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江湖最後一個大佬
天剛蒙蒙亮,晨霧還未散去。
林間小道上,憑諦弓著腰,背上背著一口布袋,疾步小跑著。蒙緬和融雪一前一後警衛,緊張地環顧四周。只要儘快到達木屋,他們就安全了。
倏地,一聲呼嘯,龍曠擋住去路。憑諦三人更不遲疑,斜刺里奪路而走。
這兩天水靜鵝飛,雙方經過一場惡戰,元氣都是大傷,急需休養生息。憑諦和蒙緬趁機修復了城堡,柴灞等人只能望關興嘆。
柴灞雖然攻不進來,憑諦他們坐吃山空,不得不走出去。菜地里收穫了一袋白蘿蔔,必須送到木屋,換取新的種子,他們一商議,趁天剛擦亮,正是人最疲睏怠惰的時機,擇時突圍,不料還是中了埋伏。
龍曠隨即拔步來追,一面大叫:「在這裡!在這裡!」
林中樹響,由遠而近,一條身影在樹間縱躍追來,憑諦心裡一涼,自知仍舊不免。
憑諦把布袋向蒙緬一拋,喝一聲:「接住!」轉過身來,柴灞已向憑諦飛身撲來,凌空一擊,憑諦伸出雙掌硬架,「嘭」的一聲響,倒退幾步。
蒙緬空中接住布袋,正待回答,忽然手上一空,一個身影從旁搶過,就地一個打滾,敏捷地翻身站起,布袋已背在背上,正是顏駿,笑著說:「接住了……」
話音未落,顏駿忽覺腳腕被人抓住,用力一扯,站立不穩,仰面摔倒,布袋已被融雪搶在手裡,接著顏駿的話說:「……才怪!」
顏駿一個鯉魚打挺起身,蒙緬恰恰趕上,出拳向他臉上的眼鏡擊過來,顏駿連忙護住面部,不料蒙緬手上卻是虛招,低轉身旋風落葉掃堂腿劃出,顏駿再次倒地。
龍曠從後面趕來幫忙,出右勾拳向融雪腦後打來,想想有些過意不去,臨時變招,用左直拳擊向蒙緬,顏駿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恰巧擋在中間,被勢大力沉的龍曠獨門絕技左直拳正中下頜,應聲而倒,這次再沒爬起來。
憑諦和柴灞以快制快,眨眼間已過了三、五十招,斗到分際處,兩人同時騰空躍起,凌空交錯,手腳揮舞如千手觀音般炫目,頃刻分開,兩人分別落地,相距十數步。
憑諦停下手,柴灞喝道:「怎麼不打了?」
憑諦緩緩攤開手掌,一條項鏈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這好像是你的生日禮物吧?」正是憑諦凌空施展妙手空空在柴灞身上攝取的。
柴灞臉上變色,伸手在頸間摸索,憑諦哈哈大笑:「柴灞,你老了!」
正自笑得歡暢,柴灞手提著一條內褲在憑諦眼前晃了晃,憑諦的笑聲戛然而止,倒不用摸,果然覺得底下涼嗖嗖的。
見柴灞和憑諦這邊打得精彩,龍曠他們早已停下手來看熱鬧,見此情景,龍曠捧腹大笑,顏駿兀自躺在地上,居然也「吃吃」地笑得愜意。
憑諦羞得面紅耳赤,蒙緬背起布袋,說:「你們慢慢打,我還有事,先走了!」
蒙緬朝木屋方向跑去,柴灞把內褲往憑諦面前一拋,喝叫:「哪裡走!」拔步隨後追去,龍曠趕緊跟上。
沒一會兒,柴灞又飛奔回來,向憑諦攤開手:「還給我!」憑諦把項鏈丟過去,柴灞接住,說聲「謝謝」,重新往蒙緬的方向追去,龍曠緊隨其後,跟去又跟回,心頭一片茫然。
融雪沖著憑諦,伸出手指在臉上颳了兩刮,做個鬼臉,也趕了過去。
只有顏駿還躺在地上,依舊「吃吃」地笑個不停,見憑諦兩眼冒火,趕緊把笑容收起來。憑諦不耐煩地問:「你怎麼還不走?」
「我起不來。」顏駿呻吟著說。憑諦過去揪住他的衣領,往上一拋,顏駿「哇哇」大叫,手腳亂舞,被拋掛在大樹的枝杈上。
這下丟人丟到姥姥家了!憑諦悻悻地想,什麼破火龍果嘛,連柴灞都打不過,真是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看來只能執行B計劃了,憑諦腳下加勁,追上前去。
柴灞的武功果然了得,當憑諦趕到時,布袋已被他搶了去。蒙緬垂頭喪氣地坐在路旁,口中兀自憤憤不平,融雪在旁邊不停地安慰著。
「……剛過幾招就輸,我丟臉丟的,我認第二都沒人敢認第一了!」
「有第一的,有第一的……」
「我寧願賣身,也不願忍受這種恥辱。」
「有機會的,有機會的……」
柴灞和龍曠背著布袋,大搖大擺地往山上走,顏駿跌跌撞撞地跟在後頭,走幾步跌一交,遠遠傳來他們走調的歌聲: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
柴灞他們的身影轉過山頭,再也看不見了。蒙緬從地上一躍而起,三個人相互擊掌,興高采烈地跳起來,把剛才如喪考妣的假面具丟去爪哇國。
「哈!哈!中計了!」
憑諦、融雪和蒙緬摟肩搭背地往回走,一路上蹦蹦跳跳,唱著走調的山歌: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
不遠處的另一座山頂上,亞拉和約夫隱在樹身後,把經過看在眼裡,見他們都走遠了,亞拉轉過身問:「他們的本事怎麼樣?」
「已經登堂,尚未入室!」約夫答道:「還欠缺些火候,假以時日,必有所成!」
「或許可以助他們一臂之力,」亞拉欣慰地笑,說:「你的漫天風雨,也該找個傳人了!」
約夫恭順地點頭,亞拉拄著手杖,往山下走,一邊哼著歌曲,是剛剛偷學來的:
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
柴灞三人回到菜園,個個聲音沙啞。龍曠把一布袋白蘿蔔倒在地上,大家都看得兩眼發直,好幾天有一頓沒一頓地餓著了,咽著口水,在小溪旁邊洗邊吃,蘿蔔清脆可口、汁多且甜,人人眉開眼笑。
「唔,唔,好吃。」柴灞三口並作兩口把蘿蔔吃完,吩咐道:「龍曠,再給我洗兩個。」
「你自己不會洗呀!」龍曠埋頭大啃,嘴裡塞得滿滿的,有些口齒不清。
柴灞氣往上沖,近來他武功精進,顏駿和龍曠尊為老大,凡事都讓三分,頤使氣指慣了,見龍曠出言挺撞,站起身來,就要出手教訓。
「哎,哎!」顏駿忙打圓場,「為了幾個蘿蔔,傷了兄弟和氣,何必呢?」邊說邊把自己手裡的蘿蔔塞給柴灞。
柴灞重新在石頭上坐下來,啃一口蘿蔔,自覺失了顏面,又說:「沒大沒小的,要是在外頭,你早吃了虧了,我可是為你好。」
見柴灞火大,龍曠心下也吃一驚。但畢竟個性倔強,聽見柴灞這麼說,口中卻不服軟:「謝謝了!沒認識你之前,我過得挺好。」
「你們一人少說一句吧。」顏駿在旁有些無可奈何。
柴灞把手中的蘿蔔向地下一扔:「聽你這麼說,是心裡不服氣了?」
「我沒這麼說!但我龍曠頂天立地,從來也沒怕過誰!」
「你聽聽,你聽聽——」柴灞手指著龍曠對顏駿說:「今天我不教訓教訓他,還把自己當老大了!」
柴灞走到空地上,說:「來吧!有什麼能耐,儘管使出來。」
龍曠倒是鎮定下來,慢條斯理地把蘿蔔吃完,站起來拍拍身子,走到空地上。
「何必呢,」顏駿阻擋不住,只能嘆口氣,「讓別人看了笑話。」
柴灞喝道:「接招吧!」當頭一掌劈下,龍曠舉手招架,兩臂相接,「嘭」的一聲響。
柴灞見龍曠紋絲不動,心裡想:這小子倒也硬手。連攻幾招,未見討好。
龍曠原本心中害怕,幾招接過,見柴灞拳腳不像往常般勢若千鈞,放下心來。心頭一定,手上功夫施展出來,拳來腿往,反而逼得柴灞節節後退,招架不迭。
顏駿在一旁看了,心下驚疑不定。不知是龍曠的武功突飛猛進,還是柴灞不濟事。
柴灞大叫:「且慢!」龍曠手上卻不見遲緩,一招雙龍搶珠擊出,正中柴灞前胸,柴灞「噔噔噔」連退數步,坐倒在地,手撫胸口咳嗽不已。
「老虎不發威,當我是Hello-Kitty!」龍曠輕蔑地說。
顏駿忙從蘿蔔堆里揀了個好的,在溪中洗乾淨,又在自己衣袖上擦乾水,雙手遞給龍曠:「龍曠大哥,咱別跟他一般見識!」
龍曠一手接過蘿蔔,一手拍著顏駿的肩膀,笑著說:「自家兄弟,不用這麼客氣。」
顏駿將膝蓋微彎,身高降低,讓他拍得順暢些,口中「諾諾」連聲。
柴灞怔怔地坐在草叢中,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他不知人蔘大補,生津安神;蘿蔔性寒,助消化,與人蔘相生相剋。搶來的這一袋白蘿蔔,卻是一個圈套,旁人吃了沒事,他柴灞吃了,卻把千年人蔘的功效抵消殆盡,一身武功已與常人無異。
無論如何,昔日風光不再,柴灞從雲端跌落谷底。現實是殘酷的,柴灞不得不低下頭,接受命運的安排。
龍曠與顏駿坐在溪邊,吃著蘿蔔,談笑風生,意氣飛揚。柴灞期期艾艾地走上前,四周忽然靜下來,無人說話,只聽得溪流水響。
柴灞啞著喉嚨,叫了一聲:
「龍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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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抑制窺視地心的**,夜闌無聲的時候,他摸索到幽深的暗洞入口,泂口前覆蓋著黑黝黝的雜草,他用雙手輕輕撥開,露出狹長的裂縫,下面的豁口處,有汩汩的清水流出,他全身的熱血沸騰起來,忍不住將頭一探,進去了!由此引發動人心扉的故事……
——新作《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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