把段馨給氣得生了一場大病,足足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才把病養好。段馨病好後身子就弱了許多,與柳青山的情分也不如從前。後來好不容易懷了孩子,卻在孩子三個月的時候不幸流產,段馨也因此又大傷了一回,此後就更病弱了。

段馨病著,不好伺候柳青山,就把身邊的陪嫁丫鬟彩畫給了他,還把他身邊伺候的通房丫鬟抬了姨娘。處處順著柳青山,事事依著柳青山,就怕惹他不高興不痛快。但是這些還是沒能讓柳青山滿足,或者說這些根本就滿足不了他!

現在讓重生一世的段瑤回想起來,柳青山從一開始要的就不是這些,他要的是權勢和地位!在段家有用的時候,他接近段家,娶段家的女兒為妻,在段家沒用的時候,他就一腳把段家踢開,甚至不惜讓段家當墊腳石。

後來,柳青山在太子遇害失蹤,皇帝病危,朝廷風雨飄搖的時候,毫不猶豫地就投靠了當時最有實力的寧王周成燁。成為寧王周成燁的爪牙。寧王周成燁要他帶叛軍屠了段家滿門作為投名狀,他便絲毫也不遲疑地照著做了,完全沒有顧及段家是他的岳家,那些人都是他妻子的親人。他不僅親手殺死了深愛他的妻子段馨,還帶著叛軍屠殺了段家滿門。簡直自私冷酷無情到了極點!

如今,段瑤重生回來,儘管家人再次團聚,各個平安康健。但上一世段家所遭受的凄慘的一切,依然深深地刻印在了她的腦海里,令她不敢忘記分毫。

她清楚的記得,上一世柳青山奉寧王周成燁之令帶著窮凶極惡的叛軍衝進段府時的情形,他們在段府里高舉帶血的屠刀大肆砍殺,就連幾歲的小孩子都不肯放過,段府上下一百八十多條人命死於叛軍的屠刀之下,屍體堆積成山,血流成河。

寧王周成燁是殺害段家滿門的罪魁禍首,柳青山是他的走狗,這兩個人都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對於重生一世的段瑤來說,柳青山是手染段家滿門鮮血的劊子手,她恨不得抽他的筋,剝他的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啃他的骨頭!怎麼可能會讓大哥段雲琪和二姐段馨再跟他有任何交集?

在她看來,不去參加三月初三的上巳節,就不會遇上人面獸心的柳青山,大哥段雲琪就不會再跟他結拜,柳青山就沒有機會接近二姐段馨,也不會讓二姐段馨喜歡上他,二姐段馨就不會有那麼一段悲慘的婚姻,段府眾人或許就能逃過一劫。

如此一想,段瑤就更不願意去參加什麼上巳節了。

此時的段馨和段雲琪自是不知道段瑤所思所想的,反而都很奇怪段瑤怎麼會不想去了?要知道前幾天她還在嚷嚷著要過個滿意的上巳節。

段雲琪打趣她道:「你不想去,是不是害怕遇見蔣妍啊?你根本就不用怕她,你比她長得好看多了,不用擔心被她比下去。」蔣妍是段馨的死對頭,從小看段瑤不順眼,處處跟段瑤作對,時不時找段瑤麻煩。段瑤穿什麼樣式顏色的衣服,她也要穿同樣樣式顏色的衣服,段瑤學會什麼才藝,她也要跟著去學什麼才藝,儘管每次都被段瑤狠狠地打臉,但蔣妍卻死不悔改,或許是越挫越勇吧,挑起了她的求勝欲,總想著要贏過段瑤一次才肯罷休,就這麼一斗就鬥了好多年。

段馨作為姐姐,自然也是認為自家妹妹最好,在一旁幫腔道:「瑤兒你都連續三年贏了蔣妍了,根本不用怕她,論長相你比她好,論才情你也比她好,琴棋書畫你都比她好,她要敢找你比試,只有她丟臉的份兒!」

「才不是!」段瑤又氣又急道:「我才不是怕見她,也不是怕跟她比試,我就是不想去,一點兒也不想去!你們也不許去,誰都不許去,誰去我跟誰急!」

「為什麼呀?」段馨和段雲琪驚異地看著她。

「因為……」段瑤差一點兒就要把真相脫口而出了,話到嘴邊又艱難地咽了下去。她要怎麼跟他們說?告訴他們去參加上巳節會遇到狼心狗肺的柳青山,大哥段雲琪會跟他結拜,二姐段馨會喜歡上他,卻在嫁給他之後遭受到非人的折磨,段家滿門也都會死在他的屠刀之下?

大哥段雲琪和二姐段馨會相信她說的話才怪!

他們只怕會以為她被「噩夢」嚇著還沒回過神來,只會當她還在胡言亂語胡說八道,搞不好還會回稟了祖母和母親,惹得兩位長輩徒增煩惱和擔心,要是讓疼愛她的祖父和父親知道了,說不定還會請來德高望重的圓覺大師來給她驅邪,因為她小時候一次意外也是請圓覺大師來給她收的魂,這樣一來只會把事情搞得更複雜了。

如此一想,段瑤就深知明說是行不通的,索性一咬牙,仗著大哥段雲琪和二姐段馨對她的疼愛耍起無賴來,「反正我就是不去,每年都去,一點兒意思都沒有,次次都要跟蔣妍比來比去煩死了,我就想安安靜靜待在家裡讀書寫字!」又伸手指著段雲琪和段馨兩人威脅道:「我警告你們,要是你們敢背著我去參加什麼上巳節,別怪我跟你們翻臉,誰去了我就一輩子不理誰!」

「呀!這麼嚴重,一輩子不理我們!」段馨笑道,朝段雲琪擠了擠眼。

段瑤重重地「哼」了一聲,生氣地偏過臉去。

因為段瑤從小就長得粉雕玉琢,聰明可愛,隨著年紀增長,出落得越發貌美,一嗔一笑都惹人憐愛,全家人都把她當成手心裡的寶一樣寵著愛著,不捨得她受半點兒委屈,她提的要求大家也都願意依著她順著她。

段雲琪和段馨自是最疼愛段瑤這個妹妹的,看到她說的話不似開玩笑,還隱隱透出氣惱來,就知道她是認真的,便順著她的意思道:「好好好,我們都不去參加上巳節了,都在家陪瑤兒看書寫字。」

聞言,段瑤的臉上終於露出笑臉,一手拉住段馨,一手拉住段雲琪,「那就這麼說定了,上巳節那天,二姐來陪我寫字下棋,二哥來教我射箭練武。」

肖承啟收了信,問妙言,「你家三小姐還說什麼沒有?」

妙言道:「肖世子送過去的禮物,三小姐都很喜歡,簡直愛不釋手。」

聽她這麼說,肖承啟就放心了,還好他的心意沒有白費。

妙言告退離開,肖承啟把段瑤寫給他的信拆開來看,看到信封上「肖表哥親啟」五個大字,肖承啟緊繃了幾天的臉上不自覺地就露出笑容,笑意直達眼底,是真的很開心。

拆開信,信箋上只寫了一句話——我原諒你了。

光看這句話,就能想象得到段瑤寫這幾個字時的樣子,一定是嘴角微微往上翹起,眼睛晶亮晶亮的,泛著迷人的光彩,一副可愛又得意的小模樣。

肖承啟就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在她生氣的時候,給她喜歡的禮物,滿足她的一切要求,很快就能把她哄好。

她每次也會假裝高傲的樣子抬著小下巴,睨著他道:「既然你都跟我認錯了,那我就大人有大量,原諒你吧!」

肖承啟就會很高興地接受她的原諒,兩個人又會在一起玩,開開心心的在一塊兒,彷彿忘記了前面不高興的事。

他們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小時候肖承啟不懂所謂的喜歡一個人是什麼,只是知道很想逗她欺負她,看她抓狂跳腳的樣子就高興。

有一次把一條又粗又大的蚯蚓放在她剛梳好的小辮子上,嚇得她整張小臉都白了,又跳又叫,眼淚都流出來了,直嚷著讓他趕快拿下去,趕快拿走。

他看她被嚇哭了,還得意地哈哈大笑,氣得段瑤折了根樹枝去打他,在他身上打了好幾下才解恨。後來他還是把那條蚯蚓從她頭上拿了下來,不過她是真生氣了,此後小半個月不理他,他跟她說話她也不搭理,他送好吃的東西給她也不吃,他抓耳撓腮想了好多辦法,最後是做了一個漂亮的蝴蝶風箏,帶她去郊外放風箏才把她哄好。

現在回想起小時候的事情,還會覺得就像是在昨天一樣,然而他們都已經長大了,他也明白了他對她的喜歡究竟是怎樣的喜歡,他也不再捉弄她,只想好好地保護她,照顧她,讓她一直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只是她好像在男女之情這件事上反應比較遲鈍,他都明示暗示那麼多回了,她還是沒有半點兒反應,或許是真的還沒明白過來了。

不過她還小,他還有時間,他願意等她,等她慢慢明白過來,他再讓人去提親,把她娶進門,繼續寵她一輩子。

……

傍晚,段雁鴻和段稟文下衙回來,命人去錦墨居把段雲琪叫去書房說話。

段雲琪為了此事已經心情忐忑地等了整整一天了,他把昨日去拜見崔師傅,遇到肅王周成易,然後他邀他比試,再一時暢快喝酒的事情前後想了幾遍。醉酒之前的事情他還能記清楚,醉酒之後的事情他就只剩下一點兒模糊的印象了,期間到底說過些什麼話,做過些什麼事,怎麼被肅王周成易給送回來的,他是半點兒也想不起來。更讓他頭疼的是,肅王周成易送他黃玉玉佩的用意何在?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直覺得肅王周成易並不是想要害他,肯定是有其他的什麼原因。

段雲琪跟著管事到了外書房,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聽到屋裡傳來段稟文的聲音,他才推開門進去,見到祖父段雁鴻也在,快步上前去行禮。

段雁鴻看了他一眼,示意段稟文讓他起來,段稟文開了口,讓他坐到一邊的椅子上,詢問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跟肅王在一起?」

段雲琪如實道:「昨日我去拜見崔師傅,正好遇到肅王也在那兒……」他把前後發生的事情簡單扼要的敘述了一遍,又把肅王給他的那塊黃玉玉佩拿出來,「這是我醉酒的時候肅王給我的黃玉玉佩,我想著找個機會還給他。」

段雁鴻和段稟文誰都沒去接那玉佩,只互相對視了一眼,段稟文道:「你準備如何還給他?」

今日段雲琪已經為了這個問題想了一天了,想來想去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唯一只能通過崔師傅來辦,「我想請崔師傅幫個忙,請他聯繫一下肅王,見了面就把黃玉玉佩還給他。」

段雁鴻和段稟文想了一下,他們兩人是不好出面的,只能讓段雲琪自己去辦,也就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段雁鴻道:「如此你就早些去跟崔師傅見見,帶些禮物過去,多說些好話。他是你師傅,待你也好,應該會幫你。」

段雲琪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跟崔師傅說的。」

段稟文擺擺手,「那你出去吧,我跟你祖父還有些話要說。」

「孩兒告退。」段雲琪站起身行了一禮,出到門外,抬頭重重呼出一口氣。

屋裡,段稟文不放心地道:「父親,這件事你怎麼辦?」

段雁鴻撫了一把下巴上花白的鬍鬚道:「我覺得肅王是想要藉此事離間我們家跟太子殿下之間的關係。」

「我也是這麼以為。」段稟文皺眉道:「只是他一個閑散王爺,為何要這麼做?會不會有人指使?父親,太子殿下那裡要不要去解釋一下,免得生出誤會。」

段雁鴻思索片刻,「這事不過是雲琪一時失察才造成的,並不是我們示意所謂,我會尋個機會跟太子殿下說,太子殿下為人寬和,應該不會跟雲琪計較。」

但願如此。段稟文在心裡道。

段雁鴻又道:「這件事過後,叫個可靠的人跟著雲琪,他吃了這次虧,也該長點兒記性了。」

段稟文道:「父親放心,我會把此事辦好的。」

段雁鴻「嗯」了一聲,此事暫告一段落。兩人又為了朝中之事談了半個時辰才算完。

……

這日段瑤在屋裡跟著妙珠綉荷包,妙珠是錦瑟居里眾多丫鬟中女紅手藝最好的一個,綉出來的畫啊草啊鳥啊就跟段瑤畫的一樣,活靈活現,惟妙惟俏。所以平日里段瑤用的手帕、荷包、鞋襪上的圖案都是妙珠親手繡的。

今次段瑤想要跟妙珠學女紅,妙珠當然願意傾囊相授,一點一點教得很仔細,無奈段瑤就是學不好,綉出來的鴛鴦就跟小雞一樣,令她自己都看不下去,把荷包往旁邊的桌上一丟,感嘆一句,「這女紅跟畫畫就是不一樣,都說術業有專攻,果然如此啊。」

門口傳來一聲詢問,「什麼果然如此?」

段瑤聞聲轉過頭去,見是肖承啟來了,手裡還提著一隻鳥籠子,籠子里關著一隻金色的畫眉鳥,活潑地在籠子里跳來跳去。

「肖表哥,你從哪兒得的畫眉鳥?」

肖承啟笑眯眯地道:「前幾日路過花鳥市場,看到這隻畫眉鳥很可愛,隨手就買了來送給你玩兒。」天知道他已經買了好些天,天天在屋裡教它說話,等它把那句話學得差不多了,才連鳥帶籠子一起提了過來送給段瑤。

段瑤已經不記得上一世肖承啟有沒有送過她畫眉鳥了,不過眼前這隻看起來挺不錯,笑著道:「謝謝肖表哥。」

肖承啟進了屋,把鳥籠子遞給妙言,吩咐她拿去掛起來,「就掛在窗前的迴廊下面,這鳥兒聰明,聲音悅耳,讓瑤兒逗著玩兒正好。」

段瑤嘟嘴,「說得我好像只會玩兒似的。」

「當然不是。」肖承啟趕緊描補了一句,「瑤兒最是聰明好學,我是想你在學習之餘,有個消遣之樂。」

「這還差不多。」段瑤這才滿意。

肖承啟鬆了口氣,目光一轉,看到桌上丟的那隻綉了一半的荷包,伸手就要去拿,被段瑤發現,想去攔沒攔住,被眼明手快的肖承啟搶了去。

段瑤急道:「快還給我!」跳起來去搶。

肖承啟人高,把荷包舉過頭頂,躲開段瑤的魔爪,盯著荷包上繡的圖案看了又看,疑惑道:「這繡的是雞嗎?」

你才是雞,你全家都是雞!

段瑤跳來跳去也搶不到,氣呼呼地道:「是鴛鴦,鴛鴦你懂不懂?」

肖承啟「呵呵」一笑,這分明就是雞嘛,他是如論如何也看不出鴛鴦的樣子來。不過這話他是不敢當著段瑤的面說的,不然又該惹她不高興了。

「快把荷包還給我!」段瑤雙手叉腰做茶壺狀。

肖承啟怕真的惹了她生氣,就把手中的荷包還給她,「你這綉技……十分别致。」呵呵!

段瑤瞪了他一眼,「我喜歡,我願意!」

「是,瑤兒喜歡最重要。」肖承啟收起臉上的嬉笑,蹭過去認真地道:「瑤兒給我綉一個荷包吧。」

聲音傳來,段瑤聽出是肖承啟的聲音,心底猛地一顫,片刻后才反應過來,滿臉笑容迴轉過頭去,如歡快的鳥兒般朝他小跑近兩步,「肖表哥。」

上一世的時候,段瑤和肖承啟的關係也是極好的,肖承啟打小就喜歡段瑤,段瑤倒是只把她當成關係最好的表哥。後來兩個人到了說親的年紀,是晉國公夫人肖李氏親自上門來給大太太李氏提的親。當時晉國公夫人是這麼說的,段瑤嫁過去只會享福不會受苦,她是她的親姨母,從小看著她長大,只有更疼她的份兒,萬沒有讓她受委屈的。李氏也覺得這親上加親的主意不錯,便問段瑤自己的意思。段瑤覺得,她也沒有喜歡的人,肖表哥好歹是跟她一塊兒玩到大的夥伴兒,兩個人的喜好又很相近,他又從小到大都疼她,嫁給他也沒什麼不好的,就答應了這門親事。只是後來出了一場意外,肖承啟墜馬而亡,段瑤沒能嫁給他為妻,成了一樁憾事。

此刻,段瑤再見到玉樹臨風的肖承啟,心裡自然也是無比歡喜的,仰著頭道:「肖表哥,你也來參加上巳節。」

肖承啟俊美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明亮如黑曜石的眼睛里映出段瑤俏麗嫵媚的模樣,欣賞讚嘆道:「你今天真好看。」

「表哥,你又打趣我。」聽得誇獎,段瑤臉蛋兒一紅,心裡卻是甜滋滋的,不好意思地嬌嗔了一下,更顯嬌俏可愛。

肖承啟笑著道:「我昨日得了一盒上好的珍珠,想你應該會喜歡,改明個兒就讓人給你送過去。」

「謝謝表哥。」段瑤趕忙蹲身一福,謝過他的禮物。

肖承啟忍俊不禁,「你喜歡就好。」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穿栗色短裳配藍色裙子的嬤嬤走了過來,她的行為作動極為訓練有素,滿臉堆笑地朝著段瑤和肖承啟行了一禮,道:「給肖世子和段三小姐請安,婉蓉長公主得知段三小姐來了,想請段三小姐過去說說話。」

段瑤愣了一下,心道難道是她剛才回擊蔣妍的話讓婉蓉長公主知道了?細細回想了一遍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可以肯定沒有什麼問題,心下稍安,笑著道:「我知道了,勞煩嬤嬤前面帶路。」

「請。」嬤嬤對段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臨走之時又朝肖承啟示意了一下,才邁步往前走。

段瑤剛要提腿跟上,肖承啟用手飛快地拉了拉她的衣袖,段瑤回頭看,他微蹙著眉頭,黑眸中透出關切之意,「小心一點兒,有事的話命人叫我。」我一定會第一時間站出來保護你。

段瑤心中流淌著一股暖流,沖他感激一笑,「我知道,謝謝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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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如意佳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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