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悸動
?「梁醫生,鞋好漂亮,限量款咧。」梁瀟在電梯間碰到醫院同事,她笑笑,「謝謝。」
「男朋友送的吧?」
「不是。」兩個字梁瀟已經結束對話。這鞋子確實俏皮,走路也很舒適,最主要是剛好合腳。
更衣室梁瀟邊換衣服邊想著戰川昨晚跟她說的話。
他說「賣命」,說明是有危險的工作,他背上的傷疤是因為工作留下的?他到底是什麼人?
往vip區去,遠遠瞧見吳亮,她才抬手要跟他打招呼,吳亮轉身就走。
梁瀟加快兩步上去,「長膽了啊,師姐跟你打招呼都不理,虧得我還幫你解決了23床。」
吳亮一急臉也紅,「你還敢提23床,你知不知醫院護士都叫我什麼!」
梁瀟眨眨眼睛,「她們叫你什麼?」
「吳-妹-妹。」
梁瀟感覺吳亮頭上在冒煙,是真生氣了,「開玩笑的話你也當真,她們還傳我搶別人老公呢,你看我不理會謠言過幾天自然就停了。」
吳亮說不過她,又悶頭往前走。
「好好,我道歉。」梁瀟拉住他,「我們還是不是朋友?」
吳亮看著她,「當然是。」
「是朋友就不要生氣了。雖然我們用的方法不對,但事情不是解決了嗎?23床還有沒有騷擾你?」
吳亮搖搖頭。
「那不就結了。你解決了煩惱還保住工作,該慶祝啊青年。」
話雖這麼說,吳亮還是不舒服,「我是男人,性別男,性取向女。」
梁瀟忍住笑,「我知道。大不了以後你因為這事交不到女朋友我負責。」
吳亮抿了抿唇,微微低頭,問她:「你怎麼負責。」
「負責幫你介紹一個。」
「是這個啊。」吳亮的聲音有些失落。
「那你以為是什麼?」
「沒,沒什麼。我要去給23床量血壓了。」吳亮逃也似的走開。
梁瀟在他背後喊,「中午一起吃飯。」
吳亮頭也沒回一下。
梁瀟搖搖頭,「背後有老虎追你嗎!」
梁瀟去看戰美齡並沒有直接進病房,在門口站了會兒。
「戰川什麼時候來?」戰美齡問小護士。
小護士哄著她,「你吃完這碗粥就來了。」
戰美齡:「你沒騙我?」
小護士:「我怎麼會騙你。」
梁瀟輕輕推門進去,戰美齡抬頭看見她,立刻推開護士手裡的碗,「我不吃了。」
護士擱下碗,「那把葯吃了。」
「不吃。」不管小護士怎麼勸說,戰美齡又陷入「聾啞」狀態。
梁瀟問了下戰美齡的血壓情況,讓護士出去。小護士有些猶豫,「梁醫生,你應付得來嗎?」
梁瀟親自倒杯水,揀出藥丸,「放心。」
小護士出去,梁瀟坐到戰美齡輪椅邊,「這個葯每天都要按時吃,不然會有副作用,可能會,掉頭髮。」
戰美齡臉色微微動了一下,還是不理她。
梁瀟心裡在笑臉上不動聲色,「戰川今天不能來看你,他走之前讓我好好照顧你。」
戰美齡終於轉頭看她,「他去哪裡?」
梁瀟舉起水杯,「喝完葯我告訴你。」
戰美齡雖不情願還是接過杯子把藥丸放進嘴裡。
「他去哪裡?」
梁瀟接過水杯,「去見個朋友。」
「你說謊,他在這裡根本沒朋友。」梁瀟以為戰美齡很好糊弄,戰美齡突然抓住她手臂,「你是不是把他藏起來了,你搶走我老公還要搶走我兒子嗎?」
梁瀟手臂感覺到疼,她沒甩開,心平氣和,「戰阿姨,你好好看清楚,您認錯人了。」她把工作牌取下來給戰美齡看,「我叫梁瀟,從來都不認識你老公。」
「梁瀟?」戰美齡一時清醒一時糊塗,「梁瀟。」抓緊她的手慢慢鬆開。
梁瀟捂著手臂起身,「你累了,我扶你上床睡會兒。」
戰美齡倒沒再鬧。
梁瀟從病房出來拉開袖子,手臂都青了。
中午的時候吳亮來找她還帶了咖啡。
「師姐。」
梁瀟笑著看他:「不生氣啦。」
「生氣還給帶咖啡。」吳亮遞給她。
「說吧,又有什麼事要我幫忙。」梁瀟接過咖啡喝一口。
吳亮撓撓後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我聽說吳主任下午要做一台fspr手術,他一定會選你,你……能不能讓一次機會給我?」
梁瀟皺眉,「你怎麼知道吳主任一定會選我?」
「反正他絕對不會選我。」吳亮失落中還有點委屈。
梁瀟看著他,「吳主任又不是老虎,你那麼怕他幹什麼。你自信一點,多表現一下他才會注意到你。」
吳亮苦著臉不作聲。
「好吧好吧,我會跟吳主任說讓你進手術室。」
「謝謝師姐。」吳亮還沒來得及高興。
吳主任的皮鞋踏得走廊蹬蹬響,「梁瀟你準備一下,下午跟我進手術室。」
梁瀟趕緊把手裡的咖啡遞給吳亮,趕上去,「吳主任,我今天狀態不是很好怕拖您後腿,您看能不能換別人?」她使勁給吳亮使眼色,吳亮鼓足了勇氣要開口。吳主任一句,「他不行。」吳亮像被扎破的氣球。
梁瀟還想替他爭取,吳亮拉住她袖子,搖搖頭。
最後還是梁瀟跟著吳主任進了手術室,梁瀟想不通,為什麼吳亮每次見到吳主任都像老鼠見了貓。
這一台手術讓梁瀟筋疲力盡,手術服都沒脫窩在休息室睡到半夜。
她是被餓醒的,換鞋的力氣都沒有。外邊還下著雨,最近雨水似乎特別多。她上次借護士長的傘還忘在家裡,這次又借一把。
下到大廳的時候,她往候診區瞄一眼,上一次戰川就是在那個位置等她。他和她合撐一把傘,她好好的,他濕了半身。
凌晨一點半的公交只有她一個,連個講鬼故事的人都沒有。
林菀瑤早睡了,她輕手輕腳換鞋,洗完澡,斜對面的窗戶黑洞洞一絲人煙味也沒有。
關燈,睡覺。
她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他現在,在幹什麼?」
梁瀟接連幾天情緒都不高,做什麼好似都提不起勁兒來,她覺得自己大概是要生病了。
戰美齡雖然還是排斥她,但已經能聽她的話好好吃飯,按時吃藥。她不知道這算不算照顧好了他媽媽,她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她和戰美齡相處越來越融洽,流言也不攻自破,如果她當時真跟吳亮換了病人,那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她圈著日曆上的數字,戰川走了有七天了,一點音訊都沒有。
「梁醫生,今天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嗎?」vip區的小護士都跟她熟了。
梁瀟笑笑,「我生日。」
「真的呀,生日快樂。」
「謝謝。」
「男朋友一定在家準備大驚喜?」小護士掩嘴笑。
梁瀟沒精打采,「沒男朋友呢。」
「不會吧,梁醫生漂亮又能幹怎麼會沒男朋,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梁瀟笑著搖搖頭。
「師姐!」吳亮突然氣喘吁吁跑過來,「快……快,急救室……」
梁瀟皺眉望他,「你把氣喘順了再說。」
吳亮捂著胸口,「戰川,戰川出事了,在,急救室搶救。」
梁瀟扔了筆往樓梯間跑,電梯太慢。
她換上手術服捂著口罩就衝進手術室,「戰川!」
剛出差回來就上手術台的胡主任抬頭皺眉,「你認識傷者?」
梁瀟捂著口罩,急切問:「他怎麼樣?」
「鋼筋穿透了胸部,傷得很重。」胡主任邊說話手上沒停。
梁瀟不敢相信,他怎麼會傷得這麼重?慌張走近手術台,「戰……」手術台上的男人四十歲左右,乾瘦憔悴,不是他,不是他……梁瀟捂住嘴差點眼淚沖眶而出。
「你認識傷者?」胡主任皺著眉頭又問她一遍。
梁瀟冷靜了許多,「他,是叫戰川嗎?」
「是。」
梁瀟搖搖頭,「我不認識他。我還有事,對不起。」
梁瀟一路跑出醫院,心還怦怦亂跳,害怕剛才在手術台上看見血肉模糊的戰川,她靠著花壇喘氣。
「梁瀟。」有人喊她,她抬頭,戰川站在日頭下,站姿慵懶嘴上咬著煙,下巴長出青青短胡茬臉似乎清瘦了顯得輪廓更加深刻,他皺著眉,似笑非笑的模樣。心控制不住的悸動。
很久以後梁瀟再記起這天,都佩服自己的勇氣。
她衝過去攀在戰川身上,腳尖一踮,他唇邊叼的煙落在地上,她深深壓著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