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對了,這就是她提前想好的台詞,本來是打算挑個恰當的時機帥氣地甩出來的,但是看來等不到那個時候了。她真的不想讓他認為她是在嫉妒,她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是認真的。
自己的心情要由她自己去平復,但她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她想看他幸福的樣子。不想再被說成是個強人所難的、自私的人,她也該學著成熟起來了。
她這副認真的樣子讓何思羽覺得眼角抽搐,還真是用心良苦啊,越說越過分了,「是嗎?因為我對你口中那個溫良的同學很有興趣,才會讓她住進自己家,好進一步認識的,原來如此啊。」而且還挨了一拳,識相的也該以身相許了吧,是這個意思嗎?他接著道:「為了一個沒見過的女人,我還真是煞費苦心呢。」
「欸,你別動不動就生氣呀,我就是說假如是那樣的話嘛……」
「假如?我看你連我們的小孩叫什麼名字都想好了吧?滿月時還要滿面笑容地包個大紅包呢。」
「沒那麼誇張啦。」不過名字她倒真的想過。
萬一諾低頭不語,何思羽半跪著平視她,只能看到她的頭頂。她玩著兩隻手,手掌紅通通的,她還在掐來掐去,全然不知道疼似的。
「抬頭看我。」何思羽說。
「我不,每次你這樣就是要罵我,我討厭你罵我。」
「我保證什麼都不說,看我就知道了。」
真的嗎?萬一諾將信將疑地慢慢抬起頭來,對上何思羽一雙堅毅的眼。她的心頭一顫,他的瞳孔在比較暗的光線下顯得尤為深邃,像是可以吸進一切的漩渦。那漩渦加速地朝自她而來,下一刻她就要被吸進另一個世界了吧。
何思羽貼近她,輕輕地吻上了她的唇角。很輕,輕而綿長。
萬一諾完全石化成上古生物,每根汗毛都豎起來僵直不動,她的手下意識地攥成了拳,死死地壓在腿上。
「你還真是決絕,說不喜歡我了,立刻就能轉而變成紅娘把我推銷出去。」他輕聲說。
「是、是啊。」萬一諾跟著開口,這是某種報復的新方法嗎?她鎮定地道:「我不就是這樣的嗎?所以你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走開啦。」
沒錯,指望她的熱情能夠長久簡直像要求魚不再游水那麼困難。何思羽一直以來所尋求的都是更簡單的快樂,不用付出、不用擔心、不用承擔,所以她是不行的,是唯一的那個他連想都沒想過的,那個絕對不可以碰的人。
說好了不再管太寬,卻還把她的朋友弄到自己家來,說好的不再讓她產生不必要的希望,又忍不住吻了她。他到底想怎麼樣呢?萬一諾惱怒的臉龐映在他的眼裡,他捫心自問,找不到一個對的解釋。像以前那樣,保持著合適的距離,想找時就能找到,什麼也沒有開始,所以也不會有可能的結束,那不是很好?
何思羽道:「真的已經不喜歡了嗎?」
「是不想再喜歡下去了……」太累了,萬一諾避開他的目光,「別逼我說出來呀,我在努力變得成熟起來,你看不到嗎?幹嘛還要戲弄我?」
真的呢,在面對他時,她總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他所謂的成熟,是希望她學會強言歡笑嗎,是希望她學會忍耐痛苦嗎?希望她生氣時不再第一個想到找他抱怨,開心時不再想到與他分享,痛苦的事情默默承受,就像其他所有陌生人一樣。
何思羽是希望萬一諾能變得更好,但更好是否就意味著離他更遠?他傾向前,環抱住她,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肩處,感受著她背部細微的顫動,「一諾,你喜歡我什麼呢?你想把我推銷出去,也要看別人肯不肯接手,又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是笨蛋。」
「好啦,我知道啦,我是笨蛋。你、你先讓開好不好?」萬一諾快憋死了,幹嘛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對她又親又抱。
因為他似乎覺得他正在被人很寶貝地愛著。他不懂被人當成寶貝一樣是什麼感覺,有些人恐怕生來就缺乏愛人與被愛的能力。他成績好,無論是資優生的圈子還是小混混的圈子都能進出得遊刃有餘,面對自己尊敬的爸媽,他也沒覺得背著他們做些壞事有什麼心理負擔。
說到底,他何思羽是個徹底的利己主義。愛他的人很多,可沒有一個能在他身邊待到
最後,包括他的爸媽。
人呢,無論距離多近,不過都是兩個不同的個體,生而孤獨。因為恐懼這份孤獨,才會選擇緊緊擁抱,然後失去。他一直拒絕成為那種沒用的人,可此時他卻想極了去擁抱眼前的這個女人,「一諾,可以抱你嗎?」
什麼?雖然好像是在問她,但完全沒有疑問的語氣呢。剛這麼想著,萬一諾只覺得身子一輕,被人橫抱起來。原來他說的抱是真的抱啊……忽然她回神過來,道:「等等,我腿又沒傷,你要抱我去哪裡啊?」
何思羽抱著萬一諾徑直進了卧室,還很熟練地撞開了門,才把她壓在床上。
心中有一萬個問號,萬一諾的頭有點暈。何思羽的雙腿跨在她的身體兩側,跪在床上,像座塔般高高地俯瞰著她,然後他解開了襯衫鈕扣,毫不在乎地將那件衣服丟去一旁。
萬一諾聽到自己抽氣的聲音,何思羽的上身光溜溜的,定期去健身房的成效這會顯露出來,看似單薄的身體分佈著均勻的肌肉,夜色下本來偏白的膚色顯出厚重的壓迫感。
何思羽笑了下,淡淡地問她,「可以嗎?」
可以什麼?萬一諾完全跟不上他的節奏了,只感受到那龐大的軀體向她壓來,一雙熾熱的大手分別握住她的腰兩側,一陣麻癢立刻傳遍她全身,她不由得哆嗦起來。
他的手貼著她的肌膚一路向上游移,把衣服推到了她的胸部以上,她淺黃色的內衣很襯她白皙的膚色。
一陣口乾舌燥,這樣的饑渴簡直像是動物一樣,何思羽被這股強烈的渴望搞得有些心慌。但她沒說不行,即使他只是利用了她對他的好感憾住了她,讓她反應不過來而已。不反對的話,就當是默認了吧。
何思羽乾渴的嘴唇貼上她平坦而微顫的小腹,她的皮膚看上去水潤潤的,親上去卻是乾的,他下意識地伸出舌頭,想去將那滑嫩的皮膚弄濕。
「呀。」萬一諾的身子又是一顫,意識到他竟然在舔她的身體,腦袋裡的炸彈被點燃了引信,「不要啦,為什麼要突然這樣?你別鬧了。」他是吃錯什麼葯了,哪根筋搭錯了啊?她急忙地道:「說讓我珍惜身體的不是你嗎?」
「但是你仍喜歡我,不是嗎?」何思羽回到俯視她的角度。沒開燈的卧室里,他的眼睛在發著暗光。
萬一諾心下一沉,她仍喜歡他有錯嗎?又不是她想的,淡化任何事都是需要時間的啊,她的喜歡有給他造成任何困擾嗎?她有強迫他接受自己嗎?沒有吧。只因為她仍喜歡他,就可以想找人上床時,就隨便地把她拉上床,不想時就算她脫光了,他都可以掉頭就走嗎?
「想解決需要就去找別人啊,你不是很受歡迎的嗎?」
「可我只想抱你。」
萬一諾愣住,而何思羽似乎沒察覺自己說了什麼,又或者只是她想多了。何思羽只是很平淡地說著,手指去到她的內衣處,輕輕彈開了她內衣的暗扣。
突然接觸空氣的皮膚有些冷,可皮膚下面的血液早已熱開了鍋。萬一諾覺得自己的血似乎都快煮開了,這種內外的反差像是身體在和自己打架,雙方僵持不下,讓她挺屍一般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