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知道錯了嗎(二)

22.知道錯了嗎(二)

唐恬昏昏沉沉的睡著,很不安穩。記憶似乎又飄到了那個草長鶯飛的三月,解封那段他塵封在心底不願意,也不敢去觸碰的回憶。

……

北蕭皇帝四月份過壽辰,南唐皇帝派二皇女唐延前去賀壽。

唐延提前一個月出發,想去了解一下北方的風俗,見識一下那邊不同於南唐的風景。

那時候唐恬正住在皇城郊外的離宮養心,唐延出發前來看他,順便把這事提了一句。誰知唐恬死纏爛打的也要跟著去玩。

「我們就去一個月,母皇不會發現的。」唐恬扯著唐延的袖子撒嬌,「好二姐,我都從來沒去過北蕭呢,將來母皇把我許了人家,更是沒機會出去了。」

唐延就這麼一個嫡親的弟弟,又因父後生完他后便去世了,從小自己這個長姐就把他捧在手心裡長大。

如今他這麼一示軟撒嬌唐延就心軟了,最後鬼使神差的點頭同意,打點好一切后,將人偷偷帶出南唐。

從來沒出來過的唐恬開心的像個孩子一樣,對什麼東西都很好奇。不得已唐延又叮囑他不許暴露南唐皇子的身份,畢竟不是在南唐,免得給母皇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就這樣一行人順利來到北蕭。唐恬是偷偷過來的,唐延也不敢把他帶去見北蕭的皇帝,免得被唐毅知道,兩個人都要受罰,只能把他留在住的地方。

那時候恰逢北蕭京郊有一個有名的廟會,唐恬在下人那裡聽了一耳朵,耐不住心癢,帶著兩個小侍偷偷去了。

既然是有名的廟會,又哪裡會缺少人呢。人多一擁擠,唐恬就和兩個小侍走丟了,直到廟會結束,他也沒找到回去的路。

眼見著黃昏天漸漸要暗下來,唐恬就急了,又悔又怕。跟著人群走了一會兒就遇到一個分叉路口。

他站在那裡猶豫半天,通過扔樹叉選擇了其中一條,硬著頭皮往前走,就這麼走到了一戶人家的後院。

望著不像有錢人家的那種府邸,而是一處清幽淡雅的居所,周圍還種上了不少竹子,石台上還有一顆奇奇怪怪的樹苗,被種在一個盆口很大的缸里,上面結了兩顆紅彤彤的果子,鮮艷欲滴,很有食慾。

唐恬走了一路早就渴了,啞著嗓子喊了幾句,見沒人出來,才咬著乾澀到幾乎出血的嘴唇伸手摘了一顆。

兩顆呢,自己就吃一個應該沒事吧。

果子一口咬下去——有點苦,還有一股藥味。

唐恬才剛咬沒幾口,一個灰衣小侍不知道從哪裡出來。

見果子被人吃了,頓時尖叫起來,跑過來一把奪過果子,將他猛的推倒在地上。

「怎麼辦怎麼辦?」小侍面如土灰,捧著果子的手都在抖,沖著摔在地上的唐恬吼道:「你知道這是什麼你就吃!現在果子被你吃了,你有十條命也賠不起!」

「這可是王爺的藥引,種了幾年才長成……」那小侍癱坐在地上,哭道:「神醫說兩個果子必須一起用才能治好王爺的病,我們一王府的人小心照料,輕易連碰都不敢碰,我這才走開一會兒,你怎麼就給吃了……

怎麼辦,我要被你害死了!」

唐恬被他口中王爺這兩個字給嚇到了,臉色頓時刷白,自知闖禍了。

來北蕭的路上二姐就跟他說過北蕭宮裡的事,其中提過北蕭有一位病重的王爺,深得皇上疼寵。

如果被北蕭皇上知道自己吃了別人這麼重要的藥引,會不會引起兩國的戰事……

唐恬一想到種種後果,更是不敢說話。

那小侍從地上爬過去,伸手要去扯他的嘴,手指想塞進去摳他喉嚨,叫道:「你給我吐出來!吐出來!」

「發生了什麼事?吵吵鬧鬧的都驚了王爺。」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緊接著竹屋裡走出來一人。

那小侍見到來者,頓時跪在地上哭喊道:「田大人,王爺的藥引被這人給吃了?」說著手緊緊的攥著唐恬的手腕,眼睛恨不得將他吃了。

田安聞言也是一驚,扭頭一看藥引果然少了一顆,臉色大變,冷聲質問道:「你是什麼人?……來人,先把他看住,我去通知王爺。」

話落,本來靜怡的竹屋不知道從哪裡閃出來五個高大的侍衛,將唐恬從地上拖起來。手鉗制住他的手腕,疼的他臉色大變。

唐恬哪裡被人這麼對待過,又疼又怕的哭了出來。

一片混亂中,一道溫柔的聲音從人群後面傳來,「出了什麼事?」

那聲音平平靜靜溫溫和和的,聽起來輕柔的如同春風拂過一樣沒有一絲威嚴,卻瞬間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只餘下還在抽噎的唐恬。

他就這麼看著圍在自己面前的一群人自動分出一條路,從中間走過來一個長得極其好看的女人。

三月份的天氣,多數人已經脫去冬衫,那人卻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斗篷,手攏在寬大的袖口中。

「王爺,您的藥引被這個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奴才吃了。」田安上前一步回話,「臣正打算讓人把他帶下去嚴加拷問,問他到底是誰派來的。」

唐恬一聽這人是王爺,頓時頭都不敢抬了。

聽到田安的話,蕭辰只是用餘光瞥了一眼石台上的葯樹,並沒有放在心上,反而是走過來,低頭問唐恬,「你叫什麼?怎麼來了這裡?」

那人溫柔的聲音從頭頂飄過來,「別怕,就是一個果子而已……」她停頓一下,語氣帶著些許好奇問他,「好吃嗎?」

許是她的聲音天生帶著一股安撫,唐恬慢慢抬頭,回想起剛才嘴裡的味道,臉一皺,結結巴巴的說道:「有、有點苦。」

聽到這種回答那人悶笑一聲,抬手讓人把他放開。

田安一愣,皺著眉頭上前一步開口:「王爺,他有可能是別的皇女——」

話還沒說完就被蕭辰截住,語氣輕柔卻帶著肯定,「她們還沒蠢到這種地步。」蠢到派他過來。

「對、對不起。」唐恬聽不出她話里的深意,愧疚的抽噎道,「我只是渴了,不知道這是藥引。」他頭幾乎要低到地里,心想著這人怎麼能這麼好。

蕭辰總是低頭看他覺得有些累,手從袖子里抽出來,屈指在他頭上輕輕的敲了一下,在他縮著脖子抬頭看自己時,笑道:「讓一個重病之人總低頭,她會很難受。」

「對、對不起。」對上頭頂那張放大的笑臉,唐恬驀然有些手足無措的揪著衣角,不自覺的又低頭看自己的腳尖。

蕭辰重複問他剛才的那個問題,「你叫什麼?怎麼來了這裡?」

唐恬身子一僵,垂著眸子,卷長的睫毛遮住眼底慌亂的神色,吭哧著說道:「我叫南什,在廟會上跟小侍走丟了……」

那時候的唐恬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會說謊,睜著眼睛胡編亂造了一通,越說越像真的,因為蕭辰信了。

她見自己手心剛才在地上擦破了,還喊來大夫給他包紮,並說幫他找家人。唐恬就這麼在竹屋住下了。

記得兩人熟悉了后,唐恬問她那天為什麼相信自己不是故意吃了她的藥引。

他問這話時正是傍晚,陽光溫和不刺眼,金黃色的夕陽餘暉灑了一地,為靠在搖椅上的那人鍍了一層柔和的光,使本來就溫柔無比的蕭辰,看起來無害脆弱到彷彿微微一碰就會碎掉一樣。

她側頭沖他伸手,唐恬抵擋不住那雙帶有蠱惑力的眸子,不由自主的挪步過去。

蕭辰長臂一伸,抓著他的手腕,輕輕一扯,將他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手臂環著他的腰,下巴擱在他頸窩處。

溫熱的鼻息噴拂在他耳側,她悶笑道:「那天你睜著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委屈又可憐的看著我,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覺得這麼傻的一個人,哪裡會有心機。」

背後的蕭辰語氣那麼溫柔,環著自己的手臂那麼親昵,唐恬卻怕的差點哭出來,整個都在抖。

她對自己越好,唐恬就越害怕。怕有朝一日自己身份暴露,這雙望著自己時總是溫柔到幾乎溢出水的眸子會變得冰冷無比。

他怕自己,到時候承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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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之拾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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