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粗魯的傢伙,快放我下來!」雷歐在修爾肩上惱羞成怒的說道,魔法師的**雖然像花朵一樣嬌嫩,但神經卻可與陳年老樹根媲美,在經過一連串打擊后雷歐居然沒多久就從昏迷中醒來。
修爾向左右看了看,然後回身抓著雷歐向山上躍去。
「喂!你瘋了不成?你走的是反方向……大道在那邊!」雷歐驚訝道。
「笨!虧你還出身名門呢,怎麼連這點常識都沒有。」修爾找個偏僻的地方,把雷歐丟在地上:「你沒看到剛才宿鳥就是在大道那個方向驚起的?只怕走不出多遠就得被人追殺。現在我這樣繞路走,雖然慢些,可貴在安全。」
雷歐才明白過來,臉上有些發紅,他沒想到修爾的心思還挺細密的。
「好啦,你把我帶到這裡有什麼事?」雷歐撣撣土從地上爬起來,發現他們現在正呆在一個小山凹,視野很不錯,可以清楚的看到山城城牆。
「想問問你今後的打算……你是否還會繼續在梅林手下做事?」修爾半貓著腰,凝視著山城的方向。
在城牆上,守衛們有條不紊的做著防禦工作,看得出豪格平時對他們的訓練不錯。最頂端的城堡正冒著縷縷黑煙,而且塌陷了不少。
「當然了,你認為我會背叛梅林嗎?趕快打消你這個愚蠢得念頭,我答應過不傷害你,但這不表明我會聽你的話……對我來講,梅林比那些陳舊發霉的老頭子強太多,他開明,聰明睿智,賞罰分明……」
「夠了!」修爾打斷雷歐的滔滔不絕的講話:「你真的認為梅林贏得勝利會給你帶來好處?何況我也沒有愚蠢到讓你背叛梅林。」
「那你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投奔梅林讓我替你說好話?」雷歐聳了聳肩。
「不可能。」修爾斷然否決:「我不知道梅林答應了你什麼好處,但我希望你對梅林幫助到此為止,一直到這場戰鬥結束。」
「我瘋了嗎?這樣做對我,還有我的家族會有什麼好處?」雷歐凝視的修爾雙眼,倆人之間的氣氛有些緊張,修爾爪子上長出鋒利的利刃,雷歐也把手放到背後結成手勢——雖然在這種短距離內魔法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不會給你帶來額外的好處,但也不會帶給你利益的損失。」修爾一字一句的說道:「豪格方面並不知道你是梅林的人,所以現在雙方都沒有把你當敵人看,這樣只要你不在戰場上出現,那麼這場戰鬥無論誰獲得最後的勝利,都對你沒有任何損害,而你被我捋走就是絕好的借口。」
聽完修爾的話,雷歐的神情慢慢鬆懈下來:「你的話倒頗有幾分道理,不過最後獲勝的一定是梅林……我堅信這一點。矮人和他的同伴實在太可怕了,你們打不贏的。」
「或許吧。」修爾苦笑:「從目前來看梅林佔了上風,但是……我真的不願意梅林取得最後的勝利。」
他拍了拍雷歐的肩膀,說道:「我該走了,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找個地方躲起來,觀望這場戰鬥直至結束。」
「我會考慮的。」雷歐點頭應允:「不過我最後想問你個問題……雖然有點失禮,但現在以你的身份和地位來看,雙方誰贏誰輸對你都沒什麼損失,為你會堅定的站在豪格那一方,別跟我說是為你身邊的那個女人。」
這個問題讓本來已經躍出的修爾停了下來,他想了一下,然後慢慢回答:「我在宮廷里呆過一陣兒,對這種爭權奪利的事兒並不少見……對於咱們這種屈人之下的人來說,一個英明而年輕的上司會榨乾你身上每一滴利益,而豪格那幫快入土的老頭子則不會……甚至在不久的將來可以取而代之。因此,雖然困難,但我仍想搏上一搏。」
修爾的話這時才真正打動了雷歐,他同樣也是個雄心勃勃的年輕人,以前一直呆在魔法實驗室那種純凈的環境使他對政治一無所知,但剛才修爾的一番話不但他心底播下了一顆名為野心的種子,而且使他源自家族的貴族本性在身體里慢慢復甦。
「我會考慮的……」雷歐喃喃自語著,靜靜思考著,以至修爾什麼時候離去都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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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爾在山坡上疾馳著,從一塊岩石跳到另一塊岩石上,充分展現出狼人那驚人的靈敏和彈跳力。
他之所以拉攏雷歐,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始終不過是一名外來人士,而雷歐這種本土貴族恰好能給他這方面的助力。而這些,則是碧苔絲無法做到的。
在跑動中他不斷嘗試著呼喚戒指,但都失敗了。這個傢伙真的不打算再回應自己了么?修爾有點擔心。
忽然間,修爾感覺有點不對勁,他停下來,豎起耳朵仔細的觀察著四周。
很快,他明白不對勁的感覺是從哪裡來的了,他頭頂上方傳來了衣角與風摩擦的聲音。
下意識的抬頭,修爾看到了讓他驚駭的情景,那個圓球法師正在他的頭頂上方注視著他。
「不必害怕……我不打算傷害到你。」看到修爾緊張和戒備的樣子,圓球法師輕聲說道。
他的音調很尖細,但語氣卻很柔和。
修爾放鬆下來,他知道對方如果想殺死自己實在是件簡單之極的事情,因此對方沒理由欺騙自己。
圓球法師微微一笑,從天上降下來,這時修爾才清楚看到對方的面目。
他的體形就是個圓球,個子和矮人差不多,不過皮膚很白,臉龐上的五官雖然由於太胖而微微走型,但單獨看起來卻都很精緻。讓修爾印象最深刻的,是對方的那雙眼睛,那是一雙單獨看起來非常可愛的眯眯眼——修爾認為更適合長在一位少女的臉上,眼梢微微上吊,但眼眸卻如泉水般清澈純凈。
「你好,年輕的小德魯伊,我叫波吉兒。」圓球法師……不,波吉兒微笑道。
「你……你好。」修爾笨拙的打個招呼,想了想,決定不繞彎子,直接介入主題:「請問,你叫住我有什麼事情……或是打算捉住我交給你的主子?」
波吉兒微微一笑:「我真的不打算傷害你……真的,我只是想警告你不要再往前走了,我們的僱主梅林就在前方。如果你被他發現了,你絕逃不了。」
修爾為對方的話大吃一驚,梅林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他的大腦迅速轉動著,波吉兒沒理由騙自己,那麼梅林出現在這裡的理由只有一個……他想從背後襲城。
再仔細想想,修爾認為自己的推論一點沒錯,豪格的山城守衛森嚴,城體堅固,如果正面進攻梅林絕難討得好去,對於著急把戰鬥速戰速決的梅林來講,反不如行個險招從背後突襲,一擊定局,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城堡正面只有聲勢卻沒有實際的行動。
想到這裡,修爾全身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和豪格現在已經拴到了一根繩子上,絕不能讓梅林如意,修爾下定了決心。
「你要回去報訊?」波吉兒洞穿了修爾的想法,雖然有點差異,不過修爾仍然一陣凜然。他望向波吉兒,只覺對方的目光深邃而悠遠,修爾一時間竟彷彿覺得自己全身被他看穿。
「唉……」波吉兒嘆了口氣,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來,最後淡淡道:「你好自為之吧……小德魯伊,不要勉強自己去做一些自己與自己實力不相符的事。此外,太陽就快完全升起了。」
目送著波吉兒的背影在天空中化為一個小黑點,修爾才長舒一口大氣,並且愕然發現自己渾身已背汗水打透。真是奇怪,面對兇殘的矮人,修爾雖然害怕,卻不會嚇倒,可面對波吉兒時,尤其當對上對方的目光,修爾竟感到從未有過的壓力,並且大腦一陣空白和混亂。
太可怕了,對方明明語氣和藹的和矮人一天一地,但為什麼自己會全身都戰慄起來呢。修爾仔細想想,發覺問題來自對方的那雙眼睛,那雙和外表絕不相符的眼睛。裡面充滿了……純粹,一種不含一絲雜質的純粹,修爾很奇怪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想到純粹這個詞來描述對方的眼睛。
這個緣故,直到很久以後修爾才以一種截然不同的心情和身份才終於明白。
波吉兒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幫助自己?還有他為什麼要提到太陽?這是修爾心底一直徘徊不去的疑問。
不過還好他對自己沒有敵意,此時的修爾只能嘆了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的貓著腰前進。
波吉兒說的果然沒錯,狼人那異於常人的靈敏感官很快便發現大群人馬的蹤跡。
修爾爬在一座山崖上面,注視著在下面的羊腸小道上行走的大隊人馬。
其實人數也算太多,修爾稍微數了數,大概幾百人之間。但從個個彪悍的外表可以看出這些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馬匹的蹄子上都纏上了棉布,馬口也戴上了嚼子,難怪這麼多人馬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領頭一人氣質尊貴,外表斯文優雅,這不是梅林又是誰?
這是修爾第二次見到梅林,但感覺卻和上次見面大不一樣。
上次只是單純的上下屬關係,修爾沒有往別處想,除了覺得對方很英俊外沒有別的什麼感觸。但這次已經是敵人,在經過梅林對他們的一系列雷霆手段,修爾才感覺出對方的可怕。
溫文爾雅的外表下,是強大的自信與霸氣,深邃的目光里是無窮的智慧和不可測的胸府,豪格一幫人與之相比顯然是勇猛有餘而謀略不足,難怪雷歐認為梅林一定會取勝。
隊伍中間,矮人和波吉兒也赫然在內。矮人拎著小斧子,哼哼唧唧不知在說什麼,周圍的士兵都離他老遠。
在經過修爾下方時,波吉兒有意無意的向修爾藏匿的地方深深看了一眼,修爾清楚的看到對方眼中的嘆息,似是在責怪他的執迷不悟。
修爾無奈的苦笑,如果有選擇,他絕不會挑上波吉兒,寧肯和十個矮人死拼,也不願與一個波吉兒敵對。
但人生就是這樣,有些事明知不應去做,但事後回想起來,恐怕還會重新選擇當初的決定。
當隊伍的尾巴經過後,修爾心裡嘆口氣,猛地站起身子仰天長吼。
動物的天性讓馬匹騷動起來,馬上的騎士們抓禁了韁繩,努力的維持著隊形。修爾的狼嚎聲一聲比一聲尖銳,使得部分馬匹的害怕天敵的本能戰勝了主人的命令,將身上的騎士掀翻在地,開始四散逃跑。
像是連鎖的反應,騷動由最初的幾匹馬擴散到全體隊伍,最終整個隊伍都被衝散。
修爾向山城的方向望去,這裡離那裡並不遠,自己的狼嚎豪格和撒拉瑟他們應該可以聽到吧。
現在,是時候逃跑了……修爾手足並用死命的向遠處奔去。
但突然的無力感充斥了他的全身,然後感官開始遲鈍……儘管時間只有片刻,但足夠魔法師對他施法了。幾記閃電打上修爾的身子,讓他彈起老高,重重的落在地上。
逃跑……逃跑……現在修爾心裡只剩下這個念頭,他強忍著身子的疼痛和麻痹,翻身爬起來繼續向遠處疾奔……但是……該死的身體怎麼不聽使喚了?
骨骼發出了古怪的咯咯響聲,長長的毛髮開始急劇變短,修爾的身體逐漸恢復了正常。
難道……狼人的變身結束了嗎,修爾差點哭出來,他抬頭髮現天際的太陽已經完全露出了地平線。
他忽地一陣明悟,難道這就是恢復人身的緣故?
事實上他已經很讓梅林手下吃驚了,這個像是狼的怪物連中了麻痹術、遲緩術、衰弱術等多種狀態魔法,還挨上了閃電術這種直接傷害魔法,竟還可以爬起來繼續逃跑,不過幸好跑了一陣后便突然跪在地上,像是在忍受什麼痛苦。
波吉兒嘆口氣,剛才他並未出手,否則修爾連第一輪魔法都抵不過去。
看到是那頭無恥的狼人後,矮人明顯興奮起來,小眼睛瞪的渾圓,興奮的向修爾衝來。
不過似乎論不到矮人動手了,梅林手下的魔法師再次發動了第二輪的魔法攻擊。
修爾絕望的扭頭,便看到面前那道用各種魔法光芒交織而成的光網,以及梅林那憤怒的要噴出火焰的目光。
波吉兒再次嘆了一口氣,在遇到這名笨到家的德魯伊后就勾起了他一直努力遺忘的回憶,眼看修爾就要慘死眾魔法師的手下,他終於忍不住緩緩抬起手。
「連變身狼人的限制條件都不注意,真是個笨蛋啊……現在的德魯伊試煉門檻降低了么?」波吉兒嘴上喃喃自語著,一股無形的微風從他手中吹出。
修爾已經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最後時刻的來臨。命運真會玩弄人啊,原以為憑著狼人的敏捷和地形的險峻,可以安然逃脫呢……誰想竟……世事的變化真是出人意料呢,修爾無言苦笑。
在各式法術就要擊中修爾的時刻,波吉兒的魔法先一步打在了修爾的身上。
修爾就感到自己被一股強風吹起,然後各種法術在他身上爆開。奇妙的是,那股風形成了一層風壁,擋住了大部分魔法攻擊的威力。
但這也足夠修爾受的,尤其是他現在已經恢復了人形,抵抗打擊的能力和狼人差的老遠。
在痛苦交集之下修爾一聲未吭就昏了過去,昏迷之前他感到自己彷彿長出了翅膀,晃悠悠飛上了天際,身子像陷入了棉花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怎麼……對方似乎不再是狼而是一個人形?看著修爾的身子被打向空中,在場的人除了波吉兒外都產生這個疑問。不過由於修爾的身體周圍都被魔法元素的光芒包圍住,所以大家都以為是自己的眼花,沒有說出來。
修爾從空中掉進了山坡……應該說是被吹下了山坡,波吉兒輕輕自語:「祝你好運,小德魯伊。」
「活不成了。」而在場的人都起了這個念頭,他們誰也不知道波吉兒動的手腳,認為沒有生物能在結結實實挨上這麼多法術傷害后還能活過來,更別提又摔下了山坡。
「大家回去吧,這麼一鬧,豪格那些人想不發現咱們都難。」梅林冷冷的說,他絕不願意和豪格他們打一場持久的戰鬥,拖的時間越久,對他就越不利。
不過現在已經不可能偷襲了,幾百人去攻擊已有防備的城堡,簡直是找死。
矮人雖然遺憾沒有親手砍下修爾的腦袋,但這個結果基本上他還算是滿意。
於是他愉快的哼起了小曲,但被波吉兒瞪了一眼後作罷。
PS
德魯伊在白天只能變做狼,而不能變狼人……狼人只在夜晚才可以變,其效果可以維持到黎明,因為那時月亮並未完全落下,只是被太陽的光芒擋住不顯眼而已。
此外,關於德魯伊和精靈的部分全是作者杜撰,和西方正規的設定完全不符,各讀者千萬別當真。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