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華僑

第十五節 華僑

張自強他們經過近兩個多月的緊張忙碌,各項工作已經逐漸開始走上正軌。

從美國用黃金訂購的大批鋼鐵、銅、鋁等金屬的冶鍊設備已經運到,在李明率領的技術部人員的指導下,正緊張地按照改進后的要求安裝和調試;用於建造一個3萬噸級船塢、一個2萬噸造船廠和一個5000噸造船廠的設備也開始在呂宋島的馬尼拉港、達古潘港和萊特島的奧爾莫克(Ormoc)港開始安裝;訂購的精餾塔、反應釜、實驗儀器等通用化工設備也開始陸續到貨;發電設備和電器、電纜的生產設備也已經與美國的有關公司簽定了合同;招募的10000名陸軍士兵已經進入緊張的訓練之中;12000名海軍士兵的招募工作也接近了尾聲;各地的政府和警察機構也開始正常運轉;因為形勢的需要,15000名武裝警察和治安警察的招募、培訓工作也開始進行。武裝警察將成為準軍事部隊,協助治安警察負責各地的治安。

美國政府對菲方的表現很滿意:僅僅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對方的進口額就已經達到了4000萬美圓。看來今年突破6000萬的底線是沒有問題了。在美國,沒有人哪個傻瓜會拒絕發財的機會。

但是,他們卻對武器製造設備和炸藥製造設備的出口進行了限制。雖然這些東西他們曾經出口到了許多的國家,但是他們卻不願意看到曾經戰勝了自己的菲律賓擁有更強大的武力。而進口通用機床的要求卻沒有遇到任何的困難,這讓李明他們感到非常可笑:只要有機床,他們什麼樣的武器製造設備造不出來呢?其實這是美國人不相信革命軍的技術能力才賣給他們的。

1917年5月24日,張自強在他的辦公室會見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來自新加坡的華僑陳敬賢先生。

這段時間,他接待了許多來自爪哇、馬來亞和新加坡的華僑,有參加建設的、商談投資的、詢問政策的等等。他被華僑們的愛國熱情深深地感動著。以前他只是在有些文章中看到介紹華僑的貢獻,但是在劉思揚給他介紹的書籍里,他看到了這樣一句話:民國的建立愛國華僑貢獻巨大,可以說,民國是在愛國華僑們的無私幫助下建立起來的。

後來,陸續有從國內被孫中山遣散的中華革命軍的部分人員來到了菲律賓,他才親身體驗到這句話的含義:華僑貢獻的不僅僅是金錢,還有為祖國強盛而捐軀的熱血。這些人都被孫嘉誠收留,並委以重任。

孫中山在國會恢復后對全黨宣示今後方針:「約法既復,黎總統為依法繼承之人,故相勸罷兵,示仗義者非為權利而動,至今後對於政府、國民監督指導,則其責任有不容逶避者。」

當時,中華革命軍分佈在山東、福建、廣東、四川等省,有一定的實力。中華革命軍將領和一些志願從事反袁的華僑對孫中山立即結束軍事行動並解散革命軍隊持有異議。但孫中山力排眾議,一再發出立即收束的命令,對少數抵觸情緒較大的中華革命軍將領,孫中山甚至採取了強硬的態度。幾個月內,革命軍即全部被譴散。中山先生為了國家不再陷入軍閥割據的局面不惜自斷臂膀的高尚情操和寬廣胸懷也是他之所以受到全中國民眾真心愛戴的重要原因,張自強他們也被此事深深地感動和震撼:在那「有槍便是草頭王」的時代能做出如此壯舉的,中國也只中山先生一人耳!

張自強他們決定從國內招募大批中國人幫助他們建設這裡,穩定這裡的局面、淡化這裡的民族矛盾,爭取在短時間內讓中華文化成為菲律賓的主流文化,最後達到同化和融合各民族的目標。中國5000年的文明可以把契丹人、蒙古人、滿族人同化掉,自己就沒有理由不在菲律賓成功。

他們認為:這與殖民主義是有著本質區別的。同等看待各民族、與各民族共同發展是實現這種融合的關鍵。這可能需要很長的時間,但是最後一定會成功的。那已經是歷史已經證明的了。

後來回國的南宮平接受了這個任務:在國內加大宣傳力度,爭取將國內湧向日本和美國的留學生引到這裡來。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他們開始籌備建立中華陸軍學院、中華海軍學院、中華科技大學和中華人文大學。他們向國內和美國、英國、法國的著名華人學者發出大量的邀請函,並許諾了優厚的條件。

一年後,隨著他們在科技領域的聲望不斷在世界提高,1000餘名留學各國的學者開始流向菲律賓,而來到這裡求學和尋求救國道路的國內熱血青年已經突破了8000人。

張自強熱情地向陳敬賢先生介紹了政府的自由貿易政策和民族平等政策。經過無數次的重複,他的這套「解說詞」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陳敬賢聽完他的介紹,點頭表示讚賞。

然後他又問:「張總理,作為一個中國人,您沒有其他的打算或者說志向嗎?您對國內的形勢和前途又怎麼看呢?」

「又來了!」張自強心裡說,這些華僑幾乎都會問他這個問題。

「理想當然是有的。但是,當你的實力還不能達到實現理想的程度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去做,而不是去想。我們現在忙得已經快沒有想的時間嘍!當然,我是中國人,沒有人會不希望祖國強大起來的。」

張自強接著說道:「國內的形勢用軍閥割據這一句話就可以概括了,孫文先生的美好願望在軍閥們還沒有消滅的情況下是實現不了的。唉,中國不論是在經濟上還是在思想觀念和教育水平上都遠遠落後於世界強國啊。」

陳敬賢說:「看來你們看得很遠,也很準確。我這次代表家兄陳嘉庚來這裡,就是家兄打算探討在菲律賓投資的可能性,並商談投資華人教育的問題。祖國要強盛需要我們去踏踏實實地做事,您說呢?」

張自強馬上追問到:「你是陳嘉庚先生的弟弟?」

對方點頭。

「歡迎啊!我對陳嘉庚先生可是仰慕已久啊!」張自強開始興奮起來。

陳嘉庚先生的名字在二十一世紀的中國也是耳熟能詳的。他毀家興學、捐資抗日,興實業、辦教育、勤勞國事,言人之所不敢言,為人之所不敢為,為中國的教育和抗日救亡事業作出了巨大的貢獻。

陳嘉庚是福建廈門市集美鎮人,1874年生,少時在家鄉讀私塾,17歲到其父親在新加坡的「順安」號米店學商,1892年任經理,1900年底回鄉葬母,直至1903年7月返回新加坡。此時的順安米店,由於陳嘉庚父親不過問店務,致使經營混亂,陳嘉庚雖著力整頓,仍無法起死回生,遂於1905年宣告破產。

順安米店倒閉后,陳先生決心重振旗鼓,走上了獨立創業的征途。他首先看中了菠蘿罐頭,其後又重操米業、試種橡膠。短短的7年,他就獲利45萬元。到1917年,他的事業經過12年的發展已經步入發展的黃金時期。靠「一體化發展策略」,陳嘉庚先生現在擁有資產600多萬元(叻幣,時值50多萬兩黃金);有橡膠種植園8000餘英畝、加工廠20多所,經銷店60多家,在全球的橡膠市場上占舉足輕重的地位。

張自強與陳敬賢進行了開誠布公的談話:「我們是想在這裡建設一個海外基地,為將來祖國的統一和富強出力。雖然華僑的愛國熱情很高,但是你們畢竟是寄人籬下,處處都要受制於人。如果沒有一個中國人的政權,許多事情恐怕都是想做而不能做啊!我們歡迎你和陳嘉庚先生來這裡發展,這裡是中國人的政府,不論是投資實業還是投資教育我們都歡迎啊!這裡的機會是非常多的,我個人還希望你們兄弟能到我們的政府來擔任職務,我們缺少人才啊!請先生考慮。」

陳敬賢答應向陳嘉庚轉達意見,並提出要到菲律賓各地看看。張自強馬上叫來段雨生,陪同陳敬賢到各地參觀。

段雨生這段時間簡直是忙得焦頭爛額:各地來的華僑需要他接待,招募士兵需要他協調。孫嘉誠近乎苛刻的特種兵級的條件也讓他頭疼,淘汰率已經超過了6成。菲律賓在1917年還是個貧窮的地方,大批的無業人員和生活困難的家庭只要有年輕的勞動力都希望來軍隊混口飯吃。好在淘汰下來的人還有武警部隊和大批的工廠接著,段雨生也算沒有白忙。

而陳雨的要求則相對簡單一點:畢竟菲律賓是個島國,招募水手很容易。不過,就是華人不多,大部分都是他加祿族人和米沙延族人。他們矮小的身材讓陳雨很不滿意,卻也無可奈何。

段雨生在終於閑下來的時候馬上就把接待華僑的任務轉交給了張自強,理由也非常充足:第一:張自強每天在政府辦公室坐著,肯定很寂寞,所以找人陪他聊天解悶也算是關心他;第二:他要去尋找一位非常重要的天才人物,需要時間。無奈之下,張自強只好同意。

段雨生馬上根據自己記憶中的隻言片語,經過多方打聽,輾轉來到了奎松省的地亞望鎮尋找一位叫葉啟亨的華僑,可惜接連問了鎮里的幾個人,都說不知道有這個人。最後,他還是在一位熱心的神甫的幫助下,在教堂的洗禮簿上終於找到了這個名字。可讓他啼笑皆非的是這個人的年齡:3歲!

這件事幾乎成了大家的笑柄:段雨生尋找的是共和國的大將——葉飛。他只記得葉飛是在菲律賓出生,叫葉啟亨,就在連年齡問題都沒有弄清楚的情況下找上了人家的家門。當然,實際上他也真是不知道這些的。

葉飛的父親葉蓀衛,福建省南安市金淘鄉人。1900年隻身下南洋謀生。葉飛的母親麥爾卡托,是具有西班牙血統的菲律賓人,他1914年生於菲律賓奎松省地亞望鎮,中國名字叫葉啟亨,菲律賓名字叫西思托·麥爾卡托·迪翁戈。葉飛5歲時(1919年),隨父親回到福建省南安縣金淘老家。

後來,在段雨生的幫助下,葉蓀衛先生進入了馬尼拉造船廠,他從此沒有離開過菲律賓。

葉飛在1930年進入中華共和國國防大學,1934年參加中日東北戰爭,1936年獲少將軍銜。人才就是人才,只要有機會,他還是會出類拔萃。

劉思揚在出色完成了談判任務以後沒有離開美國,而是帶著吉米繼續他的下一個任務:聯繫華僑、網羅人才。

1917年5月20日,他來到了中國駐美國公使館,禮節性地拜訪了中國駐美國公使顧維鈞。但是劉思揚此次的重點卻是這座公使館里的另一個人——容揆。其實他這樣做的原因也很簡單:現在的顧維鈞畢竟代表著段祺瑞政府的利益,象這種「雞鳴狗盜」、挖人牆角的事情,還是不讓這位公使知道的好。

容揆是清政府的第一批留美學生,他的叔叔就是大名鼎鼎的容閎。容揆於1884年畢業於耶魯的雪菲爾德理工學院。他剪辮子,入基督教,在被遣返中國的途中逃逸,和美國女孩談戀愛,是個真正的「叛逆者」。

容揆熱情地接待了劉思揚,他詳細詢問了革命軍的各方面情況,對劉思揚他們取得的勝利表示祝賀,對革命軍實行的民族平等政策也非常感興趣。已經56歲的容揆思維敏捷,非常健談,讓劉思揚十分欽佩。當劉思揚聽說現在在讀的中國留美學生有1170人時,他真的驚呆了(是饞出口水了!)。

他高度讚揚了容揆的叛逆精神:「容先生的叛逆精神正是我們中國人所欠缺的東西。一個民族要發展、要強盛、要進步,就必須不斷地超越前人、突破前人設置的種種不合潮流的障礙。滿清政權正是因為抱著自己的所謂祖制不放,自己不願意改變也不許別人改變,所以才會自取滅亡。日本也正是因為有了明治維新,拋棄了前人不合時宜的陳規陋習,才會成為今天的強國。現在的中國人骨子裡抱著皇帝大腿不放、抱著陳規陋習不放的還大有人在,不論是在政治領域、科學技術領域還是在頭腦里,中國人因循守舊的觀念非常地頑固。缺乏叛逆精神、缺乏創新精神的民族如何進步?這是中國之所以落後的根本原因所在啊!」

容揆大為驚訝:「劉先生年紀輕輕競有如此見識,老夫慚愧!老夫從未做如此深入之想,精闢,精闢!先生之前途不可限量,我中華大有希望啊!」

容揆當即邀請劉思揚到自己的家中做客,希望能為他引見幾位朋友。劉欣然從命。

第二天,容揆的夫人梅熱情地接待了劉思揚,對他提出的「想聽兩個人轟動一時的愛情故事」的要求,梅女士略帶羞澀地滿足了他。看到一位50歲的美國女人還這麼害羞,劉思揚覺得非常有趣,他們長達11年的馬拉松式的戀愛故事也讓他深受感動。

容揆一直靜靜地坐在那裡,跟隨著梅的講述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中,直到外面的門鈴響了起來,他才帶著有些不舍的神態走去開門。

進來的是三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和一位神情略帶憔悴的老人。

容揆首先介紹了劉思揚,然後又一一介紹道:「這是與我的同年來到美國的BOY(留美幼童間的稱呼)李恩富,在報社工作,當年我叔叔就說他非常有語言天賦;這位是竺可楨,27歲,在哈佛大學讀氣象學;這位是胡適之,26歲,在哥倫比亞大學讀哲學;這位是趙元任,25歲,在哈佛大學讀哲學。他們都是中國人的驕傲,非常出色!」

劉思揚很快就跟三個「同齡人」熟悉起來。他們從天上談到地下,從科技談到戰爭,從歷史談到語言。他利用自己超前的知識很快讓三個人折服了,就連李恩富也感到很驚訝。可是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絕對不跟他們談更深入的專業的東西!雖然他有超前的知識,但是他在專業領域還是遠遠不如人家的。他與趙元任、胡適之對實行白話文的問題非常志同道合(他費了那麼多勁,還是不習慣用文言文說話)。

臨別的時候,他邀請四位到菲律賓考察,也歡迎他們到那裡工作(這才是真的)。

後來,李恩富因為組織美國華工反對排華失敗,跟隨劉思揚來到了菲律賓,擔任《中華革命先驅報》總編。竺可楨1918年接受邀請來到菲律賓擔任氣象局局長。趙元任與竺可楨同時抵達,擔任文化教育局局長,在全菲律賓推廣白話文和國語教育(張自強他們把國語和英語列為菲律賓學校的官方語言)。胡適1918年回國,任北京大學教授,並與趙元任經常聯繫,在國內與菲律賓幾乎同時開始推廣白話文和國語教育。

在以後的三年裡,因為菲律賓在經濟上的迅速發展和社會的穩定,美國先後有700多名中國留學生來到這裡工作。蘇鵬博士建立的菲律賓科學院就是依靠這些留學生支撐起來的。

竺可楨,1890年生,浙江人。1910年,考取第二期留美庚款公費生,到伊利諾大學農學院學習。畢業后,即轉入哈佛大學地學系,潛心研讀與農業關係密切的氣象學。1913年,轉入哈佛大學學習氣象學。1918年獲哈佛大學氣象學博士學位。氣象學、地理學家。

趙元任,江蘇常州市人。1892年11月3日生於天津,1910年考取清華學校庚子賠款官費生留學美國,入康奈爾大學,主修數學。1915年轉入哈佛大學,1918年獲哲學博士學位。長期致力於推行國語(普通話)的工作。語言學家。

胡適(1891一1962),原名胡洪[馬辛],字適之,安徽績溪人。學者。1910年留學美國,入康乃爾大學,後轉入哥倫比亞大學,從學於杜威,深受其實驗主義哲學的影響。1917年初在《新青年》上發表了《文學改良芻議》。1917年獲哲學博士學位,同年回國,任北京大學教授。參加編輯《新青年》,並發表論文《歷史的文學觀念論》、《建設的文學革命論》,出版新詩集《嘗試集》,成為新文化運動中很有影響的人物。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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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新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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