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顧行止覺得這個好友什麼都好，就是在對待男女關係的問題上有點拎不清，雖然他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每天中午都和不同的女人吃飯其實也是一種拎不清的表現。

「想什麼呢，你腦子裡除了女人，能不能裝點其他東西？」顧行止不耐煩了。

「女人多好啊，軟軟的、香香的，又善解人意，又嫵媚多情。你啊，不懂女人的好。」張廷煊笑著說。

「是是是，我不懂，我只知道吃，行了吧。」

【第四章】

林落白吃過午餐就回到秘書辦公室休息，小腹有點隱隱作痛，好在有紅糖水解救她，要不要下午乾脆請假算了，反正她也沒有太重要的事情。

正猶豫著，很快，電梯發出叮的聲音。林落白抬頭，就看到顧行止從電梯里走出來，身邊是吃飯之前看到的那名男子。

「嗨，落白，好久不見啊。」張廷煊很是熱情地上前打招呼。

顧行止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不過卻是沒有吭聲，只是沉默地走到林落白的身邊，看著林落白。

「我認識你？」林落白不可思議。眼前這人是有點眼熟，但是她確實記不起來了。

「我是張廷煊啊，行止的初中兼高中同學啊。」張廷煊自我介紹，「以前你還沒出國的時候，我們經常見面的。」

不過那個時候張廷煊確實不太理睬林落白就是了，他的眼裡只有美女，而當年的林落白，怕是只在顧行止的眼裡是好看的。

林落白皺眉，終於在記憶的某一個角落找出了張廷煊的影子。不過她記憶里基本上沒和張廷煊說過話。老實說，以前的林落白是很討厭張廷煊的，因為只要他一出現，顧行止就常常不理她了，搞得她一度將張廷煊當情敵。

那個時候她還不懂情敵是什麼意思，只是單純的不喜歡張廷煊，自然現在也不太可能會喜歡。所以林落白只是不咸不淡地笑了笑，「嗯，好久不見了，你倒是沒什麼變。」語氣還是和以前一般，不怎麼正經。

「是嗎、是嗎？你果然還記得我啊。」張廷煊呵呵笑，「既然這麼久不見了，我們不如約個時間好好聊聊人生？」

她和他不熟吧，有什麼人生好聊的？林落白的大姨媽正來著，就不太有心情和別人說說場面話。她本想開口直接拒絕，不想這次顧行止倒是先開口了，「廷煊，先進來，有事要和你說。」

「喔，好。」張廷煊朝林落白眨眨眼，甩了個飛吻，「我們待會再聊。」

誰要待會和你再聊啊？林落白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頓時就下定了決心，打算下午請假。待沈秘書一回辦公室，她就立刻說了她要請假的事情。沈秘書很爽快地同意了林落白的請求，還囑咐她回去多休息。於是在張廷煊離開顧行止的辦公室之前，林落白就拿著顧行止的外套直接回家去了。

張廷煊在顧行止的辦公室坐下，兩人先將兩家公司的合作案的一些細節討論了一下，然後就聽見張廷煊不正經地開口道：「哎，行止啊，我覺得我好想又聽到花開的聲音了。」

這是張廷煊的標準語句，每次只要他看上哪位女子了，他必定得將這話說一遍。

顧行止不用動腦子也知道張廷煊這次花開的對象是誰。他的手放在辦公桌上，無意識地握緊，開口道：「林落白不是你那些逢場作戲的女子，你若是傷她心了，到時候我沒法和她爸媽交代。」

「這都還沒開始呢，你怎麼就知道我會傷她的心？」張廷煊做了一副西子捧心狀，「我這次是真的春心萌動了，沒想到以前的小胖妞長大后這麼漂亮，果然是女大十八變。」

「她不會喜歡你的。」顧行止肯定地開口。他心裡對這件事無比確定，因為他對林落白的品味還是信任的，但是不知為何，就是覺得心裡很不舒服，好像是自己的寶貝被人覬覦了的那種不舒服。

「沒關係，能和美女做朋友我也是心甘情願的。」張廷煊感嘆地說。

辦公室里沉默了一會，突然又響起了張廷煊的聲音，「啊，我都忘了，你以前不是也喜歡林落白嗎？怎麼樣，以你那畸形的眼光，你現在對人家還有感覺嗎？」

顧行止奇怪的品味一直是個秘密，知道這秘密的人，不超過五根手指頭。顧行止不喜歡大眾意義上的美女，他的愛好還停留在中國古代唐朝，那個以豐腴為美的時期，在他看來，所有身材凹凸有致的女人都是醜八怪。

這根本就是唐朝人一般的愛好啊，你若說那些身材瘦得像竹竿的女子確實沒什麼美感，他張廷煊也認了，但是那些身材完美、玲瓏有致的女子到底是哪裡丑了？所以在這麼多年，顧行止一直在相親，卻一直處在單身狀態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顧行止看了張廷煊一眼，他一直去相親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卻不是張廷煊以為的那個原因。這個原因太難以啟齒，他至今也無法對任何人說出口。

「你又知道我以前喜歡林落白了？」顧行止的語氣不像是承認，倒像是反問。

「嘿嘿，好歹我們也做了這麼多年的兄弟好嗎。」張廷煊起身，很哥兩好地拍拍顧行止的肩，「那時你的心思哪有現在這麼深沉，情竇初開的少年時期嘛，我最理解不過了。」

雖然顧行止死活不承認他喜歡過林落白，但是張廷煊才不相信顧行止的否認呢，他對人家那麼好，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嘛。

雖然後來顧行止似乎對林落白的態度有點變化，但是張廷煊一直都認為那是因為顧行止被他戳穿了心思，惱羞成怒了。

顧行止一把揮開張廷煊的手，「好了，你早點回公司吧。」

「看吧，一說這事你就翻臉。」張廷煊好脾氣地笑了笑，「那我先走了，順便再出去和落白美女說說話。」

張廷煊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顧行止雖面無表情，耳朵卻是豎得高高的，一直聽著辦公室外面的動靜。

可惜房間隔音效果太好，顧行止什麼也沒聽見。心裡有點按耐不住，他乾脆起身走到辦公室門口，剛打開門，就聽到沈秘書對張廷煊說：「落白身體不太舒服，所以下午請假了，剛剛已經離開公司了。」

張廷煊喔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麼。

顧行止突然有一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扯扯領帶，他坐回椅子上，又有點懊惱他幹嘛這麼心神不寧。苦惱地嘆口氣，顧行止也明白他需要好好理一理他對林落白的想法了。

小時候他是真的喜歡林落白的，是愛情還是親情他不清楚，但是他打從心底對她憐愛的感覺總是騙不了人，他一直都把林落白當小公主一樣捧在手心上，生怕她受了委屈。

後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顧行止慢慢意識到一件事，在他看來，那些在外面眼裡所謂的美女，統統都比不得胖胖的林落白好看。正是青春期的男生，平日里和好友一起走在大街上，看到美女總是免不了要講幾句，但是他的視線，永遠停留在那些胖胖的女孩子身上。

漸漸的，好友們就發現了一件事，顧行止這傢伙的眼睛有問題啊，他不喜歡美女，他只喜歡胖妞。顧行止總是羞於承認，他其實只是因為看到那些女孩子然後想起了落白，然後就多看幾眼而已。

這個不知該怎麼解釋的誤會越發加深，再加上他平日里對林落白百般疼寵，終於讓張廷煊在某日問出了口，「行止，你該不會是喜歡上你隔壁的那個小胖妞了吧？」

「什麼？」那時的顧行止的臉上還是滿滿的青澀，手裡捧著一疊厚厚的資料，正慢悠悠地從隔壁國中學校的操場走過。

「喏。」張廷煊的下巴朝操場揚了揚，正好是課間操時間，從這個角落看出去，正好能看到林落白站在人群中央，她那胖胖的身子正笨手笨腳地做著體操。

「以前我還搞不懂你幹嘛對送資料這種事在這麼熱衷，今天卻好像發現了。」張廷煊捂嘴偷笑，「是因為每次送資料都能順便看到林落白，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