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登堂入室

打架，是男生的專利，心情不好時可供發泄，心情好時可以用來表達友情。我們的祖先至聖至明，早就下過「不打不相識」的結論，由此可見，老人家們沒少打架。

這一次，和剛才沒頭沒腦的廝打截然不同，打鬥的過程中，憑諦覺得身體明顯起了變化，一股內力從臟腑間騰騰而起，逐漸充盈到四肢，全身充滿活力，一拳一腳虎虎生風，很明顯，蒙緬也是一樣，兩人越打越快，力量也越來越強。

融雪看著有趣，也加入戰團，向蒙緬揮出一拳，又向憑諦踢出一腳，力量和速度絲毫不弱。

三人身旁的落葉隨之盤旋，在空中上下飛舞，那兩隻爭偶的雄性蜜獾嚇得竄入灌木叢中，只露出兩對在黑暗中閃著綠光的眼睛。

憑諦、融雪和蒙緬不約而同地停下手來，相擁大笑。爭偶的蜜獾見他們歡欣鼓舞，心中迷惑不解：兩個男的分一個女的，有啥好樂的？人類真沒腦子，換了是我，早趁機一石頭砸昏對頭，把那女的抱回洞里去了。兩隻蜜獾同樣的心思，趁人不備又打了起來。

月光下，融雪翩翩起舞，就像林中漫舞的精靈。

約夫的一對眼珠卻驚得快要掉下來！他一路跟蹤過來，想趁人不備偷取白菜，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卻見三人吃下白菜后若無其事，既無反噬，也無須散發，白菜自然融合體內，只是一夜之間，已經登堂入室。而自己苦修三年，方敢服食下一棵白菜，又用了十年的功夫，才散發出來！一念至此，怎不叫人氣苦！

約夫不知道，憑諦、融雪和蒙緬是無心為之，正應了亞拉「順其自然」那句話，白菜如初長成的少女，看不順眼的話，百萬富翁也不給；看得順眼的話，千萬富翁也給。即便你呼天喊地，要死要活，也只能徒嘆奈何。

約夫只得恨恨地悄然離去，憑諦、融雪和蒙緬興高采烈，一時間都沒睡意。雖然他們不知道其中的緣由，但身體的變化卻能明顯感受得到，誰都樂意成為強者，還從來沒聽說過，有人因為力氣大而羞愧得自殺。

蒙緬到草棚里翻了半天，找出兩塊火石來，試著在茅草叢中一打，果然迸出火花，生起一堆火來。

篝火燒得「噼啪」作響，憑諦手上提著一個布袋走過來，袋口朝下一倒，一把金幣「叮噹」落在地上，融雪立時歡呼雀躍，蹲下身來一枚一枚數著，愛不釋手。

「這些金幣不是拿來買種子了嗎？」蒙緬問，在金錢面前，他還是能保持清醒的，在美女面前，他還能記得自己叫什麼名字就不錯了。

「哦，那天買種子的時候，見他們不反對，我就佔了點小便宜。」憑諦輕描淡寫的說。

「亞拉轉了性，不小氣了？」

「那倒不是，只不過我買種子的時候，他們都不在而已。」

融雪「噗哧」一聲笑出來，手裡還握著一把金幣。那天她為金幣的事，和憑諦鬧彆扭，憑諦嘴上不說，卻不動聲色的給她留了許多金幣，這讓她有些竊竊心喜，女孩不在乎你說什麼，更在乎你會為她做什麼，當然又會說又會做則是再好不過了。

憑諦和蒙緬也被她引得笑了起來，來到這個島上兩天了，第一次能夠圍坐下來閑聊，蒙緬往火堆里添著枯枝，融雪把玩著手上的金幣。

「這地方真的很落後耶，」融雪說，「那兩個傢伙穿得像個古人似的。」

「是啊！我也覺得，你看這些用的東西，好像回到古代一樣。」

「哎！邊遠地區嘛，還是個海島，我們沒碰上原始部落就已經算運氣了。」憑諦插話，從亞拉的木屋來看，雖然沒有一點現代生活的氣息，但好歹也是居住的人家，何況又不是渡假，憑什麼挑三揀四的。

「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呀？」融雪邊說邊舒展著身子。

「你不想做有錢人了？」憑諦打趣她。

「想啊，最好明天賣了白菜，拿一大堆金幣搭順風船回家。」

「快了，還有98天！」篝火慢慢暗下來，憑諦的眼神卻無比堅定。

漫長的一天總算過去了，他還活著，這比什麼都好，他給自己的任務很簡單，就是無論如何都要活著離開這個島，不能讓惡夢成真。

既來之，則安之！逃避總不是辦法，要讓自己變得更強，才有更多對抗命運的底氣。

但是他不知道，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暗中操控著一切。

約夫回到木屋，向亞拉稟報一天的所見，堂屋裡點著一盞油燈，忽明忽暗，屋后養的幾條狗都放了出來，在門外來回巡行，偶爾發出幾聲吠叫。

亞拉頷首道：「這麼說，有三個人已經上了第一級，看似奇巧，卻在我意料之中。白菜乃是靈物，因人而異，他們吃下后融為一體，渾然自成，和古籍中記載的一般無二。」

亞拉的身份特殊，他是德高望重的長者，更是通曉世事的智者，但不為人知的是，他還是一位接引者，他的家族歷代傳人數百年來苦守在這個海島上，等候古籍中預言的天外來客的降臨，並指引他們進入這個陌生世界的途徑。

距離上一次成功的接引是五百年。

五百年，這是一個漫長的等待。亞拉祖輩中的許多人，在等待中逐漸老去，沒能親眼見到傳說中的來客，亞拉很幸運，他等來了六個魯莽的客人，額角還被其中一個砸了一石頭。

亞拉心中再無疑慮，古籍自祖先手中，代代相傳，已經歷經了五百年，作為這一代的接引者，他對書中的內容熟知於心，現在這幾位少年的作為，也一一應證了其中的記載。

約夫說：「老爺這麼說，是認為他們根基異於常人，可是我留意看他們身形步伐，卻不見有什麼可塑之處。」

亞拉想了想，說：「非常人，必經非常事。我是家族中僅存的接引人，必須在暗中提點一下他們。」

「老爺，不是說好我們不插手的嗎？」

亞拉嘆口氣，伸手摸了摸被融雪誤傷的額角，還覺得隱隱作痛：「這幾個都是莽撞少年，一昧遊戲玩鬧，根本不知道前程艱險，如果讓他們自己找，只怕找上一輩子，也發現不了島上的奧秘！」

「老爺，我見他們並無進取之心，只一心想著偷對方的菜。」約夫總是數落少年人的不是，看見他們如此神速地邁上台階，他的心裡始終難以平衡。

「偷菜？」亞拉失笑道：「能有什麼大作為，不外乎是小偷小摸的勾當。就算堆積了許多白菜，吃不下去，也是鏡中花，水中月，有等於無。他們若把心思放在這上頭，耽誤了修鍊的正道，長久下去，豈不辜負了我的期望？」

亞拉手扶著額角陷入沉思，他們不負期望的種出了白菜，有三個人登上台階，已經驗明正身，但另外還有三人，需要進一步敲實，最好的辦法，就是誘使他們吃下白菜！必須儘快確定，這些都是他要等待的人，亞拉已經有些等不及了。

約夫說：「白菜因人而異，一旦吃下，吉凶難料，若有不測，救護只怕來不及了。」

「果真如此，說明這三個只是普通人，不值得我們多費心思。」亞拉決然道：「他們既然來到這裡，本身就是在刀口上走，只是還蒙在鼓裡罷了，生死自有天註定，不是我們能預料到的。」

約夫低下頭，不敢再多說什麼。

—————————————————————————————————————

你有沒有聽過「大豬說有，小豬說沒有」的故事？有的話請點收藏，沒有的話請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