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作為蘇杭的第一部上星劇，她對《長風起兮》還是有一定的感情。

她沒有看過成品，戲份又不多，看電視的時候，把它當作一部普通的劇來看，只是在看到自己的名字在片頭出現的時候，竊喜了一下。

《長風起兮》名字文藝小清新，實際上走的還是那個狗血三角戀的路子。成一樹飾演的男一號蕭塵兮身份是相府失落在外的小公子，被江湖身份的崑崙派收養，他天賦亘古難尋，十六歲就修成第一高手。

夏雅琪飾演的沈長風額間有一抹紅色胎記，被認作不詳，扔給了昆崙山山腳下一戶農家，長風自小受人欺負，最大的心愿就是練就一身好功夫，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蕭塵兮沒事就偷偷溜下山玩兒，一次他救下了被人誣陷偷東西之後被打、奄奄一息的長風，把人帶到他自己發現、常常跑去的一個小山洞裡修養。長風想讓他教自己武功，但是蕭塵兮不能偷偷傳授本派功夫，就暗地裡引她發現了山洞壁上的秘籍。

沈長風偷偷練習著，很快進步神速，幾年來她每每和蕭塵兮練習武藝，始終不可能贏得過他。蕭塵兮逗她說，等她有一天能贏過自己，就八抬大轎娶她過門。長風羞得滿臉通紅，仍嘴硬並不想和蕭塵兮結為夫妻。

直到有一天，蕭塵兮忽然消失了。

他其實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想回家看看，但他去找沈長風道別時，沒有見到她。沈長風傷心后反而功力大進，她獨自走入塵世去尋找蕭塵兮，但茫茫人海，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顧子林扮演的葉起，是這時候走進沈長風的內心的。此人擅長吹笛、解謎、算卦、治病，在江湖上名聲一般，因其要價極高，有時甚至見死不救。葉起第一眼看到沈長風就追著她不放，裝瘋賣傻極其討人嫌，但是寂寞的沈長風在長時間的相處里還是對他產生了好感。

宋雨，也就是蘇杭的角色，是葉起的紅顏知己。

原著中，宋雨是江湖第二美人，精通琴棋書畫，待人冷若冰霜，只在葉起面前溫柔似水，是以沒什麼劇情仍然靠顏值人設吸引了不少粉絲。

然而劇版放出來的人物定妝照很崩很雷人，讓許多人幻滅，是以毫無期待。

不過，沒有期待反而更好。

蘇杭本來提心弔膽的啃著薯片，在看到自己的第一鏡后，懸著的心就放下來了。還好還好，動態的宋雨看起來…………還挺不錯。

她是抱著黑歷史的心態想發微博自嘲兩句的——本來今天那麼鋪天蓋地的醜聞，應該早早解釋，但她在失魂落魄中，一直沒能想好如何說明。

但是她打開微博的時候，發現自己最近一條微博的評論下面並不是那麼難看的一水的罵聲。有說新聞太失真很無聊的，有說開播大吉的，有讓她加油的，還有很多誇她好看的。

小雨才是你新娘：「天啦嚕宋雨腦殘粉給你道個歉！之前罵你罵的那麼凶什麼難聽話都出來了現在覺得自己好過分惹，小姐姐好好看！」

配圖宋雨劇中截圖一張，緋衣女子跟在葉起身後時不時偷看對方，眼神脈脈含情，動作神態卻不敢表露絲毫。

這條評論的點贊數和回複數都相當驚人，蘇杭愕然地看到這種驚喜的反饋，簡直開心的不知道怎麼做才好。

被人誇真的感覺太好了，尤其是那還是從前總是罵你的人。

而且她……漲了好多粉！

本來只有一千多，現在那個數字變成了十六萬。這才一天的時間！網路的營銷推廣加上電視的大眾向傳播，力量實在驚人！

周一早晨十點鐘出收視，芳姝一直在刷新，抽到十點過八分終於刷出來了。《長風起兮》首播第一集收視率1.97，第二集2.13，峰值達到2.8，成績喜人！

蘇杭也帶著些笑：「比老闆原來預期高那麼一點，就一點。」

「網上熱度才叫爆了呢。」芳姝一直點擊著滑鼠，眼睛一眨不眨嚷道：「有人在虎牙給你開了專樓額！我去給你頂帖！」

「啥叫專樓？」

芳姝撓撓頭：「怎麼說呢……就是常來這個論壇的用戶對你轉粉以後，開一個樓，只聊你一個人的消息。專樓一般來說信息更新非常快的，僅次於微博，有什麼風吹草動立馬就跟上了，還挺有意思。」

「細雨霏霏，常恐秋節至；上有天堂，攜手與君回」一字字念出來，蘇杭無語說，「這什麼鬼？這是我專樓？怎麼看出來的？」

「細雨霏霏就是說宋雨了，天堂不就是你蘇杭嘛。」芳姝說，「這裡面套路就這樣，看多了一眼就明白，其實打碼再厚，對熟悉的人而言都是裸奔。」

「好吧，」蘇杭看了兩眼就不再關心了，「所以我也是有粉的人了。來，跟姐姐出門，請你吃飯慶祝我跳槽成功。」

「萬歲！」芳姝把電腦一丟，衝進屋子找衣服去了。

·

蘇杭解約，既然能交出違約金來，公司無法阻攔她的決定，達成默契等待《長風起兮》播完后再宣布消息。但不知是誰那裡走漏了風聲，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微博上的營銷號瘋轉，同時之前本來已經不受關注的「兩船門」也被重提，從沒考慮過炒作的蘇杭，竟然莫名其妙，搖身一變話題女王。

她哭笑不得，面對媒體□□短炮轟炸，施施然奉行四字真言：「巋然不動」。問感情問題，「現處於並將長期處於單身狀態」；問換東家是不是真，「不好意思請專註作品」；問下一部戲是否《相許三十年》，「對於《長風起兮》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一問三不知，省卻萬千煩惱。

12月初，翰雨官方微博低調宣布簽約蘇杭，費溪轉發，掀起最後一波□□。連電視劇一哥葉沐風的粉絲都摻和進來了——沒人願意看到自家當紅的經紀人簽約一個新人，很容易出現兩種情況：1，拿當紅的資源喂新人；2，新人臉大發通稿倒貼碰瓷蹭熱度；3，在當紅身上看到了瓶頸而轉移目標——而無論哪一種，都是粉絲絕對不願意承認的。

蘇杭粉少，就更不往槍口上撞了，禮貌地不行，葉沐風快被他們誇上天了——沒有人傻到剛進門就拉踩的，得罪前輩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那邊廂，費溪遞給蘇杭兩個劇本，認真臉道：「你解約丟掉一個女主角，我就還給你一個。至於另外一部戲，絕對是機會難得，十八番你也要給我去上。」

蘇杭一看。

《謀事在人》和《錐心密令》。

一部紅色背景現代官場，□□的女兒，雷厲風行的麗人。

一部大IP古言女一，陳沐風的戲。

「我會被粉絲撕垮吧。」蘇杭說，「溪哥，這樣真的好嗎，一來就演女一，會不會給人一種欽定的感覺？」

費溪把一本時尚雜誌輕輕敲在她頭上，恨鐵不成鋼：「能不能有點出息，你還怕撕？他粉絲在網上罵你又不會痛，錢到手卻是真的爽。反正不是你就是程怡安，要麼就是林蓓，要麼就是哪家投資商硬塞進來的呆蠢關係戶。便宜人家不如留給自己，你把戲演好就能報答我了。」

蘇杭於是把頭點的像小雞啄米。

「還有一件事。」被費溪打量著，蘇杭從他眼神中看出了淡淡的，額，嫌棄?

「」作為一個女明星，你怎麼能每次出現都背同一個包？還有頭髮，這個長度太中規中矩，可以嘗試剪短。」

費溪敲著自己的膝蓋，弔兒郎當問：「你喜歡什麼牌子？平時自己經常買衣服嗎？」

蘇杭回憶著自己的衣櫃，搖頭：「沒有特別喜歡哪個牌子，看到好看的就買了，一個月逛兩到三次街吧。」

「以後你會越來越忙，可能連兩三次逛街的時間都沒有。」費溪說，「得有個人幫你把關。」

蘇杭問：「您幫我找一個？」

費溪撓撓頭搖頭道：「我忘了一件事，我以前，好像，沒帶過女明星。」

「……」

「這樣吧，」他掏出手機，「問問孟總有沒有合適的人選……我打過去了，你自己跟他說。孟總你見過，人好說話，跟他不用客氣。」

蘇杭點點頭。

——早上費溪給她介紹過，孟捷，孟總，翰雨的一把手，看著斯斯文文，笑容又帶點兒匪氣，一頭自然卷，形象上彷彿大學剛畢業，外表容易讓人卸下防備，但談吐間卻是滴水不漏的老油條。

電話一通，蘇杭就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男人低沉的聲線緩緩吐出一個字：「……喂？」

蘇杭心抖了一下，這聲音聽起來滿滿的不友善，咽了口唾沫：「孟總？」

「哪位。」

「我是蘇杭。」她努力冷靜道，「我們剛剛見過。」

「唔。」那邊一陣悉悉索索聲，那人好像把手機拿開看了一眼，「費溪？這蠢材……你把電話給他。」

費溪一臉不明所以地接過蘇杭無辜臉遞過來的電話，沖著話筒不客氣道：「孟大老闆，你要幹嘛？」

大洋彼岸，孟津看了一眼窗外凌晨四點鐘的馬德里，冷酷無情、肯定地道：「你打錯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