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流言
?梁瀟摘了頸上聽診器塞給吳亮,「我得趕緊跑,別說你見過我。」
「師姐。」吳亮拉住她,「發生什麼事了?我可以幫忙。」還真是個實心腸的好青年。
「這個忙你幫不了。23號床的忙我恐怕也幫不了你了,你保重。」梁瀟匆匆往電梯間走,吳亮一直跟著她,「不管什麼事都有解決的方法,逃避只會讓問題越來越大。」
梁瀟停下腳步,他說的,好像也挺對。她不可能一直就這樣避著爸爸和陳易。
「我的聽診器還給我。」
吳亮趕緊雙手奉上,梁瀟揣白大褂衣兜里,「祝我好運吧,如果我能留下來一定幫你搞定23號床。」
吳亮撓著後腦勺望她,「有那麼可怕嗎?」
「小朋友,你一定沒有被逼婚的經歷,經歷過你就知道厲害了。」
「師姐漂亮能幹性格又好怎麼會被逼婚。」吳亮眼裡滿滿的愛慕。
梁瀟現在哪有心情受用奉承,「我去了。」
離著院長辦公室很遠梁瀟就放輕腳步,到門口貼在門板上聽了一下,好像沒別人。她整了整衣服,敲門。
「進來。」
推門進去,只林孝權一個人,梁瀟懸著的心落下來一半。
「林叔,你找我?」
林孝權握著紫砂杯喝口茶,抬頭看她,「我一直把你和瑤瑤看作是一樣的,我和你爸爸,你陳叔,我們是過命的交情,你躲在我這兒我當是你一時沒想清楚,我也不想你的才華埋沒。今天我問你話,你要老實回答。有一句不實,我馬上送你回去。」
這樣嚴肅梁瀟倒是有些慌,「林叔,您問,我一定老實回答。」
「你不願和陳易訂婚是不是跟25號床的傳言有關?」林孝權問得比較委婉。
「當然不是!」梁瀟覺得林叔的腦洞女蝸都補不了。
「那25號床病人為什麼那麼多護士都沒認錯就認錯你?你敢說你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林孝權不是要逼問她,是著急。她從訂婚典禮跑出來已經是離經叛道,現在傳言她和有婦之夫有牽扯,而且那男人的年紀都可以當她爸爸了,要是梁老哥知道還不得氣得心臟病突發。
「我……」梁瀟一時說不清,「這個說起來就有點話長,但絕對不是外面傳的那種關係。」
林孝權皺眉,「我有時間,你慢慢說。」
梁瀟就避重就輕地把一年前在吉爾吉斯斯坦的事說了一遍。
林孝權皺緊的眉心一點一點平展開,「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他母親為什麼會認錯你?」
梁瀟搖頭,「我也想知道。」
林孝權放心了,語氣也緩下來,「你別怪林叔不信你,林叔也是怕跟你爸爸沒法交待。」
「我明白的林叔。我和陳易的事我自己能處理好,還是請林叔先不要告訴我爸爸我在這裡。」
林孝權點點頭,「放心。」
「謝謝林叔。那沒什麼事我就出去忙了。」
「去吧。」
梁瀟轉身拍著胸口,有驚無險。
驚嚇過後會覺得特別餓,梁瀟直接下到食堂,有看見她交接耳的,有竊竊私語的。
梁瀟端著餐盤想找了個空桌坐下,她可沒閑功夫去理會流言蜚語,趕緊吃完飯還要去幫吳亮搞定23號床,既然答應了就不能食言。
對面有人坐下,她抬頭,戰川放下餐盤。梁瀟皺眉,他是嫌流言還不夠厲害是吧,她擱下筷子剛作了個起勢。
「坐下。」戰川聲音不大,卻是十足威脅,他拿筷子挑一根豆芽從芽尖一點一點咬進去。
梁瀟不動了,索性拿起筷子繼續吃飯,「找我有事?」
戰川扒著盤裡的豆芽,「聽說你不想負責25床?」
「聽誰說的?」
戰川沒回答,問她:「為什麼?」
梁瀟左右兩邊看一眼,那些八卦好奇的人趕緊低下頭裝吃飯。
「看下我周圍的人不就明白了。」
「你怕流言,所以就換個白斬雞去?」戰川看她。
「白斬雞?你說吳亮?」梁瀟想了下還挺貼切,「不全是,我怕你媽媽因為我而受刺激影響到病情,雖然我並不知道自己哪裡刺激到她了。」
戰川沒作聲。
梁瀟喝完湯,「我可以走了嗎?」
「不準換。」
只有病人可以選醫生,醫生不能挑病人,梁瀟沒法拒絕。
「可以。但是你要幫我個忙。」
戰川:「什麼?」
梁瀟:「23號床的病人騷擾吳亮,我答應了要幫他搞定,現在交給你,我就不跟吳亮換。」
戰川什麼都沒說,起身就走了。
梁瀟瞪著他背影,這人,答應還是不答應給個回話嘛!
23號病床,吳亮正艱難給病人量血壓,男人有意無意摸他的手,「你做醫生一個月能掙多少錢?實習醫生又累又沒錢。我會照顧你,給你開個私人醫院都行。」
吳亮尷尬得不知怎麼辦。
「他不需要你照顧。」戰川直接進來,高大的身形像座山似的擋住光源,他伸手拉了把吳亮,瘦瘦弱弱的吳亮在他身邊簡直是小鳥依人,那畫面,不要太和諧。
吳亮像喝了酒,臉全紅了。
戰川看著他,「你怎麼不直接告訴他你已經有男朋友了。」
吳亮心裡是崩潰的。
戰川居高臨下看23號床男人,「他是我的人,以後不要再騷擾他。」
男人看看戰川個頭,評估自己打不過他,聳聳肩,「我知道了,sorry。」
戰川就那樣拉著吳亮出來,走廊梁瀟來不及走開,面壁拚命壓回去狂笑,「咳……你倆的cp感還挺好,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吳亮面紅耳赤,「你們……我是純爺們。」怒氣沖沖甩開戰川。
「誒,別生氣,我真不是想笑,只是沒控制住。」梁瀟要追吳亮。戰川拉住她,「事情我幫你解決,你該專心做好自己的事。」
梁瀟慌忙抽回手,流言猛於虎。
「你這解決的方法……」
「手段不重要,達到目的就行。」
「知道了。我會好好照顧你媽媽,前提是她願意讓我照顧。」梁瀟突然覺得他是個可怕的男人。
很神奇,戰美齡再見到梁瀟像是不認得,不吵不鬧,不管梁瀟怎麼變著花樣問,一下午她一個字都沒說過。
戰川說他出去見個人,私人的事梁瀟不方便問。
今天她終於可以下個早班,交班的時候她給戰川打了電話,號碼是從電腦登記那裡查到的,她想跟他說說戰美齡的情況,他沒接。
今天下班早梁瀟倒覺累得厲害在公交車上睡著差一點坐過站。
小區門口紅艷艷的草莓很招人喜歡,梁瀟買了一袋。菀瑤沒這麼早下班,她拿鑰匙開門的時候鬼使神差去敲敲對面的門。門咔一聲開了,「自己進來。」戰川的聲音從門縫傳出來。
梁瀟嚇了一跳,沒想到他在家的。
「你在家怎麼不接我電話?」她推門進去,戰川背著對她,襯衫剛套進一個袖。梁瀟看見他背上有一條三寸長的傷疤,雖然已經痊癒但看那疤痕當時一定傷得不輕。
戰川套好襯衫轉過身手指在熨貼的布料上滑過,邊扣扣子邊問她,「我剛才在洗澡沒聽見電話,有事?」
梁瀟清了清嗓子,「你媽媽今天的情況不太好,我建議請心理醫生介入治療。」
戰川臉色沒動,「你安排。」
「好。」梁瀟站在門口,正事談完這樣面對著有些尷尬,「那我就……」她要走,戰川已經扣完襯衫扣子,「手上提的什麼?」
梁瀟揚一揚手,「這個?草莓。」
戰川連袋子搶過去揀一顆放在嘴邊咬一口,「很甜。」
梁瀟皺眉,「還沒洗。」而且,那是她的草莓。
「我去拿盤子洗了裝出來。」他說著往廚房去。
梁瀟看著空空兩手,她好像沒有說請他吃吧。算了,一袋草莓而已。梁瀟環視一圈他的客廳,除了一套沙發一個茶几,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那茶几上亂七八糟扔滿了煙頭。梁瀟順手替他把煙頭掃進垃圾桶,茶几底下有個鞋盒,粉色的,一看就是女人鞋。
「喜歡嗎?」戰川咬著草莓從廚房出來。
梁瀟抬頭,「什麼?」
「拆開看鞋子合不合穿。」戰川已經吃了五六個草莓。
梁瀟有些懵,「這鞋子,是送我?」
戰川:「這裡還有別人嗎?」
梁瀟:「為什麼?」
戰川:「送東西一定要理由嗎?」
梁瀟:「我們還沒熟到送東西不需要理由。」
戰川擱下草莓,單手將鞋盒遞到她面前,「我要出幾天遠門,替我照顧好媽媽。」
「你不說我也會盡心,份內的事。」
「我說過不喜歡欠人,你要我送到醫院去?」
收禮物應該是高興的事,被迫收禮物就不那麼高興了,梁瀟拽過鞋盒,鞋子掉出來一隻,亮片眨眼貼布花綉淺口平底鞋看著很俏皮,應該穿上也很舒服。品味比上次那雙大紅拖鞋好太多,梁瀟撿起鞋,問他:「你去幹什麼?」
戰川已經吃完最後一顆草莓,吸一吸食指沾的果汁,「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