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唯一的機會
正當兩人準備再次交鋒時,一面旗子卻掉落在他們的正中央。正是西門城樓上的大明軍旗!張嘯瞳孔一縮,又看到了軍旗旁多了個東西——西城守備的人頭。
「哈哈哈哈!連老天都站在我這邊!」范永哈哈大笑起來「張嘯,你不是很想出城么?我這就給你打開城門!」范永說完向城樓上吼到「把城門給我打開!」說完拔馬便走。張嘯急著率神火騎營的弟兄們突圍,也沒有進行追擊。
這次交鋒時間很短,張嘯的騎兵並沒有多大損失。那些潰軍也搶奪了一些死亡叛軍的戰馬,準備跟著張嘯的部隊衝出城去。當城門的弔橋緩緩放下時,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騎馬出城,反而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原因很簡單——他們的面前是密密麻麻準備入城的女真重裝步兵!
努爾哈赤在統一女真各部的戰爭中,創建了八旗制度,即在原有的四旗之外,增編鑲黃、鑲白、鑲紅、鑲藍四旗。旗幟除四正色旗外,黃、白、藍均鑲以紅,紅鑲以白。把后金管轄下的所有人都編在旗內。其制規定:每三百人為一牛錄,設牛錄額真一人;五牛錄為一甲喇,設甲喇額真一人;五甲喇為一固山,設固山額真一人。(牛錄意為大箭;額真,又稱厄真,意為主)。
堵住西門的正是隸屬鑲藍旗的兩個甲喇步兵方陣。一甲喇額真名為圖拉,另一個是朗阿。他們已經看到了城市上空那紅艷艷的火光,他們也和其他女真人一樣,他們也想快點入城。早入城意味著能搶奪更多的財富,更美的女人!
「范永不會忘記了他該做什麼了吧?」圖拉焦燥的一拉馬的韁繩,控制著那一直在用蹄刨著地面的坐騎。
「那可說不準,圖拉老弟,漢人一向狡猾,就像山裡的狐狸一樣。」朗阿明明看到了城樓上正在撕殺,卻故意逗圖拉。
「別逗我了,我看到城樓上的漢人們在撕殺,我是說他動作太慢了!他不該這麼慢的!」圖拉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傻。
「晚點入城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我們兩個甲喇的傷亡會少點。」朗阿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笑了起來。
「朗阿哥,快看!他們的軍旗被砍斷了!范永成功了!」圖拉突然興奮的叫了起來。
朗阿笑著,沒說什麼。因為他看到了城門前的弔橋正在緩緩放下。這座傳說中最堅固的要塞的四個城門終於全部失守了!
「走,去迎接咱們的功臣吧?」朗阿頭一偏,帶著親兵騎馬慢慢的靠近城門。
「哼,不是大汗的命令,我才懶得管。一個漢人中的叛徒有什麼好迎接的。」圖拉騎著馬跟在朗阿的後面,很不情願的說道。
「用漢人的話說,這叫什麼禮賢下士?不對,好像是以德服人?」朗阿想賣弄點學問,卻尷尬的發現自己也不知道漢人是怎麼說的了。
「不就是上去說幾句好話而已,還搞什麼學問?」圖拉大笑著,策馬奔向了那緩緩放下的弔橋。
張嘯一眼就看到了一個沖在前方的女真軍官和後面被親兵護衛著的另一個女真軍官。這兩個穿著藍色鑲紅邊的綿甲的軍官從他們的穿著上就能很分辨出他們的地位——至少是甲喇額真!而且還是幾乎沒有戰鬥準備的兩個高級軍官!
張嘯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腦海中只閃出了兩個字——「機會!」這是突圍的機會!這是唯一的機會!!他甚至連弔橋都還沒完全放平就策馬向眼前那個年輕的女真軍官沖了過去。
圖拉和朗阿只知道接應他們的是個叫做范永的騎兵軍官,卻並沒見過范永。猛的看到一個明軍軍官打扮的騎兵,連弔橋都沒放穩就迎著他們沖了過來,很是奇怪。但看張嘯身邊並沒有任何士兵,卻又放下心來。
「真是個猴急的傢伙,邀功比誰都積極。」朗阿在眾親兵中間,厭惡的看著那個手持雁翅刀的漢人軍官。
「哈哈,歡迎你加入我們,我的朋友。你立的功勞,我們定會在大汗面前如實稟報的。」圖拉笑嘻嘻的迎著張嘯走了上去,一邊用那半生不熟的漢語說道。但是他的笑容卻凝固了,他看到了張嘯那殺氣騰騰的雙眼,那布滿血絲的雙眼。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他急忙往張嘯的左臂望去,卻驚訝的發現,張嘯的左臂沒有那所謂的青色絲帶!
敵人……這不是范永,這是敵人!!他現在終於明白了,他急忙將手伸向腰部,想拔出自己的腰刀抵抗,好快,這個漢人軍官如同一道閃電,他絕望的看到那柄雪亮的雁翅刀的刀鋒已經逼近到自己的脖子前了!晚了,已經晚了。他發現自己現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把這個信息傳達出去,於是他在刀鋒觸碰到自己脖子最後的一瞬間用自己全身的力量大吼了起來。
「這是敵人!這個人不是范……」這聲怒吼還沒吼完,他的聲音就和喉嚨被割破噴出的鮮血混雜在了一起,戛然而止。張嘯則用手一探,抽出了圖拉那才抽出一半的鋼刀,雙刀在手,直奔被親兵圍繞的朗阿而去。
不用張嘯說,城門口站著的騎兵都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他們全都策馬隨著張嘯沖向了敵人。「跟上千總!我們一起衝出去!」「韃子算個鳥!衝出去!」騎兵們紛紛興奮的大叫了起來,張嘯手起刀落僅用一刀就解決了敵人的大將,極大的鼓舞了這群已經筋疲力竭的戰士。是啊,剛才他們都被眼前的敵人數量所震撼,但是現在他們卻什麼都不怕了,因為他們剛才似乎忘記了,他們還有張嘯還在,有張嘯在,什麼都不可能攔住他們。
不用圖拉叫,朗阿也明白髮生了什麼。他急忙下令周圍親兵上去阻擋這凶神惡煞的南蠻子,拔馬便向自己的陣中逃去。
不能放走他!放走了他,一切都完了!放走了他,弟兄們都得死!!張嘯虎目圓睜,加速沖向了朗阿。雙刀揮舞,阻擋他的親兵紛紛被斬下落馬。幾把長刀同時斬向張嘯,卻被張嘯用一刀架住,一聲怒吼用力一揮,那拿長刀的騎兵的長刀全都落在了馬下,全被震得虎口流血。朗阿派去阻攔張嘯的那二十多名親兵轉眼間就死的死,落馬的落馬的,失去兵刃的失去兵刃。作為主將的親兵,哪個不是軍中勇士?但是,他們連拖延張嘯的目的都沒達到就完全喪失了戰鬥力。眼看張嘯離朗阿越來來越近,此時朗阿身邊只剩下了兩個親兵。而步兵們看到主將受襲已經開始對著張嘯和張嘯所帶領的騎兵發起衝鋒,想救下朗阿。
這傢伙瘋了么?!這傢伙是誰?朗阿回頭正好看到了這恐怖的畫面,他的目光落到了張嘯右手揮舞的那柄已經被鮮血染紅,卻依舊發出明晃晃亮光的刀。雁翅刀?!難道他就是屢屢擊敗來此偵查的各旗偵騎的那個騎營的將領么?朗阿似乎知道了他是誰,他就是張嘯!張嘯,這個名字似乎沒有任何名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但是他卻知道。因為他記得在偵騎營的哥哥閑聊時告訴他的故事。
在瀋陽地界偵察時,如果碰到旗號寫的「張」字,由一個手持雁翅刀的軍官帶領的漢人騎兵隊時,除非人數遠超他們,否則只有一個對策——『跑』。這已經是各旗偵騎都知道的常識,也是用鮮血換來的經驗。因為碰到他的偵騎隊,一次也沒贏過,連一個打成平手的戰績都沒有。他們到處打聽那個隊伍,和那個漢人軍官的名字。最後他們終於知道了這個騎兵隊的名字——神火騎營!他們也終於知道那個軍官的名字——雁翅刀張嘯!