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太陽漸漸在天際升起，撕破了籠罩在城市裡的薄霧。整個城市的士兵和人民經過一夜的休息后開始忙碌起來，他們顯的都很有精神，畢竟昨夜是這幾天來睡的最安穩的一晚了。

修爾從屋頂爬下來，準備出發。

他先去探望了一下碧苔絲，她被安置在原來居住的房間里，人依然在沉睡，臉蛋雖然蒼老，神情卻極為的安詳。

在親眼目睹仇人的死亡之後，你的心裡也終於平靜了嗎？

嘆了口氣，修爾悄悄的離開房間，接著他又來到了豪格的藏寶室。

豪格已經死去，這些東西自然都是無主之物……修爾這樣想當然的認為。

由於密室偽裝的很巧妙，所以沒人發現它，就連撒拉瑟也不知道。

左右探察了一下，確定周圍沒有人在，修爾在回憶里努力找出奇圖開啟密室的方法，閃身進去。

密室景色依故，修爾召喚出了福榮恩。

「老師，您在這裡也呆了不少日子吧，應該很熟悉這裡什麼物品最稀奇最值錢……」

「你小子真是貪財……」

「老師啊，我這是逼不得已啊……如果想尋求影賊工會的幫忙，不拿出點珍寶來又怎麼能打動對方呢。為了碧苔絲的生命，為了我今後的未來，我就丟棄掉人格，做一把盜賊吧。」修爾這樣為自己狡辯著。

或許提到了碧苔絲讓福榮恩想起了梅菲斯特，他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凝重的開口道：「修爾，我的弟子。你要牢牢的記住那個女人的下場……千萬要遠離梅菲斯特，這點你一定要記住！」

「我會的，我不喜歡和那種狡猾的傢伙打交道。」修爾回答說：「不過很奇怪，康拉德大師似乎不知道那傢伙是什麼神坻呢，老師您知道嗎？」

「康拉德不知道很正常，畢竟他還很年輕……即使是在壽命悠久的德魯伊和精靈裡面，知道梅菲斯特的我想也不會太多吧。」福榮恩說道：「恩，那邊的金屬球很珍貴，是件不錯的魔法物品，看到它外面的白色線條嗎？那些都是秘銀鑲嵌的……哦，還有那個匕首，是做工非常精美的影匕，用來討好你的盜賊朋友不錯……」

修爾一邊和自己的老師談話，一邊大肆收刮著豪格的藏寶，唯一讓他遺憾的是，其中有些物品體形太大，不方便帶在身邊。

「既然老師知道，那麼請給學生說說關於梅菲斯特的事情吧，將來學生也好有個準備。」修爾伸手拿起一條魔法項鏈，上面鑲滿了各種珍貴的寶石：「老師，這個應該也是不錯的珍寶吧，看上面的寶石，多大個兒！」

「關於梅菲斯特的事情，說起來話就長了……唉，就當給你上歷史課吧。噢，這項鏈上面沒什麼魔力，不值錢。」

「不值錢嗎？」修爾拿起項鏈仔細端詳了一會，還是裝進了自己的口袋，因為他突然明白過來，福榮恩在判斷一件物品價值的標準是基於這件物品上面魔力的大小……也就是說，一些珍貴但不是魔法物品的東西全被他無視了……

「這個世界的神坻們，縱然頭上全部都被冠之以神的光環，但也是有位階高低之分的。」福榮恩開始給修爾上歷史課，作為一名德魯伊如果連這些都不知道，自己這個做老師的也沒什麼光彩。

「首先是你們人類嘴裡的創世神，它是這個宇宙的至高無上的存在，不過創世神僅只是你們人類的叫法，我們德魯伊更喜歡稱之為源，意即為萬物的本源。不過，源並不算是神——它是比神更高的存在。

最高位的神有兩位，既空間與時間之神。它們都是從源中誕生的，宇宙的一切都被包含於空間與時間之內。不過，從來沒有人或神曾經與時間之神和空間之神溝通過，因此也有一種說法是空間與時間並非是神坻，而是類似於一種法則的存在。

在它們之下，則是主神這個位階，它們分別由空間與時間衍生出來的，所以分為空間系與時間系。空間系主神有三位，即太陽、月亮、大地；時間系也是三位，即生命、死亡、命運。這六大主神構成了你所見到的這世間的一切，它們互相彌補，互相制約，並以一種完美的平衡狀態運轉著這個世界。

再往下，則是子神位階，它們都是從上面六位主神互相衍生出來的，已經不限於空間系與時間系之分，往往一位神坻擁有多個神格，比如精靈一族所崇拜的神坻之一的森林女神，便是由大地之神與生命之神所衍生出來，其神格除了掌管森林之外，還掌管狩獵，因此森林女神也有狩獵女神的稱呼。與之類似的，還有火與戰爭之神等。

恩，在跨過遼闊的海洋，在那遙遠的東方國度里，有一種比較貼切的形容，既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這樣說你可能會更容易理解一些……」

「真是好複雜。」福榮恩的話讓修爾腦袋都大起來，這些東西對於他來說實在太深奧了：「老師，您可不可以簡單化一些？或是直接進入主題，只說梅菲斯特？」

「沒禮貌的小子！」福榮恩氣哼哼的說道：「一般人想聽都還聽不到呢。」

「梅菲斯特嘛，則是個比較特殊的存在。這世上所有的神，都能追溯到各自的起源……但梅菲斯特不是，它彷彿是憑空出世，在上古時期一下子便出現在這個世間。」

「那它會不會根本不是什麼神坻呢？」修爾提出了疑問。

「當時也有一些種族提出了這個疑問，但卻發現梅菲斯特可以做到一些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情，而神無法做到的事，它也能做到……它甚至可以無視眾神的盟約，自由往來於這個世間。這自然就引起了眾神的惶恐……終於導致了上古戰爭。」

修爾發現自己越聽越不明白了：「眾神的盟約？上古戰爭？」

「歷史這種東西，總是提到一個問題時便會牽扯到另一個問題……這個世界的歷史分三部分，即是太古，上古和遠古。太古的歷史，我們德魯伊也不知道，只知道那是萬物的鴻蒙時期，曾經發生過一場以生命之神和死亡之神為首的諸神之戰，幾乎滅亡了世界萬物，直到最後引出時間之神與空間之神的插手才終於終結，並訂下了眾神盟約，其內容便是限制眾神對這個世間的過多的干涉。

上古時期便是梅菲斯特出現的時期，那是個和平的時期，大地上生活著各種各樣的種族，有巨人族，鷹人族……大家都說著相同的語言，使用著相同的文字。各種族互相平等、互助、友愛，沒有戰爭，沒有飢餓……那是個如夢幻般的時代。

但梅菲斯特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它挑起了各種族的分化，它讓各種族都說上不同的語言並在種族間製造出裂痕。終於，眾神和梅菲斯特的戰爭發生了，在漫長的戰爭中把世間的各種族全部都捲入了進去……最後以梅菲斯特的被封印而告終。但那些被它改變的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比如，各種族之間永不休止的爭鬥……

至於遠古時期，你們人類的歷史便有記載，我也不多說了。」

「那個梅菲斯特有這麼厲害嗎？居然敢和眾神作對？」修爾有點不敢相信。

「這倒不是，這是因為眾神受眾神盟約所限，無法在這個世界發揮全部的實力……而梅菲斯特則沒這個限制。」

「碧苔絲居然敢召喚那麼可怕的傢伙……」修爾喃喃自語道，他環顧了密室一周，終於肯定這裡一些小件的值錢東西都被自己搜颳走了，剩下那些大件物品，有機會再說吧。

「所以，你千萬要離梅菲斯特遠一些，連想都不要想……否則一定會有災禍降臨在你頭上的！」福榮恩再次告誡他說。

「啊，對了，老師！康拉德大師臨走前提到一個德魯伊試煉……」

「那個啊，現在以你的實力還差的遠呢，先不用去想它！」

出了密室，修爾找來了一塊布，想把那些從密室搜刮來的寶物裹起來，以便在變身後可以系在背上——不能騎馬真是不方便。

可福榮恩卻制止了他：「不用那麼麻煩，你可以把這些東西放在我這裡。」

「可……可老師您不是在戒指里嗎？」

「這個戒指其實是一個位面通道，連接著一個封印空間，我的意志便被封印在裡面……你以為靈魂可以固定在金屬上嗎？」

修爾聽完之後，扭身便走。

「喂，你要幹什麼去？」

「我要再回去密室一趟……把那些珍藏全部帶走！」

「……」

等修爾把這一切都準備好，天已經全亮了。他在和撒拉瑟與隆告別後，離開了這座城堡。

站在城堡的門口，他不禁思緒萬千，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致於他現在回想起來有種身在夢裡的感覺。

不過，該乾的事還有許多，抓緊時間吧。

修爾再次變身成了狼，現在他變身是越來越熟練了。

以前至少需要幾分鐘的準備，現在不到一分鐘就可以搞定了。幾乎是念頭一起，就直接開始了變身，這甚至讓他無法分辨出變身是靠自己的力量，還是通過戒指。

其中，他體會最深的便是一種與自然同化的感覺，一種非文字所能描述的感覺。

修爾低嚎一聲，身形沒入森林不見。

他並沒有直接趕往多芬城，而是在城堡四周藉助狼靈敏的嗅覺來尋找雷歐的氣味。

他相信雷歐會旁觀整個戰事的過程，這將決定他今後的政治方向。

戰事是昨天結束的，時間間隔並不長，所以修爾相信自己可以聞出雷歐的氣味。

終於，他在後山聞到了雷歐的氣味，可惜在跟蹤一段距離后氣味便消失不見。

「該死的飛行魔法！」修爾低聲咒罵，他立刻便明白雷歐是飛走了，所以自己才聞不到氣味。

他想了一會，猜測雷歐八成是回到梅林那裡了。

「梅林，你等著吧！」修爾抖了抖鬢毛，向多芬的方向趕去。

※※※

在多芬城的一座小樓裡面，雷歐正低頭喝著上好的葡萄酒，神情間充滿了苦惱。在他身旁，一個面目清秀的侍女正為他捶腿。

在戰事結束之後，他便乘著夜色趕到了多芬城，由於飛行魔法很快且是直線，所以花了不到一天的功夫就趕回了多芬，其間他甚至沒做什麼休息和魔力上的補充。

在戰場上偷偷摸摸的幫了豪格一把，當時沒覺出什麼，可後來是越想越害怕，萬一被梅林看出來，自己可真是家族的罪人了。

因此戰事一結束，他就沒敢在那裡多呆，也沒敢去找修爾見面，便徑直飛回了多芬。

如果他沒這麼做，反而去與修爾見面知道了豪格的死訊，那對他將會是另外一個結局了。

在他看來，豪格與梅林之間的戰事是以兩敗俱傷為結局的，不過豪格加撒拉瑟似乎在形勢上要稍強於梅林。

於是，他便在家族在多芬的一處產業里住下，並順便休養一下身子。

在山林里度過的那些日子，可讓他受夠罪了，並在內心裡暗自發誓，今後絕不在山林間過夜。

雖然物質上的享受可以保證，但內心的煎熬卻使他連對女人的興趣都失去了。

今後道路的何去何從，始終在他心頭盤旋，就算是睡夢中也不能倖免。

這不僅關係到他自身的安危，還牽扯到他整個家族的未來……

終於，在趕回來的兩天後也就是今天上午，總督梅林率領著軍隊回到了多芬。讓雷歐驚奇的是，他竟沒看到波吉兒在梅林身邊，這讓他心中的天平開始向豪格和撒拉瑟一邊傾斜了。

梅林剛一進城便下達了多條命令，其中大部分都是軍隊的調度，打算把全省自己可以控制的軍隊都集結到多芬來，以便與豪格和撒拉瑟做最後的決戰。

戰火馬上就要燃燒到多芬城了……只是這次攻方變成了守方。

可惜梅林不知道豪格已死，否則他便一定會乘機反攻。

在下午梅林召見了雷歐，他沒有問雷歐這幾天去了哪裡，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雷歐，現在我的處境很困難，豪格和撒拉瑟加在一起已經超出了我的實力，因此我非常需要你的幫助……希望在這個時候你能站在我這一方，你知道，我從來不會虧待自己的盟友的。」梅林對他說道，幾天不見，雷歐驚奇的發現梅林的外表竟然老了十歲不止。

「我早已做出了選擇，總督大人。」雷歐恭敬的回答，在這裡他耍了一個小花招，他話里表面的意思是指他曾為梅林去做卧底，而真實的意思卻是指他在修爾的勸說下做起了牆頭草。

梅林滿意的點點頭，雷歐的家族本身的實力就不弱，況且還有著大魔法師弟子的身份，這對失去波吉兒的他將是很急需的幫手。

「好，那麼現在我首先想請你幫忙的是，可否請你老師請來幫忙？還有，把你家的兵力也調到多芬，暫時讓我借用一下吧。」梅林很直接的提出了要求。

各大貴族都養有私人士兵，根據勢力大小有多有少，雷歐家族裡雖不像豪格和撒拉瑟兩家那樣擁有可以和一省總督對抗的軍隊，但也有個五六百人了，這點人馬平時在梅林看來不算什麼，可現在自己兵力緊缺，又面臨著即將到來的大敵，於是其重要性便大大加強了——有怎麼也比沒有強。

看來梅林的形勢果真是不妙啊，已經到了方寸大亂的地步了……雷歐心中暗想，大魔法師就連國王也不能輕易的調動，又怎麼會去參與區區一個行省里的鬥爭？

距離遙遠不是問題，在王國各行省的省都里，大都設有魔法師專用的傳送魔法陣，所以只要雷歐的老師點頭同意，那麼很快便可以趕來了。

不過由於這種傳送魔法陣造價高昂，所以每個行省也只有那麼一座而已，而且這種魔法陣只能供魔法師使用。

「這個……」雷歐露出為難的表情：「我的老師，已經很久沒參加過人世間的紛爭了……不過我願意為總督大人一試。」

「好吧，這就全靠你了，雷歐。」梅林也知道大魔法師在各個王國裡面都地位超然，憑自己一個小小的總督還真是難以請動，只能算是盡人力了。

「不過……總督大人，那位叫做波吉兒的法師呢？他的實力，在我看來絕不在任一個大魔法師之下啊！」雷歐好奇的問道。

「別提他了！」梅林懊惱的一揮手：「那個傢伙，自從矮人被敵人抓去后就心神不寧，我已經很小心的派人看住他，但他還是執意的趕去去救那個破矮子，結果就一直沒回來，現在八成也被敵人抓去了吧。」

雷歐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都是該死的德魯伊，我的好事先後都壞在他們手裡！等我打勝了這場戰爭，一定要讓他們好看，哼！」梅林怒氣哼哼的說道，先是修爾，后是康拉德，都對他造成了難以彌補的損失。

回到自己的居所，雷歐便開始發愁了，找自己的老師他倒不擔心，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事。就算梅林自己恐怕也不抱多大希望吧。

他憂心的是第二件事，就是梅林要求借用他家的私兵。

這一動用，自己就肯定和梅林拴一條線上了，就算有修爾在豪格和撒拉瑟面前解釋，他們也不會相信吧。

苦笑一聲，雷歐無奈的將杯中的葡萄酒一飲而盡。

他自不知道，就在梅林回城不久，修爾也趕到了這裡，現在正站在一棟表面上是名為「希爾頓」的旅店暗自里卻是以影賊工會分部身份存在的建築物門口。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