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夜深,梁瀟躺在戰川懷裡,他從背後擁著她,身體契合。梁瀟睡不著,睜眼看著窗帘縫裡的月光,她覺得自己真傻,武捷說的話也能信?
「如果一年前在吉爾吉斯斯坦戰川就認識你,知道你叫梁瀟,知道梁家,你還覺得不可能嗎?」
她閉上眼睛,腦中出現那時畫面。
「你叫什麼?」
「梁瀟。」
「別再讓我遇到你。」
別再讓我遇到你!那是什麼意思?她越想心越亂,不能像這樣,既然決定和他在一起,就應該相信他,怎麼可以因為別人的幾句話就心生懷疑。
其實這不能怪她,她在這份感情里太沒有安全感。
身後戰川呼吸沉勻,應該是睡著了。梁瀟試著拿開他搭在腰上的手臂,輕手輕腳下床。順手拿了他打火機,武捷交給她的所謂履歷不過是他怎麼入外籍怎麼做了雇傭兵,擅長什麼,有哪些業績。這些她統統都不在乎。
一張一張燒成灰燼撒進馬桶,不管他以前經歷過什麼,只要他現在忠於她,只要他們彼此相愛,就夠了。
浴室虛掩的門裡漏出火光,戰川在黑暗中睜開眼睛,他手掌一寸一寸撫摸身邊她剛才躺過的空位,失去和害怕這兩種情緒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感覺到了,久到他以為自己已經麻木。
梁瀟到醫院,臉上就寫著兩個字,缺覺、缺覺、缺覺!
「師姐,需要咖啡嗎?」電梯間遇到吳亮。
「太需要了,謝謝。」梁瀟跟他也不客氣,喝一口,問他,「那你怎麼辦?」
「我,嗯,晚上不累,睡得很好。」吳亮握拳抵著嘴唇乾咳兩聲。
梁瀟拿手肘拐他,「小朋友,學壞了,學壞了啊。叫你少跟戰川混在一起。」
吳亮笑,「昨天,你們沒事吧?」
梁瀟指甲刮著咖啡杯,「沒事。」
吳亮鬆口氣,「那就好,我多怕因為陳……先生你們又生誤會。」
「昨天,陳易來找我的事你沒告訴他吧?」
吳亮搖搖頭,「沒有。」
「那就好。我們沒什麼事,很好,別告訴他陳易來找過我。」梁瀟囑咐。
「明白。」
電梯門開了,他們乘的是專用電梯,沒人。
梁瀟靠著牆壁,突然問吳亮,「你說,我有那種讓人一見鍾情的魅力嗎?」
吳亮楞了一下,笑道:「有,絕對有。」
「我不相信你的眼光,連女朋友都沒有人的。」
「誒,你這是歧視單身狗,不道德的啊!」吳亮強烈譴責。
梁瀟認真問他:「你覺得……戰川那樣的男人會對女人一見鍾情嗎?」
「會啊,為什麼不會,他不是人啊。」
梁瀟沉默,悶悶喝咖啡。
「所以你和川哥的開始是一見鍾情?」吳亮的八卦心都撩動了,「川哥還有這麼浪漫的時候呢。」
電梯叮一聲到了,梁瀟收拾思緒,「小孩子家家瞎打聽什麼,上班了。」她一腳踏出去。
吳亮眨著眼睛看她背影,喊了句,「你也就比我大一歲半!」
梁瀟換上白大褂開始查房,戰美齡看上去心情不錯,讓人在陽台擺了茶點,描金的琺琅茶器頗有老上海名媛的味道。
戰美齡拿著病歷夾過去,「今天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戰美齡優雅擱下茶杯,「我今天感覺特別好。」她抬眼看梁瀟,「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
梁瀟皺眉,戰美齡笑一笑,「跟你開個玩笑,不用這麼嚴肅吧。」她拿出個空杯倒滿茶,「有沒有時間坐下來陪我聊聊天。就聊聊,戰川。」
「好。」梁瀟在她對面坐下。
戰美齡捧著茶杯,眼睛落在遠處天邊,漫不經心問她,「你和戰川,是怎麼好上的?」
梁瀟喝一口茶,芳香濃郁,「一見鍾情。」
戰美齡表情變化不大,梁瀟還是看見了她眼裡的驚訝。
「有問題?」
戰美齡搖搖頭,「只是有點意外,戰川不是個衝動的人,也應該不是個卻女人的人。你別誤會,我並不是說他濫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那樣的男人,多的是像飛蛾一樣的女人前赴後繼撲上來。」她自己不就是飛蛾嗎。
「我看得出,他很喜歡你。」戰美齡像是在幫戰川,又不像。
「我知道。」
「我還不知道你家裡是做什麼的,都有些什麼人?」戰美齡重起了話題。
梁瀟微微皺眉,「我家裡……很普通,爺爺健在,奶奶和媽媽去世得早,我是爸爸一手帶大。」
戰美齡對她露出同病相憐的表情,「我媽媽也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你一定很想念媽媽,你爸爸是個很偉大的人。」
「小時候會想得偷偷流眼淚,長大不會了。」
「家裡沒個女人,你一定有過許多心酸。畢竟許多女兒家的事沒法跟爸爸說。」
梁瀟笑,「也還好。小時候俞阿姨一直很照顧我,許多少女時候的事都是俞阿姨告訴我。」
「俞阿姨?你的……繼母?」
「當然不是。」梁瀟搖頭,「俞阿姨是陳易的媽媽,陳易和我爸爸是戰友,好朋友,我們兩家那時還住一個大院。我爸一直到現在都沒有給我找后媽,我爺爺說,爸爸對媽媽的感情太深。」
「原來是這樣。你爸爸真是難得的好男人,你爸叫什麼名字?」
「梁啟國。」
戰美齡手一抖,茶潑到手上,燙得她鬆了手,茶杯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梁瀟起身,「你沒事吧?」
戰美齡眼神有些閃爍,「沒事。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你去忙吧。」她起身就回病房,心神不寧的樣子。
她這反應讓梁瀟疑惑叢生,感覺,她好像認識爸爸?
「梁醫生。」護士進來喊她,「有位阿姨找你,一路找到vip區,挺著急的樣子。」
「阿姨?」梁瀟出去。
「瀟瀟,好姑娘,我可找著你了。」錢阿姨上來就抓住她雙手,「趕緊,跟我走。」
這錢阿姨是陳家老人,在陳家當保姆幾十年了,可以說是看著陳易和梁瀟長大的。
「錢阿姨,你別急,慢慢說。」
錢阿姨拉上她就走,「再慢一點,我們家小易要活活餓死了。」
梁瀟被拖著走,「陳易又怎麼了?您慢點說。」
「小易的手也不知是怎麼傷成那樣,我問他,他也不說。」錢阿姨邊說邊抹淚,是真把陳易當自己的孩子,「他在家養傷這段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脾氣也變得很暴躁。昨個兒出了趟門,我以為他想開了還歡喜。沒想到回去之後,他不吃不喝,連藥片都扔了出來。我是真沒辦法了,只能來找你,他就聽你的話。好姑娘,你趕緊去看看他。」
梁瀟直接跟林孝權請的假,跟錢阿姨匆匆到陳家。
陳家別墅太大,庭院里白色花崗岩露台,木地板,鏡面水池,百里香,匍匐珍妮薔薇,竹林……以前梁瀟來都是跟著爸爸坐車進去不覺得,這回用腿走進去,還挺累腳。
她跟著錢阿姨剛上二樓,就看見地板上撒的止痛藥片,維生素,谷維素。梁瀟皺眉,「他像這樣多久了?」
錢阿姨嘆氣搖頭,「剛做完手術那會兒比現在還嚴重,他就覺得自己是個殘廢了。」
梁瀟過去陳易房間,敲一敲門,裡面傳出的聲音很暴躁,「叫你們別來煩我,聽不懂人話嗎!」
錢阿姨拿來房門鑰匙,梁瀟對她說,「這裡交給我,你去煮點粥來。」
「誒,好。」錢阿姨連連點頭下樓去廚房。
梁瀟拿鑰匙開門,滿屋子沖鼻煙酒味嗆得梁瀟咳了兩聲。
陳易一酒瓶砸牆上,「我不是叫你不要來煩我嗎!」
梁瀟也不作聲,徑直過去開窗通風。
「你……」陳易終於看清是她,「你,怎麼來了?」
梁瀟板著臉,將他桌上的煙酒全掃到垃圾桶里,「抽煙喝酒,你當真是想做殘廢了是吧!」
「瀟瀟,你終於肯來看我了?」陳易黯淡的眼睛光采起來。
梁瀟倒杯熱水,「是錢阿姨求我來。」她遞水給他。
陳易苦笑,「在你心裡,錢阿姨都比我重要了。」
「陳易……」
「我沒事,不用你管,你走吧。」陳易握緊拳背對她。
梁瀟一下火氣上來,「你現在這個樣子叫沒事?陳易,你以前不這樣的,為什麼你現在變在這個樣子!」
陳易轉頭看她,「我以前是什麼樣?以前,你依賴我,相信我,你不會像對敵人一樣漠視我,現在呢?」
梁瀟握緊杯子,「我沒有像敵人一樣漠視你。」
「那你相信我嗎?」陳易步步緊逼。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