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涼意

181.涼意

譚菀繼續安慰著我說:「小樊,事情還沒弄清楚,先別下結論,我之所以給你看這些,就是想問問你和易晉之間怎麼一回事,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

我說:「我不知道。」

譚菀有些沒聽明白,又問了句:「你說什麼?」

我搖著頭說:「我生病了,被他帶去了國外治療,等我醒來后,他人就不見了,他把自己所有的財產全都給拋了,到現在我都找不到他,我回國就是為了找他。」

譚菀把手放在了我肩膀上,她說:「自從我醒來后,也很久都沒有他的消息了,但是小樊,你要相信,易晉從來都不會是這種人,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那一定是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

譚菀忽然想起了什麼。又立馬拿過那份報紙,趕忙翻開在裡面翻找著什麼,她聲音頓時提高几個度說:「七月二十號,不就是後天嗎?」

就連石傑都感覺到意外了,從譚菀手上抽過報紙,問了句:「這麼快?」

他低頭看了一眼,報紙上的日期,確實是後天無疑。

譚菀皺眉說:「不管是真是假,我們明天一起去看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譚菀又對石傑問:「嶸富集團後面的老闆是誰,你真不知道嗎?」

石傑說:「我沒接過他們企業的案子,今天如果不是報道出來,我都不知道嶸富集團背後的老闆竟然是個女人。」

譚菀滿是奇怪的說:「可易晉不是那種會輕易結婚的人,是不是這其中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譚菀又推了推我問,問:「小樊,你認識嗎?你有沒有從易晉那裡聽說過此人?你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不會一點消息也沒有吧?」

我沒有回答譚菀,而是望著桌上那些基本上沒吃幾口的早餐發著呆,石傑見我情緒不對,便立馬我朝譚菀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問下去。

譚菀怕我受刺激,之後一直在和我說著開心的事情,試圖轉移這個話題。

我在她家待到下午,我沒有在她家停留下去,譚菀多次挽留我,讓我在這裡陪她,我都拒絕了,我回到酒店后,我給安妮打了一通電話,我在電話內問她,易晉要結婚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安妮很慌張,甚至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她在支支吾吾,可是她卻沒有否認掉,原來她早就知道了,這就是她們不讓我回國的原因。

安妮還想解釋什麼,我平靜說了句:「我知道了。」然後便將電話掛斷了。

第二天一早,譚菀便來看我,我把門給打開后,她見我很平靜的站在那裡,便立馬提著早餐竄了進來。

屋內亂糟糟的,反而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剛想收拾,譚菀走了上來便制止,讓我不要這麼麻煩,聽她如此說,正好我也懶得動,便把沙發上的衣服挪了挪,給了她一個位置坐。

譚菀坐下后,便看了我一眼問:「你還好吧?」

我倒了一杯水遞給她。笑著問:「我現在不是很好嘛?」

反而是譚菀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過了一會兒,譚菀從包內拿出了一樣東西,是兩張請帖,她放在了我面前說:「這是石傑弄到的,我們明天可以去看看,聽說那裡請的人並不多,門禁森嚴。」

我從譚菀手上拿起請帖看了一眼,上面結婚照,沒有名字,只是一張普通的請帖。

譚菀現在看你意識到,這件事情百分之六十是真的,所以她猶猶豫豫的說:「要不,明天我和石傑去吧?到時候什麼情況,我們再來告訴你,你覺得怎麼樣?」

我將請帖放了下來,對譚菀說:「不用,明天我們一起就好。」

譚菀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好半晌,她說:「好吧。」』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這場被報紙大寫特寫的婚事,卻在婚禮顯得有些銷聲匿跡的錯覺,彷彿所有報社全都在同一時間失憶了一般,沒有誰在今天提起婚禮的事情。

可這不影響我和譚菀,我和譚菀起了個大早,兩人在約定好的地方碰了面后,我上了譚菀的車,譚菀的心情似乎也有些複雜,她手放在手剎上好幾次,最終還是發動了車,車子到達報紙內所描述的酒店時,那整棟酒店全都被人給包場了,明明是一場婚禮,可是門口卻很冷清,停的車也林林總總,我和譚菀拿著請帖朝大門走去時,門口兩個保安攔住了我們,查看了我們的請柬。

那兩個保安確認了無誤后,便把我們放了進去,裡面和外面一樣安靜,根本不像是一場婚禮。直到我們順著婚禮進行曲走到一處教堂時。裡面卻一個人沒有,空曠的大廳只有音樂在來回回蕩著,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一個人的婚禮竟然讓人覺得詭異。

我和譚菀相互看了一眼。

就在這時,我們身後突然左側突然傳來了開門聲,我和譚菀同一時間看了過去,走進來的人,是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牧師,他手上拿著一本聖經。

我們身後陸又陸續續走進來一些人,我和譚菀這才發現。原來是我們來早了,畢竟現在才九點。

那些來賓進來后,這裡的服務員也將糕點和香檳,還有喜糖悉數推了出來。

來的嘉賓,有很多我都認識,而且我還在這裡見到了喬林然,他並沒有看到我,因為他的目光全都被自己身邊的女人和孩子而吸引著。

我們挺久都不見了,沒想到他和那個女人的孩子都這麼大了,我倒是有些意外。不過我並沒有驚動他,也並不想和他在這上面有什麼交集,在譚菀沒有發現之前,我便帶著她去了別的地方。

我們在婚禮現場待到差不多十點半,來賓都來得差不多了,這個時候我們頭頂的燈就在那一瞬間滅了,被黑暗籠罩的大廳,到處迴旋著議論聲,問是不是停電了。

可是這黑暗籠罩沒多久,一束光照在了舞台上。大廳內再次響起婚禮的進行曲。

牧師正拿著聖經站在台上,而二樓的上方的帷幕被拉開后,漸漸走出來一對男女,男人穿著一襲筆挺沒有一絲褶皺的西服,他身邊站著的,是穿著一襲華美婚紗,被頭紗罩住的女人。

兩人人在牧師神聖的聲音當中緩緩登場了,樓下是一陣細碎的喧嘩聲。

二樓台上的男人一眼就看見了我,不過他除了淡然的看了我一眼后,便再也沒有什麼多餘動作。彷彿我就好像是一個陌生人。

他把身邊女人隔著頭紗根本看不清楚容貌,他扶著身邊穿著繁瑣婚紗的女人朝前走了一步,牧師便在那念著聖經,說誓詞。

我的情緒和一旁的譚菀相比,就平靜了很多,她看向台上的那對新人,又低頭看向我,皺著眉頭都不肯相信的問我:「好像真是易晉,為什麼會這樣?」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站在台下安靜的看著。

這個時候,一旁的工作人員端著兩枚婚戒走了出來。

牧師問易晉,是否願意娶面前這位小姐為妻,不管是貧窮還是富貴,不管是健康還是疾病,都始終如一,不離不棄。

易晉站在那沉默了一會兒,他的臉在燈光下有些變幻莫測,整個大廳都安靜著,安靜的等著他回答。

他面前帶著頭紗的女人,也安靜的凝視著他。

好半晌,易晉對那女人微微一笑,他握住了她手,說了三個字:「我願意。」

站在我身邊的譚菀見狀,就想衝過去,我一把拉住了她,譚菀急了,她皺著眉頭問我:「你沒看見現在的情況嗎?!」

她有些衝動,我說:「我知道。」

譚菀越發的急了,她說:「你知道還無動於衷!小樊,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比誰都清楚,現在的情況,所以,我越發不能動。

就像譚菀說的那樣,我應該選擇相信易晉,我始終都記得他對我說過的一句話,他說,讓我記住一件事,就是他對我的感情。

所以,不管這一次發生了什麼事,我都會選擇相信他。都不會輕舉妄動,就算此時的他正在迎娶另一個女人。

正當我和譚菀在那壓低聲音著話時,有人早就比我們先一步走了出來,她對著正要給那女人戴戒指的女人,大聲說了一句:「我不同意!」

突然有人來攪局,所有人朝著那女人看了過去,那女人正是喝得醉醺醺的傅姿雅,站在人群里的陳溯立馬走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她,想拉著她走。傅姿雅一直在掙扎著,她哭著說:「陳溯,你放開我,你放開我啊!」

可是陳溯卻沒有鬆開她,反而怕她說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話,一把捂住了她嘴巴,我傅雅姿便狠狠掙扎著,嗚嗚大叫著。

最終無論她怎麼掙扎,她還是被陳溯從人群中拉著離開了。

大廳內又是一陣細小的喧嘩聲,可喧嘩聲過去后。主持人便在台上活躍著氣氛,大廳內的議論聲才漸漸被壓住。

之後,所有人視線又回到了台上,易晉還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把那枚戒指套入了那女人的無名指內。

那女人也接過了另一枚戒指,套入了易晉的指尖當中。

儀式完成後,易晉便挽著那女人離開,而在那女人隨著易晉轉身時,她忽然回頭往我這邊看了看了一眼,就那一眼中。有風撩起了她臉上罩著的頭紗,露出了她半截光潔的臉,她朝我露出一絲陰冷至極的笑。

只是那半截臉,就讓我認出了易晉身邊那個人,我身體不受控制的搖晃了幾下。

譚菀感覺到了,便快速的扶住了我,她皺眉問:「小樊你還好嗎?」

我沒有回答譚菀,腦海內只是不斷迴旋著兩個字,吳睨,那個人居然是吳睨。她沒有死!

我來不及多想,撇開譚菀的手就想走,譚菀一把拉住了我,她問:「小樊?!你要幹嘛去?」

我看了譚菀一眼,回過神后,我立馬對譚菀說了句:「我想去上個洗手間,你等我。」

我沒有和她說太多,將她手從我手上撇開,便衝進了人群里,譚菀根本跟不上我的速度。我人便觥籌交錯的人影淹沒。

我剛想朝著二樓走去,有人從後面一把拽住了我,我回頭一看,拽住我的人竟然江華。

我想把他手給甩開,我沒有看錯的,我也絕對不會看錯,我可以看錯任何人,也絕對不會把吳睨給看錯,剛才那半張臉就是吳睨,可她不是死了嗎?丹麥那一場大火。她為什麼還活著,她為什麼會出現在台上,會穿著婚紗站在易晉身邊。

她剛才那絲冷笑,明顯是在對我示威,我必須要去確認。

我想甩開江華的手,他卻一把緊扣住,甚至不等我說一句話,手扣住了我唇,便帶著我就轉身走。

我掙扎了幾下,掙扎不過。他一直把我帶到一處安靜的走廊,我反手把他推開,他也同一時間鬆開了我,我們兩個人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冷冷地問:「吳睨沒有死。」

我沒有用疑問的語氣問,而是百分之百的肯定,我又在後面加了一句:「你是吳家的人,而這麼多年,她一直在利用你,在背後操控我是嗎?!」

江華不回答我,我轉身就要走,他又想拽住我,我反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這一個耳光打在了江華臉上,他沒有反抗,甚至也沒有還手,硬生生承受住了。

他胸口的領帶被打的幾乎飛了起來。

我再次冷冷的說:「回答我,江華。」

他說:「是的。」就簡單兩個字,沒有再有多餘的話。

這個時候,走廊那端傳來了赫敏的聲音,他似乎在找著江華,我並不打算在這裡多停留,我對江華再次說了一句:」我早該想到是她了,對我如此懷恨在心的人,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了,那個時候我就覺得吳睨的死,疑點重重,我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沒有死,還以這樣的方式出來了。」

我冷笑了一聲說:「這場戲還真是精彩啊,她吳家這盤棋,下得還真是大啊。」

在赫敏過來之前,我轉身從走廊內退了出去,江華沒有追上來,他只是站在那遠遠的看著我。

我直接上了二樓后,便在二樓每一間房間,一間一間找著。

當我停在最後一間房門前時,我握上門把手的手停了下來,可猶豫才三秒,我用力將門一推,房間門便開了,休息室的客廳內。一個人沒有,只有窗戶口白色的窗帘被風撩得不段作響。

屋內安靜急了,就連桌上那魚缸內的一池雨,在水裡跳躍帶動的水聲,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我進了房間,朝著休息室裡面一間卧室緩慢靠近走了去,當我走到門口時,我將那扇門給推開,卧室內的化妝鏡前坐著一個女人,那女人穿著婚紗。正背對著我安靜的坐在化妝鏡前拆著頭上的頭飾。

她似乎根本沒有發現我的到來,只是坐在那裡仿若無人一般,緩慢的拆著頭上的頭飾。

她頭上之前罩著的頭紗,此時正散落在了她腳邊,屋內白色的窗帘,依舊被風吹得嗖嗖作響。

我一步一步朝著面前這個詭異的女人走了過去,離她只有幾步之遠時,坐在梳妝鏡前的女人,發出了甜膩的笑聲,那笑聲並不讓人覺得舒服。

正當我還要繼續她靠近的時候。她忽然就在我毫無預兆中,從化妝鏡前緩緩回身看向了我。

那張想象中的臉,讓我背脊無端生出了一股涼意。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下半截的皮膚光潔如初,可上半截去卻全都是猙獰的傷疤,鼻樑到額頭的位置沒有一處皮膚是完整的,她似乎沒有眼睛,因為她的眼睛幾乎和那些傷疤融為了一體,分不清楚拿塊地方是她的眼皮,哪塊地方是她的下眼皮。只有光禿禿的兩顆眼珠,像是鑲嵌在上方了一般,而那兩顆眼珠此時卻正一動不動的盯著。

這不是一個人,這根本就是一個怪物。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她卻緩緩從椅子上起身,朝著我一步一步靠近。

我往後退著,一直退到自己五路可退,撞到不知道何時緊閉的房門后,那女人忽然用無比沙啞難聽的聲音問:「小樊,你不認識了嗎?我是你嫂子啊。」

她想用手來撫摸我,可還沒她碰觸到我皮膚。我便將她狠狠一推,逃也似的想離開。

門卻被人死鎖了,無論我怎麼搖晃都打不開。

那個被我推倒在地的女人並不急於起來,而是看著我這幅慌張害怕的模樣,她坐在地下,盤著腿,手指捂著唇嬌笑了出來,她笑聲很大,回蕩在空蕩帶著寒風的房間,讓人說不出的驚悚。

她笑的花枝亂顫,鬆動肩膀,好半晌,她止住了笑聲,繼續用她那甜膩又難聽的嗓音問我:「小樊,這麼久不見,你真的連嫂子都認不出了嗎?」

她故作難過說完這句話,便用手緩緩撐住了身體,從地下站了起來。

我緊貼在門上,滿是害怕的看著她。

她又開始朝我走了過來,她那雙鑲嵌在猙獰皮膚上的那雙眼睛,正流著淚,一滴,一滴,似乎還帶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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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不及你眉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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