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第十章 暗殺
「修爾？」隆頗覺意外，心裡也挺高興，兩人的關係雖算不上多親密，不過也算是朋友：「你這傢伙也胖了不少。」
安娜和海恩在邊上心底深深吃了一驚，之前他們雖覺得修爾不是個普通醫生，但卻也沒想到他和隆這位最近在省里炙手可熱的大人物有關係。
這位修爾先生真是好人啊，身份顯貴卻如此幫助我們，這是海恩腦中的想法。至於安娜，則又是另一種思想了，這個傢伙果真有所圖謀，否則以他的身份為什麼會幫助我們？恩，此事結束之後得離他遠點……對，等萊德傷好之後，到別的行省去吧。
就在眾人以為事情結束之時，水底傳來了一陣巨大的震蕩，使得冰面上的眾人不禁搖晃起來。
隨著嘩啦啦的水聲，雙頭海蛇再次上浮出水面。可是，讓眾人大吃一驚的是那原本被隆砍下的一隻蛇頭現在卻又完好如初的長在上面。
「這隻怪獸能自我重生？」隆訝異道，他再次勉力舉了龍槍，剛才的傷勢雖對他仍有些困擾，不過既然修爾到來，心裡反倒踏實一些。
在和梅林戰爭他見識過修爾的實力，相信其不會讓自己失望。只是隆不知道，隨著福榮恩的冬眠，修爾的實力可是大減……
「它不是這個主物質世界的生物。」一個蒼老的聲音在眾人背後響起，眾人回頭看去，原來是一位年老的魔法師。這位老法師本是跟隨隆來的，剛才事出突然，老法師在船艙里受了點驚，直至現在才出來。
「這頭蛇應該是元素生物的一種，其身體百分之九十都是由水元素構成。所以即使傷害到了它的身體，它也可藉助水元素恢復過來。」老法師顫顫巍巍的說道，在眾人眼裡他實在是老的可以，瘦小乾癟的身材，花白的頭髮，外露的皮膚上到處都是老人斑，恐怕一陣風就能將之吹倒。
修爾則總覺得自己彷彿在哪裡見過這名老法師，但具體在什麼地方見過，他也說不出。
「在水裡這類生物幾乎稱的上是不死，所以你們要想法把它引到岸上去。隆啊，剛才是你打傷了它，你就把它引到岸上吧。」老法師儘管老的讓人懷疑他還能不能記憶住什麼魔法，但其廣博的經驗和見識還是值得信賴的。
隆點點頭，他對這位老法師有著深深的信任感，於是嘴裡大喝一聲，向岸邊的小山坡上衝去。
雙頭海蛇已經認出了隆正是傷害自己的仇人，低吼一聲，毫不猶豫的向隆追去。
「你們回到船上去避一避，我和隆來對付這條怪蛇。」修爾示意眾人不要跟去。
「這位大人，您……您成不？」海恩看了看修爾凸起的肚皮，有些擔心。
修爾尷尬的一笑：「嘿嘿，我體形雖差點了，不過也會用些魔法呢。」
隆衝到山坡頂上時立定了身子，手中的龍槍一舉挑釁似的指向雙頭海蛇，並給緊跟在海蛇後面的修爾一個眼神。
修爾會意的點點頭，雙手合在一起，心裡慢慢開始與自然溝通。
那邊海蛇和隆已經戰鬥在了一起，只是這次隆不再像剛才那樣站在桅杆上佔了高度，只能從地面上和對方搏鬥，很是吃虧。再加上又受了點傷，形勢漸漸不妙。
「喂！修爾，你倒是快點……我要堅持不住了！」隆奮力大喊，一個不留神又差點被海蛇咬到。
就當隆馬上就要落敗之時，修爾的法術終於準備好。他雙手按在了地面，隨著他這個動作，無數的綠色藤蔓破土而出，纏住了沒有留神腳下的雙頭海蛇的軀幹——這是德魯伊法術中最基礎的荊棘纏繞。
可是這些藤蔓對於雙頭海蛇來說實在過於細小了，它一抬腿便掙脫了出來，只是地面源源不斷的冒出藤蔓，它也無法一下子就完全掙脫。
海蛇憤怒嘶鳴著，和藤蔓作全力的搏鬥，最後甚至用兩隻蛇頭不住把藤蔓從地底拔出，可惜藤蔓長的總是比它拔的快。
和雙頭海蛇的蠻力相比，修爾那點可憐的法力實在比拼不過。就在他滿頭大汗要堅持不下去之際，隆回過力氣，知機的抬起龍槍刺向雙頭海蛇。
隆的目的只是為了分散海蛇的注意力，趁著海蛇和隆陷入纏鬥的機會，修爾控制著藤蔓一圈一圈的將海蛇的身軀緊緊纏住。當海蛇意識到這一點已經晚了，它就像是陷入蛛網的小蟲，怎麼也挽救不了自己的命運。
更何況藤蔓天生就有吸水的作用，隨著維持自己身軀的水元素漸漸變少，海蛇的身體也慢慢小了下去，最後終於變為了原先水牛大小的樣子，並被藤蔓緊緊固定在地面。
隆滿意的收起武器，和修爾相視一笑。
他剛想開口說話，卻突然看見了修爾眼中驚駭的神色。
身體下意識的作出閃避的動作，可惜已經晚了。一團綠色的光點從他背後襲來，然後無聲無息的沒入他的身子。
時間彷彿被凝固住，修爾眼睜睜的看著一個黑影飛起，然後指向隆。隨著對方這個動作，一個綠的有些妖異的光點瞬間出現在隆的背後。
修爾突然想起了之前他們發現的那頂無人帳篷——此人恐怕是特地守在這裡的。莫非這是個圈套？難道雙頭海蛇會突然攻擊船隊只是為了引出隆？
可一切都晚了。
隆的身體先是一震，渾身的氣力彷彿都被抽干，麻木的感覺瞬時蔓延了整個身軀，自己那引以為傲的鬥氣竟阻隔不了對方的魔法。
而在修爾等其他人眼裡，隆的身體在被擊中之後迅速的變為石頭一樣的灰色，一種毫無生氣的灰色。
天空中的那個黑影再次打開手掌，這次卻是一團火球咆哮著向隆衝來。
火球擊在隆身上，爆出衝天的火焰。眾人看的真切，隨著這眩目四散的流焰，隆的手腳成了漫天的飛灰，並不住向身體的軀幹蔓延……
隆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命運，心底發出無聲的嘆息……一生的經歷電光火石的從腦海飛速晃過，最後牢牢定格在撒拉瑟的臉上……
父親大人，我不能再陪伴您的左右了……這是隆最後的意識……
最後，一切歸結於黑暗之中……
※※※
「隆他是我的兒子……是真正的親生兒子……」
撒拉瑟在總督後花園負手漫步著，連邊是神色恭敬垂手而立的修爾和雷歐。
花園的花木在冬日的嚴寒里早已枯萎，只剩些枯枝在風中搖擺，憑添了幾分凄涼的氣氛。
距離隆被暗殺之後已經過去三天了，當時消息傳來，撒拉瑟把自己關入房內三天之久，等出來之時模樣竟比之前老了十歲。
修爾暗暗嘆息一聲，白髮人送黑髮人，確實是人生一大慘劇。
而撒拉瑟外露的信息則讓他驚心不已，隆是他真正的親生兒子？現在撒拉瑟的兩個名義上的兒子竟只是個幌子？
「當年我成婚是政治婚姻，妻子嫁來之時早已有了身孕。」撒拉瑟彷彿看穿了修爾所想，心死若寂之下竟不再掩藏這個秘密：「我發現之後便再沒和她有過同床，哪想三年之後她又懷上第二個孩子，我一氣之下終於將她處死……後來我三十歲那年遇上隆的母親，我才總算知道了愛情的滋味。可惜他母親因難產去世，只留下了隆這個兒子，這個我真正的親生兒子……」
撒拉瑟臉上有了些恍惚的神情，當年初嘗愛情果實的美妙和動人，是他一輩子無法忘懷的。
「後來隆便一直以下屬的名義留在我的身邊。唉，我本想把我總督之位留給他的，哪想他竟遭人暗殺……我對不起隆的母親啊。」
撒拉瑟深深低下頭，修爾和雷歐知道這個老人正沉浸於對往日的緬懷和自責之中，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跟隨後面。
來到了一個小水塘，水塘里的水依然結冰，邊上擺放著幾張石桌。
三人坐下，撒拉瑟才抬起頭，臉上的神情已經回復至平時的樣子，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雷歐，關於暗殺隆的魔法師，調查的怎麼樣了？還有那隻怪物，又怎麼處理了。」
雷歐本身便是高階魔法師，因此專門負責一組人手，從魔法師工會上調查法師的來歷。
「總督大人，暗殺隆的石化屬於非常高階的法術，能掌握這個魔法的法師人數不會太多。我已經托我的老師在魔法師工會內部中暗自調查了。相信過兩天就會有結果了。那隻怪物經過調查，發現是被人用魔法控制，所以才襲擊隆大人。」雷歐恭敬的回答，他明白這件事對他的前途是個非常好的機會，何況他在這件事更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他那有著大魔法稱號的老師。
魔法師有魔法師的一套規則，王國傳統的勢力在魔法這個神奇的領域上沒有太大影響力，這正是撒拉瑟非得找雷歐的緣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魔法師只服從魔法師工會的命令，而不是王國。
「把那隻怪物處死吧，它也算是殺死隆的幫凶。」撒拉瑟說道。
「總督大人，我認為沒這個必要。」修爾在邊上插言道，他可不想雙頭海蛇就這麼被處置掉：「那隻怪物本身就像是一件武器，怎麼使用在於其使用者。我看如果咱們可以控制住它，倒是一件不錯的水面武器，就這麼處死太可惜了。」
「隨你們便吧。」撒拉瑟無意在這個話題繼續：「雷歐啊，你是個有前途的孩子，我相信在這件事上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唉，自從我失去了隆之後，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讓我動心的了，包括總督這個位置。」撒拉瑟大有深意的望向雷歐：「我失去了繼承人，自己本身也已經老了，我還能在總督這個位子上做多久呢……」
雷歐心中猛的一跳，他讀懂了撒拉瑟的言外之意，一股名為野心的火焰在他胸口隱秘的燃燒著。
「我一定會找出兇手為大人您報這個仇的。」他信誓旦旦的回答。
當初梅林攻打豪格之際，行省里和撒拉瑟相同時代的權貴們便都差不多死絕，現在留下的，大多都是雷歐修爾這樣的年輕權貴。
隨著政權的更迭，曾和撒拉瑟並肩作戰過的雷歐修爾為代表開始步入了權力的殿堂。
修爾在邊上心裡暗自嘆一口氣，他知道自己始終算是個外來人，比不上雷歐這樣在本地土生土長的貴族世家更能讓其他權貴接受。
而且他為人低調，再加上成為貴族的資歷太淺，因此雖然有著過人的聰明，圓滑的手腕，但沒法像雷歐那樣更容易的不斷往上爬。
修爾和雷歐又安慰了撒拉瑟一陣，然後撒拉瑟示意自己累了，二人才離開了總督的府邸。
※※※
來到大街，路面上充滿著肅殺的氣氛，隆這位總督面前最炙手可熱的人物被暗殺，造成了全省的緊張和戒嚴。
多芬城的大街小巷的街頭更是可不時見到走動搜查的士兵，為即將到來的新年塗抹上一筆灰色。
經過一個路口，修爾和雷歐告別：「雷歐，我打算回自己的領地一陣。」
隆的死修爾也很傷心，不過他自知幫不上什麼忙，所以決定把精力放到豪格的遺產上面去……
「啊，修爾你不幫忙搜查兇手了嗎？你的腦子比我好使，我正想借用你呢。」雷歐連忙說道。
「雷歐啊，你不是不知道。我剛來這裡不久，對省里的形勢並不清楚。與其找我，還不如找你未來的娘家呢。老闆他管理本地的影賊工會，省里有什麼風吹草動是絕瞞不過他的。」修爾打趣道。
雷歐臉一紅，摸摸頭：「嘿，你是知道的……由於鶯的關係，我一直不敢去見他呢。」
「這一關你終究還是得過的，你可要別對鶯做出些對不起人家的事來，否則小心老闆打上門來……」
「不會，不會。我是真心喜歡鶯……對了！」雷歐神色一正：「你說隆被暗殺這事和老闆……呃，是影賊工會有沒有關係？他們可是專門干這個的。」
「應該關係不大，影賊工會殺人都是用匕首和毒藥，從沒聽過用魔法……何況就如你之前所說，能使用石化魔法的最少也是接近大魔法師那個水準，這樣的人物會和影賊工會有瓜葛？」
「這倒也是……唉，隆他死的好慘，連具屍首也沒留下來。」
「這大概就是宿命了……唉，世事無常啊。雷歐，有件事不知你注意到了沒有……」
「注意什麼？」
「很奇怪，聽總督大人話里的意思，他所關注的重點是『誰殺了隆』，卻沒有關注過『為什麼殺隆』。」
「你的意思是說……」雷歐心裡不由一動，修爾這傢伙越來越狡猾了，看事物總能發覺些別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恐怕撒拉瑟大人已經知道幕後是誰主使的了吧……」修爾淡淡說道：「以隆的身份，為什麼會在一隻運輸物資的船隊上出現？顯然是身負著其他任務，不想引人注意，而能讓隆親自出馬的任務，想來必定重要之極……什麼任務不做猜測，但很可能這就是隆被殺害的原因——不過先不理會這一點。能請動魔法師做殺手的，背後肯定有著龐大勢力。只是從撒拉瑟大人灰心的樣子來看，似乎卻是準備放棄追尋背後勢力的努力，只在兇手上面下功夫。那麼，關鍵的是，有什麼勢力大到連一省總督都避諱呢？」
雷歐思索了一陣，呼口氣道：「我明白了。」
「恩，所以你就告訴你的老師從這兩方勢力擁有的魔法師著手吧。國王和叛軍……不必去探究他們殺隆的緣由——八成是國家的走向存亡有關，這不是你我所能擔待起的。你只要查出是哪個魔法師乾的就行了。」
「我會注意的。唉，修爾，我不得不承認，你腦子比我好使多了。」
「這個……其實這不是聰明，這是人生經驗我比你多的緣故。」
「也許你是對的……對了，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修爾，你的年紀有多大？」
修爾想了想：「應該有三十了吧。」
「我想也差不多。」雷歐仔細的上下觀察修爾，看的修爾全身不自在：「你在看什麼？」
「我在想……」雷歐拉長了聲音：「修爾你是不是該娶個老婆了。我認識不少漂亮的貴族小姐，家世都沒問題，怎麼樣，需不需要我介紹你一個？」
「免了吧，那種嬌縱的大小姐我可伺候不起……人家也未必看的起我。」
「不一定哦，修爾你長相雖普通點，可將來的前途卻是光明的很啊。」
「再說吧。」修爾摸摸自己的臉，苦笑一聲。結婚他並不陌生，他年輕時在家鄉時便有過一段短暫的婚姻，可是由於種種原因雙方終於分開，他也正因為這事大受刺激才一氣跑到都城第梵克拚命鑽營當上了宮廷醫師。
因此修爾雖對漂亮女人仍有著很大興趣，但對結婚這種事倒是從未想過。
二人不知不覺已來到了城門，修爾和雷歐告別，向回家的路趕去。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