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越獄潛逃的羅雄

孫兆軍和徐騰龍通完電話，就吩咐值班軍官查問羅雄下落，他聽得出老爺子還是很關心這件事。現在事情沒弄清楚，不能讓徐利民做得太激烈了，萬一羅雄是清白的，他們家族內部紛爭沒什麼，要是怪罪到他頭上，可就冤了。孫兆軍很清楚特別部隊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他總覺得徐利民可不像徐麗英這樣的小女孩，保不準用上些激烈手段，把羅雄弄得非殘既傷，自己也沒法和徐騰龍交代，畢竟，老爺子曾經發過話。

等安排完關於飲用水規定的一系列事宜，孫兆軍感覺連日來壓抑的心情，總算舒暢了許多。明白了戰士變喪屍的這個關鍵原因，部隊自然能夠更好地控制，更好地發揮戰力了。這時，值班軍官跑進來報告了一個令人吃驚的消息。

「報告。軍法處剛才報告，羅雄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意思？」坐在旁邊的徐麗英，騰地站起來問道。

值班軍官看了一眼這個漂亮的女少校，繼續對孫兆軍報告道：「按照軍法處對死牢現場的勘察，犯人是從透氣鐵窗上爬出去的。鐵窗上的鐵檔，都被拉掉了。軍法處說，羅雄練有內功，徐立人上尉確認他有這個能力。」

「誰讓軍法處安排到死牢的？」孫兆軍問道。他是臨時接過來這個基地的，對基地內的細枝末節並不了解。軍法處還是原先基地的人，他統一讓孫兆麒在管，所以並不清楚軍法處的主官。

「不是軍法處安排的。特別部隊徐上校，昨天徵用了那個牢房，關押他們的犯人。犯人跑了，和我們軍法處沒關係。」值班軍官繼續解釋道。

「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啊，亂彈琴！」孫兆軍聽著這值班軍官的話，火就上來了。他當然知道按照條例，特別部隊徵用的牢房出現狀況，自然是由特別部隊負責。但剛放下徐騰龍的電話沒多長時間，就出了這個紕漏，雖然他沒什麼過錯，可信心百倍的保證，就像是一個耳光從半個小時前抽過來似的，讓他胸口堵得慌。

「叫孫處長到這裡來！」孫兆軍幾乎吼著命令道。然後，口氣和緩地問徐麗英道：「小徐，徐上校呢？」

「徐上校一早出去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上午一直在找他。」徐麗英一臉坦白地說。「他從不用手機，所以我聯絡不到他。」

孫兆軍看看徐麗英，心想，這徐麗英這麼嫩，徐利民要是想耍點心計，還不是玩小孩一樣，不過，也很難說，那個羅雄說不定也把徐麗英給騙了。

沒過十分鐘，孫兆麒和葉敢兩人急匆匆地走進來。孫兆麒說：「徐利民上校帶人循著蹤跡，追下去了。軍長，這件事不能怪軍法處。那個死牢多少年都沒出過這種事。整個窗框都被卸下來了。那個窗框，離地起碼有一人多高，旁邊又沒著力點，不知道這個羅雄是怎麼把這麼粗的鐵棍拉彎，拆掉窗框的？！」

「外面的哨兵在幹什麼？」孫兆軍很不理解地問道。

「那是個半嵌入地下的牢房。哨兵是站在走廊里的，牢房門是揭地蓋似的那種。裡面，只有一個貼著地面的三十公分寬一點的氣窗。」葉敢很平靜地說：「我檢查過，外面應該沒有人為破壞的痕迹。純粹是裡面用大力扳彎鐵棍，然後拆下的。」

「葉敢，你和這個羅雄接觸過，我還聽說，他曾經在城裡救了你們特種大隊一次。」孫兆軍看著葉敢問：「你說說看，這個羅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為什麼要越獄逃跑？」

葉敢沉吟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他不是一個窮凶極惡的壞人，但我也想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越獄逃跑？我想，也許是被壓到死牢的緣故，或者，徐利民上校審訊的時候曾經逼迫過他，所以……」

葉敢顯然想到了特別部隊的優良傳統，那無所不用其極的可怕手段，他能夠想象到，徐利民為達到目的，肯定不會和人溫文而雅地交談，

「我們第一次調查的時候，徐上校沒有說過過分的話啊？」徐麗英簇著眉，沉思著說：「聽說今天凌晨又提審了一次，我沒參加，然後就把他壓進了那個牢房。聽徐立人說，上校是想給羅雄增加點精神壓力。但這也不至於讓他做出越獄逃跑的舉動啊？」

「這個很難說。」孫兆麒接著徐麗英的話，說：「這些人都是城裡逃出來的倖存者。這個羅雄，我沒記錯的話，不但殺了很多喪屍，而且他還受過很多傷。由於是O型血系人，他沒有變異，但是不排除，他的心理受到了傷害，也許人格扭曲了都有可能。」

「兆麒這個話很有道理。」孫兆軍彷彿找到了一個很好的解釋理由，欣賞地說：「基地里的倖存者，據專家估計，心理問題嚴重者和精神病患者不下於百分之三十的比例。這個羅雄，也許是隱性患者，在徐利民上校的心理攻勢下崩潰了，才會有這樣的舉動。這樣吧，你們先在外面等一下，等徐利民上校來了，再詳細問一下。」

孫兆軍把眾人打發到外面會客室，他準備給徐騰龍彙報。他感覺剛在幾個小時前接了那個電話，現在立刻要承擔責任，實在是很冤。何況這事，本來就是他們徐家的內部事務，他夾在中間兩邊不討好，何苦呢。剛才孫兆麒給了他一個很好的理由，他完全可以在彙報事實的同時，給出一個徐利民逼迫導致羅雄心理崩潰越獄潛逃的結論。那樣，他什麼事也沒了。至於追捕，自然由徐利民的特別部隊去完成，最多基地給予支援和配合。

傍晚的時候，徐利民帶著人，風塵僕僕地回來了。他一來，就進了孫兆軍的辦公室。兩人單獨談了有大半個小時。徐利民出來之後，叫過還等在外面想和他說話的徐麗英說：「麗英，你去休息吧。這件事，我已經向族裡彙報了。你伯父的意思是，你一個女孩家別管了，明天回研究所吧。族裡讓我一定要找到這個人。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死的，抓住以後，我會把他帶到北京來。到時候，讓族中老人們去決定。好了，走吧，你已經打擾人家孫將軍一天了。」

「利民叔叔，我今天問了基地里好多戰士和倖存者，我覺得羅雄不會是那種傷害麗姿的人。」徐麗英邊跟著徐利民走出指揮部，邊說：「也許他真的沒見過那本冊子。也許麗姿沒放在戒指里。」

「麗英，你不要費這個腦子了。」徐利民很耐心地說：「叔叔知道你心腸軟，總認為人性本善。我告訴你，社會是複雜的，人性也是複雜的。一個看起來表面很好的青年，有可能是個大奸大惡之人。這種例子，你叔叔我可碰到過很多了。再說，羅雄這個人並非像表面看起來那樣的簡單。你想想，就憑他只學了幾天清心訣，就能獨自殺掉三百多名喪屍？你想想可能嗎？我懷疑這個人以前一定學過武，所以他很明白那本冊子的重要性，沒有和我們說實話。我敢肯定，他一定知道那本冊子在哪裡。從他逃出去這點看，他的力量應該還在我之上，叔叔這次去追捕他，未必順利，但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他抓回來。」

「那我爺爺怎麼說？」徐麗英問道。她對處理這種人與人之間的複雜關係，一向缺乏判斷和認知力，只能把心目中最正確的人物搬出來。

「沒他老人家點頭，我能調特別部隊的人來處理這些事嗎？」徐利民嚴肅地說：「麗英，這已經不僅僅是我們家族的事了。因為這本冊子，也關係到我們軍隊和國家抗擊喪屍病毒能否最終取得勝利，所以我會全力以赴！」

「那好吧，利民叔叔。」徐麗英見說到了軍隊和國家，知道這是他們軍人的神聖職責，沒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擋他們去擔當，去奮鬥。於是她只好說：「明天，我再去看看我爸爸的墓地，然後回京。利民叔叔，你也要小心點。」

「你放心回去吧。我會讓基地準備好飛機。」徐利民總算說通了徐麗英，心頭一松，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徐麗英的父親，徐光大司令員的墓地，在軍區基地外的一個烈士陵園裡。靠近基地療養賓館。這裡，已經是丘陵山區地帶，山高林密，樹木叢生。

羅雄站在這個墓地前，有點恍惚，他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還是危機當日林暢說的，後來又聽徐麗姿說起過。他知道，這是徐麗姿的父親。怎麼說，這個名字還是和他有點關係。

他昨天從死牢跑出來之後，在基地周圍兜了大半天，除了不斷製造痕迹和破壞痕迹以外，就是在想自己該怎麼辦？晚上突然發現了這個墓地，然後又看見徐光大的碑，他彷彿找到了方向似的，就在這個墓地里過了一夜。

他被押進死牢的時候，心裡滿是憤怒，但他還是有點懷疑這一切會不會是徐利民的一種恫嚇手段。可是在死牢里，面對兩個特別部隊軍官的自由搏擊，他被打得七暈八素的時候，自然顧不得那麼多了，運起清心訣就開始反擊。雖然他的武技，根本無法和這兩個和他同樣年輕的青年軍官相比，但他強悍的力量和出色的反應，著實也讓那兩個特別部隊里的佼佼者吃了不少苦頭，逼迫他們使出渾身解數與他周旋。在一旁壓陣觀戰的徐利民，也終於達到了他的目的，測試出羅雄清心訣的真實修為並不在他之下。這讓他更堅定了羅雄擁有清心訣總綱冊子的猜想。最後，徐利民拋下一句「以你這樣的修為，你沒有總綱冊子，誰會相信？不交出來，我們只好殺了你！你自己想明白！明天是最後期限！」就走了。

羅雄滿腹疑慮地看著徐利民等人走出牢房，他很困惑。因為剛才的激烈搏擊中，他居然看到那兩個青年軍官的面部表情，尤其其中一個小光的牙齒，隱隱暴長，就像是喪屍的特徵。羅雄是從喪屍堆里殺出來的，對喪屍那種獨特的陰血氣息，有著非常強烈的感受。剛才的搏擊中，他分明是嗅到了那種氣息。當看到小光的面部表情，他非常震驚，他立刻意識到徐利民來此的目的，並非單純調查徐麗姿的事件，顯然是直衝這清心訣而來。羅雄想到徐麗姿在普濟寺送別他時，曾經說過她的清心訣已經突破了第八段，也就是說徐麗姿變成高級喪屍之後，清心訣得到了大幅度的進步，那麼徐利民既然想到了清心訣的好處，自然有可能也變成了高級喪屍。從徐利民如此迫切地想得到總綱冊子來看，他應該就是高級喪屍，否則他不可能知道高級喪屍修鍊清心訣進步神速，相比徐立人，就沒有他那種強烈的**。

羅雄想通了這一節，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裡傻傻地待下去，得找機會逃出去，否則，真的有可能被徐利民不明不白地弄死在死牢里。於是，他越獄跑了出來。跑出來之後，羅雄本想去找徐麗姿，但一路跑一路想，越想越不對。這跑出來，也太容易了，要知道這可是軍事基地。那徐利民可不是白痴，怎麼就選了一個這麼偏僻的山坳看守所，這麼容易地讓自己逃出來，跑進後面山裡？會不會是在引誘自己逃跑，然後追蹤自己的去向，以便找到他們想要的呢？

羅雄決定先不去找徐麗姿，先在基地周圍兜上幾天，看看情況再說。於是，他就兜到了烈士陵園。

秋天早晨的陽光，有點嫵媚，有點暖暖的親切。烈士陵園裡錯落有致的墓地，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漢白玉的石碑，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陵園周圍的樹木鬱鬱蔥蔥，長勢喜人。羅雄在徐光大的墓碑前，鄭重地磕了幾個頭，他覺得自己代表徐麗姿來探望，應該盡這個孝道。

他準備磕完頭就出發去找徐麗姿，這時候他卻聽到汽車的馬達聲從遠及近。遠處，來了一輛悍馬。羅雄警覺地躲藏了起來。

悍馬車很快到了烈士陵園。車上下來兩個士兵，還有徐麗英。羅雄看到是徐麗英，心裡開始盤算開了。如果徐利民是高級喪屍，那麼徐麗英呢？她的樣子是看不出來，可徐麗姿也看不出來。不過，成為高級喪屍難道很容易嗎？羅雄回想自己所碰到的喪屍以及自己交手過的高級喪屍，真正的高級喪屍按人口比例來說還是極少數的，大多數是吸了一點血的初級喪屍，還有的就是大量殭屍似的活死人。像徐麗姿這樣的高級喪屍，不，按照徐麗姿說法，她可以叫頂級喪屍了，只能用鳳毛麟角來形容。徐麗英顯然沒有徐麗姿那種生死掙扎的機緣，她怎麼可能和徐麗姿一樣呢？

羅雄正想著，突然遠處傳來武裝直升機的馬達聲。他看見有一駕武裝直升機，沖著他這裡的方向，飛了過來。武裝直升機的高音喇叭，在空中，突然響了起來。

「羅雄，出來吧！你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