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回到了老屯,我意外看見了管家.我對這個管家倒是很熟悉,熟悉得比我對吳襄還要熟悉.總有種錯覺,他比吳襄更關心我,更像是我的父親.而我的爹吳襄倒更像是一個外人.

吳襄派管家來有幾個目的,第一,對於我瞞著他離開老屯,擅自去京城的事表示不滿.第二,我去京城所花的錢要我自己出.他已知道我也自己的小金庫.第三,艷兒姐姐的事既然已經這麼做了,就算了.但她的身份不能給太多的人知道.第四,過幾天後要我帶著艷兒來錦州參加他的生日宴會.

吳襄這幾年沒有叫我過去,我就沒有去過錦州.這次他卻要大擺宴會,可能有什麼大的動作.我只好聽從他的命令帶著艷兒姐姐一起去錦州.和我一起去的只有幾個隨身衛士,連落日他們都一個不帶.生怕吳襄認出誰,或者是看上誰后,帶不回人是小事,被留下當成他的人我就得不償失了.

艷兒姐姐自從來到這裡后,就沒有再離開過家裡.在老屯的家中,不但地方不大,而且結構也很簡陋.可她像一個善解人意的婦女一樣,細心打掃著家中的一切.我總覺得她比我額娘更像我的娘.她和額娘的樣子被重疊了.

聽了我的話,艷兒姐姐沒有表露任何錶情.她安靜地說[那你認為我應該去還是不去?]

我不好意思地說[按理我不好拒絕父親大人的任何安排.如果姐姐您不想去,我就讓管家先回去告訴他一聲.我想他也不會不高興.畢竟他是你的舅舅.]

其實連我都不知道吳襄會怎麼想,會不會因此連上我都罵.

艷兒姐姐想了想,說[那好,我就和你一起去.不過我不在宴會上出現.這樣一來見到的人不多,也不會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和艷兒姐姐商量好后,我就把老屯的事交代了一下.這次去不但路途不遠,而且為了不引起大家的太多注意,我決定連[追風]都不帶.生怕吳襄連我的馬都不會放過.

吳襄是十月中旬的生日,我們在八月底知道了管家的通知.九月中旬我們準備好了給吳襄的禮物后一起趕往錦州.

艷兒姐姐頭戴面紗,由一個老屯的軍戶家買來的丫頭扶著坐上了馬車.我本來可以和她一起坐馬車的,可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我就騎著蒙古馬跟在了馬車後面.

為了隆重,也為了讓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紈絝子弟,我身上穿著朝庭的官服,一路上招搖過市.大家都知道錦州總兵官的兒子被放了出來,他要去參加他爹的大壽.

我來到錦州后,錦州的吳家上上下下都忙活開了.因為我帶了不少的東西,一些是第一次去京城時帶回來的首飾什麼的,還有這次去京城帶回艷兒姐姐時帶回的.分給了各位夫人後,又賞了許多給下人.

艷兒姐姐的身份有點麻煩,但也不是很大的事.我只說這個是我從京城帶了的,就沒有再多解釋.而沒有吳襄的提問,大家也不大好問我些什麼.吳襄連艷兒的面也沒有見.

吳襄明顯比在老家時忙了不少,也瘦了不少.畢竟錦州是一軍事重地,事情比在老家時多的不是一倍兩倍.我見了吳襄一面,他也沒有和我說什麼話.

吳襄這種豬身份可沒有變,我的弟弟妹妹已發展到兩位數.弟弟妹妹們對我帶來的東西很有興趣,但對我和我帶來的人一點興趣也沒有.和他們的娘差不多是一個德性.

因為我有軍職在身,到了錦州后我也要到軍營報到.當我進錦州軍營時,立刻被裡面的烏煙瘴氣氣得七竅生煙.軍營中橫七豎八的倒著武器,士兵們也不站崗,軍官們更是無故外出.食堂里倒著許多搶來的食物,還有許多熟食.明顯是從地方上白拿拿來的.門口還有一大群的商人在向他們催要所欠帳款.

對於我的到來,他們根本就管也不管.我連身份都沒有亮明,就隨意讓我進了軍營.當時的我並沒有穿路上時穿的官服,只穿了一件普通的錦袍而已.他們難道看不出我還沒有成年嗎?難道他們可以任意讓人隨便進出軍營嗎?

我的軍職雖然不高,但因為軍隊的軍職在當時是可以繼承的.作為錦州總兵官的兒子的我,可以管管這些事.

我叫來了我帶了的所有衛士,其實也不過是十來個人.我帶著他們一起走到軍營的中央,踢開地上的雜物.親自敲起了集合士兵的軍鼓.按照明軍的軍規,軍鼓一響就要馬上集合.鼓聲一停代表第一次集合已過,不到的人無論是軍官還是士兵都要受到懲罰.繼續三次軍鼓響起不到的,立刻嶄首.

我敲的鼓聲並不急,也不是太響,但已讓安靜的軍營起了不小的震動.可別說是軍官,就連士兵都沒有出來一個.可見這裡的軍營軍紀有多麼的鬆散.

我又敲起了第二通鼓,按軍紀,二通鼓不到要杖五十插旗游營.可還是沒有人來集合.士兵倒來了一個,遠遠地叫了聲[小孩,不要玩了.]就離開了.

我對他們已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我下令敲響,吹響所有會響的,吵也要把士兵們給我吵醒過來.衛士們也很生氣,或敲或打或吹,吵的軍營是一片亂糟糟.

終於來了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他一邊罵著人一邊過來.身上只要一塊布橫貫在腰間,看起來是剛出床上下來的.他看也不看我們一眼,就要開口罵人時,發現了我.

看來這個軍官是吳家的老人了,雖然不能肯定我的身份,但是我的樣子很想年青時的吳襄.這軍官應是吳家的衛士親兵後代,從小在吳家長大的,知道吳家的人不好說話,特別是生氣時.

我也沒有和他說什麼廢話,冷冷地說[集合隊伍.]

他知道這是我吳家人發火前的前兆.就連忙一般大聲喊著[緊急集合],一邊回營換衣服.他這麼一喊,才使醉生夢死的大家知道了點厲害,大家才馬馬虎虎地起來集合.

我也懶得敲鼓,等在一邊看著這寫人懶懶散散地出來.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一邊出來,還一邊嘴裡亂七八糟地罵著人.我對他橫了一眼,衛士們知道有了做靶子的人.他們馬上上前把這個說話不乾不淨的人抓了過來.

我也沒有說什麼話,過來一把將軍官推倒在地的同時,拔出身邊的一把刀一刀就砍下了他的頭.不管身上被濺到的血,手上的刀一丟,看也不看地上已死的軍官,冷冷地看著大家.

這時的軍營變得異常安靜,士兵和軍官們看見被殺的軍官,知道事情鬧大了.他們連忙穿戴好,一個又一個站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直.看來我立威已成功.

我說[我是大明天啟皇帝親封的太平郎吳三桂.現在來軍營視察,凡是點名不到的,還有著裝不整齊者,都將要受相應的處罰.值日官何在?]

剛剛已認出我的那個軍官連忙出來,單腳下跪,說[值日官吳新在.]他故意把[吳]字說的很重很大,意思是提醒我,他也是吳家的人.我們是一起的,千萬不要拿自己人開刀.

我沒有叫他起來,直接下令[馬上點名點卯.一卯不到杖三十,二卯不到杖七十插旗游營,三卯不到者立斬.]

吳新馬上回令,[聽到了,大少爺.]他把我的身份不現山不露水地告訴給大家.因為我光報了我的身份,沒有說出爹是誰,就怕一些軍官不知輕重地和我對著來.

他的話馬上使大家知道了我的身份,大家都知道吳襄雖然不會帶兵,但他的護短和兇狠是有名的.當初剛來時,一個軍官不給他好處,就把他整得生不如死,死又死不了.

這隻不過是錦州四大軍營中的一個,看來其他軍營也好不到哪裡去.我真的為錦州城的老百姓和吳襄擔心.后金國的人馬一來,靠著這寫士兵和軍官怎麼能守得住錦州?錦州城一丟,吳襄的命也就到了盡頭.就算他不戰死,也會被天下的官員們告死.被高高在上的皇帝殺死.

原來我還想在這裡多為吳襄管理一下軍隊,可我殺軍官的事馬上被吳襄知道了.他叫管家來送一個口信,[不要多管閑事].

這是他對我的回答,我就不好再去管軍營的事.畢竟我只是一個只有虛職的六品武官,沒有資格去管理一個軍營.

回到家中的我已很是苦悶,可家裡也不讓我安心.因為要擺宴會,所以家裡的人都比較忙.沒有人去管些個年紀已有點大的少爺,小姐.老三吳日輝仗著他是大夫人陪嫁過來的四夫人生的,在家裡作威作福.因為大夫人不能生育,他過早地過繼給了大夫人.他成了吳家真正的少爺,對我這個大兩歲的哥哥也是沒有多大的尊敬.我對這個弟弟是睜一眼閉一眼.

他不知道從哪裡聽到了關於艷兒姐姐的事,就堵著艷兒姐姐的門說些不三不四的話.艷兒姐姐是一個久經考驗的人,當然不會去理會這個表弟的話.但她身邊的采兒,也就是老屯一個老兵的孫女卻忍不住頂了幾句.

吳日輝仗著他的身份,叫來了家丁,把采兒打成了重傷.

脾氣本來就不好的我,正好被吳襄,我老子的幾句話氣的沒有地方說時,這小子當然成為了我的出氣筒.

我走到了吳日輝的房間里,一把把剛睡午覺的他拉了下來.拖著他一路走向了艷兒姐姐和采兒住的地方.不要看他才比我小兩歲,可我比他高出一大截,力氣更是他不能擋的.

在家裡嬌生慣養的他根本連反抗都沒有,被我活生生地拖著走過了半個吳家.一路上不管是他再怎麼叫,沒有人敢上來幫他說一句話.就連趕來的四夫人他的親娘,也被我用眼神瞪得不敢說任何話.聰明的她馬上去請大夫人和吳襄.

我既沒有阻攔死夫人,當然也不會等著他們到來.我繼續拉著吳日輝一路前進.等我拉到時,吳日輝已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但他還是自以為是的以為我不敢真的打他.

如果他裝死,向我求饒的話我說不定還會饒他.這副光棍樣,我是越看越生氣.抄起一邊的一根門閂,劈頭蓋臉地打了過去.

吳日輝不愧是吳襄的種,他一邊挨打,還一邊警告著我.說將來要我好看.我在這裡學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對敵人狠心,對敵人容忍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所以我絕不給自己留下麻煩.

吳日輝的話,不但救不了他還斷送了他的性命.為了沒有後顧之憂,也為了少一個將來在我背後下黑手的人,我不能再留下吳日輝.我就下重手,就準備打死吳日輝.

聞訊趕來的大夫人,帶著家丁一起來到這裡.我都已聽見了大夫人的聲音,吳日輝以為他的救星到了.可當他看見我比什麼都嚇人的冷笑時,他知道他想錯了.

就當大夫人趕到的一瞬間,我手中的門閂再一次擊打到了吳7日輝的頭部.不過與以前不同的是我用稜角打他的太陽穴.就算他是一個鐵人也活不成了.他整個人馬上軟下來,眼睛里,耳朵里,嘴巴里,鼻子里一起流出了血.這就是真正的[七竅出血],真正的死得不能再死.這招是東廠時,看見東廠的人這麼做的.這樣一來不但保證萬無一失,而且見效快.

見著一地哭倒的女人,我冷冷地看了看她們.當初我和額娘沒有少吃過她們的苦.她們都是一些唯利是圖的女人,就會欺負好欺負的人,對我和額娘是沒有一點人性.吳大給我的記憶中,有一次她們狠心的把我丟進滾水中,要不是額娘及時發現把我撈起,我早就死了,就算不死也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為此額娘不但燙傷自己的雙手,還被罰三天不準吃飯.鬧的最凶的就是現在死了兒子的四夫人.她現在知道了什麼是報應了.看她還敢不敢害人.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是我的做人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